第193章 邊境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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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校場演武,趙煦叫來了文臣武將,自然是有目的的。

  政事堂通過了兵役法,然而頒行之後仍然阻力甚大。

  文官們都明白兵役法是個什麼性質,知道這是要挖文臣的牆角,自然不願太配合。

  而兵役法的很多內容,必須要有朝堂和地方官員的推行,其中包括募兵的挑選,兵員的待遇,所屬地的廂軍和鄉軍的操練,武器配給,陣亡將士立碑,各地建忠祠供奉陣亡將士牌位等等。

  很多內容都與地方有關,而大宋的廂軍和鄉軍,名義上的統兵者通常為文官。

  文官統兵,自古以來絕對是兵家大忌。

  所以兵役法還有一條最重要的內容,那就是試著把統兵權下放給武將,真正能夠統領操練兵馬,與將士們同吃同住的武將,文官要漸漸退出兵營。

  讓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這是兵役法的精髓。

  當然,武將有統兵權,有操練兵馬之權,但仍無調兵權。

  大營里你愛怎麼操練都行,一旦未奉調令,擅自領兵出營,便是謀逆的大罪,全家人頭整整齊齊吊在城門上供人觀賞。

  這一點也是趙煦的堅持。

  提高武將和軍士的地位和待遇,並不代表官家和朝廷願意增加風險,重蹈唐末藩鎮割據的覆轍。

  趙孝騫很滿足,這樣已經夠了,朝堂和軍隊之間,確實也應建立起一條防線如果說軍隊是一頭猛虎,以前的大宋是索性將猛虎關在籠子裡,它不能傷已,亦不能傷人,漸漸失去了戰鬥力,被養成了一頭豬。

  而趙孝騫的兵役法,則是讓猛虎出籠,但脖子上也得套上一根鐵鏈,可傷人,但它必須認主。

  皇帝對軍隊的掌控仍然是至高無上的,這是趙煦的底線,兵役法的內容並沒有觸犯這條底線,這也是趙煦願意排除阻力推行的原因。

  今日校場演武,文臣武將們都親眼見到了龍衛營將士昂揚的戰力,跟以往的頹勢完全不同,可以說將士們的精神面貌簡直脫胎換骨,哪怕只是靜靜地站在校場上,也散發出一股精銳難當的氣勢。

  趙煦和群臣不由暗暗驚嘆。

  這才是真正的虎賁之師,這才像一支無堅不摧的精銳軍隊。

  「諸公,可見識兵役法之精妙否?」趙煦望向群臣微笑問道。

  諸公不吱聲,承認軍隊戰力提升是一回事,但提高武夫的地位,仍是文臣們的心結。

  趙煦冷笑幾聲,緩緩道:「可知禁軍將士為何如此戰意昂揚?兵役法里有一條,從今以後,朝廷無論禁軍還是地方廂軍鄉軍,但有殺敵立功者,朝廷可憑戰功賞賜土地。」

  「斬敵首級一者,授地十畝,斬敵營將者,授地二十畝,萬軍之中斬敵主帥者,封開國侯,授三品武官,賜地五百畝—」

  在場的文臣忍不住皺眉,章懷的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忍住沒出聲。

  刑部侍郎邢恕卻站出來道:「臣敢問官家,天下土地皆有其主,賞賜將士的土地從何而來?」

  趙煦眼神深邃望向北方,淡淡地道:「用他們手中的刀劍拼殺而來,大軍所掠之地,皆為王土,朕自可賜之。」

  群臣目光震驚面面相。

  向來爾雅溫潤的官家,今日卻出此驚世之言,言語裡的鋒芒似乎已不再掩飾了。

  所以,官家莫非想做個武皇帝?

  群臣各懷心思,神情複雜,久久沒人出聲。

  承平日久,苟安百年,大宋的文臣們似乎對開疆拓土早已失去了信心,他們在這片尚未統一的土地上,每日鶯歌漫舞,詩詞文章,好像大宋的疆土本就只有這麼多,再多就不合適了,不合仁義之道。

  今日此刻,當趙煦說出「大軍所掠之地」時,群臣終於忍不住感到震驚。

  年輕的天子雄心勃發,有拓土之壯志。

  似乎很多年沒見過有如此進取之心的天子了,上一次還是在太宗時期,然而經過高梁河之敗,簽下淵之盟後,大宋的君臣和軍隊,仿佛徹底被打斷了骨頭,從此再也硬不起來了。

  所以,這一代的官家基因突變,又硬起來了?

  看著表情複雜的群臣,趙煦又緩緩道:「兵役法仍不完善,尚待更改,朝廷的軍餉,將士的地位,戰功的賞賜等等,仍待提高。」

  「朕要的是一支戰無不勝的虎狼之師,為朕掃清寰宇,伐撻不臣,有生之年,朕希望見到華夏一統,蠻夷賓服。」


  「諸公若不願助朕,不如趁早致仕歸鄉,諸公若願助朕,便請放下對武夫的偏見,將兵役法順利推行下去,無論朝堂或地方,任何官員膽敢陽奉陰違,與朝廷成法作對,朕必嚴懲治罪。」

  紹聖元年十月廿三,子夜。

  宋夏邊境,石門城。

  石門城是唐朝的舊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西夏自立為國,在遼國的刻意挑唆下,西夏與大宋的兩國關係日漸尖銳對立,邊境常有摩擦,甚至小規模戰爭。

  元佑六年,章(jie二聲)以直龍圖閣學士出任環慶路經略安撫使,兼知慶州,章上任後向朝廷提出,西夏嗜利而畏威,若不對其嚴懲,宋夏邊境永不得休兵。

  於是章提出了蠶食法。

  以石門城為據點,向西夏方向不斷修築地堡城寨,以蠶食之法徐徐推進。

  元佑年太皇太后當政,舊黨勢力遍布朝野,而舊黨的主張,是對外採取妥協退讓,以懷柔歲賜為手段,安撫異國番邦對大宋的領土野心。

  章提出的蠶食法,也是在當時的政治環境下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只能在儘量不動刀兵的情況下,以修築地堡城寨的方式做出防禦姿態。

  而這個修築地堡城寨的方法,對大宋來說確實是個好辦法。

  深秋的子夜,西北的寒風凜冽,中原的士子百姓還在觀賞滿地金黃落葉之時,西北石門城已然是冰冷刺骨。

  這一日的子夜,跟往常一樣平靜無波。

  一隊廂軍蹲在地堡里,圍著一堆篝火,一邊瑟縮一邊狠狠咒罵這該死的天氣,然後互相打趣議論八卦,猜猜官家吃肉夾饃會不會夾兩片肉,而且是大肥肉。

  呼號的寒風裡,有些細微的動靜被完美地掩飾下來。

  這樣的鬼天氣里,縱是警惕心高的大宋邊軍,此時也放鬆了戒備。

  距此地堡十里之遙,是西夏國的地界,兩國如今處於敵對狀態,但這樣的天氣里,想必敵人也不會頂著寒風過來偷襲吧,除非他們吃錯了藥。

  然而,西夏國確實吃錯了藥。

  鬼哭狼豪般的寒風呼嘯聲里,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地堡的牆根下。

  毫無徵兆,嗖的一聲,一支利箭射出,將地堡上方城牆上站崗的一名宋軍射下。

  利箭奇准,顯然是軍中神射手所發,那名宋軍不偏不倚被射中了咽喉,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便一頭栽下城牆。

  中箭的宋軍雙手死死握著插在咽喉上的箭矢,喉嚨的鮮血淚泊而出,想拼命叫喊,卻無奈怎樣都發不了聲。

  拼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宋軍抓起身旁地上的一塊石頭,狼狠砸向城牆上方的箭垛。

  砰的一聲悶響,終於在寒風悽厲呼嘯聲中傳了出去。

  地堡內圍著篝火的宋軍有人耳尖聽到了動靜,頓時警覺地揚手,其餘的人立馬止聲。

  「誰?」

  一名宋軍從箭垛往外小心地望去,一眼掃過,頓時大驚失色。

  城牆外,一片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人頭,皆著皮帽皮裘,彎刀長矛,每個人眼冒綠光,像曠野無人的荒漠裡覓食的狼群,正虎視耽耽地盯著這座如同眼中釘的地堡。

  「西夏賊來襲!敵襲!快點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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