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貴族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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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自己的地盤上當霸道總裁挺爽的,唯獨差了一個傻白甜崇拜的目光。

  這件事嚴格來說,其實已超過了皇城司管轄的範圍,當年太宗設皇城司有一個原則,那就是皇城司不得干預司法。

  這些年來,皇城司確實沒插手過大宋正常的司法,它更像一個查遺補漏的部門,司法不方便公開幹的事,皇城司才會出手。

  但趙孝騫魔下的皇城司不一樣。

  很早以前,他便被趙煦授予了更大的權限,可以說,如今的皇城司已漸漸向明朝的錦衣衛接近了。

  王合很快被拿到。

  這貨雖然是無功名的自身,但在修堤的工地上,他卻是都水使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在河道官員和數萬人的河工人群里,王合竟然是工地上隱藏版的二號人物。

  王合被帶到皇城司時臉色很難看,表情讓人看不透。

  既帶著幾分都水使公子的跋扈,又有幾分膽怯,顯然皇城司的名聲他也是聽說過的。

  趙孝騫坐在正堂上,打量他一番,眼晴越來越亮。

  正主兒終於來了。

  剋扣河工工錢的事先不提,正是這人指使閒漢把張小乙打了個半死,趙孝騫動用皇城司管這件事的初衷,也是因為他。

  先報私怨,再了公仇。勾當公事必須秉公執法,但楚王世子可以任性一下,

  兩個角色互相切換毫不違和。

  王合似乎是第一次以被告的身份上公堂,竟敢抬頭直視趙孝騫。

  「噴,這一副誰都不服的樣子,看起來真有骨氣—」」趙孝騫脫口贊道:「先拖下去打十棍,回來咱們再聊正事。」

  差役拎著王合便下了堂,就在皇城司的院子裡,里啪啦一陣打。

  王合被打得鬼哭狼嚎,手指在院子的泥土地上不停地撓啊撓,口中大呼饒命。

  僅僅十棍,骨氣全被打散了。

  再次被拖回來,王合已無法站立,只能趴在地上受審。

  今日趙孝騫決定親自審問。

  緩緩走到王合面前,趙孝騫和顏悅色地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名叫趙孝騫,身份爵位什麼的就不提了,在這裡,我是皇城司勾當公事,官家欽封的。」

  「知道今日為何要將你拿到皇城司麼?」

  王合痛得臉上眼淚鼻涕糊成一團,看起來既噁心又可憐。

  「我是明年待考的學子,郡侯豈可侮辱斯文———」

  趙孝騫道:「待考,就沒沒考嘍,沒考就是平民白身嘍,皇城司侮辱一個平民白身,請問有什麼不對?」

  王合一呆,這邏輯····毫無破綻啊。

  「郡侯,我父親是——.」

  趙孝騫打斷了他:「知道知道,都水使王藻嘛,正五品官兒,把你料理完了,皇城司還會找你父親的,別急,總歸讓你們一家人整整齊齊。」

  王合沉默許久,心情漸漸絕望。

  他聽明百了,今日皇城司就是衝著他和他父親來的,人家根本不在乎他父親的官職。

  趙孝騫,這個人他聽說過的,是官家最寵信的臣子,同時也是官家的宗親兄弟,聽說還為大宋立過幾樁不小的功勞。

  比背景,比聖眷,比出身,王合的父親哪樣都比不過他。

  現在的問題是,他王家父子究竟哪裡惹到這位都侯了?竟讓這位郡侯不惜如此正式地動用皇城司來解決恩怨。

  找到問題的根源,王合才能自救。

  趙孝騫盯著王合渙散的眼睛,低聲道:「王公子是吧?知道今日為何拿你嗎?」

  王合搖頭,語氣已謙卑了許多:「在下不知,還請郡侯明示,若有得罪之處,絕非我父子的本意—」

  「再想想,令尊接手修堤以來,你們父子幹過什麼虧心事,想不出來的話,

  又要挨十棍哦。」趙孝騫淳淳善誘,像個教智障康復的老師。

  王合垂頭,咬牙。

  今日上午,皇城司去工地拿問一名監工的事,其實他已聽說了。

  先拿監工,再拿他,多半是剋扣河工工錢的事。

  於是王合遲疑了一下,道:「我私自剋扣了一點點河工的工錢,皇城司想必因此拿我。」


  交代得很痛快,王合沒打算隱瞞,既然監工已經被拿了,剋扣工錢的事根本不可能瞞得住,不如索性痛快招了。

  誰知趙孝騫卻搖頭:「不對,好吧,這也算一樁,但不值得皇城司大張旗鼓拿你,那是刑部和大理寺的活兒,給你個提示,前天晚上,你幹啥了?」

  王合茫然地睜著眼,半響都沒想出來。

  趙孝騫心中愈發痛恨。

  張小乙這種草根的命,他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啊,就連事後也半點想不起來他爹僅僅只是個五品官兒,在他的眼裡,眾生已是草芥。

  趙孝騫的眼神漸漸冰冷時,王合腦中終於靈光一閃,恍然道:「難道是-——

  他?郡侯,不會是為了那個,那個————」

  趙孝騫露出笑容,表情充滿了鼓勵:「大膽地說出來。」

  王合眼神震驚地看著他:「郡侯是為了那個——鬧事的閒漢?」

  趙孝騫饒有興致地道:「你覺得我不可能為了那個閒漢如此興師動眾?」

  王合仍然不敢置信地道:「那人-—」---只是個閒漢啊,他糾集上百人在工地上鬧薪,我沒有讓官府拿他,只是小小教訓了他一頓--再說,郡侯怎麼可能為了他.」

  「我是郡侯,他是閒漢,如此尊貴的人物,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卑賤的草民,

  對同為貴公子的你下手,你是這意思嗎?」

  王合木然,下意識點頭,隨即發現趙孝騫眼裡的寒意,又急忙搖頭。

  趙孝騫嘆了口氣,這是從小到大的貴族式教育,尊卑的思想已然根深蒂固,

  不可能扭轉了。

  哪怕殺了他的頭,他仍然覺得自己是高貴的,而張小乙仍是卑賤如泥土的草芥。

  懶得再說什麼,更沒興趣扭轉他根深蒂固的思想,趙孝騫沒那功夫。

  「王公子,前天晚上被你教訓的人,名叫張小乙,他確實是個閒漢,但———·

  他也是我的朋友。」

  趙孝騫牙一笑:「不敢信是吧?尊貴的郡侯,偏偏有個閒漢朋友,而且在郡侯的眼裡,閒漢朋友的命,比你這個貴公子值錢多了,你說氣不氣?」

  王合此時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眼神里透出深深的慌張失措。

  「郡侯,在下知錯了,我願給那位閒漢賠罪,賠償,怎樣都行,郡侯,看在我父親與您同殿為臣的份上,饒過我這一遭,在下知錯了——」」

  趙孝騫拍了拍他的臉,神情充滿了惋惜:「晚了,都是成年人,必須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我不是你爹,對你沒有教育的義務,但你犯了錯,我有扇你耳光的責任。」

  「張小乙被打後是什麼模樣,你便照此複製一下吧,順便我再幫朋友加點利息。」

  表情漸冷,趙孝騫起身,沉聲道:「魏節,就在這正堂外,打斷王公子一手一腿,順便多廢一條胳膊,對了,臉上身上也要照顧到,我不想見到一點好皮肉。」

  魏節抱拳領命,幾名皇城司差役立馬將王合拖到正堂外的院子裡。

  趙孝騫看著院子裡鬼哭狼豪的王合,淡淡地道:「魏節,料理過後,將他扔進冰井務,告訴劉單,好好問一問河道官員剋扣工錢以及貪墨國庫錢糧的事—..—」

  「落實供狀後,再把都水使王藻等一干官員拿下,供狀不送大理寺,直接送入政事堂,讓相公們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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