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初見趙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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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皎潔,燭台映影。

  侍妾進門本不應張揚,但趙孝騫還是盡力給了姜妙仙體面。

  當晚王府家宴,沒有請外客,基本都是王府禁軍和下人,院子前後擺了數十桌,倒也是熱鬧喧天,風光無兩。

  姜妙仙獨坐在趙孝騫的屋子裡,身上穿著一襲大紅喜袍,蓋頭遮面,安靜地等候著屬於她人生的重要時刻。

  一個多時辰後,帶著八分醉意的趙孝騫跟跪進了屋。

  坐在床沿的姜妙仙聽到動靜,不由渾身一顫,縴手用力緊了衣角,緊張得不行。

  趙孝騫進門打了個冗長的酒兒,一屁股坐在姜妙仙身邊。

  剛坐下卻感覺床沿一陣抖動,趙孝騫使勁晃了晃腦袋:「我喝醉了還是地震了?為何床在抖?」

  扭頭一看,卻是蓋頭遮面的姜妙仙緊張得渾身發抖。

  「震感好強烈呀。」趙孝騫輕笑。

  紅燭搖曳的昏黃光線里,趙孝騫用秤桿挑開了她的紅蓋頭。

  今晚的姜妙仙化了淡妝,燭光下的她更顯嬌艷動人,垂首嬌羞的模樣令趙孝騫心跳陡然加速。

  儀式感氛圍的襯托下,搞得趙孝騫都有點緊張了。

  「娘子,我們·—-安歇吧?」趙孝騫笑道,說著便摟住她,重心往床上倒。

  「官人,等—————等!合酒沒喝呢。」姜妙仙掙扎著急道。

  一個瓢被劈兩半,一人執一隻,裡面倒了淺淺的酒水,二人交杯飲盡。

  姜妙仙看著燭光里趙孝騫剛毅的面容,眼波流轉,仿佛漾出水來。

  「官人,以後的日子裡,無論貧富高低,順境逆境,妾身都誓死與官人同甘苦,共進退。妾身此誓,天日鑒之。」

  姜妙仙語氣低沉,卻堅如磐石。

  趙孝騫頓時酒醒了大半,此刻他說不出什麼海誓山盟,沉思片刻,低聲道:「咱們-—--好好過日子,願無風無浪,平靜度過一生,最後落個壽終正寢的結果,好不好?」

  姜妙仙使勁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眶道:「好!」

  山盟海誓太輕桃,惟願此生共白頭,落個壽終正寢。

  紅燭不滅,光影搖曳,鴛鴦被裡,風不平,浪不靜,竟是一夜秋雨打海棠。

  一連數日,趙孝騫沉迷溫柔鄉,流連忘返,人比黃花瘦。

  至於皇城司公務什麼的,一股腦推給了魏節。

  這才是趙孝騫過日子的初衷,為國為民什麼的,喊喊口號就好,別真的死而後已,個人的生活質量才應放在首位。

  反正這幾日趙孝騫過得很滋潤,初嘗床第之歡後食髓知味,與姜妙仙每日胡天胡地。

  這時的趙孝騫才終於知道了爸爸的快樂。

  家裡一房侍妾已經夠快樂了,實在不敢想像趙顥那十幾房侍妾的日子,是不是快樂加了十幾倍。

  質疑父王,理解父王,成為父王,將來終究還會超越父王。

  王府不知歲月,而王府之外,朝堂又生劇變。

  原屬舊黨的范純仁和呂大防,在三辭相位後,趙煦終於准了。

  二人被貶謫地方,范純仁任黃州團練使,呂大防知隨州府。

  二人本是尚書左右僕射,正兒八經的當朝宰相,被貶謫後,左右僕射的位置空了下來。

  如此重要的位置,當然不可能空置。

  趙煦允准范純仁和呂大防的辭相奏疏後,第二天便任命章為尚書左僕射,

  總領新法之循推。

  章懷支棱起來了。

  今年初還是一個被貶汝州的貶官,一年之內三級連跳,從知州升門下侍郎,

  再升尚書左僕射,赫然已是人臣之巔。

  趙煦的心思不容易揣度,但可以確定,任命章為宰相,足可見趙煦推行新法的決心之堅定。

  因為章這人可不是善茬兒,說得好聽叫「嫉惡如仇」,說得難聽叫「性情戾烈」

  趙孝騫當初與章懷初見時,便敏感地察覺到章懷的眉宇間有一股莫名的戾氣,這不是錯覺。

  范純仁與呂大防雙雙被貶地方,代表著朝堂舊黨最重要的政事堂相位已失守,新黨漸漸勢大。


  滿朝舊黨哀怨之時,章懷上任左相的第二天,政事堂便頒下政令。

  從此以後,朝堂全力推行新法,任何朝臣不得再議舊政。

  這條政令,第一次將趙煦和章的政治意圖擺到了明面上,也意味著朝堂即將開始大規模清洗舊黨,提拔新黨。

  以往遮遮掩掩的作態,瞎子都知道趙煦親政後的傾向,但朝廷尚無明令,舊黨還能奮起爭辯挽回。

  而隨著章正式就任左相,君臣終於不裝了,攤牌了,我特麼就是要弄死舊黨。

  不僅如此,章就任左相後,趙煦還接連發了幾道任命旨意。

  原知樞密院事曾布,升樞密使。

  原兵部侍郎許將,升吏部尚書,拜尚書左丞,中書侍郎。

  原河陽知府邢恕,升刑部侍郎。

  原中書舍人兼侍講蔡卞,進給事中。

  一道道任命旨意,徹底將朝堂掀翻了天。

  朝臣們驚惶不安,人人自危。

  趙煦新任命的這些人,全都是新黨人物,其中章懷和邢恕這兩位,性情都非常暴戾,說他們是酷臣亦不為過。

  讓這樣的人執掌朝堂,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但可以肯定,舊黨朝臣的日子不好過了。

  最聰明的辦法其實不如學學范純仁和呂大防,知道情勢不妙後,主動請辭,

  遠滴地方避禍。

  可惜當官戀棧是天性,誰會甘心將大好的權力拱手主動讓人?

  當趙孝騫從溫柔鄉里清醒過來時,才赫然發覺外面變天了。

  趙孝騫頓時神情凝重,第一時間找到了趙顥,嚴肅地告訴這位不安分的活爹,最近謹言慎行,切莫參與朝政,更不要隨便上奏疏胡說八道。

  趙顥自然比兒子更知其中兇險,忙不迭答應了,轉身蒙上眼,在侍妾們一聲聲「大王」中迷失了自我——

  趙孝騫自然把自己藏得更深了,朝堂劇變後,他更是連王府的門都不出了。

  沒興趣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章任左相後,可以想像朝堂愈發烏煙瘴氣,這種事情低調才是王道。

  然而,趙孝騫想低調都低調不了。

  宮裡突然來了人,趙煦召見。

  趙孝騫只好穿戴上官服,進宮面聖。

  福寧殿內,趙煦的臉色蒼白,眼圈發黑,顯然他又熬夜了。

  真的很拼,當皇帝太屈才了,去網吧當網管才是適合他的職業啊。

  雖然表情疲憊,但趙煦的精神卻非常不錯,笑起來依舊爽朗。

  趙孝騫垂頭入殿,站在趙煦面前行禮。

  趙煦揮袖示意免禮,趙孝騫正要打聽一下趙煦何事如此高興,明明如此疲憊,精神卻如此亢奮,要不要去公安局驗個尿———

  君臣還沒開始聊天,旁邊卻傳來一道陌生且帶著幾分稚嫩的聲音。

  「弟佶,拜見子安兄長。」

  趙孝騫赫然一驚,扭頭看去,卻見一名大約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朝他長揖行禮。

  直起身來,竟是一副眉清目秀,清爽少年的模樣。

  「不知尊駕是——」趙孝騫遲疑拱手。

  少年還沒開口,趙煦卻笑道:「他是朕的親弟弟,遂寧郡王趙佶,你們應該見過,子安不記得他了?」

  趙孝騫腦子轟然一炸,身軀不禁搖晃了幾下。

  藝術家兼資深敗家子,趙佶!

  特麼的,大宋就是被你這貨敗乾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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