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公開審判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村民們恍恍惚惚地悄悄互換眼神,他們並不懷疑許新正說的話,也確實覺得長見識了,但骨子裡還是覺得尊卑有序應該下跪。

  許新正又喊了一聲,有膽子大的緩緩起身,村民們才緊張地跟著站起來。

  許新正並不急著糾正他們心裡的尊卑禮制,眼下局勢還不穩定,保持這份敬畏對他來說也不是壞事。

  等村民們站起來,他便接著說道:「今天我將你們都喊過來,主要有幾件事要宣布。首先第一件事就是陳扒皮昨天已經伏法,但還有很多平時跟他一起幹壞事的傢伙沒有受到懲罰。所以今天,我們就要公開審判他們!」

  村民們忍不住左右議論起來。

  許新正一揮手,便有侍衛將一個犯人從宗祠裡面押了出來,胸口掛著面寫有名字的木牌,現場村民一下子就認出來這人是陳扒皮雇的護院高手,聽說還是個九品武夫呢。

  昨天在陳家祖宅外面混戰就有他。

  一旁的小月已經搬了桌椅坐下了,磨墨鋪紙準備記錄。

  許新正身邊一群大字不識幾個的武夫,小月在萬花樓讀過書寫過字,而且聽得懂東越方言,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準備就緒,許新正接著主持道:「第一個犯人,陳家護院宋三刀,綽號刀爺。你們當中有人認得他並且願意站出來指認他犯過的罪行,幹過的壞事嗎?」

  宋三刀還在狀況外,完全不知道許新正想幹什麼, 只是被侍衛踢了一腳才面對村民跪下,心裡很不服氣。

  他是九品武夫, 而且已經投降了, 按理說許新正即便不收他也應該放他走吧?怎麼還讓這幫賤民來指控他呢?怎麼能這麼侮辱他呢?

  這不合理呀!

  他可是九品武夫!

  即便武夫地位不如讀書人, 但入品的武夫和有功名的讀書人一樣都是平民仰視的存在。他若是從軍的話,起碼也能混個小官噹噹。只不過這年頭軍伍不好混, 所以他才來給地主當護院,錢多還自在。

  村民們經過這一晚上的冷靜,此時也沒有昨晚那麼衝動了, 看到宋三刀那凌厲的眼神還是有些發怵的。

  許新正並沒有要再次鼓動他們情緒的意思,很平淡地又問了一遍。

  他現在要重新建立秩序,不能再像昨天那樣靠著情緒來煽動暴動了。

  如果村民們還是沒有人願意站出來指控宋三刀的罪行,那麼他就會被從輕發落,不用多久就會被放出去。

  到時候如果報復村民, 如果有人不幸被殺害, 只能說是必要的教訓。

  這些村民被封建禮教禁錮太久了, 都麻木了, 不見血,就不會覺醒!

  好在許新正問完第二遍之後, 就有個佃農站出來指控宋三刀某日搶了他家的老母雞去烤, 還打了他。

  許新正點點頭,又問有沒有其他人作證,一邊讓小月記下來。

  有人帶頭,村民們也逐漸積極起來,越來越多人站出來指控宋三刀的罪行。

  小到偷雞摸狗,大到強暴殺人, 果然惡主養惡奴。

  村民們的指控也逐漸變成了訴苦大會, 幾個苦主一邊說一邊哭,到最後更是激動地要衝上來跟宋三刀拼命,還好被許新正及時攔住,否則又要像昨天那樣失控了。

  宋三刀看著前面哭嚎吵鬧的村民,滿臉的不屑,冷罵一句:「刁民!」

  「宋三刀,你可有話要說?」許新正忽然問道。

  宋三刀嬉皮笑臉否認道:「許大人,我記不得這些了。」

  村民們頓時又鬧起來了,咒罵不斷。

  許新正點點頭,沒再搭理他,從小月那兒將寫好的文書接過來, 與村民們簡單展示一圈。

  村民們也看不懂上面寫了個什麼, 但認得上面的官印。

  許新正簡單宣讀道:「陳家護院宋三刀,濫殺無辜,草菅人命,罪無可恕,斬立決!」

  「嗯?」

  宋三刀愣了下,抬頭看著許新正:「許大人,什麼斬立決?昨日你不是說了投降不殺嗎?」

  許新正舉著手中的文書答道:「難道我昨日殺你了嗎?我不殺你,但今日甘蔗村和陳家村的村民要殺你!來人,行刑!」

  侍衛得令,直接就將他押解到一旁準備當場砍頭。

  宋三刀自然不服氣,罵罵咧咧地撞開侍衛。


  他是九品武夫,侍衛尚未入品,突然發難哪裡能製得住他?

  但他才撞開侍衛跑出去兩步,一道劍氣就直接從後面削下了他的腦袋。

  鮮血,像噴泉一樣在村民們面前綻放。

  前面還鬧騰的村民們沉寂了片刻,忽然爆發起來,個個拍手叫好。

  那幾個被他害了性命的苦主家屬更是痛哭流涕,跪地磕頭。

  許新正很滿意這個效果,又接著拉出一批犯人來繼續公審,繼續讓村民們主動站出來指控,主動訴苦。

  以前村民們有苦不敢言,個個都憋在心裡,憋久了肯定要出事,心理容易扭曲。現在讓他們說出來,便是改變他們心理狀態的第一步。

  把積怨徹底發泄乾淨,免得以後再轉化成失控的暴民。

  而且通過彼此訴苦,可以很快地讓村民們找到共同點, 彼此認可。

  正如許新正昨天說的那樣, 無論是甘蔗村還是陳家村都是被地主惡奴欺負的可憐人,何必要分得那麼清呢?誰也不比誰高貴。

  於是指控惡奴罪行的時候, 經常是兩個村子的村民站出來互相佐證。

  當然,更主要的還是引導村民們進一步覺醒, 至少清楚他們共同的敵人是誰,清楚誰能給他們帶來正義。

  幾輪審判下來,村民與村民之間的關係,村民與許新正等人之間的關係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變著。

  而被審判的犯人里也不全是被判死刑的,還有不少沒有背負人命,平日頂多就是狐假虎威而已,罪不至死,便被判了不同程度的勞動改造。

  這種公開審判更多的還是訴苦大會的作用,不需要太嚴謹的證據鏈和程序,所以也沒有耗費太多時間,很快就審理完了。

  然後,便是今日的第二件大事:分田!

  昨天清理完陳家祖宅後,許新正便找到了陳家治下幾個村鎮的黃冊和魚鱗冊。

  黃冊全稱「賦役黃冊」,主要是用於核實戶口、徵調賦役,以戶為單位,詳細登載鄉貫、姓名、年齡、丁口、田宅、資產等信息,官府有一份,鄉紳也有一份。

  官府那份是鄉紳給的,誰的更准不言而喻。

  許新正昨晚加班簡單核算了下,甘蔗村和陳家村總共一千二百三十戶,共計五千八百二十一人。不過現實肯定是有出入的,黃冊也不是實時更新,需要等局面穩定下來後再重新統計一份。

  而土地包括各種品質的水田旱田約莫六萬畝,人均可分十畝地。

  當然,平分是不可能平分的。

  許新正從一開始就不是打著「均田」的口號起事的,昨晚他說的可是「賞田」,是以村民們幫他指控陳家罪行、抓捕陳家餘孽為理由賞給他們田地。

  許新正原本也覺得分田是發動農民拿回原本就屬於他們的東西,但昨晚被陳扒皮教育之後他便意識到自己太天真了,現階段還是論功行賞靠譜一些。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