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小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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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遠平訕笑道:「你大堂兄前些日子跑了些門路,得了外放的差事。再者,你二堂兄也不錯,年歲尚輕,若是能得公主青眼……」

  「伯父慎言!」盧元洲神色肅然,瞪眼看著盧遠平:「公主用人,以賢良為先,與年紀又有什麼關係!」

  「是是是。」盧遠平不願得罪這個侄兒,口中連連道是,心中卻不以為然。

  當初盧元洲無爵無職無門路,跪在嚴相門口求拜師而不得,偏偏淮南公主路過嚴相門口看了那一眼,之後就將人提拔為公主府長史。淮南公主在新帝登基之後,頗受寵信,想討好她的人不計其數。盧元洲在她跟前有臉面,即便是京城的四品大員見了盧元洲,都要給上幾分臉面……

  長安城中,不少人都在流傳,若非是淮南公主驚鴻一瞥,看中了盧元洲的姿儀,又怎麼收攏到身邊,大為提拔?甚至到了臨別之際,還為他架橋鋪路,送他一場錦繡前程?

  若真有傾世才華,嚴清塵素有惜才之名,又怎會不肯收徒?

  盧遠平心中對這樣的事情頗為不恥,卻又對盧元洲的際遇羨慕得不得了。左思右想之下,還是決定將自己的親生兒子盧元江送來。且盧氏一族,與盧元洲年紀相近的男丁里,盧元江姿儀最佳,若是公主真有那心思,也不會倒了公主的味口。

  盧遠平的算盤打得好,盧元洲也隱約猜出了他的想法——簡直恨不得讓他把算盤珠子都給吞進去,乾脆噎死算了,省得亂說話。

  「如璧,我也知道大堂兄性格更為沉穩,只是他既已得了外放,自然不用再來求公主府的門路。」盧元江神色溫和,一派謙謙君子的氣度:「至於我的差事,還要勞煩你為我引薦,至於公主殿下用或是不用,都是我自己的造化。咱們畢竟是堂兄弟,若是我有幸得了殿下青眼,便如同你還在殿下身邊一樣,不會有分毫差別。」

  「你……」盧元洲臉色都變了。

  雖說他對顧淮南,對他侍奉的殿下,內心深處確實藏著見不得人的心思。可是他在顧淮南身邊侍奉了幾年,哪裡不清楚她與范繆的情分?只得將這份心思死死壓在心底,謹守為臣的本分。

  結果他這堂兄,張口閉口便是『得公主青眼』……這裡可是高昌,外頭駐紮著范繆領的五萬兵馬,宅邸里三層外三層都是他的親兵,盧元江若真得了淮南公主青眼,怕是沒命走出這座府!

  「外頭誤解也就罷了,怎麼連你們都這麼想!」盧元洲端起桌上就被一飲而盡,白皙的面孔泛起淡淡的暈紅,冷笑道:「若是懷著這樣的心思,還是趕緊回去的好,別到時候沒謀到前程,反失了性命!」

  「如璧,你又何必說得這般刻薄?!」盧遠平神色不悅:「又沒人說你如何……」

  「我言辭刻薄?」盧元洲挑眉,神色輕蔑:「我若不刻薄些,怕伯父與堂兄藏著些什麼陰暗心思,到時候連命都丟在這裡!」

  盧遠平與盧元江見他神色肅穆,臉色都漲得發紅,這才略有些相信他說的話,只是心頭仍存著疑慮。若非是得了淮南公主青眼,盧元洲怎麼會得到公主府長史的位置,甚至成了淮南公主身邊頭一號得力之人,外頭與朝臣打交道,迎來往送之事,悉數交付他來處理,信任有加。

  盧元洲冷哼一聲:「伯父,你倒是往回想一想當時的朝局,在當時那個境況之下,還有誰能更為她表明在世家與寒門之爭中的態度?至於迎來往送,接觸朝臣,我最初不過是個傳話筒罷了。後來進言被採納,得了殿下信任,這才有了如今的境況。」

  盧元洲心裡相當清楚,他此番回京,一來是顧淮南贈他一場錦繡前程,以全主臣情分,其次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她如今人不在京城,卻不能對京城的境況一無所知,所以要放一個真正值得信任的人在長安,時而傳遞消息,才能讓她心安。

  盧遠平與盧元江對視一眼,頓了片刻。

  「既然是這樣,那是伯父我與你堂兄想左了。」盧遠平輕輕在膝蓋上拍了一下,做出一副懊惱的模樣:「大盛朝的公主們,素來霸道跋扈,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說完,細細看了看盧元洲的臉色,見他神色有所緩和,這才試探著開口:「只是,我與你堂兄畢竟已經到了高昌,若是就這般回去,我們面子上不好看不說,也怕丟了你的臉面,以為公主不肯用你舉薦之人。」

  盧元洲撇了撇嘴,心中頗為懊惱。

  他如今要回長安城,進的又是六部之首的吏部,本就有著無數背景深厚的世家子弟,勤學能幹的寒門學子。這樣人精扎堆的地方,一件平平無奇的事情,能被千百遍的琢磨。他本就是借著淮南公主的舉薦,一躍成了五品員外郎,手中握著實權。這般空降,本就位置不穩,若是還有人覺得他與背後大靠山的關係出了問題,只怕到時候的境況更是艱難。

  「如璧,你看這般如何,公主殿下那頭,你照舊舉薦你堂兄。先前的事情是我想左了,既你已說清楚,那之後自然不會再提。安西都護府是朝廷新設,想來正是選賢納能的時候,你堂兄並非是無知昏庸之輩,靠才學能耐,想來也不會丟了你的臉面。」

  盧元洲端著酒杯,一飲而盡,淡笑道:「今日已晚,伯父與堂兄還是早些歇息吧。高昌雖比不上長安城繁華,卻也有著粗獷遼闊的塞外風情,明日我尋幾個士卒,帶你們在高昌城外看看風景……」

  「你這是何意?舉薦之事……」

  「日後的事,便日後再說罷,反正我年前也得留在高昌,年後才會回京赴任。伯父與堂兄便念著我一人在外孤苦,陪我一起在高昌過個年吧。」

  他說完,慢慢起身,對兩人道:「我還有書文要看,先失陪了,若要酒菜吩咐一聲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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