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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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繆試過了那套中衣後,外頭換了身靛藍色的寬鬆常服,大馬金刀的在榻上坐下,端起顧淮南先前沒喝完的茶喝了一口:「倒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不過是今日上午在營里同人比試,一下沒剎住手罷了。」

  「那人可是你麾下的將士?傷得如何?可有請軍醫看過?」顧淮南一疊聲兒問。

  范繆挑眉:「管那多作甚?」

  不待淮南再開口,他將那喝乾了的茶盞隨手放在桌上,風流蕩漾的桃花眼往她身上一掃:「傷的又不是我。」

  說著話便站起身,往門口走去:「我去看看兒子!」

  「哎……」顧淮南眼睜睜的看著他一掀帘子,往側房去了,嗔怒的跺了下腳。

  侍立在一旁的楚秋忙道:「郎君極為疼愛小世子,每日清晨練劍之後都要去抱一抱小世子的,今日晨間走得早,沒去小世子房裡,現在應當是想著了,這才走得快些……」

  顧淮南臉色好看了些許,坐回軟塌上,手裡捧著先前沒看完的那冊史書。其實這書她在幾年前就已經看過,只是史書便是這般,不同的年紀、處境,看同一本書也能看出不同的寓意。

  她看著看著便發起了呆……范繆對她二哥不滿已久,上次甚至將此事宣之於口,明確告訴她,他更支持她四弟顧安賢登上大寶。雖說父皇正當壯年,如今朝局也還算穩當,可是那一日終究會來臨。

  而讓顧淮南更加猶疑的是,自那以後,范繆便很少再同她談及政事,即便是夜間也是壓著她交公糧,弄得她沒法兒問他其他事情。

  范繆智多近妖,顧淮南也不遑多讓,同床共枕多年,自己的枕邊人在想些什麼,總能揣測幾分。顧淮南感覺得到,范繆不願她過多插手西北軍政。

  一來是怕她勞累,其次就恐怕是怕她心軟。

  她與顧安弘吵過鬧過,卻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妹,總不能因為有些矛盾,就盼著將他拉下馬。

  顯然,范繆與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樣,他已經將顧安弘當成了敵對陣營之人。

  顧淮南將書扔在一旁,心中十分沉重。一方面,她自然不願意將兄長逼上絕路,可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想,如果有朝一日,她二哥登上大寶,以她二哥對范繆的深刻成見,到時候要怎麼辦?

  更重要的是,顧安弘會是一個合格的君主嗎?

  京城相郡王府

  臨近年關,府內眾多奴僕都已換了顏色鮮亮的新衣,抄手長廊兩旁換上了紅燈籠,往來人等面上帶笑,喜氣洋洋。

  張宛如坐在正房的軟塌上,隔著一扇屏風,屏風外站著府內的管事嬤嬤與外頭莊子、鋪子上的大管事,一個個低眉順眼的向她稟告今年的收成。

  張宛如聽了,問過一輪話,賞過罰過之後,便讓人散了。

  廳中方清淨片刻,後院便有個十四五歲的伶俐丫頭,手腳輕快的進得屋來,先請了安:「王妃,柳姨娘院子的小翠方才跟奴婢道,柳姨娘前日著了涼,如今發了熱症,要請個大夫看看症狀才好。」

  張宛如撇了撇嘴:「出門請去就是了。」

  「是。」那丫頭磕頭應喏,垂著手從正房裡退出去。

  「什麼熱症,奴婢看那柳姨娘,不過是估摸著時辰,知道王爺快回來了,這才專門遣人過來說這些。」說話的是個中年婦人,年歲四十上下,穿著一身靛藍色的宮服,正是張宛如身邊貼身伺候的齊嬤嬤。

  張宛如將帳冊放在茶几上:「畢竟是貴妃娘娘賜下的人,比尋常人金貴些,倒也是這個理。」

  她眸眼低垂,過了片刻道:「嬤嬤,傳話過去,既然請了大夫進府,便給劉姨娘也請個平安脈,也省得外人說我厚此薄彼了。」

  「是。」齊嬤嬤將事情吩咐下去,一轉頭見張宛如神色鬱郁,上前勸道:「兩個姨娘罷了,哪裡值得被您放在心上呢?再說了,王爺至今也不曾去過那兩個小院兒,可見完完全全是跟您一條心的啊。」

  張宛如輕哼一聲,眼角眉梢的鬱郁之色淡了幾分。

  她與顧安姚乃是年少夫妻,雖說成婚時也只是想著,能將夫婿拘著,自己先生養幾個兒女,待到容顏老去,給夫婿納上一兩門美妾,倒也無傷大雅。

  誰能想得到,她那原本身為親王的公爹,搖身一變坐上了九五之位。而她的夫婿,也從一個普普通通的王府庶子,成了這朝堂之上最為引人注目的庶長皇子。

  皇帝如今有六子二女,就連姜皇后所出的嫡子,所封的品階都不如顧安姚。一個深得皇帝喜愛的,手握兵權的實權王爺,怎能不引得朝臣矚目呢?

  她慶幸的是夫婿即便扶搖直上,初心不改當年,與她生了一子一女,仍舊守著當初的諾言。而這份難得的初心,卻成了不少人的眼中之刺。

  守孝期過後,宮中姜皇后與李貴妃一前一後賜下兩位美人。這兩人一個是嫡母,一個是生母,張宛如誰都推拒不得,只好將人都接回府里,各自打發了個院子養著。

  雖說顧安姚一次都不曾去過那兩個院子,可是這兩個姨娘為了邀寵鬧出的那些么蛾子,也讓張宛如頗為惱怒。偏偏這兩人還都是長輩所賜的妾氏,只要沒真鬧出什麼亂子,她也不好隨意處置,著實尷尬。

  「王妃,外頭安定公主來了,如今怕是已經走到二門了。」

  張宛如站起身,下意識的皺著眉頭:「這時節,她來作甚?」

  倒也怪不得張宛如如今提起顧懷月便不見開顏,先不說這與夫君一母同胞的小姑子性子多彆扭,單是她給李貴妃出主意,讓她給顧安姚賜人這件事,就夠她記恨一輩子了。

  張宛如讓人將帳本拿走,剛剛擠出半幅笑臉,顧懷月便從外頭窈窕而至。

  她今年已出了嫁,梳了個墮馬髻,頭上釵著個五鳳朝陽的珍珠流蘇步搖,華貴異常,一擡頭見了張宛如,展顏一笑,顯出幾分傾城之姿:「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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