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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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范繆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

  冬日裡,天色陰沉,少有陽光,今天確是難得的出了太陽,從窗外灑落在屋子裡,顯出幾分清涼的溫暖。

  他揉了揉自己脹痛的額頭,撐床起身,門外小婢聽到動靜,進內伺候。

  他撐著頭,腦子裡想著昨晚之事,沖那青衣小婢招手:「絞條帕子給我。」

  這青衣小婢,正是西翠,進內屋伺候了月余,她頭一回有機會直面郎君,得了吩咐,連忙應喏,讓人打水進來。

  范繆接了帕子,擦了把臉,擡眼掃她一眼,問:「公主呢?」

  西翠道:「殿下在外屋裡同盧郎君說話。」

  說完,她小心翼翼打量著范繆的臉色,果不其然,他臉色並不好看。

  范繆歪了歪脖子,擡眼看她:「楚秋教過你捏頭嗎?」

  西翠心頭如同小鹿般亂跳,迅速擡頭看了他一眼,為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歡欣雀躍。

  她極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沉穩道:「楚秋姑姑教過一些。」

  范繆點頭,起身靠在了貴妃榻上,穿著一身中衣,隨手拉了顧淮南的薄毯蓋在身上,對那侍女道:「你來給我摁頭。」

  巳時,正廳。

  顧淮南手中端著茶盞,正要同盧元洲說話,不曾想劉嬤嬤形色匆匆的進了廳內,俯身到她耳邊:「殿下,郎君在正屋裡發脾氣,要處置楚秋呢!您快起看看吧!」

  顧淮南十分驚詫。

  楚秋速來穩妥,伺候人也是體貼周到,怎麼就忽而惹怒了范繆?

  顧淮南起身,對盧元洲道:「我有事處置,你先回院罷!所談之事,延後再論。」

  盧元洲起身,沖她拱了拱手。

  顧淮南不曾看他,連忙往正屋去了。

  正廳離正屋隔著一條抄手長廊,顧淮南走得急,身後有小丫頭捧著她的大氅,為她披在肩上。

  「郎君因何事發怒?」顧淮南問劉嬤嬤。

  劉嬤嬤忙道:「郎君宿醉,今日晨間便犯了頭痛。先前都是老奴或楚秋為郎君摁一摁頭上穴位,活絡經脈……」

  顧淮南不耐煩的打斷:「說重點!」

  劉嬤嬤喉頭一頓,忙道:「西翠那小蹄子學藝不精,為郎君摁頭,結果反遭了郎君嫌惡!」

  顧淮南心裡嘆了一口氣,先前在她身邊養了多年,行事沉穩踏實的那一批奴僕侍女,都折損在年前的那場逃亡之中了,如今院子裡的這些的,大多數是新調教過,在她身邊聽差的。

  這些人同那積年的老僕比起來,辦事的能力手腕,伺候人的眼力勁兒,自然都是比不得的。

  「那跟楚秋有什麼關係?」顧淮南問。

  「郎君說楚秋管轄不力,將這般不知輕重的丫頭調遣到殿下身邊伺候……」

  說到此處,劉嬤嬤小心翼翼的得擡眼打量顧淮南。只見她眸眼低垂,面上不帶絲毫神色,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

  「殿下?」劉嬤嬤喚了一聲,顧淮南一擡手,她立馬閉嘴,不再多言。

  顧淮南剛剛得知范繆在內院發怒時,心頭還有些驚詫!他久不管內宅之事,待身邊之人也並不算嚴苛,怎生今日晨間發了火!

  劉嬤嬤將話說完,她腳步便慢了下來。

  顧淮南久居上位,別的不敢說,自己身邊伺候的這些小丫頭心裡在想些什麼,她可謂是一清二楚。

  范繆年輕英武,平日裡對她身邊那兩個大丫鬟,也算是給了應有的體面,十五六歲情竇初開的小丫頭們,看著他怎麼可能不動心?

  先前她身邊伺候慣了的那批丫頭,見過他對夏荷的處置,一個個縮得比鵪鶉還老實,不敢在他面前招眼,如今換了一批人,便又有些不知輕重的丫頭,在這裡蠢蠢欲動。

  想到此處,顧淮南便走到了正屋。屋內氣氛沉重,小丫頭們跪了一地,個個都是戰戰兢兢的模樣,眼帶祈求的看著顧淮南。

  劉嬤嬤躬身為顧淮南打了帘子,讓她入了內屋。

  半隻腳才剛剛邁進去,就聽見裡頭傳來一聲啼哭!

  「郎君!」

  就這麼一聲,聲音便戛然而止。

  「快過年了,嚎喪呢?」范繆聲音低沉,顯然不耐煩到了極點:「楚秋,你就是這樣調教人的?」


  顧淮南進內,溫暖氣息撲面而來,定睛一看,范繆盤腿坐在貴妃榻上,臉色帶著宿醉後的沉鬱,凌厲的眉頭皺著,渾身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

  西翠被人拿繩子捆了手腳,嘴裡堵著塊布,跪在地上,額頭上冒出綠豆大的汗珠,臉色更是刷白,顯然是驚恐交加到了極點。

  楚秋的臉色也發白,比之西翠卻鎮定了不少,見顧淮南來了,將頭埋得更低,在地面上狠狠磕了三個頭:「楚秋管教不力,請郎君責罰。」

  事已至此,顧淮南不便再開口,便撫了撫身上的裙子,進了內間的小書房。

  不多時,外頭清淨下來,她掀開珠簾從雕花半月門往外看,屋子裡空無一人,范繆仰面躺在貴妃榻上,神色疲憊。

  她頓時將書扔到一邊,從小書房裡出去了,坐在貴妃榻榻側,摸了摸他的臉,輕聲問:「頭還疼嗎?」

  范繆看了她一眼,眼神竟還有些幽怨:「一大早,你去哪兒了?」

  顧淮南這才明白過來,他罰西翠,不僅是因為她伺候不力,還因為他大早上的又吃了飛醋,心情不佳。

  「同盧元洲說些京城之事,待到過了年,便讓他上京就職,也算是為咱們在京城裡添個耳目。」顧淮南見他神色泱泱,又道:「盧氏族長為他尋了樁不錯的婚事!崔氏女速來溫良,與他也算得上是良配。」

  范繆擡起一隻眼皮,問了一聲:「崔勝的侄女?」

  顧淮南點頭。

  「這倒也不壞。」范繆捏了捏自己的額頭,牽了她的手,撒嬌般抱怨:「一大清早便不見你,我昨晚宿醉,頭痛死了。」

  顧淮南依著他的動作,往上坐了坐,讓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在他頭上揉了一會兒,忽而發難:「還不曾請教郎君,您昨晚兒帶回來那兩個絕色舞姬,該如何安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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