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真空境化入塵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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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考與丹鼎門可是有過節的,從太上長老到現任執事,他得罪了一個遍。當然了,按宗法堂調查後的公開結論,何考無辜,責任全在丹鼎門的某些弟子。

  但也不能否認,站在那些人的角度,他們與何考已結仇。

  在去年的十月前後的「棲原事件」中,打過何考主意的人可不少。

  但是像錢固然、葉語暄等人,只是偷偷換走了他的掛墜,並沒有傷害他的想法,後來也都主動道歉坦白,與何考已經化干戈為玉帛。

  可是丹鼎門弟子梁凱,直接持槍入室逼問何考,因此被黃小胖幹掉了。

  梁凱是丹鼎門執事、五階採藥人萬鍾樂的弟子,萬鍾樂回頭又派了另一名弟子趙還真來到棲原。

  趙還真名義上來調查師弟的失蹤,私下裡就是要「捕捉」隱蛾,他糾集一夥術門敗類,綁架了何考與高雪娥,企圖引誘隱蛾現身。

  他們成功了,因為真的把黃小胖引來了,但他們也失敗了,在歡樂山谷的槍戰中被一波全部帶走。

  萬鍾樂本人也因此來到棲原,結果被野長老打斷了一條腿,又受罰封禁一年,算算日子下個月才期滿呢。

  今年正月,又出了曾鴻業陷害武岩駿的案子,牽連到丹鼎門的前任長老與執事,丹鼎門可以說是丟了個大臉,而揭穿陰謀的又是何考。

  儘管何考請求幾位知情者,不要泄露他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但有心人尤其是梅穀雨這樣的高人,只要想查也不難查出蛛絲馬跡。

  當時何考自駕游去了東北邊境,恰好在那個時間段出現在那個敏感的地點,說他與此事無關也沒人會信啊。

  站在梅穀雨的角度,原本在仙壺洞天中閉關修煉,被驚動出關後卻發現宗門中竟發生了這麼多破事,偏偏這些事的暴雷都指向了一個人,就是何考!

  那麼梅穀雨出關後,肯定是先整頓宗門內務,然後來看看何考是何方神聖?哪怕就是從整頓宗門的角度,從何考這裡,或許也能發現更多弟子作奸犯科的線索。

  可是站在何考的角度呢,他的心裡真發啊!打牌還還講究你出一張三我出一張五呢,哪有一上來就貼臉扔王炸的?

  掌門親自來當同事了,等於是貼身盯著他。

  假如梅穀雨真成了同事,以她的修為,就算沒突破七階,那至少也是六階圓滿,只要她想,無論是辦公樓還是芝麻公寓,應該都在其神識查探的範圍內。

  那麼何考的很多秘密就藏不住了,很多小動作就沒法做了。就算他有隱蛾的直覺,能察覺到是否正被人觀察,也不敢亂來啊。

  舉個例子,比如前一分鐘梅穀雨發現他還在公寓裡,這一分鐘梅穀雨沒有觀察他,他趁機發動隱蛾之能走掉了,下一分鐘梅穀雨無意間再看一眼,卻發現他已經不見。

  儘管梅穀雨沒看到他是怎麼消失的,但也能意識到他就是隱蛾。所以只要梅穀雨還在身邊,何考就不敢亂動,因此他才會申請出差外派。

  有些事情老錢並不清楚,何考就是隱蛾,而且丹鼎門尋找的《譚仙拄杖圖》就落到他的手裡了,且不可能再還回去。

  何考緊急聯繫江長老,主要想確認兩件事:一是梅穀雨的來意;二是他要怎麼應對?

  江長老居然立刻就接通了音頻,就像正在等他似的。何考也沒兜圈子,直接就問梅穀雨怎麼會跑到棲原來?

  假如來者不善,他就辭職走人!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何考說話時帶了點情緒,反應明顯有點誇張,就像小孩子跟長輩在生氣。

  江老頭安撫了他幾句,又說了一些事情,並叮囑何考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何考感覺,這幫術門高人一個個都神神秘秘的---算了,不說了,身為隱蛾,其實何考自己才是最擅長裝神弄鬼的那個人。

  據江道禎所知,梅穀雨現在的狀態很特殊,應該已經邁出六階圓滿那一步,但還沒有成功突破至七階修為,處於「真空境」中。

  可參考他老人家那二十三年擺攤的經歷,在這種情況下,任何能直接干涉外物神通法力都會失去,就與普通人差不多。

  但梅穀雨畢竟不是普通人,就江老頭的切身經驗,她如今還掌握神念與神識,雖不能御器、御物、施法、布陣,但仍能感知周圍的情況,並能以神念與人交流。

  所以,梅穀雨本人並不能對何考造成威脅,只是有可能發現他的一些秘密。

  何考很吃驚,又問梅穀雨的神識感知範圍能有多大,能不能包括一棟辦公樓?


  江老頭原話是:「就你們公司那棟樓,她不必以神識全部籠罩,若只想專門搜尋你一個人,不論你在哪間辦公室,她應該都能查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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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考又問:「那麼芝麻街呢?那裡有五棟公寓樓,假如她住在另外一棟,神識能延伸到我的公寓來嗎?」

  江老頭不緊不慢道:「離得又不遠,頂多幾百米,隔幾堵牆而已,只要有心關注,有什麼察覺不了的?但你這問題不太禮貌,難道把人家當偷窺狂了?」

  何考:「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想問該怎麼應對這種情況?」

  江道禎:「別耍小聰明就行,一位六階丹師,可不是好糊弄的。就算她為人單純,也能一眼看破很多東西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她都不怕你有威脅,你怕她幹什麼?你只要當做平常一樣,別搞什么小動作就好....

  江道禎提醒何考,可以換一個角度來看此事。

  在何考的一系列安排下,黃小胖如今已成功洗白上岸。小胖公開拜林青霜為師,並成為觀身門的一階診斷者,任誰也不會再懷疑他就是隱蛾。

  錢固然可能會感到疑惑,但他什麼都不會說,也不敢說。

  那麼何考呢?得益於黃小胖的配合,以及一年前眾多術士的調查,何考也洗脫了隱蛾的「嫌疑」。如今已沒人認為他是隱蛾,但大家都一致認為,隱蛾與他脫不了干係。

  何考就是二十年多年前的隱蛾之子,他可能不認識當代隱蛾,但當代隱蛾卻肯定認識他,而且還在暗中保護他。

  宗法堂公開了有關隱蛾的資料,介紹了隱蛾與術門的歷史淵源,尤其是強調「隱蛾之物不可謀奪」後,有些事情才消停下來。

  儘管如此,仍有惠明石家這樣的勢力在暗中搞陰謀,卻招來了宗法堂的雷霆手段。宗法堂表明了態度,明眼人甚至能看出來,有些長老就是在借隱蛾之事整頓術門。

  惠明石家都覆滅了,終於沒人敢打何考的主意了,或者說不敢用違規犯禁的手段來打何考的主意了,因為宗法堂就盯著呢!

  在消息靈通者眼中,何考如今的身份,應是江長老或谷長老的秘傳弟子。某位長老收其為秘傳弟子,也被可以解讀為向隱蛾示好。

  宗法堂發出公開邀請,希望隱蛾能回歸術門。隱蛾此前在保護何考,那麼宗法堂就表明態度,

  他們也在主動保護何考,雙方的立場是一致的。

  按照這個視角,就算梅穀雨到棲原跟何考當同事,何考也沒必要擔憂什麼—-假如何考聞風跑路了,那恐怕才是真有問題。

  可是江老頭的話並沒有讓何考安心,他反駁道:「可是我真的有問題啊,您老比誰都清楚,我就是隱蛾!」

  江道禎有些無奈道:「梅花仙對你並無惡意,就是有些好奇。這種人說的話,主觀上是不會撒謊的,她說去當一名普通員工,就是去當一名普通員工。」

  何考:「吃飽了撐得嗎?」

  江道禎:「說話別這麼難聽,高人做事,不可能只看眼前,就算去當一名普通員工,同樣可以做很多事情、達到很多目的。」

  何考:「我想問的,就是她的目的。」

  江道禎:「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假如梅長老去你那兒了,有人聽說消息也會跟著去湊熱鬧、搏一番機緣?」

  何考:「我剛跟老錢討論過這種可能,他認為我想多了。」

  江道禎:「此事在棲原只有你和錢固然知道,整個術門的知情者,加起來不超過二十人,更準確地說,算你在內共有十四人。

  除你和錢固然之外,其餘皆是術門高層,而且有一半都是丹鼎門的高層。

  宗法堂給了錢固然一個任務,是宗長老親自交給他的,從上周起,所有申請入職你們公司的人,不論是應聘還是調派,錢固然都要做調查,並將資料提交宗法堂,

  你既然來找我了,我就再給你一個任務,假如你在公司附近見到術門弟子,或其他可疑人物,

  也儘量查明身份,把名單和資料報給我,

  錢固然都是幫忙查漏補缺,真有什麼可疑人物,不論是想套近乎或者是別的目的,梅長老自己也能看出來。」

  何考:「啥意思,難道宗法堂真的想釣魚?用一名失去神通法力的長老做魚餌,玩得是不是太大了?」

  江道禎:「什麼釣魚不釣魚!是她自己的決定,宗法堂只是順勢而為。梅掌門也想看看,一道最簡單不過的命令,會不會得到嚴格的執行———.」


  江老頭此刻用的稱呼是「梅掌門」,強調了梅穀雨丹鼎門掌門的身份。

  梅穀雨這位掌門沒什麼存在感,一直在潛心修煉,近幾年乾脆閉關不出,宗法堂事務的表決權都委託給了二長老,丹鼎門的內部事務,則由幾名執事以及一干高層打理。

  她可能缺乏個人威望,但畢竟是掌門,她這次就是以掌門的身份下了道命令,知情者不得將她去棲原「打工」的消息外傳。

  而且是完全正當且有十分必要的命令,有人可能不當一回事,也有人可能認為只要做得隱蔽就行,說不定會將消息泄露出去。

  他們可能並不知梅穀雨如今身處「真空境」的內情,以為無關緊要,但這種行為的性質就是違反掌門之命,

  一個大型機構乃至一個國家,都會有一些內部保密事項,假如一份必須保密的文件剛剛出台,

  很多人就通過各種渠道獲悉其內容了,這說明什麼?

  這不僅是保密制度的問題,更是整個體系的運轉出了問題,有人不再執行政令,反而因為種種個人原因隨意違背與破壞政令。

  梅穀雨出關後,發現丹鼎門竟出了這麼多事,雖然該處罰的都處罰了,但宗門內部肯定是有問題的,假如她仍舊呆在仙壺洞天,恐怕很難查出來什麼。

  於是她決定離開宗門總部,跑到棲原這個「是非之地」,並以掌門的身份,發布了幾年來的第一條命令。

  介紹了這些背景,江道禎又問道:「若有人得知消息,巴不得能找機會跟梅花仙套近乎,而你倒好,反而還想躲著她?」

  何考不吱聲,選擇沉默以對。

  江道禎似有所指道:「梅花仙的性子清冷得很,跟誰都不親近,你只要以正常的同事關係相處就好,可千萬別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何考沒好氣道:「我的想法您最清楚,現在只問一句,假如她發現我是隱蛾怎麼辦?」

  江道禎:「這就是給你的考驗,身為隱蛾,首先就應該學會怎麼隱藏自己,否則還隱什麼蛾?

  何考:「我是說萬一!」

  江道禎:「你這心態有問題,幹嘛這麼糾結?

  公司又不是你家開的,棲原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地盤。她來不來,不是你能決定的,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別讓她發現是最好不過,但萬一她發現了你就是隱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隱蛾的身份也不是什麼罪過,我和李長老、谷長老早就知道了!

  你只要注意,別用隱蛾的能力為非作列。哪怕只是偷雞摸狗被她查出來了,她也不會對你客氣,更不會給我們幾個老東西的面子。

  她丹鼎門的弟子犯錯,該罰的都罰了,你若犯了錯被她抓住,自己想想後果吧-———

  江老頭教訓了何考一頓,批評他的心態不對,沒必要這麼糾結,隱蛾身份並不是問題,只看他用隱蛾的身份幹了什麼。

  但他老人家尚不清楚,何考是剛剛突破了四階,有了更大的發現,也擁有了更多的秘密,尤其是《譚仙拄杖圖》的事,他還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而且他與丹鼎門的很多人包括高層,原本就有衝突,擔憂是必然的。

  就算梅穀雨處在真空境中,何考也不敢招惹,但此人在這種情況下來到棲原,保不齊會出別的事,可能把何考也給捎進去。

  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他今天本來還想跟江老頭說自己突破四階的事,結果也不想節外生枝了,回頭有機會再講吧。

  回想成為隱蛾以來,他從未利用隱蛾之能作奸犯科,葉良成那裡倒是養了不少雞,還有五條大狼狗,但他也沒有偷著去摸啊—

  何考悶聲道:「我明白了,您老還有什麼要叮囑的?」

  江道禎:「她處於真空境中,失去了神通法力,此事只有你我知情,就連丹鼎門中的其他高層也未必能看出來。

  你可記住了,跟誰都別說,包括衛洛,不是不信任,而是不適合讓更多人知道。若有什麼狀況,對她來說會很兇險,你也要儘量保護她的周全。」

  何考:「既然有兇險,為啥不呆在仙壺洞天裡?」

  江道禎:「若是丹鼎門的高層有問題,宗門總部就一定安全嗎?況且她只是失去了神通法力,

  普通人都沒有神通法力,難道就不過日子了,大家不是每天照樣上班?


  若無這種心境,也勘破不了真空!」說到這裡他老人家又嘆了口氣,「其實吧,告訴你這些講究還為時過早,未必對你的修行有利——.」

  梅穀雨在仙壺洞天中閉關,總是感覺勘破真空還差了點什麼,出關之後,卻發現江道禎已是七階大算師,當然要向他老人家請教破關經驗。

  可是江老頭又沒法說得太清楚,不僅因為很多內情不方便講,更因為修為至此,已沒有什麼現成的進階儀式可參照,每個人的經歷都是獨特的,未必適合其他人。

  就算江老頭原原本本全告訴了梅穀雨,甚至還可能對她產生誤導。

  所以他只說了一番與剛才差不多的話,大意就是普通人都沒有神通法力,難道就不過日子了,

  大家不是每天照樣上班?若無這種心境,也勘破不了真空!

  結果聽他這麼一說,梅穀雨居然真的決定出來找個班上了!歸根溯源,這件事也算是江老頭一句話惹出來的。

  可梅穀雨為什麼要到信集團棲原分公司來上班呢?因為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地方了!

  按江老頭的說法,身為術士,當然是相信機緣和氣運的,在梅穀雨看來,那裡就是機緣所聚之地,而何考就是氣運所鍾之人!

  錢固然就是到了棲原、認識何考後才突破的四階;就連被困三階修為多年的林青霜前輩,也是認識何考後才更進一步。

  更重要的是,江道禎也是在棲原突破的七階,且緣法很可能與何考有關。所以她也來了,哪怕能找到一絲感悟啟發也好。

  掛斷電話之後,何考忍不住想吐槽,什麼氣運所鍾、機緣所在,自己這是被當成許願池了嗎?

  再轉念一想,對某些人而言這也算是事實吧,比如葉良成、蘭九豌遇到自己,確實是此生難求的大機緣,但高晨樹之流可就說不定了。

  想到這裡,何考意識到自己該去找蘭九腕了,也不能把人總晾在南花,估計蘭九腕已等得望眼欲穿了吧?

  錢固然並不知梅穀雨何時會來,反正他已做好了梅長老隨時會入職的準備。但聽江長老的意思,估計還得再等一段時間,怎麼也得有一兩個月吧,讓有些人有時間安排小動作。

  管梅穀雨來不來,何考得先抓緊時間干好自己的事。

  廢棄的錦繡創業園區中央,錦繡創業大廈一二層貫通的演武廳中,葉良成與蘭九腕終於等到了火青前輩,如今的稱呼應該叫「掌門師兄」。

  蘭九並沒有向葉良成透露火青的身份就是隱蛾,是何考自己告訴他的,既然已決定要重建隱蛾門,何考就必須以這個身份與人共事。

  隱蛾門弟子,也需要何考自己去選擇與甄別,眼下只有這兩人。

  兩人向何考匯報了一個好消息,他們最近已查明尚潛伏各地的、其他七名清潔工的真實身份。

  同為修煉入微術的三階鑑定家,蘭九腕的能力可比葉良成強太多了,有些事情葉良成並非做不到,而是想不到還可以那樣去做。

  另外七名清潔工,他倆在這個秘密基地中都見過,可以原樣複製出那些人的仿真頭像。採用特殊的材質,再輔以神識術法,完全可以拿去做面容識別。

  經過蘭九的點撥,葉良成也反應過來了,加工頭像的活大部分都是他幹的,然後由蘭九拿出去找系統識別。

  哪裡有這種系統呢?不少部門都有使用,首先當然是警方。比如某歌星的演唱會,就曾抓住過不少逃犯,就是通過這套系統。

  蘭九腕這幾年也不是白混的,她有相應的關係渠道,反正能把這些人給識別出來並拿到資料。

  這不僅是術法高明,也是東國居民登記資料庫的強大!

  何考很感慨啊,手下有人就是好,不用什麼活都得親自去幹了,而且這些活他自己也不會啊-—-他又布置了另一個任務,就由蘭九皖負責去調查這七人的行止。

  這些人若不找出來、查清楚,始終都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如是罪無可赦,那就處理了吧,像高晨樹、馮梓龍之流,留在世間也是禍害。

  若有人並無取死之道,那就打聲招呼,告訴他們苦茶已死、組織已解散,今後若不再犯禁,那就相忘江湖。

  是否還有別人也適合引入宗門呢?何考對此其實不報指望,苦茶手下這批清潔工,能出現葉良成和蘭九這等人物,已經是相當小概率的事件了。

  任務交給了蘭九腕,此事終於告一段落,然後何考打發走了葉良成,只將蘭九腕單獨留下。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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