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他對徐瑤夜早已滿是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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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氏正在照料她新養的那盆薔薇花,是裴長意送來的。

  她一向喜歡薔薇,似錦如霞色,連春接夏開。

  到底是自己肚子裡生出來的兒子,她細細想來,他此番回來,自己還是冷淡了些。

  指尖微涼觸到花瓣上,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趙氏沒有回頭,眉頭微微蹙起,「都這個年紀了,怎麼還如此急躁?」

  雲嬤嬤陪在她身邊這麼久,她自然能認出她的腳步聲。

  趙氏緩緩轉身,見雲嬤嬤臉色不對,她嘆了口氣,「又出了什麼事?」

  雲嬤嬤蹙著眉頭,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憂慮,「二公子他,抬著十幾擔聘禮去了棲梧院……」

  「胡鬧!」趙氏手上一時用力,差點折斷了手中薔薇。

  她如何不知,這個兒子讓自己寵壞了。

  自從裴長意回來,裴長遠的身份便變得十分微妙。

  這些年月的相伴,趙氏早把裴長遠當做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甚至論及感情,只怕她對他還要更深上幾分。

  讓裴長意當了這定遠侯府世子,趙氏對裴長遠的愧疚之情便又深了幾分,對他平日裡那些荒唐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他今天胡鬧到了府里,實在過分。

  趙氏的手搭在雲嬤嬤胳膊上,腳步加快,「我們過去看看。」

  「夫人莫急,世子爺已經過去了。」雲嬤嬤跟著趙氏,氣息不穩,微微有些喘息。

  「世子在府里?」趙氏心裡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裴長意孝順,每日都會過來請安。

  這兩日說是典獄司里忙得很,他連家都未曾回過。

  此刻連自己都還沒趕到棲梧院,他已經到了?

  趙氏未及多想,踏進院子,遠遠的,他一眼便瞧見了自己清風朗月的兒子。

  裴長意一身深緋色官服,氣勢凜然。

  淡薄的光暈灑在他的眉眼間,像揉碎了的雲霧,周身縈繞著謫仙般的疏冷飄渺。

  他冷冷地掃過一眼徐瑤夜,「岳丈大人知曉了嗎?」

  徐瑤夜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調整過來,故作鎮定道,「父親此刻還不知道,不過若是他……」

  「岳丈大人既然還不知道此事,夫人如何能知他會不顧女兒的意願,強迫她嫁人?」

  裴長意那雙陰鷙如鷹隼般的眸子微微眯起,冷冷地凝視著眼前的徐瑤夜,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

  「難道夫人早有意中人,並不願意嫁給我為妻,一切都是岳丈大人拿的主意?」

  徐瑤夜驀地抬頭,見裴長意眼裡古井無波,一片死寂。

  她心口一震,下意識不住地搖頭,「當然不是……郎君,我……」

  她的話還未說完,裴長意拂袖,眼底流露出一抹毫不掩飾的厭惡。

  「我不知徐府家教如何,但在我們侯府,我母親她最為善解人意,從不會拿父母之命來壓迫小輩。」

  「母親那日問過二姑娘的意思,便不會強壓她點頭。」

  「定是要等長遠他殿試高中,才會考慮他二人的婚事。」

  裴長意說完這些話,有些詫異地看向眼前突然出現的貴婦人,「母親,你怎麼來了?」

  見到了趙氏,裴長遠最為激動,上前挽住了她的手,「母親,那日二姑娘說的明明是縣試,您聽見了是不是?」

  裴長遠不想再等了,什麼殿試,他今晚便想要得到這個朝思暮想的女人。

  他早已記不清當日徐望月所說的,究竟是縣試還是殿試。

  他只知道,若是母親站在自己這一邊,今日這婚事便成了。

  自趙氏走來,裴長意便恭敬往後退了半步,眉眼疏淡,不再多語。

  和那不成器的裴長遠站在一處,高下立現。

  他耳力過人,自是早就聽到了趙氏和雲嬤嬤的腳步聲。

  剛才那番話,是他刻意說給趙氏聽的。

  果真如他所料,趙氏此刻,心頭百感交集。

  她從未想過,在兒子眼中,自己竟是這般好的母親。


  她雙眸含淚,怔怔地望著裴長意,心頭軟了幾分。

  其實她當日也未聽清,可裴長意言之鑿鑿,他定是不會說謊的。

  趙氏冷冷地掃過裴長遠一眼,「你若當真有才學,又何須急在一時?」

  「若是你有兄長半分成熟穩重,母親便放心了。」

  她抬眼掃過那十幾擔聘禮,心頭一沉,「帶上你的東西,回你的院子裡靜思己過。」

  她語氣里,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和怒氣。

  「母親……」裴長遠還要開口,見趙氏對自己神色冷淡,望向裴長意的眼神倒多了幾絲溫柔。

  他最擅長察言觀色。

  一個庶子在嫡母面前求生,裴長遠這些年來最擅長的,便是揣摩趙氏的心意。

  「母親說得對,我應當向兄長多學習。」裴長遠咬碎一口銀牙,轉過身去看向徐望月。

  他笑起來,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飾的不甘,「二姑娘可說好了,等我殿試高中,定要娶你過門。」

  徐望月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眼瞼,眼底的冰冷一閃而逝。

  她下意識抬眸看向裴長意,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起,他的目光已然挪到了她身上。

  漆黑微冷的眉眼,星點的陽光落在他眼角,平白染出了幾分柔和。

  徐望月身子發軟,頭腦卻異常清醒。

  今天若不是裴長意在這裡,又提前說上了這樣一番話,只怕趙氏這一關,沒有這麼好過。

  她眨著水靈靈的杏眸望著他,眼中是若有似無的感激。

  「郎君,你受了傷!」徐瑤夜突然驚呼起來,一把抬起了裴長意的手,深緋色官服下,鮮血浸潤了雪白的袖口。

  因為徐瑤夜的動作,有幾滴血順著胳膊落到了雪地上。

  落地成梅,鮮紅刺眼。

  「無妨,小傷而已。」裴長意淡然地甩開手,對上趙氏緊張的眼神,他語氣溫和開口道,「兒子不孝,讓母親擔憂了。」

  「今日典獄司遇到了鬧事的,受了一些小傷,原是想要回府包紮……」

  他說到這兒,眉眼一挑,看了裴長遠一眼。

  這一眼看得後者瑟瑟發抖,差點撲通一聲跪地。

  裴長意沒說出口的話,趙氏清楚得很。

  他原是回府要包紮的,可沒想到裴長遠這個混帳東西鬧出這樣的事,他連傷都顧不上,就趕著過來阻止弟弟,保全侯府顏面。

  「雲嬤嬤,快去請大夫來。」趙氏語氣緊張,那染紅了的袖口觸目驚心,不知嚴不嚴重。

  趙氏和徐瑤夜立刻帶著裴長意往東暖閣里走。

  裴長意不經意間回頭,漫不經心地望了徐望月一眼,深邃淡漠而又晦暗不明。

  兩兩相望,他的雙眸像是浸滿了墨,凝望時,一眼望不到底。

  等他的身影看不見了,徐望月從容不迫地收回視線,那裡的情緒卻如同驚濤駭浪般地洶湧。

  裴長意的話,真假參半。

  誰敢在典獄司里鬧事?怕是遇襲了。

  旁人或許不知,可徐望月卻清楚,典獄司日夜都配了大夫,他根本不需回府包紮。

  難道他是知道自己在府里出了事,連傷事都不顧,特意趕回來的?

  望著雪地上盛開的血梅花,徐望月身子微微顫抖,不知他的傷是輕是重。

  她抿了抿唇,眼裡流露出幾分難以言說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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