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貪財的謝季卿,貪財的侯君集,大方的李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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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光芒照徹整個東宮。

  宿衛輪值,宮門開啟。

  崇德殿中,李承乾坐在長榻之上,開始了新一天的議事。

  于志寧站在群臣左側,拱手道:「戴州年中有民犯十惡不孝之罪,御史彈劾戴州剌史賈崇有教化不行之責,中書省移文東宮,詢東宮之意。」

  李承乾略微回想,同時疑惑的問道:「按律將如何處置?」

  「貶降!」于志寧神色凝重。

  「諸州有犯十惡者,刺史從坐。」李承乾終於將這一條律令從腦海中翻了出來,而且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這條律法,從貞觀十五年,也就是明年就會被廢除,而這一切的緣由,好像就是眼下這件案子。

  李承乾神色頓時肅然起來,他微微抬頭,問道:「長史覺得應該如何處置?」

  于志寧認真拱手,說道:「此事臣覺得倒是有些過了,不孝之事,非同謀逆、謀亂……戴州是上州,有民四萬戶,二十萬人,戴州刺史,即便是再勤勉也難以全部察之,而且賈崇向來官聲不錯,若是因此而而被貶到邊遠之地,實在可惜了。」

  李承乾點點頭,這種事情,很多都是出自大唐開國,在朝著大唐盛世發展的過程中產生的矛盾。

  大唐開國之時,天下經過了隋末的動亂,人口已經從前隋鼎盛時期的約五千萬人口,降低到不到九百萬人。

  而最近一次,戶部明確奏稟的天下人口是在去年,戶數恢復至304萬,人口達1235萬,又獲塞外歸附人口120餘萬。

  另外,還有不少人口因為隋末戰亂,散亂在高句麗,百濟和新羅三國,若是能將這部分人口……

  當然,高句麗,百濟和新羅三國,在東漢時,也是中原的郡縣。

  尤其是高句麗縣,玄菟郡高句麗縣。

  若是能夠將這三國人口納入大唐……

  ……

  李承乾頓時回神,思緒有些拉的遠了。

  大唐開國時期,因為天下州縣人口不足,所以朝中下令,一切以休養生息為主。

  同時,對於一些事情也嚴格要求。

  就比如,各州治下,百姓有犯十惡者,刺史、縣令要受貶降。

  還有其他類似州、縣、鄉里有人犯盜竊罪者,刺史、縣令、里正,分別受笞、杖,甚至是徒刑的處罰。

  一切都是為了天下人口。

  如今的大唐雖是貞觀之治,但相比於後世武后神龍時期的615萬戶、約3714萬人,以及開元年間的戶數961萬戶、5288萬人,真的差的太遠了。

  眼下遠遠不算盛世。

  「長史說的有理。」李承乾點點頭,說道:「今日還好,一州人口不過二三十萬,若是恢復前隋,一大州人口,幾十上百萬,人心複雜,豈是一刺史能察之的。」

  「殿下所言極是。」張玄素等人齊齊拱手。

  「如今大唐人口每年增長,別的不說,這條律令,或許已經到了……起碼是修改的地步。」李承乾抬頭看向于志寧和張玄素說道:「於師,張公,麻煩你們和戶部,還有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溝通,看看此類之事,近些年是不是多了起來?」

  「是!」于志寧和張玄素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如果真的到了改變的時候,那麼溝通大理寺,以大理寺為主,溝通涉及諸部司,甚至地方刺史,上呈中書省,和陛下,改了吧。」李承乾很謹慎的用詞。

  「臣等領命。」殿中群臣齊齊拱手,神色中難掩激動。

  若是能夠改了這因罪而罰州縣長官之律,那麼天下州縣長官都會感激東宮的。

  「好了,繼續吧。」李承乾輕輕擺手。

  「喏!」

  ……

  崇教殿中,李承乾坐在內殿。

  戴至德和秦懷道站在殿中,拱手道:「殿下!」

  李承乾放下手裡的奏本,平靜的開口問道:「昨日的人,追查到了?」

  戴至德向前半步,拱手道:「追查到了,昨夜在謝醫令歸家一刻鐘後,魏王參軍房遺愛到了,在宅中密談半刻鐘後離開。」

  「他們可真的是迫不及待啊。」李承乾輕輕冷笑。

  戴至德稍微側身看了秦懷道一眼,兩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們昨夜看到房遺愛的時候,心中真的嚇了一跳。

  房遺愛,尚書左僕射梁國公次子,高陽公主的未婚夫婿,魏王參軍……

  好在,想到魏王參軍的時候,兩個人醒悟了過來,房遺愛雖然是房玄齡的兒子,但他終究是次子,在房遺愛的上面還有一個房遺直,那才是房相真正的繼承人。

  所以,房遺愛的背後只是魏王。

  只是魏王就沒什麼了,他們的背後還是太子呢。

  「繼續查。」李承乾抬頭,看向戴至德和秦懷道,面色冷漠的說道:「將那位謝醫令,從頭到腳查個遍,一個區區七品的太醫令,就敢插手介入孤和魏王的事情,他難道真的就不要自己的九族了嗎,這裡面必然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喏!」戴至德和秦懷道同時拱手。

  「還有房遺愛!」李承乾深吸一口氣,說道:「不要碰房相,不要碰魏王,暗中察查房遺愛私底下和什麼人接觸,又用了什麼手段,都記下來。」

  「是!」戴至德和秦懷道神色肅然的拱手,但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

  太子和魏王,他們斗他們的,而戴至德和秦懷道,則是和房遺愛,兵斗兵,一切約束起來,誰都不怕。

  「這件事,一切以實據為先。」李承乾輕輕的敲敲桌案,說道:「從謝醫令那裡查到證據,然後再查房遺愛,這樣即便是大理寺問起,我們也能理直氣壯。」

  「是!」戴至德和秦懷道重重的點頭,謝季卿和房遺愛謀害太子,他們找到證據,接著查,誰敢說個不字。

  「等到房遺愛那裡查到東西了,再告訴長史吧。」李承乾輕嘆一聲,說道:「或許那個時候,我們可以先斬斷魏王一臂。」

  「喏!」戴至德和秦懷道立刻躬身。

  「去吧!」

  「是!」

  ……

  「殿下,一切真的要以房遺愛止嗎?」李安儼從殿外走進,面色肅然的拱手。

  李承乾平靜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說道:「房相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已經注意到了他,查到房遺愛,便已經足夠了,再查下去,房相就該反噬了。」

  「是!」李安儼臉上滿是不甘,明明知道是房玄齡在背後操縱,他們卻不能直接指向房玄齡。

  「不要著急。」李承乾這個時候,再度開口:「查到房遺愛,公開的手段自然是直接上奏父皇,但是這種兒子買通太醫去構陷另一個兒子的事情,你覺得,孤會讓長史稟奏嗎?」

  「嗯?」李安儼有些不明白李承乾的意思。

  李承乾搖搖頭,笑笑:「孤查到了房遺愛的實據,之後,孤就該去接觸他的兄長房遺直了。」

  李安儼瞳孔頓時睜的大大的。

  據說,這兩兄弟的關係向來不是很好。

  「接下來東宮要做的,就是專心在《考工志》上,那是我們的根本。」李承乾稍微鬆了口氣,繼續說道:「下個月,陳國公征伐高昌而回,說不定孤還能給他和軍中主將一個驚喜。」

  陳國公,吏部尚書,交河道行軍大總管,參知政事,宰相侯君集,征伐高昌而回。

  李安儼神色肅然起來。

  「好了,出去吧。」李承乾輕輕的擺擺手。

  「喏!」李安儼這才放心的退了下去。

  李承乾平靜的從桌案上拿起一張白紙,然後用細竹毛筆,在上面清晰的寫下謝季卿三個字。

  在謝季卿的名字下面,他又特意的寫了兩個字,貪財。

  謝季卿的名字向左勾勒,李承乾寫下了房遺愛的名字。

  房遺愛的名字再向左勾勒,李承乾寫下來李泰的名字。

  李承乾冷冷的笑笑,目光落在了謝季卿的貪財兩個字上。

  隨後,在貪財兩個字之下,李承乾又寫了一個名字。

  侯君集。

  然後,竹筆勾勒,一條極細的線,已經將侯君集和房遺愛勾連起來。

  而在房遺愛的後面,是李泰。

  李泰,侯君集。

  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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