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夜宿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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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夜宿言村

  「哎喲,這天殺的煞星,痛死俺了」

  石磷磷瓮聲瓮氣的嘟囔著,一瘸一拐的向山上走去。

  此時的它,身軀大片岩石脫落開裂,每走一步都顯得小心翼翼。

  那副模樣,就好似是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碎掉了一般,看起來悽慘無比。

  陳褘跟在石磷磷身後,不著痕跡的開啟了,天眼通,天耳通!

  既然人皮紙的死亡預言,說祂到不了山頂。

  那祂偏要看看,若是跟著這頭石頭精,能否抵達浮屠山之上。

  很快,山路便行至過半。

  突然,一直不停嘟囔埋怨的石磷磷,竟突兀的在陳褘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甚至就連天眼通,天耳通,都未能捕捉其去向。

  陳褘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祂一步跨出,便來到了石磷磷最後走過的地方。

  然而,無論祂怎麼打量,就是看不出這條路,究竟有什麼異樣。

  「怪哉,莫非是那烏巢禪師,發現了我?」

  陳褘皺了皺眉,不由得嘆了口氣。

  看來這浮屠山的破綻,還真沒那麼容易找到。

  難不成,只能聽那禪師的話,老老實實在山下待七天嗎?

  陳褘搖了搖頭,心中有些煩躁。

  不過事到如今,也只得無功而返。

  祂原路返回,卻聽得村中一片喧鬧聲。

  祂瞬間便聯想到了,被自己留在原地的蛤蟆精。

  一時之間,陳褘腦海中,頓時冒出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該不會是那蠢貨沒忍住,開飯去了?

  然而細細聽來,村中的喧鬧,貌似並非是什麼哭嚎聲,反倒像是在開席?

  這些村民和蛤蟆精,究竟在搞什麼鬼?

  陳褘挑著眉,重新下山進了村子。

  映入眼帘的一幕,頓時讓祂面色一黑。

  只見那些村民們,紛紛端出自家釀的酒水,拿出了飯菜。

  一個頭髮鬍子花白的老者,正在給蛤蟆精敬著酒。

  蛤蟆精喝得酒氣上頭,綠油油的臉都快變紅了。

  「呱呱,你們這村子的酒水,可真是不錯哩!」

  「我跟你們說,大爺我啊,嗝~」

  「那是和佛爺一道,見妖殺妖,見魔殺魔!」

  「東邊殺了三百頭,西邊吃了三千隻。」

  「就連大妖魔,嘿嘿,都擱我脖子上掛著哩!」

  蛤蟆精喝得吆五喝六,大肆吹噓路上所見所聞。

  「要說起我家佛爺,那可就厲害了!」

  「呱,就是佛爺最近,瘋病癒發嚴重了,前幾天又差點把蛤蟆我塞嘴裡……」

  花白老者與村民們聽著,大為好奇。

  他們不斷敬酒,讓蛤蟆精一時之間,有些忘乎所以。

  然而,正當蛤蟆精準備再來一杯時,卻瞧見老者敬酒的手猛地僵住了。

  三顆腦袋的陰影,自蛤蟆精背後浮現而出。

  「蠢貨,我曾說什麼來著?」

  陳褘的聲音,幽幽傳來。

  蛤蟆精被抓了個正著,登時打了個哆嗦。

  「佛,佛爺,小的在和這些村民,打好關係呢!」

  「這,那禪師不是說,要讓我們和這些村民一起住上幾日嘛。」

  「所以小的就尋思,同村民們打聽打聽浮屠山的事……」

  陳褘聞言,額角青筋一跳!

  這蠢貨哪裡是在打聽消息,分明是把自家的消息,全抖露出去了!

  如今尚且不知,這些村民究竟有沒有問題。

  蛤蟆精此舉,無疑是在給祂找麻煩.

  「嘿嘿,這傢伙倒是愈發的蠢了。」

  「龍子,想想這傢伙入口時的鮮美,別忍了,現在將它吃了也不耽誤事!」


  「口無遮攔,目無尊卑,若不嚴懲,怎明主從之別?」

  陳褘頸上龍首,一邊死死盯著蛤蟆精,一邊說著那些瘮人的話。

  蛤蟆精原本有些迷糊的腦子,瞬間被嚇得清醒了過來。

  龍君不斷鼓動著陳褘的思緒,其話語隱隱契合祂的念頭,勾動祂的嗔怒與殺意。

  陳褘手臂微微顫抖,緩緩伸向了蛤蟆精。

  蛤蟆精瞳孔微縮,張口欲言,模樣有些委屈。

  不過下一刻,陳褘卻並沒有想著吃它,而是將之拎起丟到了一旁。

  「蠢貨,吃飽了就給我讓個位置。」

  「我來和這位老丈聊聊」

  陳褘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主座上,隨即看向了那位,有些害怕祂的花白老者。

  祂忍著心中的暴戾,壓著欲要強行逼問的想法,轉而露出了一副,還算和善的笑容。

  「這位老丈,如何稱呼?」

  「額,哦,老夫言行丕,忝為這言家村的村長。」

  言村長愣了愣,臉上堆出笑意。

  他頗為上道,再次端起了酒壺,給陳褘碗中倒滿酒水。

  「不知貴客,是有什麼想問小老兒的麼?」

  陳褘仗著自身如今,神通廣大。

  祂端起酒碗,便往嘴中灌了一口,品咂片刻。

  一時之間,祂竟有些回味無窮。

  倒是好久,不曾飲過酒水了

  「只是有些事情,想和言村長,打聽打聽罷了。」

  「先前我曾聽聞,烏巢禪師庇護村莊,不知是怎個庇護之法?」

  「這份庇護的緣由,又是從何而來?」

  「你們覺得禪師待你們如何?」

  「你們可曾會上山灑掃,供奉香火祭品?」

  言村長似是沒有想到,陳褘竟問得如此刨根問底。

  他訕笑了幾聲,思索一番後,這才娓娓道來。

  「我們村在禪師的庇護下,已經過去數代人的歲月了。」

  「具體的年歲,小老兒也實在記不清楚。」

  「據說當年,我們這還是個大村鎮!」

  「青磚陶瓦,樓房遍布,人口上千,生活富足。」

  「村中之人,世代敬奉佛法,修繕寺廟,捐贈香火,絡繹不絕。」

  言村長說到這裡,搖了搖頭。

  「只是某一日啊,這世道突然就變得不太平了!」

  「不知怎的,世間妖魔四起。」

  「就連俺們這個村鎮上,都混進了不知哪來的妖魔。」

  「妖魔擅長蠱惑他人,夜間食人害人,鬧得人心惶惶。」

  「一時之間,村鎮上的受害人家,近百餘戶.」

  「哦?」

  陳褘挑了挑眉,繼續往下聽去。

  言村長見陳褘對這些似是很感興趣,倒是也沒藏著掖著。

  他喝了一口酒,潤了潤嗓子,便繼續侃侃而談。

  「後來啊,好在當年浮屠山上,寺廟中的那些大師,有些真本事!」

  「他們不懼危險,下山降妖除魔。」

  「可惜妖魔狡猾兇狠,害了人後,凶厲更甚!」

  「寺廟中的那些大師們,自那一次後,幾乎死傷殆盡。」

  「偌大的寺廟,就只剩下了烏巢禪師。」

  言村長提起烏巢禪師,臉上滿是崇敬與虔誠。

  「他說,自那次的降妖伏魔之中,他悟出了無邊佛法,決定點醒世人。」

  「言家村亦是承了當年那份禮佛,敬佛的香火情,這才在禪師的庇佑下,存活至今。」

  「至於香火貢品……」

  「禪師從來都不需要那些,偶爾有人想把食物米酒放到山上寺廟去,都找不到上去的路在哪裡。」

  「甚至於平日裡,禪師也從不來村子之中。」

  「而如今,我們能生活得如此自在,不受妖魔所擾,那都是禪師慈悲心腸啊!」


  「禪師保佑,禪師保佑」

  言行丕一席話言罷,雙手合十,連連誦念。

  「咔嚓!」

  陳褘聽完這番話,眉頭擰在一起,手中的碗被祂捏出道道裂痕。

  這老東西說了半天!

  雖然沒有絲毫作假,但卻全是些無關緊要的屁話,幾乎無甚作用!

  他心通雖然能知曉,他人心中所思所想,從而判斷是否說謊。

  但卻無法印證,其話語中的消息,是真是假。

  僅憑這些消息,還不足以讓祂,琢磨烏巢禪師的底細。

  陳褘眯著眼睛,隨手把露出裂紋的石碗,扔在了桌上。

  不過有一點,倒是能夠確定。

  那就是這烏巢禪師,貌似並未換著法子,要人供奉童男童女,血食人肉一類。

  若不然,這言村長絕對無法瞞過祂此事。

  那這烏巢禪師,養著這群人在此,究竟有何目的?

  這傢伙行事古怪,目的不明。

  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念著所謂的香火情分,或者慈悲心腸。

  這其中,定然有詐!

  不過這些,倒是與祂無甚關係。

  祂最關心的,不過是如何能夠儘早上山,隨後從烏巢禪師手上,拿到完整的經文罷了。

  陳褘眼看今日,似是問不出什麼了。

  祂站起身來,向村長表示有些乏了,欲要歇息一番。

  言村長麻利的放下酒壺,叫來了一個壯小伙。

  那壯小伙,帶著陳褘與蛤蟆精,來到了一間看起來有些破舊,但還算乾淨的屋舍。

  「村中也沒什麼更好的屋舍,只能委屈二位貴客,將就幾晚。」

  帶路的壯小伙,名叫言語,乃是言村長的獨子。

  精氣神十足,說話洪亮,倒是個不錯的血食。

  陳褘搖了搖頭,散去腦中魔障。

  「無妨,說起來在這村中居住,可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

  言語聞言,竟真的面露遲疑起來。

  半晌後,他這才擠出一句話。

  「村中.夜晚可能有些喧鬧,貴客還是莫要出去了,安心休息便是。」

  他說完這些後,便匆匆離去。

  陳褘目光微微一凝,臉上露出些許異樣。

  「呱,佛爺,這村子不是烏巢禪師在庇佑麼,晚上還能有什麼事兒啊?」

  蛤蟆精見言語走遠,這才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問上一句。

  陳褘半躺在茅草床上,三頭收攏,六臂抱合,半眯著眼睛。

  「不必心急,待到晚上,一看便知。」

  「我倒要看看,能有什麼牛鬼蛇神。」

  「你且休息吧,晚上沒有我的吩咐,便呆在屋中,不要亂跑。」

  陳褘隨口言道,以祂如今的神通,倒不擔心晚上可能遇到什麼危險。

  若想明刀明槍的對付祂,最起碼也得是摩利支佛母,那種大妖魔才行。

  陳褘躺在茅草床上,縱使眼前魔障滋生,嗔念四起。

  祂仍不免感受到了一股,難得的平靜與回味。

  自己來到這方濁世,到底有多久,沒有睡過可以稱之為床的東西了?

  到底有多久,沒有試著以正常的交流方式,與人溝通了?

  雖然這些村民,似乎對祂都有所隱瞞,並未完全坦誠。

  但至少陳褘在與他們對話時,並未嗅到惡意,貪婪,饑渴。

  而這種毫無惡意的感覺,陳褘也只在被祂吃了的高小姐,以及蛤蟆精身上感受過。

  「高小姐」

  陳褘一想到這個,麵皮便忍不住抽動。

  祂不願再去想,緩緩合上雙眼。

  這一次,魔障竟難得的沒有擾祂清淨。

  陳褘並未睡去,只是闔眼小憩。

  夕陽漸落,月亮緩升。


  寥落的夜風,吹得起枯枝落葉,發出些許聲響。

  入夜後,不少村民早早睡下,言家村幾近寂寥無聲。

  陳褘始終側耳留聽,卻未曾發覺什麼異狀。

  莫非是那言語,危言聳聽,戲弄於祂?

  陳褘腦中念頭閃過,卻在此刻.聽得幾聲竊竊私語。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竊竊私語,由小變大。

  窸窸窣窣之間,自村中各個角落傳了出來。

  終於,戲肉來了!

  神足通.

  陳褘不知何時,便已然從床上起身,來到了外面。

  村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然而這又豈能難倒陳褘,天眼通掃視之下,種種妖魔鬼魅無所遁形!

  便見村莊中,原本的村民消失不見!

  一時之間,只剩下一頭頭青面獠牙,乾枯如柴,長舌垂地的惡鬼!

  「嗯?」

  陳褘輕咦一聲,面色一沉。

  原本還以為是村中進了妖魔,如今一看是祂進了妖窩!

  這又是怎麼回事?

  白日裡,祂明明以天眼通,觀察過這些村民,明明都是人!

  無論言談舉止,又或是氣味,都再正常不過。

  怎到了黑夜,反倒一個個全都變了副模樣!

  天眼通下,能洞悉三界眾生一切形色。

  如今怎麼到了這裡,反而還看不穿這些小鬼了?

  陳褘心中,原本僅存的那一丁點希冀,瞬間破碎。

  祂面色難看,耳畔傳來陣陣低語。

  「什麼禪師庇佑,禪師這麼多年來都未曾現身,誰知他是不是死了!」

  「禪師慈悲?我呸!」

  「禪師若是真慈悲,那無邊佛法,早該用來分予我們,一同成佛!」

  「那什麼狗屁貴客,生了兩個丑腦袋,長得不人不鬼,還帶只癩蛤蟆,真是令人生厭!」

  「嘖嘖嘖,禪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讓我們招待他們……」

  「你這話說的,指不定是禪師,瞧上了他們的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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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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