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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請」,其實安安很清楚,這不過是「押解」的另一個委婉說法。美麗動人的制服女郎優雅地跟在她身後,一左一右,分別壓制著她的雙臂,鉗制並有些逼迫意味地,推著她往一樓的會客廳走。

  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外頭的星空黯淡了。仔細去看,才發現是濃重的雲層漂浮過來,將繁星點點遮擋在後面。整片天地,成了壓抑的黑色,深沉,陰暗,風很凜冽,與不久前的清風朗月截然不同。

  像是壓抑著一場風雨,滾滾欲來。

  「瑞希先生讓小姐去會客廳,說是有一份禮物,您一定會喜歡。」腦海中不自覺地迴響起那個女人的話。

  這裡的僕從到底還是和封家的不一樣,與菲利亞等人的持重冷漠不同,這裡的每個人,都顯得更有生機與活力。果然是什麼樣的上司,就會培養出什麼樣的手下,這裡的僕人們身上,幾乎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封刑的影子。

  笑容和善,眼底卻無比陰森。

  安安的心裡在打鼓。封刑的禮物?摸著良心說,她真的是半點都期待不起來。這群夜貓子一樣的人物,作息時間和做派風格都太詭異了。

  大半夜讓人把她押到會客廳,送她禮物?還有比這更莫名其妙的事麼?

  她的不解和疑惑堆積到極點,沉默地埋頭前行,下樓梯,轉過拐角,一步一步被半推半搡地走進燈火通亮的會客大廳。璀璨的巨大水晶燈懸掛在頭頂,映襯得整個廳室華光流溢,深色地板,在腳下反射出亮光。

  田安安抬眼,矮几左邊的黑色沙發上,坐著一個體格高大的英俊男人。他手裡端著紅酒杯,暗紅色的液體在裡頭微微搖晃,看上去妖異,冶艷,配上那種蒼白得有些陰柔的膚色,使他從某種角度上,像中世紀的歐洲吸血鬼。

  封刑低頭抿了一口紅酒,深邃的眼眸視線微轉,看向立在不遠處的漂亮女孩兒。

  短暫的對視之後,安安將寫滿防備的目光移開,不再看他,只是挺直著背脊低聲道,「讓我來,究竟有什麼事?」

  他微微勾起嘴角,頎長的身軀從沙發上緩緩站起,邁開長腿,朝她走近了幾步。安安臉色幾不可察地微變,下意識地往後面退開。

  察覺到她細微的動作,封刑微微蹙眉,一時間意興闌珊,別過頭淡淡道:「都說了,我有禮物送給你。」話音落地,他向她行了個很詭異的法國紳士禮,修長白皙的右手攤開,伸到她面前,「今夜必定十分精彩,願與你一同度過。」

  「……」臥槽,度過你大爺!

  田安安已經確定這位仁兄精神不正常了,她抽了抽嘴角,條件反射般地避開封刑朝她伸出的右手。

  他卻眼色驟凜,五指攥住她的手腕微微使力,將她拉扯著緊貼上他的胸膛。

  男人身上陰柔淡雅的香水味撲鼻而來,安安厭惡地蹙眉,胸口被迫緊貼著他的深色襯衣,微敞的衣領下露出小片雪白卻光整的肌肉。她有點懷疑,再被這個賤人這樣動來動去,自己會噁心得吐出來。

  田安安渾身都很僵硬,生怕他又要強吻自己。

  然而封刑卻只是打量了她片刻,接著便強硬地摟住她的腰,帶著她坐到了黑色沙發上。她被被迫坐在他身邊的位置,垂著頭,感受到他冰涼的五指,很輕柔地把玩著她披散在耳後的黑色髮絲。

  她心中越來越疑惑了,一點都不知道封刑究竟想做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義大利男人從廳外緊步入內,安安聽見腳步聲後微微抬眸,看見那人臉上閃動著一絲詭異的緊張。他用義大利語道:「瑞希先生,果然和您預想的一模一樣,封霄來了。」

  封刑嘴角的笑意蔓延開,像一朵黑夜中綻放的俊美鳶尾。他側目看了眼田安安,只見她神色警惕,表情上卻沒有太大的反應,起先倒是詫異,後來反應過來——這個小丫頭,聽不懂義大利語。

  難怪,這麼神色自若。

  他眼角微微抬起,含笑的嗓音聽上去令人如沐春風,道,「封先生是貴客,快,把他請進來。」

  義大利男人沉聲說了個是,接著便轉身,往會客廳外走去。

  安安看著那個男人離開,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由蹙眉,看向封刑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封刑豎起纖長的食指在唇間,另一隻手臂,卻仍舊牢牢鎖在她的腰際,他說:「別著急,我可愛的弟妹,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對你來說,一定十分驚喜。」

  田安安被這個噁心的稱呼弄得眉頭深鎖,正要扯出冷笑諷刺他幾句,一陣腳步聲,卻從大門的方向徐徐傳了進來。


  她從封刑眼中看見了一絲異樣,與此同時,那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越來越顯得清晰。

  怔愣只是剎那,很快,安安眼中縈繞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內心被難以言說的巨大狂喜所吞噬,淹沒。

  當你對一個人熟悉到極點,你甚至能夠聽出他的腳步聲,

  安安抬起頭,只覺全身血液都在凝固,全身經脈都在僵硬。視線略微有些朦朧,她看見一個很熟悉的高大身影,從正對她的方向走來。

  長久以來咬牙堅忍的淚水,在看見封霄的一剎那,幾乎要奪眶而出。分別只有十幾個小時,可是對她而言,卻漫長得像走過了半個世紀。經歷過距離死亡最近的時刻,和內心難以言表的痛苦掙扎。

  他的身影映入眼帘的剎那,她在恍惚中生出了一種錯覺,仿佛所有的時光都沒有流逝,她看見他,像是第一次在拉斯維加斯的黑街區的初遇。

  修長筆直的兩條長腿,往上,黑色西服挺括冷硬,五官深邃,眉眼清冷,英俊凌厲得像遠古的雕塑品。水晶燈的光芒為他的五官鍍上一層暗影,那麼的倨傲完美。

  只是這一次和那時不同,在他走進這個會客廳的同時,那雙暗沉如夜的眼眸,定定看向了坐在黑色沙發上的她。和初見時的冰冷麻木不同,她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漆黑火光。

  這是她最愛的泰迪啊,她心心念念多時的人終於出現了,神祇一般站在她眼前,天知道她有多激動,再看見他的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受過的所有委屈都煙消雲散。

  這種團聚重逢的場景,在半天多的時間裡,已經在她的腦海中預演了無數次,每一次都令她心酸到無以復加。她想自己的祈禱還是有用的,他來了,她來救她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她身子微動,想不顧一切地撲到他懷裡去。

  然而封刑的手臂在她腰上死死收攏,力道極其地大,禁錮得她動彈不得。安安的目光中浮起幾絲濃烈的憤怒與無助,她抬眸有些驚恐地看向封霄——他那麼討厭其他人碰她,看見她被封刑這樣親昵地摟抱著,一定會生氣到極點。

  事實和田安安預想的,沒有任何出入。

  封霄緩步入內,整座大宅里的人都如臨大敵。人們不自覺地握緊了隨身的武器,滿目戒備地盯著這個面容沉靜的男人,危險到極致的寒意,在屋子裡悄無聲息地恣意蔓延。

  他面無表情,高大挺拔的身軀在距離黑色沙發幾步遠的位置站定。黑眸微轉,視線中,他最愛的小貓咪嬌嬌柔柔地坐在那裡,神色無助,被另一個男人,親昵地摟在懷裡。

  封霄的清冷的眼神瞬間變得陰沉而狠戾,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看著田安安和她身旁的封刑,漠然開口,極其凜冽的流利美式英文,很直白,也很冷漠:「把她還給我。」

  他長得十分高大,立在水晶燈下方,看上去格外的肆意而狂妄。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令安安有些詫異,如今這種情形,其實也算是深入虎穴了吧,他身邊只有羅文和徐梁兩個人,面對瑞希宅子裡的那麼多高手,他竟然如此傲慢無禮?

  而且從某種程度來說來說,安安竟然詭異地有點害羞。

  他那句話,實在是有點太直接了。

  然而這種羞澀又甜蜜的情緒並沒有持續上多久,顯然,和她一樣詫異的還有封刑。他愣了下,接著竟然低低地笑出了聲,仰在沙發上調整了一下坐姿,手臂仍舊將她摟得死死的。

  「令我驚訝,你竟然真的為了她來了。」他沉沉含笑,「眾所周知,我們的家教十分森嚴。這麼多年沒見,你面對哥哥時的第一句話,實在是有點欠缺禮貌。」

  封霄沉默了幾秒鐘,勾了勾唇,十分從容地在對面的沙發上落座,淡淡開口,「在大哥這裡欠缺的禮貌,我很樂意,加倍奉送給艾麗莎夫人。」說著,他唇畔的弧度加深,鏡片後的黑眸浮起一絲森寒的笑意。

  他的目光太過暗沉,危險氣息也太過濃重,田安安不知道「艾麗莎夫人」是誰,但是從封刑驟僵的表情來看,一定是某個相當有分量的重要人物。

  隔著一方低低的矮几,兩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沉默地對視。一個神色玩味,一個眼底凝重。幾秒種後,封刑嘴角浮起一絲哂笑,用英文道:「沒有必要騙我。艾麗莎在什麼地方,只有我知道,你不可能找得到她。」

  僕人們很自覺地奉上了精緻的茶果點心,田安安皺緊了眉頭,被這種表面平靜,暗地裡且劍拔弩張的氣氛弄得渾身冷汗。

  就在這時,封霄低沉醇厚的嗓音繼續傳來,他輕輕勾唇,「我親愛的哥哥,有時,你盲目的自信令我覺得很可笑。」


  封刑的面色越來越陰沉,薄唇緊抿,注視著封霄,一言不發。就在這時,徐梁立在一旁沉聲開口,朝封刑道:「和您一樣,您的母親在過去的七年中,一直受到義大利黑手黨保護,然而十分不幸,半個小時前,義大利人將她作為交換,救了昂萊特家族嫡子的命。」

  「……」封刑眸光驟凜。

  和過去的大多時候一樣,徐梁面上的笑容很隨和,繼續道:「很不幸,您和您的母親都被義大利人出賣了,瑞希先生。」

  徐梁說完後,田安安明顯感覺到,封刑扣住自己腰肢的大手驀地收緊,絲絲疼痛從被她鉗握的位置侵襲上來。

  片刻的僵持之後,封刑冷笑,抬眸看向對面神色冷漠的英俊男人:「這就是你對付我的手段麼?我親愛的弟弟。」

  「這只是禮尚往來,只要你現在放開田安安,你的母親不會有生命危險。畢竟,我對老弱病殘的命沒有興趣。」封霄的語氣十分平淡,仿佛在談論日落日出一般稀鬆平常,淡淡道:「現在,選擇權在你手上。」

  田安安心頭擂鼓陣陣。

  封刑靜默了須臾,忽然笑出聲來,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將一把冰冷的新式手.槍抵在了田安安的下頷處。冰冷的金屬觸感,使她溫暖柔軟的肌膚微微顫慄。

  她倒吸一口涼氣,仰起脖子,感受著死亡又一次地迫近。

  封刑的聲音很輕很淡,從她頭頂上方傳下來,道:「我知道這個女人對你很重要,親愛的弟弟,你不敢和我賭的。」

  他要殺她?安安眸光微閃,旋即又覺得很不對勁。他曾經說過,捉她並不是用來脅迫封霄,而且如果他真有這種意思,沒有必要等到聽見艾麗莎夫人出事後才拔槍。

  從幾個小時的相處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甚至覺得,這個瘋子對她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好感。

  就在她胡亂思忖的當口,封霄冰冷的黑眸看向封刑,嗓音清冷低沉,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只要引爆炸彈,這裡的所有人都會死。」他眉目沉靜如水,「可是有時候,死不一定就是唯一的選項。」

  封刑冷冷看著他,沒有言聲,冰冷的□□仍舊抵在田安安的脖子上。

  她晶亮的大眼睛定定地望向封霄。

  他俊美冷厲的面容那樣沉靜,可是她卻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眼神。沉寂的幽黑中似乎有暗濤洶湧。雖然兩人之間沒有交流,可是她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喜悅,愧疚,以及壓抑到極致的盛怒。

  那雙黯沉的黑眸璀璨如昔,她瘋狂跳動的心臟,莫名安定了幾分。

  封刑沉吟了半晌後,凜聲道:「你想說什麼?」

  「你處心積慮這麼多年,目的就是贏我。」他修長的五指微動,慢條斯理地把玩著手裡的金屬打火機,神色淡漠含笑,「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封刑靜了一瞬,然後笑了幾聲,「封霄,知道麼,我最討厭你狂妄得不可一世的樣子。你憑什麼認為主動權在你手上?不要忘了,這裡是我的地方,就憑你和羅文徐梁,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如果我沒有資格,你的人早就動手了。」封霄面沉如水,語氣陰冷,卻又夾雜一種類似輕蔑的笑意,「事實上,這間別墅已經在我的控制之中,你當然可以選擇引爆炸彈帶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可是整整七年,我親愛的兄長,你甘心麼。死,並且賠上你母親的性命?多麼可憐年邁的老人。」

  這種低柔,平和的口吻,令田安安背上的寒毛紛紛倒豎起來。一股子涼氣順著脊梁骨往上竄起,她往喉嚨里咽了口唾沫,忽然發現,封刑沒有騙她。

  論起陰險狡詐心狠手辣,封霄和他相比,的確是有過之無不及。或者是帶著自己最在意的母親一起去死,或者是接受一個強加的賭局,封刑會怎麼選?

  為了奪走封霄手上的一切,封刑隱姓埋名逃亡到羅馬,受過的煎熬與屈辱不言自明。答案,似乎昭然若揭。

  封刑的臉色越來越冷,清冽的目光中已不復從前的優雅溫和,顯得戾氣極重。

  幾分鐘後,死一般的寂靜被打碎,他勾起唇角,笑容陰森而病態,「好,我接受你的提議。那讓其他人都離開,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安安表情一滯,看著會客廳里的其餘義大利人神色複雜地轉身,從會客廳里退出,直接轉身走出了大門。

  夜色昏沉的別墅外,無數把黑洞洞的重型槍枝正對著他們。十餘人臉色一僵,或惶恐或不甘,放下了手裡的武器,被封家的人捆綁住雙手雙腿,拎破布似的甩上了停在盤山公路上的轎車後備箱。


  天幕下,別墅的燈火成了唯一的光,將山巒的一小片照亮,暗色的樹木排排矗立,肅殺的氣氛在天地間肆意渲染。

  會客廳中,水晶燈的火光仍舊熠熠生輝。封霄微垂著頭,如畫的眉眼間冷厲沉靜,淡淡吩咐道,「都出去。」

  羅文和徐梁相視一眼,有些遲疑:「先生……」這間別墅畢竟是封刑的住所,很難保證不會有意料之外的情況發生。

  「出去。」他沉聲重複了一遍,眸色冰涼。

  兩個高大的身影僵滯了一瞬,終究還是點頭,轉身,提步走了出去。

  田安安看著偌大的會客廳變得空空蕩蕩,不自覺地吸了口涼氣。未幾,她眸光微動,發覺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槍在緩緩下移,然後,在她詫異的目光中,封刑鬆開了緊扣她腰肢的手臂。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神情竟然有些柔和的意味,低聲道,「田安安,你也出去。」

  安安慢慢地抬起頭,視線落在封刑白皙俊美的面容上,正要開口,一個清冷低沉的嗓音就從背後傳來,低聲道,「過來。」

  這個聲音響起的剎那,她沒有絲毫的遲疑,轉身提步,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撲進了她男人堅韌寬闊的懷抱里。

  修長有力的大手狠狠將她圈緊,禁錮著她纖弱的身體和瘋狂跳動的心臟,極其用力,像是要硬生生將她柔軟的嬌軀嵌進身體裡。

  她纖細的雙臂用力抱緊他的脖子,用盡全力回抱他,腦地深深埋進他的頸窩,眼眶又紅又濕,聲音開口,很輕,小心翼翼,仿佛生怕驚碎一場眷戀的美夢。

  安安不是故意的,但是這時,她真的說了一句電視劇里十分常見的,狗血台詞,抽泣道:「泰迪,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心疼她進骨子裡,低頭輕柔地親吻她,將她眼角的淚水一一吻去,然後吻了吻她的唇,「別哭,沒事了,一切有我。」

  她低低地嗯了一聲,仰起脖子親了親他性感的喉結,嬌滴滴地膩在他懷裡捨不得離開。

  這一幕在封刑眼中莫名刺目,他的臉色陰沉,五指下意識地拂過左手的金屬袖扣,嗓音冰冷:「封霄,我勸你讓她離開這裡,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書房的地毯下有音波炸彈,他發現自己,有點不希望這個女人死。

  他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高,黑眸低垂,俯視她殘留著幾絲淚跡的精緻臉蛋,嗓音低沉輕柔:「你要離開我麼?」

  離開他?這三個字簡直令安安有種心酸欲碎的感受。她想也不想地搖頭,兩隻纖細的小手抱緊他結實的手臂,很堅定道:「不要,我哪兒都不去。」

  他捏住她尖俏的下巴,重重地吻住她的紅唇。微涼的舌尖舔了舔她的唇瓣,低啞道,「那就留在我身邊。」

  封刑在對面臉色越來越難看,長臂微抬,黑洞洞的槍口瞄準對面,冷冷地勾唇道:「就算死都要帶著她一起?封霄,你才是瘋子。」

  安安被親得暈頭轉向,未幾,他放開她,雙手環在她腰間輕輕笑了,低聲在她耳畔道:「我們回去再繼續。」

  「……」她迷離的大眼睛困惑地眨了眨,不大清楚泰迪為什麼有這種自信——他們一定能活著離開?

  正有些不解,便聽見封刑沉聲道,「你剛才說的機會,是什麼?」

  封霄不著痕跡地掃了眼腕上的金屬腕錶,黑眸抬起,驀地拔槍對準了封刑,一字一句道:「都結束了。大哥。」

  封刑霎時凜目,指尖迅速扣動扳機,與此同時,田安安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抱緊封霄,擋在他面前。

  然而一道空餉劃破空氣,整個會客廳里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安安緊閉上的雙眸徐徐睜開,大驚失色地回眸,看向臉色極度難看的封刑——怎麼回事,他的槍有問題?

  「……」

  男人握緊□□的五指略微顫動,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暴喝:「凱洛爾,你背叛我!」

  封霄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仿佛打量一具死屍,「你不值得任何人的忠誠。」

  這話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刺進封刑的心底,他抬眼,漂亮的雙眸被怒火點燃,「……都是你計劃好的?」驀地眸光微閃,「剛才只是在拖延時間,如果我沒有猜錯,二樓的音波炸彈,也已經拆除了吧。」

  沒有人回應他。

  「姓陸的和你一起耍了我?」封刑又沉聲質問,然後一字一頓道:「該死的傭軍。」

  「我只是支付了比你高出五倍的報酬。」封霄英俊的面容寥寥含笑,「陸簡蒼是軍人,也是生意人,當然知道怎麼做才能令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很明智,不是麼?」

  半晌之後,封刑忽然放肆地大笑起來,好一會兒,他趨於平靜,轉身在黑色沙發上優雅落座,漂亮的眼眸中深不見底,「不要傷害艾麗莎,她虧欠你的,由我償還。你等這一刻也等了七年,動手吧。弟弟。」

  封霄沉默了須臾,隨之將□□遞給懷裡的已經臉色發白的小東西。低頭,在她的耳畔薄唇微啟,呼出的氣息輕輕拂過她敏感的耳後肌膚。

  命令的語氣,嗓音低沉有力,不容置疑:「寶貝,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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