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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封宅,田安安每天的日常基本可以總結為以下幾點:

  吃飯,訓練,睡覺,睡泰迪。

  在這種巨大的運動量面前,她的飯量也不負眾望地與日俱增。從最初的一碗,變成一大碗,隨之還得添半碗,最後到了如今的兩大碗,完全呈正比例一次函數直線上升。

  望著空空如也的飯碗君,准封夫人心頭生出了一絲隱隱的詫異。

  安安屬於很不易胖體質,當年高三時所有家長都給自家娃狂補身體,田媽也不例外。為了給自家嬌嬌弱弱的小樹苗補充養分,田媽每天晚上都會給安安投餵超多既補腦力又補體力的健康食物。

  田同學吃得比大家多,學的比大家少,然而等高考結束後的黃金暑假來臨時,她脫下校服換上夏裝,仍舊是纖腰翹臀大長腿,以致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她們班都流傳著田安安是心機婊,考完馬上吃減肥藥的說法。

  對此,安安無語了好長一段時間。

  沐浴著種種羨慕嫉妒恨的小眼神兒長大,二十一年來,田安安從來都沒有關注過自己的身材問題,因為無論怎麼吃怎麼懶,自己的體重波動絕對不會超過±2公斤。

  然而此時此刻,她默默捏了捏小肚子上那層隱隱約約的軟肉,驚訝生出一個猜測:她好像……長胖了?

  面對小腹上多出來的二兩肉,從來沒享受過增重樂趣的安安同學感到十分新奇。她放下飯碗離開飯廳,接著就暗搓搓地進了洗手間,捏捏這兒摸摸那兒,將渾身上下每一處的手感都試了一遍,然後將剛剛的猜測證實。

  沒錯,她真的長胖了。

  這種新奇的感受並沒有維持多久,幾秒種後,安安又陷入了一種森森的恐慌——過去那麼好吃懶做都沒養起幾兩肉,這段時間運動成這樣,竟然能長胖?wtf?什麼情況?這種違反自然規律的現象,難道是要倒大霉的前兆?

  安安嘴角一抽,被自己腦子裡的這個猜測嚇了一大跳。

  大眼眸子一抬,她極其認真地在鏡子裡仔細端詳,鏡中的女孩兒五官精緻,膚色白皙,粉嫩的雙頰明顯比從前要豐腴了幾分,看上去竟然多了些肉嘟嘟的意味。

  看著驟然從瓜子臉進化為嘟嘟臉的自己,她小眉毛一皺,做出了在每個女孩的人生中都必不可少的一個決定——減肥!

  於是當天下午,迪妃明顯感覺到她們的小夫人在接受搏擊訓練時,極其認真,格外拼命,渾然一副紅軍不怕遠征難的悲壯架勢。看到這種形象,一貫對封霄忠心耿耿的迪妃美人很高興,很欣慰,有一種親手養大的豬終於學會自己跑了的欣慰感。

  安安的決心是令人動容的,態度也是值得尊敬的,只可惜,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常言道,胖起來容易瘦下來難。雖然拼死拼活了整個下午,她卻還是沒能一舉殲滅憑空冒出來的肉肉大軍,而是十分悲催地把胳膊給擰了。

  一記後手拳剛剛朝迪妃揮過去,誰知力道太猛,她腳下又一滑,頓時重心不穩硬生生摔了下去。一道輕輕的「咔擦」聲就在空氣里憑空乍起,很輕微,幾不可聞。

  安安重重落地,先是一滯,0.1秒後皺眉痛呼,收回手臂痛苦地抱在胸前,整張小臉瞬間血色盡失冷汗涔涔。

  ……臥槽,果然是要倒大霉……

  那頭迪妃見狀面色大變,衝口而出道:「怎麼了?」邊說邊疾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拉過她僵硬而微微顫抖的手臂,察看了一番後尷尬地扯了扯唇,在安安痛不欲生的注目下,艱難地說出幾個字:「小姐,你摔脫臼了。」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安安嘴角一抽,生出種將自己一巴掌拍死的衝動——長肉就長肉了唄,為什麼要去作死減肥呢?減肥就減肥,為什麼不少吃點而要運動呢?

  手臂上的疼痛鑽心一般,經過這件事,田安安發誓,這輩子就算胖死,她也絕不會再滋生減肥的歹念。

  一面哭喪著臉忍疼,一面由迪妃扶著上樓,安安邊走邊盤算,覺得自己最近這麼霉,很有可能是犯小鬼,得選個日子去廟裡面拜神拜佛,清清霉氣。腦子裡胡思亂想著轉移注意力,不多時,迪妃已經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走進了主臥。

  她將脫臼的胳膊微微托高,在迪妃的幫助下緩緩上床躺下,菲利亞也從後頭跟了進來,拿乾淨的毛巾替她額角細密的汗水。她有氣無力,勉強朝容貌清秀的婦人勾起一絲笑,「謝謝你。」

  「沒有照顧好小姐,是我們失職。」菲利亞的表情仍舊平靜,只是眉眼間卻透出一絲關切之色,依稀,不易令人察覺。她熟練地替田安安做基本的冷敷處理,沉聲道,「我們已經聯繫了唐楊醫生,他過來最多三十分鐘,比前往醫院更快,請小姐暫時忍耐一下。」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菲利亞在安安心中的印象已經越來越好。她發現,這個面癱大媽其實並不是自己之前以為的那樣冷漠不近人情。在封家這個構成奇特的大家庭里,她像一位穩重內斂的家長,操持家務與一切後勤工作,沉默而忠誠,永遠盡心盡力地為每一個人服務。

  田安安從小就是她媽的小棉襖,當然很容易就能理解到長輩們話語中的深層含義。

  她聽出了這些話里透出的關心和擔憂,於是那張蒼白的臉蛋上綻開一抹笑容,忍著疼痛嗓音虛弱,語氣卻十分松泛歡脫,「別把我想得那麼嬌氣,我小時候騎車上學,踝骨都摔裂過,還照常上學考月考呢。沒關係,都是小事兒。」

  迪妃的面色卻有些沉重,她立在床前,垂首端詳著安安略微變形的肘部,眉頭深鎖:「先生交代過要儘量避免讓你受傷,無論如何,這件事我難辭其咎。」

  安安臉皮子一抖,暗道大姐你也太耿直了,什麼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扛,分明是她自己扭傷了,關你ball事啊……

  「這件事和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哪兒來什麼難辭其咎。」她覺得自己有點可憐,身為傷員還得負擔起安撫群眾的艱巨任務,忖了忖又道,「你怕封先生罰你?這個別擔心,你把我手機拿來,我打過去親自跟他解釋。」

  迪妃聞言搖頭,「不用。」

  「……嗯?」

  「不用電話。」身著黑色緊身背心的漂亮美人微微勾唇,身子微動,朝窗前的位置走了幾步,視線看著樓下道:「先生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田安安躺在床上呆若木雞,話音出口,舌頭打結:「他、他晚上不是要飛a城麼?」之前封霄說過,是一趟遠差,大概會去好幾天。

  「臨時取消了。」迪妃回答。

  安安聞言微怔,幾分鐘後,主臥的房門就被人從外頭推了開。她以為來的人是封家的私人醫生唐楊,然而眸子一抬,卻看見一抹十分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熟悉,英挺,眉眼俊美而迫人。

  大概是剛剛才忙完,封霄的眉宇間沾染著一絲淡淡的疲憊。黑色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他身上只著一件同色襯衣,紐扣領帶一絲不苟,沉冷而威嚴。

  幾乎是在他進屋的一瞬間,她就感覺到了那道沉靜專注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關節處的疼痛似乎有短暫的停歇,她圓圓的大眼睛看著他,有些詫異又有些慌亂,像是做錯了事被大人發現的小朋友。

  封霄也在看她,對視了兩秒鐘後,冷厲的目光下移,看向她纖細白皙的手臂,手肘的位置關節微微扭曲。他的臉色沉了幾分,將外套隨手扔給身後的羅文,邁開長腿,大步朝她走了過來。

  屋子裡的氣溫驟然跌倒了零點,原先還有幾分溫馨的氛圍蕩然無存。

  迪妃和菲利亞的臉色比之前更加沉重,微微垂首,恭敬地喊道,「先生。」

  男人筆挺的身軀在床邊站定,低眸審度著床上虛弱的女人,臉色沉冷得駭人。半晌之後,低沉平靜的嗓音在偌大的空間裡淡淡響起,他看向迪妃,「怎麼回事?」

  「……」安安無語。

  受傷的是她,這位大爺問迪妃做什麼?

  封霄這個男人,喜怒從來不行於色,有時他愈平靜,或許代表他愈生氣。

  她了解這一點,不由蹙眉,生怕他不由分說就對迪妃下手,於是連忙掙扎著要從床上坐起來,邊道:「今天下午訓練的時候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和她半點兒關係都沒有!」

  這個舉動令封霄眉頭蹙起,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俯身握住她的肩膀將人壓回去,嗓音低沉,仍舊是命令的口吻:「躺好。」

  訓練時穿的是運動背心,她的肩膀和胳膊都大片大片暴露在空氣中,男人修長的五指覆上去,竟然凍得她一個冷戰。

  可能擔心碰到她的傷處,他的動作仍舊是輕柔的,可是指尖的溫度卻冰涼得前所未有。很冷,透著隆冬一般的寒意。

  安安有些被唬住了,只能遵從他的話乖乖在床上躺好,不敢再亂動,也不敢再多說一句。

  整個主臥里有片刻的死寂,未幾,迪妃垂著眸子沉聲開口,帶著幾分愧疚之意道:「先生,我不會逃避責任,關于田小姐手上的傷……」

  「都滾出去。」清冷低沉,沒有絲毫溫度的聲音。

  屋子裡的幾人相視一眼,很快便頷首,「是。」接著便紛紛轉身,悄無聲息地退出了主臥房門。

  菲利亞走在最前面,她沒有和身後的兩個年輕人交談,只是沉默地下樓去準備之後要用的熱水等物。羅文長身立在門前,側目掃了眼屋內,視線重又看向旁邊神色平和的美麗女人,一面轉身,一面壓著嗓子說出了句像解釋又像安慰的話:「封先生今天心情很不好。」


  「發生了什麼事?」

  「紐約那邊的消息……」羅文一貫吊兒郎當的容顏前所未有的凝重,他點燃了一支煙,叼在嘴裡吸了一口才繼續道,「多拉夫人去世了,就在三小時前。雖然對先生來說,她從來不是合格的母親,但是……」

  但是如何,他沒有繼續說。

  迪妃的眸子裡瞬間興起巨大的波瀾,她別過頭,快速地接納並消化這個消息,半晌微微頷首,「主會善待她。」

  其餘人都走完了,由於還在等待醫生,所以主臥的房門虛掩著,並沒有合死。

  整個房間裡一點聲音都沒有,男人始終沉默,挺拔如畫的身影立在窗前,一言不發地看著田安安。她被那雙黑眸注視得有些心慌,也是這時,痛覺神經似乎變得格外敏感,關節錯位的疼痛從手肘處肆意蔓延,直令她的臉色越來越白。

  安安倒吸了一口涼氣。

  封霄蹙眉,驀地俯下.身,拉過她略變形的手臂仔細查看,然後撥出了一個電話,語氣冷漠至極:「唐楊先生,我的耐心最多還能堅持五分鐘。」

  掛斷後,他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銳利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仍舊不和她說話。她被看得越來越心虛,強忍著疼痛朝他擠出個訕笑,氣息不穩道:「……對不起嘛,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會小心。」

  沉冷的目光依次掃過她額頭的細汗,蒼白的臉色,還有為了忍住疼痛而無意識咬緊的唇,封霄低頭朝她欺近了幾分,沉聲道:「訓練的時候弄的?」

  「……」她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面前放大的俊臉,有些尷尬地艱難一笑,支支吾吾說:「今天練得,好像有點過。」

  男人握住她另一隻沒有受傷的左手,溫熱柔軟的觸感與他的冰冷對比強烈,他看她的目光中多了幾絲探究的意味,呼出的氣息幾乎拂過她光潔如玉的頰,聲音很低,很沉,語調淡漠:「聽說了什麼,這麼心急?」

  「……」什麼聽說了什麼,你在說what?

  田安安愣住了,完全不知道他這番話想表達個什麼意思,只好皺緊了眉頭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聽說什麼?我就是覺得自己長胖了,想減肥。」

  「……」

  封霄靜默了幾秒鐘,隨之抬起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

  安安驚愕地瞪大眼,完全沒料到他還在這個時候吻自己。他的吻來勢洶洶,趨近兇殘地掠奪她粉嫩柔軟的小舌,含入口中用力吸吮,力道很重,仿佛在宣洩某種壓抑的情緒。她完全不明所以,一隻手受傷,一隻手被他死死握住,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唇舌糾纏了少頃,一陣禮貌的敲門聲響起,緊接著是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禮貌,悅耳,卻帶著明顯的尷尬情緒:「二位,請問我可以進來麼?」

  封霄放開了她的舌頭,抬起頭,目光冰冷地看向房門,沉聲說了兩個字,「進來。」接著便起身讓到了一旁。

  田安安的臉頰還透著異樣的潮紅,有些羞惱又有些憤怒,只覺得他今天格外的莫名其妙。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情緒很不穩定,至於這種情緒是什麼,她不得而知。或許是憤怒,又或許是其它。

  她猜不到。

  正思忖著,俊朗陽光的男醫生已經含笑走到了她面前。唐楊放下醫藥箱,朝床上的美麗女人彬彬有禮地介紹自己,「你好小姐,我是唐楊,是封先生一直以來的私人醫生。」

  安安有些詫異,很難在封家這種環境中看到那麼明媚的笑容。她正要禮貌地回話,手臂處卻驀地傳來一陣劇痛,幾乎要把她硬生生撕裂般,疼得她冷汗直冒,咬緊下唇直接低吟了一聲——

  這個醫生在敲打她脫臼的手肘!

  長臂托著她的背將她扶了起來,劇烈的疼痛使安安眼前有些模糊,只能感覺到自己顫抖的身軀被擁進了一副寬闊溫熱的胸膛。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她神經一松,眼眶都濕了,啞聲自嘲似的勾唇:「這比摔裂踝骨的時候痛多了……」

  尼瑪,真心痛尿……

  唐楊曲起食指點了點下巴,道,「脫臼了,得接回去。」

  安安嚇得一抖,躲在封霄懷裡顫顫巍巍道:「怎麼接?」

  「……」唐醫生一副很理所當然的表情,回答道:「擰回原位就行了。」

  她面如死灰:「……你不如直接給我一刀,可能痛快點?」

  封霄一般將她的腦袋摁進懷裡,冷厲的黑眸看向一副風輕雲淡樣的醫生先生,沉聲道,「戴上手套。」


  大手捂在她的眼前,遮擋住了一切視線,田安安越來越害怕了。剛剛那種鑽心的痛楚仿佛還在腦海里重溫,她實在無法想像,要把手肘旋轉一定角度扭回去,會是如何的劇痛……

  她的身體不自覺地發抖,躲避一般不斷往男人懷裡縮,蹙緊了眉頭道:「這也太痛了,唐先生,能不能、能不能換一種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

  話音落地的幾秒後,冰涼的絲質手套就覆上了她痛得痙攣的皮肉。她臉色發白,左手死死揪住封霄的黑色襯衣,只覺得全身都被恐懼占領。

  感受到她柔軟的身體繃得僵硬,精緻的臉蛋也越來越慘白,他薄唇緊抿,在她額上深深吻下去,「我向你保證,很快。」

  「……」黑暗中聽見他的聲音,竟然有種神奇的魔力,詭異地稍稍安撫了她煩躁緊張的情緒。

  安安咬緊了嘴唇略定神,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在唐楊的十指用力之前,她試探道:「就沒有麻藥什麼的麼?」

  唐楊笑了出來,「麻藥損害神經,除必要外,當然不能隨便使用。封先生當年受了那麼重的刀傷,那時條件有限,只能無麻藥縫合,先生可一聲都沒吭。」

  「唐楊。」一道低沉冷硬的嗓音響起,帶著濃烈的威脅意味。

  「……」醫生先生回之以抱歉的笑容,「好的,我閉嘴。」

  她聞言一愣,一時間竟然有些回不過神。

  刀傷,應該是指他腰背上的那道——那麼長又那麼深的傷口……無麻藥縫合?田安安在腦子裡想像了一下,頓時震驚不已。

  換做其它人,恐怕在那種劇痛下直接痛死過去,而他竟然一聲都沒吭?她心口忽然開始發緊,仿佛被人用手死死握住了,越收越攏,越來越疼。

  不過這種心疼的感受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很快,手肘處就襲來了狂風暴雨般的劇痛。她全身一顫,必須死死咬緊下唇才能抑制痛苦的呻.吟。

  恍惚間,微涼的大手拂過她大汗淋漓的額頭,她聽見他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清冷低柔,像是最溫柔地安撫:「不用忍,你可以叫出來。」

  這話聽在她耳朵里,幾乎讓她升起流淚的衝動。然而她深吸一口氣,愣是從始至終都安安靜靜,極其倔強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唐楊的醫術出類拔萃,將脫臼的關節接回原位,這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困難的事。

  一段不長的時間後,這個令田安安痛不欲生的過程終於結束,她鬆了一口氣,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般,虛軟無力地靠在封霄懷裡,任由唐楊替自己處理。

  先是敷藥,再是用繃帶將固體板和她的手肘固定在一起,纏過脖子,吊好,然後再打上一個蝴蝶結。

  「……」大哥你這什麼惡趣味?

  田安安嘴角一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夜色是深沉的濃黑,天幕下方,萬家燈火宛如輕紗籠罩著整個城市。

  替她整個處完傷勢,英俊的醫生先生施施然離去,前腳剛走,後腳菲利亞便將晚餐送進了臥室,然後沉默恭謹地返身退出。

  安安現在整個成了一殘疾人,右手受傷吊著繃帶,生活完全無法自理。盯著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她簡直欲哭無淚,眨了眨大眼睛抬起頭,男人稜角分明的下頷映入視線。

  封霄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後就橫抱著她到餐桌前坐下,捏著小下巴輕輕一抬,淡淡問道,「怎麼吃?」

  田同志在食物面前一貫沒有尊嚴。於是她朝他討好地笑笑,仰起小臉在男人脖子和下巴處小貓咪似的蹭來蹭去,輕聲道:「你餵我。」

  於是,在泰迪祖的餵食下,安安十分享受地吃完了一大碗米飯。她覺得人生真是前所未有的幸福,自己已經達到了真正的飯來只用張口的境界。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爪子今後可能都沒用了。

  甜白瓷碗見了底,他粗糲的指腹在她細嫩的下巴上輕輕摩挲,準備繼續往他的小貓咪嘴裡餵東西。然而就在這時,安安別過頭表示拒絕,坐在他腿上一臉義正言辭道,「不吃了。」

  封霄挑眉。

  她在他沉靜的注視下清了清嗓子,雙頰驀地浮起一絲淡淡的紅雲,「從今天開始,我要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食量。」

  他扣住她的後腦手,薄唇在她的唇上親吻了一瞬,輕聲道,「怎麼忽然想減肥?」

  「……」這問的簡直是廢話。


  安安無語,有些不高興地蹙眉,喃喃道:「因為胖。」她伸出左手捉住他的大掌,放在自己細細的小腰上捏了捏,有些哀怨的小語氣:「你看,多了一層肉!」然後吸了口氣鼓起腮幫子,「你看,臉大了一圈!」

  他低頭在她肉嘟嘟的臉頰上咬了一口,然後貼近她柔嫩的耳朵,低啞著嗓子道,「傷好之前不能做。」

  ……咦?話題為什麼會忽然變成這樣?

  田安安瞬間呆了,抽著嘴角道,「所以?」

  封霄抱緊她,埋首在她香軟的肩窩處,嗓音低沉柔和,某一個瞬間,她甚至聽出了幾絲眷戀沉迷的意味:「不要勾引我。」

  「……」誰勾引你了,這麼純情的舉動都能誤解成伸橄欖枝,大哥你的思想太危險了:)。

  她正要對男人不純潔的思想表示抗議,他卻已經將她抱了起來,往浴室走去,「不吃就洗澡。」

  安安聞言耳根子驟紅,想拒絕卻又不能拒絕。唐楊說她右手的傷起碼得養3周,這段時間……她無論是吃飯穿衣還是洗澡,都沒辦法獨立完成。

  忖度了會兒還是坦然了。

  迄今為止,泰迪替自己穿過很多次衣服,洗過很多澡,如今連飯也餵過了,技藝已經十分嫻熟。把自己完全交給他打理,安安羞澀歸羞澀,心頭卻是滿滿的甜蜜安心。

  進了浴室褪去衣物,田安安乖乖地坐在浴缸里任由封霄替自己清洗,他的眸色極其暗沉,卻始終沒有對她有太過分的舉動。

  這個階段結束,安安既感動又心疼,等他將她抱上床後,她伸出左手勾住他的脖子,晶亮的大眼睛定定看著他沉靜俊美的面容,然後就主動吻了上去。

  男人的熱情極度壓抑,她很快被反守為攻地親得全身發軟。他在情勢失控前鬆開了她的唇,輕柔地避開她受傷的右手,長臂在她軟綿綿的細腰上環過去,黑眸專注地看著她。

  吃過止痛藥,安安手肘的痛楚已經輕了一些,她枕在他的手臂上,靜靜與他對視,忽然嬌嬌柔柔一笑,「看著我做什麼?」

  他欺身吻住她的額頭,修長的手指將小小的左手包裹在掌心,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語意莫名道:「安安,你一定會是一個好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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