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權術平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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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權術平衡之道

  耿炳文的神色平淡,但正是如此,反而讓這群五軍都督府的勛貴二代,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也不知道剛剛他們談話的內容,耿炳文到底有沒有聽到,又或者說……聽到了多少。

  就在他們惴惴不安時,耿炳文先是喚了一聲:

  「高陽郡王,定海郡王。」

  這幫人這才想起來,眼前燕王這兩個兒子,不僅朱高煦擁有郡王的爵位,就連年紀幼小的朱高爔,也頂著一個定海郡王的名號。

  小二聽著他們的問候,只覺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他只知道來者不是一般人。

  但是沒想到,這所謂的「不一般」,竟然是這麼「不一般」!

  朱高爔看著眼前這幫五軍都督府的人,神色間帶著一絲好奇:

  「你們都聚在這聊什麼呢?讓我也聽聽唄。」

  勛貴二代們倒是想說。

  要知道,燕王在勛貴集團當中,那是相當受歡迎的。

  燕王本身長袖善舞,又擅長兵事,可以說,和想要文治天下的朱允炆,完全就是截然相反。

  而朱高爔和朱高煦作為燕王的兒子,朱高煦自然不必多說了。

  他曾經隨著父親,深入大漠,擒拿乃兒不花,雖然年紀不算大,在軍事造詣上,就算比起丘福、張玉等人,還稍顯稚嫩,但是足以讓這群勛貴二代心服口服。

  至於朱高爔嘛。

  這小子年紀小,擒拿阿卜只俺的事情,除卻他力挽狂瀾,硬拉強弓外,似乎更多是因為運氣。

  但是這些勛貴二代,不全是傻子。

  單是朱高爔發明的那些水泥、烏爾班大炮,就足以改變一場戰事上面的形勢。

  若非因為一些不足以道明的原因,朱高爔……作為燕王幼子,不該只是親王!

  他的封號,就足以說明了先帝對他抱有的期盼和信賴。

  勛貴二代中,蔡國公後代的張明誠衝著朱高爔看了看,眨巴一下眼睛,示意等到耿炳文離開後,他們再好好交流一番。

  畢竟他們眼下可是在抱怨新君的「改制」政策,但是誰不知道,耿炳文乃是先帝留給新君的班底子。

  當著耿炳文的面,大談改制,就算張明誠的爹是在龍江戰役中歿的張德勝,也沒有這麼個找死的法子。

  耿炳文看著張明誠的小動作,神色不變,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旋即開口:

  「京師衛所軍隊的日常編制管轄完成了嗎?」

  「堆積的軍籍管理,整理好了嗎?」

  「軍務決策,也一併處理了嗎?」

  這三連問,成功讓一群勛貴二代,灰溜溜地低下腦袋,說不出話來了。

  要是別人說這話,他們還能頂撞幾句。

  但是……眼前這人,是從開國時期,就隨著明太祖一路打天下過來的耿炳文。

  勛貴二代支棱不起來了,朱高爔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終於壓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了:

  「長興侯,你在他們隔壁吃飯,有聽到什麼嗎?」

  眾人一陣失語。

  尤其是那些京城五軍都督府的人,聽到這話後,臉上紅白交錯,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就算這事兒大家心裡都清楚……

  但是你也別這麼大喇喇地說出來啊!

  這倒霉孩子!

  就連耿炳文這樣萬事不沾的老狐狸,聽到朱高爔說出這樣的話後,臉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間的空白,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緊接著,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看向朱高爔的同時,就發現朱高煦上前一步,若有若無地將手放在自家小弟的肩膀上,似乎是想要替小弟撐腰。

  這倒是讓耿炳文多看了一眼朱高煦。

  他有些意味深長地開口了:

  「我曾從魏國公那裡,聽到了對於高陽郡王的評價,如今一看,卻覺得魏國公說得有些偏頗了。」

  朱高煦皺緊了眉頭。

  魏國公?

  舅舅?

  他說了什麼?

  他的心中跟有貓撓似的,心裡痒痒,但卻又不好問出口。

  朱高煦有些煩躁。

  果然,他最討厭跟這種心思七拐八拐的人聊天了。

  反倒是朱高爔,聽到這話,想也不想地就開口了:

  「魏國公說了什麼?不會是說我二哥的壞話吧。長興侯,你跟我們說說唄。」

  長興侯耿炳文又是一陣無言。

  他突然發現,朱高爔這小子,簡直就是他的克星。

  他琢磨了一下,準備先把這小子給拐過來,私下裡好好談談。

  於是耿炳文看向朱高爔:

  「定海郡王餓了嗎?」

  朱高爔眼神一亮:

  「你請客?」

  耿炳文有些沒話說了。

  過了好半晌,他才有些疲憊地點點頭。

  不愧是玩著玩著,就能搗鼓出水泥的奇葩。

  朱高爔的這樣小孩,最好還是不要用常理推斷。

  想著,耿炳文推開隔間的門,引著朱高爔和朱高煦等人進入其中。

  反倒是外邊的五軍都督府的眾人,在他們進入後,面面相覷。

  經過今天這一遭,張明誠只覺得心肝亂顫,現在一顆心還在撲通撲通亂跳。

  他揉了揉臉頰,苦笑一聲:

  「我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隔牆有耳了。你們先吃著吧。今日這頓飯,我算是吃不下去了。」

  耿炳文就在隔壁。

  這還怎麼吃?

  誰知道他們前腳在隔間中說出的話,後腳會不會通過耿炳文的嘴,傳入到朱允炆的耳中。

  張明誠抬步就走了。

  看其離開的模樣,難免覺得有些形色匆匆。

  張明誠這一走,剩下的人也覺得沒意思,紛紛就離開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

  耿炳文進入隔間,關門的時候,還留下了一道縫。

  外邊的各種議論聲,在隔間內,顯得無比清晰。

  即便是朱高爔坐在臨街靠窗的位置上,也依舊能聽得一清二楚。

  耿炳文見狀,微微嘆息一聲:

  「晉王薨逝,先帝駕崩,新君上位,而今北面阿魯台的鐵蹄剛剛踏過,藩王回到藩地的路上。眼下大明看似強盛,實則內部派系林立,勛貴和文臣之間,更是水火不容,為了改制一事,應天府內幾乎人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朱高煦聽到這話,不知道耿炳文在他們面前,說出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有些警惕地看了耿炳文一眼,沒有貿貿然地開口說話。

  朱高爔晃了晃腦袋:

  「文臣和勛貴之間水火不容,那不是應該的嗎?」

  說著,他夾了一把清炒豆芽,而後才慢慢開口:

  「要是哪一天,勛貴和文臣都好的同穿一條褲子了,那問題才大發了。」

  說完,他皺了皺眉頭:

  「這豆芽沒有我自己在大同里發的豆芽好吃……還是等我回去自己發豆芽吧……」

  耿炳文原本說這話,是想要試探一下的。

  但是結果,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

  回答他口中話的人,並不是看起來咋咋呼呼的朱高煦,反而是看起來懵懵懂懂的朱高爔。

  而朱高爔的回覆,也並不是隨便敷衍,又或者是嬉皮笑臉地賣弄一些小機靈。

  朱高爔說的話,聽起來很簡單,沒有什麼高深的大道理。

  但是這話……卻剛好是為君者的平衡之術。

  耿炳文曾見先帝教導太孫,在《大明律》上,要明白刑罰的時輕時重。

  亂世用重典,而太孫從先帝手中接過權柄,就適宜用較輕的刑罰治世。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權術平衡之道?

  只不過耿炳文即便是站在太孫那一派中,對於太孫親近文臣,打壓勛貴,還是忍不住有一些嘆息。


  只是,耿炳文心裏面雖然認可了朱高爔,但是面上還是佯裝出一副想要反駁的模樣來:

  「你父親是燕王,你不會是想要幫勛貴說話吧?」

  朱高爔哼了一聲:

  「長興侯,你可別小看我。我朱高爔年紀雖小,但怎麼說,也是爺爺親封的定海郡王。你以為,我真是小孩子嗎?」

  看著朱高爔的三頭身,耿炳文可疑地沉默了。

  他很想問一句。

  難道不是嗎?

  但是還沒有等到他答話,朱高爔就率先開口了:

  「成大事者,倘若只是以一己好惡做事,那是成不了大器的。」

  此話一出,別說是不怎麼了解朱高爔的耿炳文了,就連朱高煦都忍不住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與還在思索這句話的朱高煦不同,耿炳文在這個年紀,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對於這句話的正確性,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結果。

  只是,他還是有些不相信,眼下就這麼輕易說出這話的人,居然是剛剛六歲的朱高爔!

  這一刻,耿炳文突然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先帝在臨終之前,最後說話之人,不是朱允炆,而是朱高爔了。

  不得不說,因為朱高爔的這番話,耿炳文對於他的興趣,空前強烈。

  他那張布滿溝壑皺紋的臉上,甚至還露出了一抹笑容來:

  「此話……具體應該如何解釋呢?定海郡王可否給我解釋一下。」

  朱高爔一聽到這話,尾巴頓時就翹起來。

  他矜持地抬了抬下巴:

  「二哥,你想吃燒雞嗎?」

  朱高煦眼神微亮。

  旋即,兩雙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耿炳文。

  耿炳文咬了咬牙,在他倆的目光中,最終選擇認栽,叫了一份燒雞,這才道:

  「這下,總可以說了吧?」

  今日第一更~三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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