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你要是不好下手,我幫你殺了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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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疏晚不知道是從哪裡帶出來的一隻杯盞,此刻杯子裡面鮮紅的血液已經接了大半。

  她面無表情的拔出匕首,那血直接濺了幾滴在她雪白的臉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將杯盞放好,虞疏晚只叫了一聲柳師姐,牆根處磨磨蹭蹭的走出一個人影,正是柳婉兒。

  她一點也沒有被抓包的尷尬,反倒是主動開口,

  「讓他半死?」

  「讓他活著。」

  虞疏晚露出今天第一個笑,臉色冷的嚇人,

  「有時候活著,要比去死可怕多了。」

  柳婉兒雖然不明白她要做些什麼,可動手能力極快,片刻就已經將血止住了。

  虞方屹顫抖著唇,因為失血,他甚至感覺到了陣陣眩暈。

  可事情他聽不懂,什麼叫做女兒殺母親,又是什麼藥引?

  「你祖母不是一直好端端的嗎,你這是在咒她!」

  直到此刻,虞方屹依然認為虞疏晚這是為了折磨他隨口說出的藉口。

  虞疏晚冷笑一聲,

  「你也配我用心思來騙你?」

  她將血遞給柳婉兒,

  「你去幫我熬成藥,稍後端到祖母房中來,待會兒她也該到吃藥的時候了。」

  柳婉兒點點頭,正欲離開,虞疏晚又開口道:

  「苦心加了一些止疼的藥,她雖然懂一些藥理,可並不精通。

  祖母痛的厲害,不能點薰香就加一些安神止痛的藥給她。」

  她一一叮囑著,柳婉兒有些想發飆。

  哪有病人不吃苦藥的,哪有受傷不疼的?

  可是一對上虞疏晚,柳婉兒就有些泄氣,老老實實的就去熬藥了。

  即便虞疏晚說這一次的事情與她無關,可柳婉兒心裡頭還是有些過意不去,被使喚就被使喚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腰側繡著蘭花的袋子,又忍不住想起來今日虞老夫人給她桂花糖時候的場景。

  虞老夫人人好,她多上上心也是應當的。

  虞方屹好不容易攢了一些力氣,他連罵人都沒有方才那般中氣十足了,

  「你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我素來不會演戲。」

  虞疏晚直接上前將他的衣襟抓住,一路拖行重新回到了虞老夫人的院子。

  她的動作粗暴,沒有絲毫的憐惜。

  「我什麼都比不過你心愛的女兒,演戲自然也比不過。

  我就算是說一千句一萬句,也不如你自己親自看一眼。

  把你的嘴閉緊點,別給我發出任何聲音。」

  她話是這樣說,可另一隻手開門的力度不知道有多溫柔。

  苦心迎上來,卻看見她後面還拖著虞方屹。

  苦心默契的沒有問虞疏晚將他帶進來做什麼,而是極為小聲的開口說道:

  「老夫人剛才又醒了,這會兒疼的厲害。」

  虞方屹能夠感覺到自己被抓住的力道更重了幾分,同時心中也隱隱的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虞疏晚沒有管他,就像是對待一個破布玩偶一般,進入暖閣就直接將他扔在了一邊。

  傷口被壓住,虞方屹死死咬住下唇卻當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並非是他怕了虞疏晚,而是他從進來到暖閣以後就聞見了怎麼也遮不住的血腥味!

  虞疏晚說虞老夫人出事……

  似乎是真的!

  細細的呻吟聲和嗚咽在夜晚裡面顯得越發清晰,虞方屹一動也不敢動,腦袋中一片空白。

  這聲音他很熟悉,貫穿了他的整個人生,是……母親。

  虞疏晚沒有理他的反應,快步走到床榻旁邊,俯下身子輕柔問道:

  「是不是苦心用的藥量太少了?」

  虞老夫人眼角被痛楚折磨出淚珠,她聲音甚至帶了幾分哀求,

  「加大劑量……

  或是殺了我……」


  虞疏晚的心揪成了一團,可面上卻強顏歡笑,

  「苦心是怕她用的藥和柳師姐用的藥衝突,這才劑量少了一些。

  祖母放心,現在柳師姐正在配藥,稍後就過來了。」

  虞疏晚忍住喉頭的腫脹,聲音越發輕柔,

  「我陪著祖母說說話,等說完話以後師姐就送藥來了。

  我之前答應過祖母要帶著你去看各個地方的美景,也該提上日程了。

  何老先生說,有些風景不能等。

  所以,您可就別再說什麼讓我忙著京城的事情,等到您傷好了以後,我們就直接去漠北,歸程就下江南,到時候時間剛好是江南最好看的時候。」

  她看著虞老夫人似乎被轉移了注意力,就繼續開口說道:

  「祖母應該還不知道吧,如今白家商會的收入光是淨收入都能夠每個月達到五百萬兩。

  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招女官,若是能招女官,我就花點銀子買個官兒噹噹。

  好像做官要比皇商聽起來好聽多了。

  到時候祖母要是出去,還沒現身宴會呢,所有人就已經開始討論起來您。

  就說——

  『那虞家老太太也未免太厲害了,年輕的時候就是所有女子的傳奇,上得戰場下得廚房,誰不為她風華傾倒?

  瞧瞧這如今就算是年歲大一些,也有一個跟她如出一轍的孫女兒,長得好看不說,還特別厲害,成了咱們大祈的第一個女官!』

  到時候聽到這些了您再入場,直接表演一個睥睨天下,到時候你就是京城裡面永遠的傳說!」

  「……夸自己。」

  虞老夫人艱難的想要對她扯出一個笑,卻牽動了臉上的傷,身子痛的一抖。

  虞疏晚握住她的手,忍住即將噴涌而出的淚,聲音卻歡快,

  「我哪裡是夸自己,祖母,知秋姑姑她們都說我也就長得和蘇錦棠像一些,可這眉毛長得特別像您,還有我這脾氣。

  所以我這是在夸祖母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算得上是祖母的延續。

  只可惜,祖母從前的事情我聽的少之又少,如今就等著祖母好了,我好能夠聽祖母親自跟我說當初您年輕的時候是怎麼大殺四方的。」

  「……貧丫頭。」

  虞老夫人似乎發出了一聲很輕的笑聲,卻惹了虞疏晚迅速的轉過了頭,將成串掉下來的淚珠擦掉,這才撒著嬌開口,

  「那也是祖母寵的。」

  柳婉兒的動作不算慢,兩人說話間就已經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過來了。

  「我來扶著老夫人,疏晚餵藥吧。」

  柳婉兒看了一眼在角落裡被黑暗吞噬的虞方屹,直接別開了眼睛將藥遞給了虞疏晚,自己則是坐在了床頭輕輕地扶起虞老夫人。

  而此刻,虞方屹才看得清虞老夫人的樣子。

  剛才聽虞疏晚說話,他只當做虞疏晚是在故意誇大其辭,在說謊,可眼下,虞老夫人的頭包只剩下了半張臉,露出一隻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張嘴。

  紗布上隱隱滲著血跡,即便現在沒有看到紗布下面是什麼樣,虞方屹已經帶入了在戰場上受傷被敵方刺穿眼睛的將士模樣,只覺得如遭雷擊,整個人連眼珠也轉不動了。

  餵完藥,柳婉兒又開口說道:

  「我帶的還有一些外敷的止疼藥,見效要快一些。

  疏晚,你給老夫人把腿上上好藥吧。」

  她雖然沒有那麼聰明,可一眼就看得出來虞疏晚是故意把虞方屹帶到這兒來,讓他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也該如此。

  這位侯爺總覺得疏晚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騙他,那位養女說什麼都是溫柔大方又體貼。

  那就讓他好好看看,就是因為他的識人不清,將自己的母親給害成了什麼樣!

  虞方屹明明知道柳婉兒和虞疏晚的用意,卻還是忍不住將目光看了過去。

  好在虞老夫人的雙腿沒有明顯的皮外傷,可在懂行的人眼中,便就能夠看出來裡面的骨頭怕是已經從中間斷了。

  這種情況下,幾乎沒有人能夠重新站起來。

  到底是誰,竟然這樣狠心對待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憤怒在此刻席捲了虞方屹的所有,唯獨剩下的一絲理智是不敢讓虞老夫人知曉他在這兒。

  可為什麼不敢?

  虞方屹眼前浮現出虞歸晚的臉,卻在下一刻狠狠搖頭,心裡不斷的告誡著自己:

  歸晚已經知道錯了,她素來溫柔大方,母親這些年雖然深居簡出,可也是有身手的人。

  歸晚怎麼可能傷得了母親?!

  難道是虞疏晚在說謊?

  不,不對!

  虞疏晚有多麼看重母親他心裡再清楚不過,如果不是因為母親,恐怕虞疏晚早就已經離開侯府。

  虞疏晚可能會拿任何事情說謊開玩笑,可絕對不會拿虞老夫人做玩笑的談資!

  虞方屹的額頭開始不住的冒出冷汗,就連是什麼時候被虞疏晚又重新拖出房間都不知道。

  被隨意丟在剛才呆過的院子,虞方屹這才回神,他眼中滿是驚慌失措,

  「那是你祖母?

  ——解藥,我要親自去看看!」

  「啪!」

  虞疏晚毫不猶豫地甩上了一個巴掌,虞方屹怔住,

  「我是你父親……」

  「從你護著虞歸晚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了!」

  虞疏晚的眼睛還有些紅,可此刻眼中只剩下了恨意,

  「虞歸晚誑騙祖母出門,找了江湖上的人傷了祖母。

  如若不是慕世子留了人,如先祖母怕是早就已經連屍身都看不見了。

  我知道你到現在還不肯相信,其實信不信與我都無關係,可祖母不會願意看見你依舊寵愛著那個害他至此的罪魁禍首!」

  將一直藏於身上的字條拿了出來,虞疏晚放在他的眼前,一字一頓的開口,

  「虞歸晚的字跡你應當認識吧?

  倘若這些你覺得還是不可信,覺得是我在編造,那你不如回家好好看看虞歸晚的身上有沒有傷。

  祖母傷了她腹部一刀,離戈傷了她肩胛一箭。

  倘若她當真是在府上因為風寒養病,這些傷又是從何而來?

  如果你依舊執念不肯信,那你就不要信,好好的做虞歸晚的父親。

  但你永遠記得,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將一顆藥拍進了虞方屹的口中,虞疏晚站直了身子,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冷漠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那個上一世在她面前永遠高大的人,如今瞧著,其實也不過是一隻螻蟻。

  轉過身,虞疏晚直接離開了院落。

  柳婉兒在半路上等著她,看見虞疏晚,她連忙追上前,

  「你要是對你父親下不了手,我可以幫忙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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