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逆練,又見逆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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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章 逆練,又見逆練

  你問我資不資瓷,那我肯定是不資瓷的。

  ——都被大房發現了,大房也明確表示不歡迎你,你賴著不走,有你好果子吃嗎?我用傲子的小頭都能想出九種打哭你的辦法!

  到時候你被大房欺負得生出AT立場來,我也沒法置身事外。

  於是,面對七師叔失望的目光,李白龍攤開雙手,從容道:「師叔若問弟子時,弟子以為,花州近日風浪大,還是避一避好。」

  聽得李白龍反對,七師叔默然片刻,發出一聲自嘲的低笑。

  我在指望什麼呢?

  與阿淼……與馬伏龍自幼一起長大,尚被如此對待輕慢,連故舊之情、血脈同姓都指望不上,又怎能奢求這並不親近的師侄站在我這邊?

  ——可是,可是,在臨縣時,為了一群素不相識的縣民,你甚至可以與鋒林火山這種世之高門對抗,為什麼不幫我呢?

  她那麻木到平靜的目光中,終於閃過淒涼與愴然。

  天下之大,而她更是世間最尊貴的人之一,但沒有人理解她,沒有人懂她,沒有人幫她,人們看似對她親近敬畏,實則卻把她視為負累。

  自小一起長大的阿淼,見到她之後,第一反應是把她趕走。

  在鋒林事上讓她記憶猶新的師侄,也不願她留在花州添麻煩。

  而大哥,大哥呢?

  大哥最近的書信,要麼在提大選與大選之後的事情,要麼在提李白龍與昭王的事情……這些話題,歸根結底,主題只有一個。

  為了大哥的事情,她甚至要跑來花州,被人推來推去。

  這淒白的人生,豈有半點活趣?

  白衣勝雪如溶月的仕女立於廊下,目光悽然,仿佛即將如鏡破碎。

  馬伏龍見狀,心如刀割,卻也只能強自忍耐,他不能說明苦衷,不能吐露衷腸,因為更偉大的事業壓在他肩上,他相信自己的安排才是最好的,小姑必須離開花州,至於以後……以後會有撥雲見日的一刻。

  李白龍微微偏頭,似乎聽到了什麼。

  他又看了一眼七師叔。

  對方眼中透出的淒絕讓他略顯訝異。

  那是一種讓人不安的自毀傾向。

  不對勁。

  他暗吃一驚,這才發現,七師叔的精神狀態似乎比想像中還要糟糕,明明之前還算正常的……想來一定是馬伏龍這廝刺激了她!

  真該死啊,這下頭男。

  七師叔若是以這種狀態離開花州,恐怕會出事。

  李白龍頓覺棘手,可人心隔肚皮,他難以猜到七師叔的心結和苦悶,想了想,他詢問了神奇的傲寶:「傲寶傲寶,師叔又在發什麼癲?」

  「傲寶知道,但傲寶不說!」龍傲天嚷道,「除非你去咣咣給她兩拳!」

  他媽的,能不能別再打拳了!

  眼下聚在此間的數人,倒有三個是漕幫的,還有一個是天天向掌門師伯打小報告的二五仔,李白龍若是在此刻對師叔老拳相向,恐怕要面對社會性死亡和生理性死亡的雙重絕境。

  他哼了一聲:「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傲子叫囂道:「你該不會在用激將法吧?就這就這?」

  李白龍淡淡道:「師叔這一卦的壞女人,你肯定遇到過吧?天天喊著揍人家兩拳,又說不出到底哪裡欠揍,你應該是到了最後都搞不明白對方的想法和動機吧?笑死人了,這世上居然還有稀里糊塗就被……」

  「住口住口!」

  傲子勃然道:「這種程度的壞女人,在我這裡連百大都混不進去!」

  「??????」

  「你看她那欠揍的樣子!」

  傲子話匣既開,滔滔不絕道:「他媽的,也是個沒長嘴的母人!跟腦殘一樣,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就是不肯說出口,出了事,問就是『你為什麼不懂我』,操,你他娘的是大道至理、武韻神律嗎?」

  李白龍心道,母人們沒長的嘴,恐怕都轉移到你臉上了。

  他假意應和,虛心請教:「那麼依你之見,要如何在這種壞女人身上踏一萬腳,讓她永墜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傲子似已沉入往事之中,切齒道:「其實只需不理她,就能觀其自死!」

  「搜得死內!」李白龍若有所思,又問道,「然則,放任自死,死時的血也會濺在身上吧?說不定也會連累己身……」

  「有理有理!確實如此!」

  傲子陷入回憶,喃喃道:「世道壞了啊,我明明跟她斷了關係,她在我門前撒潑耍賴、倒地一躺,衙門的公人、路過的俠客和圍觀的百姓都覺得是我的錯,騙我出來罵我教訓我,他媽的,仿佛世界都在與我為敵……」

  用了一刻為傲子的過去哀悼,李白龍又循循善誘:「以你現在的經驗,再遇到這類女人,你要怎麼在保全自身的情況下、讓她付出慘痛代價?」

  龍傲天沉思片刻,恨恨道:「那也容易!這類女人的問題在於心態,覺得整個世界都欠她的、都在針對她,一直鑽在牛角尖里,不肯邁出步、不肯說出話,只需要強化這類印象,讓她繼續封閉在繭中……」

  他滔滔不絕,便說出許多毒計。

  李白龍便聽便點頭。

  傲子長篇大論一通,說到半道,猛然回神:「——不對!」

  他反應過來,憤怒地高叫:「李白龍!你算計我!」

  精神世界中,李白龍背著手,眼睛向右上斜看,語氣無辜,嘟著嘴道:「傲寶知道,傲寶自己願意說的。」

  「你他媽……」

  這邊的七師叔已經說話。

  她冷冷道:「既如此,我便搬出陌上桑。」

  搬出陌上桑,意思是,還要留在花州。

  馬伏龍見李白龍幫腔,原自欣喜,卻見小姑執拗如此,似乎鬧起了大小姐脾氣,一時急怒:「您何必如此?花州戰事關鍵,雲公但知此事,決計不會客氣,小姑何必留在這裡自討苦吃、傷了馬家的情義?」

  馬家的情義?

  馬家的情義,八年前就沒有啦!

  馬小姐無聲冷笑。

  大房的手段,她早就領教過了,留在花州會遭遇什麼,馬伏龍知道,她知道,所有人都知道,那大哥也一定知道。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大哥還需要他的寶貝妹妹留在這裡……

  那就留在這裡好了。

  只是硬撐罷了……撐不住就去死,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淡淡道:「自討苦吃?我生來命薄,已吃了無數的苦,再吃些又怎樣?」

  馬伏龍厲聲道:「胡說!」

  「生來命薄」這四個字刺激了他,讓他幾乎失控,他很快控制住自己,卻將目光投向李白龍,事急如此,他甚至開始指望這可惡的敵人。

  「李少俠,你是百花谷門人,應該知道小姑一意孤行、留在花州,將會面臨什麼……你要坐視這種事發生嗎?」

  他甚至願意叫我一聲「李少俠」。

  李白龍只是問道:「師叔為何要搬出陌上桑?」

  馬小姐譏諷道:「你不想讓我留在花州,我何必在這裡討嫌?」

  師侄語氣平和:「且不提上下尊卑,師叔是獨立於世、堂堂正正的人,為何要活在別人的顧慮里?」

  師叔聞言一驚,美麗的眸中透出些許茫然。

  說出這種話的李少俠,則面對著精神與物質界的雙重怒吼。

  兩個男人的反應都很快。

  「李白龍!你在說什麼鬼話!」

  「畜生!你又逆練我的法子!」

  氣急敗壞的狗叫雙重奏,李白龍置若罔聞。

  一兩句話,當然解不開心結、撬不開心防,但至少能把污濁窒息的房間撬開一絲縫,讓清新的空氣能夠流入……這就足以改變一些事情。

  李白龍對此深有體會。

  穿越過來的前幾年,他全憑傲子和師父活著。

  ——七師叔一時難以理解。

  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從小到大所遇到的人,要麼是全然地順著她,要麼全然地安排她,至於婚變之後,更是沒人敢來教育她說,「你要那樣活著」。

  人們會對鬱結的弱者指手畫腳,卻很少敢去說教一個瘋子。


  她甚至感到茫然:「……你說什麼?」

  天啊,還要我親手給你熬雞湯、教你「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的道理嗎?

  李白龍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師叔是長輩,只要能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何必去看小輩們的臉色?」

  「——住口!」

  馬伏龍咆哮道:「說這種不負責任的空話,你負得起責任嗎?你知不知道,只要稍微引導,那件事的流言就能從街頭巷尾湧出,讓小姑成為無聊賤民們的談資……她留在這裡承受這些,有什麼意義!」

  李白龍沒有與他爭辯,而是看向七師叔。

  「您聽到了,大房若是不願讓您待在這裡,這種手段,是用的出來的。」他詢問道,「若是發生這種事情,您承受得住嗎?」

  馬小姐暗咬銀牙。

  八年前的婚變之後,她便知道自己成為了天下的笑柄,這些年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可現在,她如果一定要待在這裡,也許真的有惡意和嘲笑洶湧而至……即使捂住耳朵,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她一時惶然,低聲道:「你會幫我嗎?」

  「昭王使命在身,與雲華堂戰況激烈,事關朝堂道爭,六大派注目此間。」李白龍淡淡道,「若論本心,弟子當然不願節外生枝。」

  師叔目光一時黯然。

  「但師叔堂堂立世,為何要活在我的感受里。」

  馬小姐猛然抬頭。

  面前的人洒然微笑。

  「我見鋒林火山予取予求、霸道至極,靈御派執禮甚恭,然也勢在必得、機關算盡,而七師叔現今瞻前顧後,甚至有點不像六大派了。」

  李白龍嘆道:「明明是師叔,卻不下命令、只會商量,為何這麼客氣?」

  七師叔的目光一時明亮。

  馬伏龍心神動盪,嫉恨交加,幾乎要悍然出手。

  然而側面疾風迅捷,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小姑身上,料想不到有一名大高手突然發難,片刻之後,三娘子的手便按住他的後心。

  他赤紅著眼看過去,三娘子目光凝重,向他搖了搖頭。

  ——混帳!你懂什麼!你懂什麼!

  而那邊,七師叔輕聲道:「只要命令你,你就會從命嗎?」

  師侄斷然搖頭:「那不會。」

  師叔的眼中浮現嗔意。

  「不過,我記得……」李白龍指了指腦袋,「我們好像有一個盟約來著。」

  他就像擁有一根神奇的指揮棒,讓師叔的情緒隨之起伏波折。

  傲子破防加倍,怒吼道:「他媽的!噁心!好噁心!逆練狗!不許逆練我的辱之鐵拳!你可真該死啊!」

  師叔的思維雀躍靈敏起來,也許她本性如此,只是被殘酷的命運所捉弄,原本靈動的心性蒙塵滯慢,而今腐塵拂去,靈魂隨之輕盈。

  她說道:「李白龍!」

  「到!」

  見到立正挺身待命的師侄,馬小姐先是驚訝,眼中旋即閃過笑意。

  她的語氣輕快幾分:「我要留在花州!」

  「是!」

  聽到這毫不猶豫的話語,馬小姐仿佛受到鼓勵,繼續說道:「會發生一些麻煩事,我要你保護我!」

  「……哦。」

  這憊懶的貨!

  馬小姐見李白龍面露難色、無精打采,有些牙癢,哼了一聲:「先前跟你講的條件,都會作數,所以這是你應該做的!」

  李白龍精神大振,喊道:「是!為師叔服務!」

  撲哧一聲。

  馬小姐笑了起來。

  一時之間,輕紗亦難掩麗色。

  李白龍和三娘子一時失神。

  馬伏龍被制住背後要穴,眼眸殷紅如血,臉上青筋暴起,牙關咬得咯咯作響,他死死望著李白龍,眼中的殺意幾乎化作實質,旋即,一種極度的悲哀和不甘心浮上心間……為什麼?為什么小姑一定要留下來?

  為什麼李白龍這麼輕易就能說服她、改變她的心意?

  難道……

  難道真的是……

  ——命嗎?

  不!我絕不承認!

  無人知曉他的想法,馬堂主的心情無足輕重。

  三娘子望著大小姐的笑容,百感交集,幾乎要落下淚來,而李白龍正以摯友的狗叫為調味,品鑑著剛剛回收的CG,與七師叔相視而笑。

  忽而劍鞘墜地,發出空空響聲。

  眾人轉頭看去,一直在旁邊的許忘郁師妹,發出了吃瓜的聲音。

  ……壞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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