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豎鋸!你面具怎麼是綠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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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豎鋸!你面具怎麼是綠色的!

  眼見李賊闖入,馬伏龍不想糾纏,冷聲道:「告辭。」

  李白龍抬眼去瞧師叔,但見七師叔目光森然、蘊含冰冷恨意,便出手相攔,喝問道:「得罪了師叔還想走?」

  馬堂主此刻心情壞到極致,厲聲道:「讓開!」

  兩人雙臂相格,勁力齊出,如閃電般擒拿掃擋,數招之手,李白龍占不到便宜,又要教訓這廝,便動了盤外招。

  雷毒鬼森森而出,發出無形厲喝:「好毒啊!」

  詭力拂動,直入內心。

  然而胸前珓月放出灼灼光彩,護住心田。

  傲子喝道:「這廝擲杯了!居然擋得住!」

  馬伏龍聽到耳邊隱隱低語,又感應到胸前珓杯火熱,便知李白龍又動用魂術,可他有備而來,已提前擲杯、求得祖師保護,豈能再次中招?

  祖師偉力護佑,將耳邊令人瘋狂失智的低語屏蔽,守住神魂不墮。

  然而此等邪力異法,詭聲入耳,牽動魂魄,確是海沙幫魂術無疑。

  他望向小姑,露出難解的憤怒與冷笑:「您將海沙幫秘法授予這小子,可知他拿來肆意羞辱欺凌於我!」

  李白龍聞言困惑:「你……」

  話音未落,只聽七師叔冷聲道:「他是我寶貝師侄,我恨不得把所有能給的都給他,教些秘法何足道哉?至於你,學藝不精,擋在他面前,被羞辱欺凌,只能眼睜睜承受,這又怪得了誰!?」

  「?????」

  李白龍聽得愕然。

  等一下,阿姨,我們很熟嗎?什麼「能給的都給他」?

  「!!!!!」

  馬伏龍卻是驚怒交迸,心痛如絞。

  為什麼!

  他是師侄,我也是你的侄兒,而且我是跟你一起長大的,明明是我先的!為什麼偏偏對他這麼好?

  不知不覺,他的心態已經發生了些許的偏差。

  「無論如何都要把小姑趕出花州」之目的,也漸漸出現偏移。

  馬堂主眼神凌厲,惡狠狠盯著李白龍,仿佛要將其生吞活剝。

  「……啊。」

  腦海中,傲子幽幽道:「原來是這種感覺。」

  「????」

  不是,你們一個個的怎麼都這麼莫名其妙?

  李白龍心念微動,若有所思。

  他似乎變成了七師叔的工具人,可對方是長輩和自己人,沒有必要在這裡拆她台……況且可以狠狠地迫害馬伏龍!

  於是他徑直問道:「老龍,我申請表情管理指導。」

  「什麼?」

  「助我顯化黃毛之王的外相!」

  傲子有經驗,作為頂級純愛戰士,他經常眉飛色舞地講述那七十八個被他以各種方式正義制裁的至臻黃毛,所以,沒人比他更懂塑造黃毛!

  而傲寶常年與李白龍廝混,早已被感召,擁有了人類的黃金精神。

  所以理所當然的,哪怕一次也好,他也想看到別人露出這種表情!

  於是,在馬伏龍的憤怒注視下,面前的李賊虎軀一震。

  他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模樣還是原先的模樣,但氣質卻大不相同,只是臉面肌肉精準的調節與震動,便完成了最細緻的表情還原。

  眼前的男人露出了勝利者的不屑、得意和道貌岸然的自矜。

  他沒有說話,但馬伏龍覺得,對方的表情中蘊含著千言萬語。

  他沒有任何動作,但馬伏龍覺得,對方的每一次扎眼都在示威,都在示意……示意被他擋在身後的女人,已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在今天之前,馬伏龍很難想像一個人的臉上可以露出如此複雜卻清晰且非常欠揍的神色。

  勝利者的傲慢,狩獵成功的得意,一個雄性生物正在用最赤裸的神態展示他那勝利的攫取,並向敗者進行隱晦的炫耀和羞辱。

  剎那間,馬伏龍只覺得天地都在怒吼。

  他難以忍受這種表情,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忍受。


  畢竟這樣的神態,這樣的表情,這樣無聲的嘲諷,本就不存在於世間。

  只是一個遍歷世情的男人將無數骯髒下作的醜惡嘴臉提取精華、融合具現,才生成了這超高校級的邪惡相貌。

  在看到李白龍露出這扭曲邪惡的神色的那一刻。

  湧上馬伏龍心頭的,並不只有「這廝把小姑姑搶走了」的怒火。

  還有「你想對我夫人做什麼」的本能警惕和強烈反感!

  ——我要打爆你啊!

  剎那間,馬伏龍發出一聲悽厲的怒吼,身形如箭竄動,推著李白龍衝出房間、跌至天井,拳腳如風,爆殺狂打!

  李白龍反手招架,極度震驚。

  ——居然開發了如此強力的嘲諷技能?

  要知道,先前與馬伏龍數次交鋒,各種言語暴力和狗官操作,都沒能勾起此人這麼大的火氣……效果這麼好的嗎?

  「你以為呢。」

  傲子得意道:「你這表情,是我以印象最深刻的一個賊廝鳥為基底,加上了許多其他的成分而生成的……我都壓不住火,何況是他。」

  李白龍好奇道:「哪個啊。」

  「哦,這個沒跟你講,那一次我把賊男女保持連接,關在十死無生之地,用話術和威脅逼迫他們各懷鬼胎、最終反目,讓女人為了活命,搶先用鋸子把男人那話兒生生鋸下……」

  「……」

  ——豎鋸!你面具怎麼是綠色的!

  兩邊交鋒甚急,馬伏龍拳出如風,震盪空氣,發出沉悶巨響,內炁交織,引起陌上桑注意,許忘郁師妹率人趕來,見兩人交手,立刻擎出長劍,遙遙指向漕幫堂主,厲聲道:「做什麼!立刻停手!」

  馬小姐與三娘子也從房間中走出。

  三娘子擋在小姐身前,伸手虛招,一支鋼叉飛過迴廊,落入手中,在她手中盤旋一圈,鋒芒直指馬伏龍後背,一點寒芒吞吐不休。

  馬伏龍側目望去,但見小姑眉眼盈盈,眼中似是只有李白龍。

  竟然看都不看自己。

  一時之間,他幾乎心如死灰、痛不能自已。

  「傻逼。」龍傲天評價道,「被綠之後還想舔,噁心。」

  「……」

  李白龍聞言,眼中甚至閃過了一絲憐惜。

  這哥們居然淪落到被傲子這種人如此銳評,好可憐!

  高手交鋒,只爭瞬息,馬伏龍失魂落魄的片刻時機被把握,李白龍並指如劍,中宮疾取,劍氣摧枯拉朽、停在他的眉心之前。

  馬堂主心中的怒火忽而斂去了。

  因為他一直在看小姑。

  在他失手落敗、險些被劍氣洞穿眉心時,小姑平靜的眸中出現了一瞬間的動搖和波瀾……這瞞不住他的眼睛。

  馬伏龍突然哈哈低笑。

  他突然憶起少年事。

  少年時的自己,做過許多看似沒有意義的蠢事。

  在無人監督的情況下辛勤揮灑汗水,在自己占理的情況下對別人容讓,去餵一些無人收養的貓兒狗兒,去幫助沒有任何價值的可憐人,種種事情,沒有回報,沒有意義……但是能看到小姑的微笑。

  對於那時的他來說,那就是最大的獎賞。

  ……就像現在一樣。

  執著、憤怒和不甘似乎在這一刻遠去。

  他想到了自己的本意。

  ——將小姑趕出花州,讓她離得遠遠的。

  直至事態迴轉,命運改寫,春暖花開。

  我只要做到這件事情就好,其他的一切都沒有關係。

  因為我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馬伏龍望著眼前的人,審視片刻,敵意和不滿依然存在。

  可他語氣平靜:「你勝了。」

  李白龍收回手指:「這次也不算。」

  馬伏龍僅以搖頭作答,他吐出一口氣,低頭致歉:「今日失禮,道歉。」

  「……」

  哥們有點不會了,你這是怎麼了?


  李白龍有些莫名,聳肩道:「反正你想打我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就算把你抓回同文局,也沒什麼好的處置辦法……算了,就這樣吧。」

  啊,這狗東西。

  馬伏龍再一次審視對方。

  這一次的審視不同以往,帶了些別的東西,就像是許多年前,他帶著同樣的敵意和不滿,審視著那個來自北方的蠻子。

  啊,可惡,令人著惱得相像。

  就在這時,他聽李白龍說話。

  「你襲擊我,我可以不跟你一般見識。」他淡淡道,「可冒犯了我的七師叔,總要給個說法吧?」

  馬伏龍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姑。

  他既已打定主意,便不會被外物動搖,平靜道:「忠於職守,談何冒犯?你既蒙小姑青眼,便該替她著想,以她的身份,於此等時節來到花州,無異於捲入大爭,惹來議論注目,不過平常……屆時疾風暴雨,洶洶物議,必有論及當年之事,你能護得住她嗎?」

  李白龍一時語塞。

  ——可這他媽到底關我什麼事?

  馬伏龍見他遲疑,心中很是不悅,又看向小姑,語調平靜,輕聲道:「該說的話已經說過了,小侄無狀,請您儘快離開花州……否則大房只好認為,三房打算干預花州事,屆時龍頭的面子上,須不好看。」

  論及漕幫事,李白龍也不好插嘴,只得看向七師叔。

  七師叔立於廊中,面紗輕籠,眸如平湖,她望著馬伏龍,心中的傷感與憤怒尚未平息,只是靜靜詢問。

  「我們長久未見,你想對我說的,只有這些嗎?」

  「我來到你這裡,你的想法唯有『三房的人在這種關鍵時節來到花州,非常麻煩,須得逼問一番,免得她誤了我的大事』嗎?」

  「面對我時,你只想把我快些趕出花州嗎?」

  不是的。

  當然不是的。

  有無數的話要說,有無數的情要敘,我原是很高興的,可是……

  可是凌駕於往昔的記憶與舊時交情的,還有殘酷的世道,還有冥冥中凌駕一切、令人畏懼的……命。

  他不想讓小姑留在花州。

  他不敢讓小姑留在花州。

  一直以來,他狂熱堅定地相信著命理的存在,他相信天下萬事,命中注定,相信每個人都有命中注定的位置、任務和使命。

  而現在,他更願意相信,小姑來到花州,不過是一個巧合的插曲。

  她要離開,她一定要離開。

  馬伏龍緩緩低頭,仿佛有千鈞的重量壓在身上。

  「請小姑早日移步。」

  他低聲道:「他日小侄親自上門叩頭致歉、任憑處置。」

  七師叔冷聲道:「我如果不呢?」

  馬伏龍惶然抬頭。

  這樣的姿態在馬小姐看來,噁心得讓人生厭,記憶中的阿淼死去了吧,現在的馬伏龍,滿腦子都是任務和前程,兒時的情誼,早已不值一提。

  「請小姑不要任性。」他咬牙道,「早日離開,對所有人都好。」

  又是這種詞調。

  馬小姐只是想笑。

  父親,大哥,馬伏龍,漕幫的叔伯長輩們。

  甚至是那個人。

  所有的男人,都習慣於給別人安排命運,他們決定了所有人的去處和未來,決定了一件事對人們好還是不好,自顧自地替別人決定今後的人生,卻又無法對別人的命運負起責任……整個漕幫都如此。

  因為萬雲龍大哥,就是這樣啊。

  漕幫習慣在萬雲龍大哥的指導和干涉下做事。

  便也習慣於指導和干涉比他們更弱小的人們。

  那麼,當他們的意見相左時,又會發生什麼呢?

  馬伏龍想要讓我早日離開。

  而兄長這幾日卻暗中叮囑我,留在花州。

  一旦事態的進展與料想不同,他們便自顧自做事,用手段、陰謀和算計來強迫事情回到他們所預定的正軌,卻絲毫不在乎是不是有人架在中間、左右為難……就像現在,我又能怎麼辦呢?

  她輕紗遮面,眼神平靜,心裡卻暗潮起伏,無人知道她此刻的糾結和悲傷,正如從來都不會有人在乎她的想法,她只不過是活在別人想法中的人,所謂的好意和「不要任性」,是天底下最殘酷的事物。

  馬小姐無聲地冷笑著。

  甚至身邊三娘子的眼中也儘是焦急憂慮,似是也贊同她儘早離開花州,馬伏龍說得很清楚,留在這裡會有巨大的麻煩。

  但就在這時,她若有所覺,目光輕轉,迎上了李白龍的目光。

  這谷中的唯一男弟子,以未設立場的尋常目光望著她。

  鬼使神差,她脫口而出,徑直問道:「我要留在花州,行不行?」

  李白龍眨了眨眼睛,很誠實地說道:「我覺得不太合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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