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卡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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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章 卡bug

  「太浮誇了。」

  面對李白龍的溢美之詞,師叔這樣評價。

  雖然這麼說,但畢竟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她的語氣中還是透出笑意。

  作為漕幫貴女,她從小聽到太多的溢美之詞,不知有多少人曾讚美和討好她——這些人挖空心思、苦思冥想,唯恐自己的讚詞流俗、演技生硬,惹來古靈精怪、挑剔任性的馬小姐不快。

  畢竟他們都有求於大哥。

  但像李白龍這般,生硬刻意到生怕當事人瞧不出來的……

  ——還真不是第一次見到。

  以前,還有一個膽大包天、有眼無珠的混帳,也做過類似的事情。

  如槁木般的心湖泛起一點漣漪,七師叔眸光閃動,忍不住又瞧了一眼李白龍,復又搖頭,將心中的一點思緒打散。

  她不是百花谷的幾位姐姐。

  她從未體會過男女情愛,所以從未困於此,也沒有什麼遺憾和意難平,更不會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去追尋故人的幻影。

  那只是無謂的執著罷了。

  眼前的傢伙還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師叔許以重利,師侄無以為報,只能用語言和態度表達一萬分的真誠和感激。」

  看這油嘴滑舌的樣子,他簡直有一萬個心眼,跟那個人完全不像。

  師叔微微一笑,微瀾的情緒歸於平湖:「你不必用言語擠兌我,我既然應許了你,說話便算數。若是從大哥那裡要不來錢,我把自己的嫁妝錢和彩禮錢拿出來補給你,也夠你把大房砸出花州了。」

  啊?沒退是吧。

  ……倒也合理,發生了那種事,前夫哥的家裡也沒臉開口。

  不過重點不是這個!

  是你用漕幫物流系統和商業體系,給〇文集團和皇書鋪路!

  皇書前幾卷的雕版已經全部刻出來了,在生產規模足夠大的前提下,大部分的賣書成本就是運輸與倉儲費用,如果能利用漕幫的大倉和物流……

  那〇文集團就能用價格優勢把盜版全都卷死!

  ——他媽的!好想把漕幫變成我的東西!

  可惡,越來越後悔當初沒同意入贅了!

  李白龍一念及此,當下就跟師叔講了一些〇文集團的設想。

  師叔加入百花谷後,主管的是本派商業事務,她本就精擅商道,又有漕幫背景,所以既擅商戰,又善商戰,百花谷的外貿被她做得蒸蒸日上。

  所以對李白龍的思路想法,她接受得很快。

  「我認為,教化司的工作一直做不起來,除了歷任主官與官員們沒有相關經驗之外,還有一點,就是朝堂諸公將其視為朝廷公務而非民間活動。」

  這樣的道理,他已經跟昭王解釋過了。

  「在我接手之前,花州同文局可謂是紙糊衙門、一事無成,然而花州文壇蒸蒸日上,民間閱讀文化何等昌盛……這就是自發的商業活動。」

  李白龍解釋道:「民眾對官府有著天然的敬畏和抗拒,心底里很不喜歡讓官府決定他們看什麼,所以教化同文之事,關鍵在於引導和鼓勵,由教化司影響和引導書局和作者,再由他們產出內容、引導讀者受眾。」

  「所以我的思路,是利用教化司的權勢扶助〇文集團壯大,成為一個跨省甚至跨國的傳媒巨頭,再由〇文集團的文化控制力來反哺教化同文事……」

  師叔聞言,緩緩點頭。

  她捧起《琅嬛傳》,慢慢翻頁,突然問道:「你將這些關竅告訴我,不怕漕幫踹開你,自行起一攤、搶占先機?我們做這生意,可比你快多了。」

  「何必這麼麻煩。」

  李白龍淡淡道:「〇文集團的股份就可以直接送給師叔。」

  區區〇文,誰在乎啊!

  只要《皇極戰天傳說》能夠被漕幫賣到南北兩朝、周邊列國,那集團控股權變更為漕幫,也沒什麼關係。

  畢竟到了那時候,漕幫還姓不姓馬,也難說得很啊。

  七師叔聞言,有些動容:「當真?」

  「既是結盟,也要有些誠意才對。」

  李白龍語氣真摯道:「而且我創立〇文集團,並不是想賺錢,我不愛錢,我對錢不感興趣,只想著用它回饋大齊,向朝廷輸送人才,如果大齊有需要,〇文集團可以隨時上交國家……」


  「……」師叔愕然道,「你見過雲叔叔?」

  「沒有啊,此話從何說起?」

  「你這淳樸真誠、字字懇切的樣子,跟他很像。」

  「竟能如此相像?」李白龍想了想,說道,「我猜,他當選之後,一定會說『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做了漕幫龍頭,我比皇帝還要忙』……」

  師叔突然笑出聲來。

  聲音清脆,宛如清溪流淌,潺潺而動,難以止歇。

  這似乎是李白龍第一次聽到七師叔的暢快笑聲。

  一旁侍立的三娘子驚訝到眼睛瞪圓。

  笑了一陣,師叔用珠玉般的指肚輕輕擦淚,又揉揉小腹,嘆道:「想不到雲叔的忘年交和知己,竟在百花谷中,素未蒙面,居然知之甚深……」

  李白龍一本正經道:「畢竟真誠的靈魂都有共通之處。」

  「……別說了!」

  七師叔瞪了他一眼,身體又抖動一陣,好不容易壓下笑意。

  李白龍趁熱打鐵:「弟子是認真的,〇文集團的股份,情願獻給師叔……弟子恭請師叔入股!」

  師叔略一思忖,便冷笑道:「恐怕要入你股的,不止我一人吧。」

  「師叔所料無差。」

  野心勃勃、官商一體的李某人微笑道:「漕幫,靈御派,玄元宗……若是六大派都入股,那〇文集團在大齊,就沒有難做的生意了。」

  這法子倒是巧妙……七師叔心道。

  由她以個人身份入股,那這部分股份就不是漕幫公產,即使雲叔繼任龍頭,這事兒也沒有糾紛……而且也能避免三房直接下場。

  剛剛李白龍也解釋清楚了,〇文集團的終極目標還是輔助教化同文事,其政治意義遠高於經濟收益,那在集團內持股,就意味著站隊和表態。

  畢竟昭王、靈御派甚至玄元宗都參與進來了……

  比起這諸多好處,李白龍試圖利用漕幫的物流網絡和倉儲系統來擴大經營、推進布局,這種目的,只是小事中的小事。

  七師叔果斷地點頭:「就這麼辦,咱們各取所需。」

  李白龍大喜,恭敬道:「師叔才智高絕,乃是商道奇才,〇文集團的戰略方向、版圖擴張,願聘師叔來掌舵引導。」

  接下來勸皇室、靈御派乃至玄元宗入股,便可以用「漕幫都答應了」的說法了……剛剛引誘七師叔入股時,便用了這法子。

  師叔不知此獠的狼子野心,聞言微微昂首,露出一點得意,說道:「你方才的誇讚,卻是出自真心,我就接受了。」

  見言談甚歡、火候已至,李白龍拋出最在意的話題。

  聊到了今日漕幫聚眾之事。

  傲子對此非常在意,而李白龍在聽說了「漕幫有自己的願力之路」這件事時,已經有所聯想……他現在也非常在意。

  「弟子之言,也許有些危言聳聽,可據我感知觀察,漕工們的情緒變化很不正常,他們過於輕易地便被煽動了,仿佛被某種力量影響和控制……」

  聽聞此言,師叔抬起頭,與在一旁侍立的三娘子交換了眼神。

  果然。

  李白龍心中一凜,沉聲道:「弟子與雲華堂堂主馬伏龍推搡之際,失手拉開了他的衣服,見到對方的胸膛上扣著一樣事物,就像是漕幫文化中用來占卜吉凶的珓杯。他對此反應激烈,遮掩之心甚堅……」

  他拱手說道:「弟子對此非常在意,師叔若知情,還請明示。」

  師叔沉默一會兒,似乎在猶豫,最終緩緩說道:「是擲杯。」

  「弟子聽說過,這是漕民流傳的習俗……」

  「是真的,很靈驗。」

  李白龍先是一怔,旋即悚然。

  眼前的人,並非是漕幫治下的底層漕民。

  而是漕幫這個龐大王國中最尊貴的人。

  這種層級的人,可能會貪婪,可能會愚蠢,可能會奸詐,可能會無能。

  可若跟你說,某種信仰或者事情,「很靈驗」……

  那多半就不是在無的放矢。

  他身體前傾,正色道:「請師叔說得詳細些。」


  七師叔剛想說話,突然身體一晃,蹙起眉頭,眉眼儘是痛苦之色。

  三娘子急忙搶上,按住師叔後心,內炁輸入,然後轉頭對李白龍說到:「李公子,不要再問了。漕幫中人,都發過守秘誓約,若有違背,必有天罰。」

  七師叔呼吸漸平,輕聲道:「沒有那麼嚴格,畢竟誓言的約束,較為死板……然而還是不能跟你多說。就像教化同文事的內幕,皇叔必然不會向你吐露半點,但一定也旁敲側擊,引導你思考猜測,讓你自己想到答案。」

  李白龍心念轉動。

  師叔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

  她提到皇叔和教化司。

  就是在說,擲杯的本質……與教化同文,事出同源!

  ——是願力!

  而且。

  教化同文,只是說明朝廷在收集願力。

  而擲杯之事,則說明……漕幫已有辦法運用願力。

  「我今早感受到的、來自馬伏龍胸前的異質力量,就是漕幫運用願力的手段嗎?」龍傲天驚訝道,「這幫螻蟻,如何做到的?我並沒有察覺到願力的本質,說明漕幫之道與我大相逕庭……有趣,有趣!」

  他催促道:「想辦法去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學到點什麼東西!」

  傲子走的是以力證道、打爆一切的路子。

  只是遭了天譴、被揍得神魂俱滅,這世間又沒有天地靈氣以供吸收,實在沒了辦法,最終陰差陽錯間感應到了第一卷皇書的願力,這才搜索神魂、翻出了以前偶然收藏的香火道法,開始現學現賣。

  畢竟此道極為深奧,願力用來療傷,或給李白龍灌頂化炁,他已經耍得極熟,可其他運用的方式,卻還在摸索研究之中。

  眼見漕幫居然掌握了某種願力的運用方式,傲子便起了「神功秘法有德者居之」的良好習慣。

  李白龍還在沉思。

  擲杯,運用願力……莫非是跟扔骰子、過檢定一樣?

  過了就有願力加持?

  所以馬伏龍才會振臂一呼,就能號召千百名漕工上街?

  是誰設計的這套系統?

  師叔說有守秘誓言存在,看起來也有破誓泄密的懲罰措施,這說明這套願力系統一直處於有維護的狀態,是誰在監管和主持?是有人格的個體嗎?

  可能不是,因為七師叔的態度並無太多敬畏。

  也用「死板」來形容這套保密體系……

  情報太少,沒有思考的著力點,猜測設想的意義不大,好在眼前的人便是漕幫貴女,雖然礙於誓約,可總有繞過去的辦法。

  「如果師叔允許……弟子斗膽借師叔的珓杯一觀。」

  李白龍低頭懇求。

  七師叔沒有答話。

  他抬起頭說道:「如果這會造成危險……」

  「沒危險,珓杯在使用之前,只是死物。」師叔淡淡道,「但我離開漕幫時,已經將珓杯物歸原主了……我已經幾年沒擲杯了。」

  「看我的吧。」

  三娘子說話。

  這位高挑英氣的女子解開衣領的口子,從脖頸出拉出一條墜子,銀鏈上捆著一對精巧的珓杯,遞給李白龍:「李公子若有疑問,可以問我。」

  七師叔眼眸微眯:「看來三娘對你評價很高……這珓杯在不用時,雖是死物,但也是每一位幫眾的私人之物,不會輕易示人的。」

  李白龍起身,道一聲謝。

  三娘也無忸怩之色,爽朗點頭,乾脆道:「平日少見小姐如此開懷,僅憑這個,我便感激李公子,願以此物示你。」

  李白龍接過三娘的珓杯,還殘存著溫熱的體溫,他面無異色,仔細觀察,並在腦海中吩咐道:「你小心些探查……漕幫這套願力系統有些邪門,你可別被發現,連累這三娘子就不好了。」

  「放心。」龍傲天鄭重道,「這女人死不死倒跟我沒關係,只是我若被發現,一定會連累你,所以肯定是小心再小心的。」

  「……」

  草,我他媽該說什麼?

  李白龍自行查看,傲子也仔細驗看。

  「這東西材質奇異,我看不出是什麼做的。」傲子說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材質對願力極為親和,容量極大。」


  李白龍聞言,隨口問道:「此物材質特殊,不知何處所鑄?」

  七師叔回答道:「本幫機密,這個不能說。」

  將此事記在心裡,李白龍看向三娘:「可否展示一下擲杯?」

  沒有任何力量波動,那就觀測一下擲杯過程中的變化。

  「擲杯之時,不能有外人在場,否則形同泄密,一定會被天罰制裁,而且擲杯所求,一定無效。」

  三娘子搖頭道:「不能滿足公子的要求,抱歉。」

  李白龍沉吟:「有外人窺伺,就會被處罰嗎?」

  「理論上是這樣。」

  「所以……」

  李知事幽幽道:「我若逼得馬伏龍再次擲杯對付我,卻趁機偷偷潛入雲華堂暗中觀察,能不能利用這個機制,把馬堂主直接搞死?」

  「……」

  七師叔明眸微睜。

  而三娘子只覺得一股寒意衝上頭頂,頓覺悚然。

  ——這人剛剛雲山霧罩地初步了解了一點擲杯的情況,就能想到如何利用守秘機制殺人了嗎?簡直恐怖如斯!

  好像從未有人這樣做過!

  主要是知曉此事的,只有漕幫中人。

  若是利用此事設下陷阱、引誘外人去看幫中成員的擲杯儀式,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萬雲龍大哥。被外人看到擲杯的人會受到什麼懲罰,不得而知,可起心動念、謀害幫中兄弟的,肯定會被龍哥掏心掏肺、三刀六洞。

  她一念及此,大叫糟糕。

  ——河公公啊!李白龍他不是漕幫的!

  而且還猜到這事兒了!

  這意味著他可以利用這一點,肆無忌憚地去算計漕幫中人!

  見鬼,剛剛說這事兒的時候,萬雲龍大哥為什麼沒提醒我?

  守秘誓言又被繞過去了嗎?

  三娘子只覺這俊俏風趣的李公子變得恐怖起來。

  正慌亂間,便聽李白龍慈眉善目地說道:「除了『被外人觀測到擲杯儀式、則會被懲罰』之外,還有什麼bug……我是說,還有什麼會被懲罰的規則?」

  「……」

  好可怕!

  完全不想說!

  三娘子只覺得不妙……小姐的師侄好像是個了不得的傢伙!

  如果讓他知道了守秘誓約的詳情……

  她不禁打了個寒噤。

  李白龍看出了三娘子的抗拒之色,溫言道:「是在下唐突,讓三娘子為難了,就當我沒問。」

  這種事情,抓個大房的漕幫惡棍用催更鬼一拷就知道了。

  他站起身來,對三娘子點頭,又向師叔行禮:「師叔剛來,舟車勞頓,不如歇息一日,弟子會早晚請教,乃至〇文集團的掌舵之事,也會另行商議託付。今日漕工聚眾,手尾還沒清理,弟子先去處理一些事。」

  師叔淡淡道:「注意分寸。」

  「是。」

  李白龍再次行禮,飄然離開,三娘子聽他腳步走遠,露出苦笑,低聲道:「小姐,之前見面時卻沒發現,無缺之月居然是此等人物……」

  七師叔哼了一聲:「我倒是看得清楚,他在百花谷憋得很了,現在才是他的本來面目。」

  三娘子想到李白龍的狂野思路,很是不安:「他這是幹什麼去了?」

  「他對擲杯很感興趣,我們礙於誓約,不便相告,他肯定要用自己的方法,去問那些不在意的人了。」

  三娘子眼角微抽:「……什麼辦法?」

  師叔還沒回答,她便聽到外面傳來了急促的呼聲。

  「著火了,失火了,漕幫的惡賊來放火啦!」

  今天還是一章五千字。

  我再掙扎兩天,實在不行,就請一天假調整一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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