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年少慕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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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賞完花園美景,羅薇便請阿爾弗烈德留步,她可不敢真的讓教會親王送她出門,那樣太引人注目了。

  阿爾弗烈德叫了布魯斯上前,吩咐他送羅薇離開。

  兩人就此告別,羅薇轉身走向前院。

  不料她和布魯斯剛剛繞過神堂,就看到一群少年迎面走了過來。

  狹路相逢,對面為首的少年眼中瞬間燃起了怒火。

  「你怎麼會在這裡!」斐瑞對羅薇喊了一句,又生氣地看向她身旁的騎士,「布魯斯叔叔,這是怎麼回事?」

  「王子殿下,羅薇小姐是親王冕下邀請來的客人。」布魯斯在提醒他不要鬧事。

  斐瑞卻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教父為什麼要邀請她?」

  「這種卑鄙小人、懦夫,她還不信仰日月尊神,讓她踏足我們的神殿是對這片土地的玷污,我們就應該將她從西原大陸上趕出去!」

  布魯斯臉色一變:「殿下,請住口!」

  親王冕下好不容易才跟羅薇達成合作,斐瑞王子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他這是在壞冕下的事!

  布魯斯厲聲道:「一位紳士怎麼能說出如此狂妄的話,您有負親王冕下的教誨,請您立刻向羅薇小姐道歉!」

  斐瑞不可置信:「布魯斯叔叔,你竟然讓我給她道歉?」

  布魯斯嚴肅地說:「您沒有聽錯,請您——」

  「騎士先生,」羅薇出聲阻止了他的話,「我和斐瑞王子之間恩怨,就讓我們自己解決吧。」

  布魯斯一怔,緊接著恭敬地俯首:「是,羅薇小姐。」

  羅薇看向怒火中燒的斐瑞,柔和地開口:「斐瑞,弱者是沒有驅趕強者的權力的,你難道不知道?」

  斐瑞氣得發抖:「你說誰是弱者?」

  「你呀,」羅薇輕笑道,「作為失敗者的你,斐瑞,難道不是弱者的代名詞嗎?」

  「我、你,我不是弱者!」斐瑞咬牙切齒,「靠陰謀詭計贏得的勝利,根本不算成功,我沒有失敗!」

  「你不僅失敗,你還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羅薇一步一步從容地走到他身前,聲音愈發溫柔,「斐瑞,我可憐你。」

  「不是堅持不認輸就叫強者,連承認失敗的勇氣都沒有的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你不僅不承認自己的失敗,還試圖用骯髒的話術玷污勝利者的榮譽,斐瑞,你才是懦夫,你才是那個卑鄙小人。」

  羅薇抬起下巴:「斐瑞,你猜,有多少人看到了你的卑鄙,有多少人在議論你的無恥?」

  斐瑞面色慘白:「我、我……」

  羅薇步步逼近:「你猜他們會說什麼?」

  「神學院的學生可真是令人失望啊,親王冕下的教子怎麼會是這樣的人,他給光輝的教廷蒙了羞。」

  「夠了!」斐瑞踉蹌著後退,嘴唇顫抖,「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羅薇停下腳步,用同情的語調說:「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斐瑞,是一個卑鄙齷齪、不知悔改、懦弱無能的傢伙。」

  斐瑞目露驚恐:「不,不,我不是!不是!」

  他忽然瞥見了什麼,身體猛然一僵,眼神慌張地看向羅薇身後。

  羅薇皺了皺眉,轉過頭,看到了緩步走來的阿爾弗烈德。

  「斐瑞,道歉。」

  阿爾弗烈德的聲音低沉醇厚,聽不出怒意,卻威嚴深重。

  比死鴨子還嘴硬的斐瑞一秒就低下了頭,從驕傲的大公雞變成了瑟瑟發抖的小雞仔,塌著肩膀低著頭,小聲對羅薇說了一句「抱歉」。

  阿爾弗烈德面色平靜:「斐瑞,道歉。」

  斐瑞漲紅了臉,握緊拳頭向羅薇鞠了一躬:「羅薇小姐,對不起,我為我的所作所為向您道歉,請您原諒我的冒犯!」

  羅薇溫柔道:「希望你是真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而不是在敷衍我。」

  這個魔鬼!可怕的女人!

  斐瑞這輩子再也不想聽到這麼溫柔的聲音,他忍住彆扭,再次鞠躬:「我知道錯了,懇求您原諒我。」

  羅薇捂著胸口道:「我接受閣下的道歉,但惡毒的話語就像釘在木板上的鐵釘,即使拔出來也會留下傷洞,恕我短時間內無法原諒閣下。」


  「如果閣下能以此為鑑,成長為一名真正的紳士,那時便是我原諒你的時候。」

  斐瑞虎軀一震,褐色的眼睛裡流露出濃濃的驚愕。

  惡毒的話語就像釘在木板上的鐵釘,即使拔出來也會留下傷洞。這句話仿佛蘊藏著魔力,初聽便覺得發人深省,默念數遍,似乎更能感受到心靈的洗滌。

  沒喝過心靈雞湯的中世紀少年,突然喝到釘子與木板的寓言故事雞湯,被它的味道狠狠震撼了一次。

  阿爾弗烈德看了羅薇一眼,或許是發現她給人洗腦的功夫不比自己低,開口命令:「斐瑞,去懺悔室。」

  斐瑞立刻回神:「是,教父。」

  他不敢看羅薇,低下頭,從她身邊繞過,快步走向了後殿。

  剩下四名少年一直沒敢出聲,見斐瑞離開鬆了一口氣,也邁步跟上。

  「席爾維斯特,你留下。」阿爾弗烈德道。

  席爾維斯特腳步一頓,轉過身撫胸應道:「是,親王冕下。」

  阿爾弗烈德這才看向羅薇:「讓你見笑了,斐瑞這孩子有些固執。」

  羅薇望著斐瑞離去的方向:「斐瑞王子的性格似乎有些缺陷,親王冕下,您不糾正他嗎?」

  阿爾弗烈德說了一句奇怪的話:「為了侍奉日神至尊,他必須保持心靈的純真。」

  心靈的純真跟他的性格缺陷有什麼關係?

  而且,斐瑞心智低齡行為乖張,頭腦也是一根筋,這能叫做純真?

  羅薇很是費解,阿爾弗烈德卻不解釋,只把席爾維斯特叫了過來:「你們聊吧,我回去看看斐瑞。」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留下一臉茫然的席爾維斯特跟羅薇大眼瞪小眼。

  尷尬的席爾維斯特沒話找話:「羅薇小姐,您喜歡鮮花嗎?中庭的花園景色不錯。」

  「剛剛欣賞過了。」羅薇回答。

  「啊,好的,」席爾維斯特猶豫了一下,又問,「那您接下來想做什麼呢,我今天都可以陪您。」

  他誤以為阿爾弗烈德把他留下,是想讓他哄羅薇開心。

  「我不想做什麼,」羅薇搖了搖頭,問他,「剛剛我教訓斐瑞的時候,你沒有阻止我,能告訴我原因嗎?」

  「斐瑞欠您一個道歉,」席爾維斯特頓了頓,低聲說,「我也是。」

  「羅薇小姐,對不起,」他鄭重道,「還有您的隊友,我很抱歉,希望您能向他們轉達我的歉意。」

  「你不用道歉,」羅薇說,「決賽的後半段你暈了過去,他們的做法你並不知情。」

  「不,」席爾維斯特羞愧道,「我從別人那裡聽說過第一場比賽的經過,我們搶了你們的魔獸。」

  「其實當時在賽場裡我就有所察覺,但我為了積分選擇了沉默,我為我的卑劣向您道歉。」

  「爭奪積分不可恥,你的選擇沒有錯,你不用為這件事道歉。」就算換成羅薇自己,遇到那樣的時機,她也不會放過。

  想要贏得勝利,就得抓住一切機會趕超對手,誰謙讓誰就是傻子。

  她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計較,因為她是勝利者,勝利者有足夠的寬容拿出來施捨。

  羅薇看著席爾維斯特:「你們今晚會來我們學院參加慶功舞會嗎?」

  「不會,」席爾維斯特苦笑,「聖特諾第一次參加魔法大賽,派出的隊伍就在賽場上露出了醜態,作為聖特諾的學生,我們需要淡出人們的視線。」

  羅薇覺得有趣,原來神學院的學生不會稱自己是神學院,而是跟他們一樣,稱自己學院的名字。

  這樣看來,聖特諾和希瑞亞也沒什麼不同嘛!

  見席爾維斯特一臉沮喪,她不走心地安慰:「沒關係,你們是聖特諾神學院的學生,背靠教廷,沒有人敢說你們的不是,明年再戰奪回榮譽就行了。」

  「我覺得您在諷刺我,」席爾維斯特幽幽地說,「明年再來,還是跟你們打,到時候又要輸給你們一次。」

  「不一定,」羅薇想了想,慢吞吞道,「明年我不一定參賽,要是換一隊比你們弱點的隊伍,你們還是有可能贏的。」

  席爾維斯特懸起的心終於死了。

  他就不該期待她能說出什麼好話,畢竟他們得罪過她。


  「其實,我想請閣下幫個忙,」羅薇斟酌道,「不知道閣下願不願意。」

  「叫我名字就好,」席爾維斯特謙卑地說,「能幫上您的忙是我的榮幸,您需要我做點什麼呢?」

  「不必用敬語,叫我羅薇就好,」羅薇也客氣道,「去年聖騎士長托人轉交給了我一份禮物,我想請你幫我給他帶一份回禮。」

  席爾維斯特不知為何面容有些苦澀:「好的,是……什麼禮物呢?不方便說的話也沒關係。」

  「沒什麼不能說的,是一顆藍寶石。」羅薇大大方方道。

  聽到是藍寶石,席爾維斯特臉色才好看了一點。

  他哥哥給羅薇送的是紅寶石項鍊,紅寶石是「愛情之石」,象徵希望和高尚熱烈的愛。

  藍寶石則是「命運之石」,象徵忠誠、堅貞和慈愛,和紅寶石有「姐妹寶石」之稱。

  聖騎士不能奢望愛情,像羅薇這樣優秀的少女,完全沒有必要在他哥哥身上浪費一顆真心,鍾情他哥還不如……

  席爾維斯特心跳突然加速,其實,他覺得,他跟羅薇年齡相當,比起已經老了的聖騎士長,顯然他獲得她青睞的機會更大。

  人總是容易被優秀的異性吸引,年少慕艾的席爾維斯特也是一樣。

  羅薇強大、聰慧、美貌、身份高貴,她幾乎集所有優點於一身,像她這樣完美的異性,誰能不動心?

  如果他能成為她的伴侶,或許比他成為下一任聖騎士更能讓埃墨森家族延續輝煌。

  席爾維斯特一顆春心蠢蠢欲動,他咳了一聲:「羅薇小姐,您覺得我怎麼樣?」

  「什麼?」羅薇沒明白他的意思。

  「能力、品行、外貌、家世,」席爾維斯特認真地說,「您覺得我這些方面怎麼樣?」

  這是在……自薦枕席?

  羅薇不太確定,遲疑道:「都很好,席爾維斯特,你很優秀,我相信你將來一定能成為一名光榮的聖騎士。」

  席爾維斯特:「可聖騎士要終生侍奉神明,而且壽命短暫,不能守護心愛之人老去,如果我遇到了此生摯愛,那我情願選擇愛情。」

  羅薇:「嗯……我尊重你的決定,如果你遇到了此生摯愛,不要忘記請我參加婚禮,我們是朋友,對嗎?」

  席爾維斯特的少男心,啪的一下,碎了一地。

  好吧,當不成伴侶,當朋友也是好的,只要維繫好他們的友誼,未必不能比伴侶的關係牢固。

  「對,」席爾維斯特釋然道,「我們是朋友。」

  他會努力將「朋友」變成「好朋友」,再變成「最好的朋友」。

  羅薇看了看天色:「我的朋友,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回禮我待會兒讓僕人送來神殿,希望我的請求不會給你帶來困擾。」

  「當然不會,」席爾維斯特主動說,「不知道下次見面又會是什麼時候,我送送你吧,羅薇小姐。」

  「好的。」羅薇沒有推辭,跟聖騎士長的家屬拉近關係,假意向教皇投誠,也是她和阿爾弗烈德商量好的計謀。

  下午的空氣又悶又熱,踩在石磚上都能感受到腳底傳來的灼燙溫度。

  從神殿大門出來後,羅薇快步走下階梯,坐進了馬車。

  希爾維斯特目送她遠去,直到看不見了,才轉身進入大門,穿過參拜廳,朝後殿走去。

  後殿懺悔室,斐瑞正閉著眼睛,跪坐在地毯上懺悔禱告。

  阿爾弗烈德坐在椅子上,撥弄著小金爐上的香料。

  不死神鳥須以乳香為食、以沒藥塗身,最後才能在香料燃燒的火焰灰燼里重生。

  神明的旨意無法更改?

  這是他說的不錯,不過這是他說的一句謊言。

  神明的旨意可以更改,他早已試過。

  只要給神明獻上稱心的禮物,便能干擾神明的決策。

  擁有純粹信仰的斐瑞,就是他送給日神的大禮。

  沒人知道,九大紅衣主教之一的阿爾弗烈德親王根本聆聽不到神諭,因為他不信仰任何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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