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封棺奇事,半仙送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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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棺材上釘子的人稱為封棺人,每一個封棺人所用的釘子上都有特殊的記號,懂行的人靠釘子就能識別出這是哪位封棺人釘的棺材。

  「封棺人對自己釘上的棺材負有責任,如果盜墓賊撬開了棺材,那就是他的過失。

  周實沒有說的是,封棺同樣有防止屍變的作用,如果以后里頭的屍體出了問題,跑出來害人,那被打開的棺材上的釘子,就是封棺人的罪證。

  「而且封棺同樣是個相當危險的活,作為最後接觸屍體的人,他沾染的陰氣最重,難免禍及己身。所以封棺人往往短命,而且一生無後。

  「由於封棺人的特殊,他們不和白事班子同路,最多有點私下的交情。他管你要的可不是賞錢,那是人家的飯錢啊。」

  「那麼,我家老爺子的棺材……」

  周實嘆道:「這枚釘子釘在棺材底下,將棺材釘進了地里,算是給你的警告。你呀,還是趕緊去把人家請回來賠個不是吧。」

  孝子一摘白帽子就衝出了靈堂。周實拉了條板凳坐下,等了不到一個鐘頭,他就帶著一個駝背老人回來了。

  「我不懂規矩,輕慢了先生,給您賠不是了。」孝子連連作揖說道,「我家老爹一生行善,不應遭此報應,請您讓他老人家入土為安吧。」

  那封棺人不理他,暗暗地望向端坐在棺材旁邊,氣勢逼人的周實。

  「這位是房東請來的高人,多虧他的指教我才能幡然悔悟。先生,您看……」

  孝子使了個眼色,他的妻子馬上端出來一盤銀子。

  封棺人輕輕搖了搖頭,道:「四兩銀子,不多不少,這是規矩。」

  「是、是。」

  他提著錘子來到棺材前,沖棺材裡頭看了一眼。周實見狀,把板凳挪到一邊,給他讓開位置。

  「唔……」當看見死者的臉部時,周實注意到他的眼睛眯了一下。

  「日吉時良天地開,蓋棺大吉大發財——」

  孝子和周實一起將棺蓋合上,封棺人一邊唱口訣,一邊將釘子一枚一枚打進棺材裡。

  「一封天官賜福,二封地府安康,三封生人長壽,四封白煞潛消,五封子孫後代昌!」

  五枚釘子打入,封棺人拍拍手,道:「行了,拉走吧。」

  「多謝先生!」孝子向等在門外,臨時叫來的白事班子喊道,「諸位久等了,出殯!」

  折騰了三天,老爺子終於可以入土了。本來已經哭幹了眼淚的孝子孝媳還是盡力擠出一些,跟著敲鑼打鼓的隊伍哭天搶地向北邊走去。

  他們前腳剛走,金三嫂的臉就出現在門口,笑吟吟地說:

  「小周啊,真有你的!行了,我去準備組契,吃完午飯以後還在這兒見啊!」

  周實和她道了別,回過身來,拉住了正要離開的封棺人。

  「幹什麼?」駝背的老者十分戒備地盯著他。

  「莫急,莫急。」周實笑著取出那枚釘子,雙手交還,「老人家,收好的你的東西,下次別再做這種事了。」

  「什麼意思?」

  「他們家人輕慢了你,你給他們個教訓就得了。可你把這對獠牙裝在死者嘴裡是什麼意思?這是陶瓷的吧。」

  「跟你有什麼關係,告辭。」

  封棺人一臉不悅地轉身要走,可被周實牢牢地抓住肩膀,動彈不得。

  「要是哪個初出茅廬的陰門中人,或者是死者家屬自己開棺,看見了這對獠牙,肯定以為是屍變,非得把老人家挫骨揚灰了不可。這老人家可沒招惹你,沒必要在他身上撒氣吧?」

  周實把那對瓷質的假獠牙還給封棺人,慢慢說道。

  「做人留一線,得理讓三分,我們陰門有自己的規矩,他們外行哪裡曉得?請你好自為之。」

  說罷,他也不看封棺人的表情,自顧自地轉身離開。

  開棺之後,他第一眼也以為是屍變。幸虧他的望氣之術已然純熟,這才發現封棺人留下的陷阱,保住了老爺子的屍體。

  他也不想多和封棺人多計較什麼,只是小小地警告一下,強中自有強中手,總有人能識破你的手段,以後做事別這麼絕。

  「路文山已經走了……不知道他見到鄧澤恩會怎麼說。唉,路文山只是個中間人,也是一片好心,希望行會不要因為我為難他吧。」


  回到客棧,他先和夥計們報告了找到好鋪面的消息,讓阿貴把銀票準備好,下午去簽租契。

  「鄭麼人呢?」

  「哦,鄭真人說還有事情要辦,吃過飯就走了。」

  唔,鎮陰司的巡使真忙啊。

  他回到房間,連黃粱枕都沒用,叮囑夥計們在下午叫醒自己後倒頭就睡。

  也許這一覺睡得太踏實,以至於當晚他簽完租契,再回到客棧時,居然一點困意都沒有。

  他讓大樹悄悄探查過客棧,溜進一間空房,將門閂上後拿出火摺子,用火中觀景聯繫呂言。

  這一回,他從陰火中看見的只有一片黑暗,不知道呂言是不是還在琥國公的墓中。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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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前輩,我到京城了,在北上的路上……」

  他簡短地報告了遭遇瘟神的事情,著重講述了他在二姥山的見聞。

  「……這是您讓我調查的事情,看來白家仙被連根拔起,其出馬弟子也紛紛發瘋或者暴斃,可能是白家仙祖出了問題。」

  最後,他才說出心中所想:

  「您覺得這是送屍郎所為?」

  呂言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

  「呃,可您說過,送屍郎如今最多只是半仙,怎麼能撼動五仙之一的白家仙祖?」

  「你還記得『一見有喜』吧?你不覺得這麼厲害的手段,用來戲耍凡人有些委屈了嗎?」

  「您的意思是……送屍郎用『一見有喜』替換了白家仙祖?」

  「否則他為什麼要花上百年的時間鑽研這門手段?」

  「那他為什麼還是半仙?五仙不都是得道飛升的神仙嗎?」

  「完全的『一見有喜』,能將送屍郎和目標完全對調,從外貌,到記憶、肉體、魂魄。以你為例,如果送屍郎當初用完全的一見有喜與你對調,那麼你會變成送屍郎,送屍郎則變成你,這樣除了調換你們兩人的位置外,其實沒有什麼意義。

  「但當被對調的其中一方是本尊不在凡間的神仙時,情況就不一樣了。」

  周實若有所悟:「送屍郎會被送往……是叫仙界嗎?而神仙會被打入凡間?」

  「沒錯。但一見有喜畢竟是忤逆天道的存在,送屍郎即便被調換到了仙界,也無法獲得神位,最終還是會跌落凡間。有證據表明,他已經多次使用一見有喜去往仙界了。」

  無邊的恐懼將周實包圍,居然有能在仙凡兩界自如往來的存在……送屍郎在仙界會一無所獲嗎?他究竟強大到了什麼地步?

  「呂前輩,恕我僭越,您為什麼現在告訴我這些?」

  「呵呵,在過去五十年間,我一直致力於對付送屍郎,尋找他的真身所在,遏制以被他調換過的神仙為尊的民間信仰……然而,每當我以為自己將要與他正面對決時,他就像一縷輕煙消散無蹤,我甚至覺得天意就要他成仙……

  「而當我的『影子』在江都大獄中第一次見到你時,我才知道,上天站在我們這邊。」

  「我?」

  「雖然送屍郎從中插手,但你最終還是帶著安如道的遺物站在了大桓地宮的入口。送屍郎冒著被神仙截殺、被天道制裁的風險,變成了如今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半仙,就是為了尋找他的師父安如道。」

  「可是安如道已經死了……」

  「嚴格的說,是不以人的身份存在於凡間了。一些知曉內情的人——這樣的人當世不到十位,對安如道的所在有著各種猜測,惟獨不相信他死了。其中比較可靠的猜測有二:一是他已飛升成仙,二是他進入大桓地宮後就沒有出來。

  「送屍郎也認為二者必居其一,所以雙管齊下,一邊去仙界尋找師父的蹤影,一邊搜尋大桓地宮的消息,準備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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