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相當於是向天下人宣告對你有意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晚上九點二十二分,燈火通明的寧清殿裡,任巧把玩著任平生上次買假髮時定製的假髮,任平生認真查看任巧整理、翻譯的繡衣記錄的今日有關大臣、百姓對南韻頒布的《策命武安君為王文》的議論。

  大臣們的議論不行贅述,這些人精的想法類似,不是認為南韻藉此給任巧殊榮,就是認為任平生詐死。百姓們的議論則是五花八門,有猜任平生沒死的,有陰謀論的,但更多的是聊任平生的八卦。

  任平生看著這些八卦,臉色越來越黑,忍不住吐槽:「我真服了,一個個能不能再離譜點!一邊說我不近女色,一邊說我天天讓侍女伺候我洗澡,還往水裡撒香料,我這哪裡是洗澡,明擺是要把我自己煮了。

  況且我是會讓人伺候我洗澡的人?」

  這是實話,除了南韻,任平生不喜歡、也不願意在洗澡的時候,還有其他人在場。

  不遠處,批閱奏章的南韻聽到任平生這句話,不由想到昨晚和任平生一塊洗澡的畫面。

  「這算什麼,還有說你不近女色,是因為患有隱疾,」任巧放下發套,調侃道:「你當時那個情況,我、世母還有阿嫂都有些相信這個傳聞,所以我才鼓搗阿嫂給你下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你要是生氣,你可以讓廷尉把這些人都抓了,肆意編排武安君,不對,現在是秦王,大將軍,可是大罪,輕則截舌、罰金,重則流放、斬首。」

  任平生聞言,第一反應是任巧在開玩笑,後見任巧神色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意識到他不是在現代,是在大離。大離可不是現代那樣的環境,任巧就算有些誇大,但離律里大概率有這樣的律法。

  「沒有生氣,只是有些無語,吐槽兩句。我們要是真因為他們八卦就把他們抓起來,這樣那樣,那這些八卦就會變成真的,且會越來越離譜。」

  任平生舉例子:「在那邊有個皇帝就是民間傳播他的謠言,他知道後不爽,

  親自寫書,讓人拿著書澄清,結果越澄清越離譜,到現在什麼樣的都有。」

  「他當時就該嚴懲散布謠言的人。皇帝被傳謠言,不外乎就兩個原因,苛刻百姓,苛刻大臣。」

  任巧說:「前者活該。後者是大臣被觸犯了利益,才會派人編排皇帝,既為噁心皇帝,也為亂政。不然,百姓好端端的怎會編排離他們天遠地遠的皇帝。這種情況,只要把幕後真兇揪出來,再隱晦的引導民間輿論,就能破除謠言。」

  「不愧是搞繡衣的,對這方面門清,」任平生笑說,「那個皇帝的確是觸犯了大臣的利益。」

  「阿兄你不同,你被他們那樣八卦,是因你小時候在櫟陽城裡太招搖,櫟陽城裡凡是有一定年紀的都認識你,而你又不像其他人,會在他們面前保持威嚴,

  相反跟誰都聊的來。」

  任巧說:「加上你當時天天去醉香坊聽曲,卻從不碰裡面的女人,開個扶搖樓,又只許女子賣藝,不許賣身,然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就被傳不近女色,患有隱疾。

  後一調查,原早在你進醉香坊只聽曲,不碰女人,他們就在私底下傳你患有隱疾,天天去醉香坊,是為過眼癮,還說什麼你是因為玩女人,玩的太多,才有隱疾。」

  「你當時的態度和現在一樣,只是吐槽,沒有拿說這些話人的如何,他們自然更加放心大膽的編排你。」

  「我現在已經想收拾他們了。」

  「你本就可以合法的收拾他們。《離律新編·乙亥條文》里有相關條文,以古非今、非毀朝廷,歷氓、非議公卿者,族滅;私論、偶語者,輕則截舌、重則棄市。也就是你寬仁,換成他人,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最少都得被截舌。」

  「跟寬仁沒關係,是沒必要,一兩句閒話而已,因為這個把人舌頭割了,你讓人怎麼活?」

  任巧喊聲道:「你一天到晚嫌棄人家腐儒,結果在這方面你比腐儒還要腐儒。換成那些腐儒,被人這樣議論,廷尉還不處置,他們早就告上朝廷,說廷尉不作為了。」

  「我哪有資格跟他們比。」

  任平生繼續看繡衣搜集的棟陽百姓的議論,有些感慨的說道:「之前說繡衣監察天下,我腦子裡只有一個朦朧的概念,現在看到這份奏報,我算是見識到繡衣的厲害。」

  任平生指的不僅是繡衣在短短几個時辰內,搜集、匯總百姓對《策命武安君為王文》的議論,還是指繡衣報上來的內容過於詳細、完整,上面除了議論內容,還有議論者的信息。

  包括但不限於議論者的姓名、性別、年齡,在什麼地方、什麼時間說的,說的時候在做什麼等。

  在日常交流純粹靠喊,通訊手段靠書信的大離,能做到這等程度,足以可見繡衣對櫟陽城的掌控,也可以看出任巧的能力有多麼強悍。畢竟,繡衣可不是沒有自我意識的機器,是一個個有著七情六慾,需要吃喝拉撒的人。

  任巧自得又故作不以為然的說道:「不值一提,也就是在櫟陽和附近幾個城,遠一點就不行了。」

  「這樣就已經很厲害了,要是以目前的通訊手段,邊遠地區還能做到這種程度,我都得懷疑你是不是有系統了。」

  「你別光看百姓議論,未經刻意引導的議論都是閒談,沒有實質價值,你看看阿嫂親筆寫的制書,你能看出什麼。」

  書案後,剛端起茶杯的南韻聽到任巧這樣說,心裡不禁升起疑惑。

  她寫那份制書,目的是為告訴天下人,平生南滅百越,北掃匈奴,對當今大離的意義和重要性,讓天下人明白唯有破例封王,才能配得上平生立下的不世之功。

  內容有何不妥?

  竟然巧兒特意提醒平生。

  南韻抿了口茶,仔細回憶制書內容,自認沒有不妥之處。

  同一時刻,任平生依言拿起眷抄的制書,第一眼,就有種看小篆字體的古籍的感覺。好在南韻受任平生的影響,早已習慣用標點符號,加上任平生此前沒少看奏章,已經習慣從上往下的閱讀方式和識得小篆字,閱讀起來沒有困難。

  看完制書的前半部分,任平生暗道南韻真不客氣,完全是指著自英宗以來的皇帝鼻子罵他們昏庸無用。而後半部分南韻對他的誇讚,讓任平生臉上不禁湧現出燦爛笑容,炙熱的燭光差點將任平生牙齒烤黑。

  最後加九錫,贊拜不名等等,任平生又暗道換成另一個皇帝,他就該篡位了放下制書,任平生喝了口茶,說:「看完了,看出的東西挺多的,你指的是哪方面?」

  任巧反問:「你看出了哪些?」

  「我看出的都是文章里的正常意思,應該和你要說的不一樣,你直接說。」

  任巧拿起制書,找到南韻誇讚任平生功績的一段,放到任平生面前,攤開說:「你再好好看看,看看這一部分的字裡行間里流露出什麼。」

  任平生隨意拿起一張,追問:「流露出什麼?」

  任巧賣著關子:「你再看一遍,看完我再說。」

  「再看三遍也一樣,你直接說,別賣關子。」

  「愛,」任巧圓圓的否眼裡閃爍著碴光,「這一部分字裡行間都是阿嫂對你的愛,你看阿嫂把你誇的,就差把你誇成古今以來第一聖人了,伊周、衛君這些人都不如你。還有你看這些用詞,噴噴,看一遍,我牙就酸一遍。」

  任巧眼裡的碴光更盛:「阿嫂這樣寫,就是向天下人宣告,阿嫂對你有意。

  2

  任巧不說還好,一說,任平生重看南韻誇讚他的這段內容,發現任巧說的沒錯,南韻在用詞上是有些暖昧。

  南韻也是一樣,回想著她誇讚任平生的用詞,發現好像是有點那個。一股羞恥瞬間自心頭蔓延,南韻嫵媚的俏臉、耳朵開始不禁有些發熱。南韻本能的想壓下這股羞恥,維持淡定,但俏臉、耳朵愈發的火熱。

  這時,任平生不以為然的話語傳來。

  「瞧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你阿嫂是我未婚妻,她誇我夸的情不自禁,用上這些詞多正常的事。」

  朕才沒有情不自禁。

  南韻在心裡反駁一句,有點希望任平生別說話了,任平生一開口,南韻更加不好意思、羞恥。

  任巧喊了一聲,問:「你明天什麼時候回府?」

  「上午九、十點吧,就是巳時,對了,」任平生賣著關子說,「你猜猜我帶來了什麼東西?我保證那個東西能驚掉所有人的下巴。」

  「不猜,」任巧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德行,我猜了,你現在也不會告訴我。」

  「你看你,就知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那樣的人?我最多是先逗逗你,然後再故意吊著你胃口。

  1

  任巧翻了個白眼:「成熟點吧,好歹都是秦王了,還就知道玩這種無聊的把戲。」

  任平生喊聲道:「說得你多成熟一樣。」


  「比你成熟就夠了,」任巧問,「你明天回去是以王制,還是常禮?」

  「啥禮都不要,就跟你平時回府一樣,不過像你阿兄我這麼拉風的男人,就是啥禮不要,也能引起轟動。」

  「一個在大眾眼裡死了的人,突然活著回來,想不引起轟動都難。」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任巧略微思索:「你指的引起轟動,是你剛說的那個東西?」

  「還不算太笨。」

  「什麼東西?」

  任平生賤兮兮的說道:「不告訴你。」

  「不說就不說,誰稀罕知道,」任巧站起來,走到南韻面前,行禮道:「阿嫂,時候不早,巧先回去了。」

  「巧兒慢行。」

  任巧看了眼走過來的任平生,丟下一個百眼,走出寧清殿。

  任平生失笑的登上台階,坐到南韻身旁,嗅著南韻身上飄來的好聞清香,看著南韻無暇絕美的側顏,想到南韻寫的制書,說:「韻兒的文采真好,我第一眼看到你寫的制書,就感覺像是看到了語文課本里的文言文。」

  南韻筆尖一頓,頭也不回的說:「時辰不早,平生早些洗漱,歇息。」

  「小韻兒這個態度,是怕我提巧兒剛才說的嗎?」任平生手搭到南韻腿上,「別害羞,老公很喜歡你寫的那些,文采真好,換我,我最多就寫啊,韻兒,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

  一直宛若雕像,安靜的候著的月冬,聽到任平生說的最後一句話,忍不住噗一笑。

  任平生扭頭看月冬,月冬忙是抿嘴,忍笑,一副我沒笑的模樣。

  南韻無語又好笑的警了眼任平生,佩服任平生的臉皮,換她,她可不好意思當著月冬和這麼多宮女的面,如此直白又抑揚頓挫的說我喜歡你之類的話。不過總的來說,還是挺讓人開心的。

  「你這還有多少?」

  「很多,平生先去洗漱,你洗好了,我再去。」

  「不是洗澡的事,是我們說好,今晚告訴我大離百姓的一生和日常生活,」任平生說,「看你這樣應該是沒空了,月冬,你了解大離百姓的日常生活嗎?」

  月冬疑惑問:「敢問公子,具體是指哪方面?」

  「就是離人從出生到死亡,在這些年裡,有哪些是必須要做的事,」任平生舉例道,「比如嬰兒出生後,父母需不需要給嬰兒上戶口,嬰兒長到五六歲,需不需上學?然後幾歲自食其力,做哪些工作,幾歲結婚等等。」

  任平生覺得了解離人的一生,就能更加深入的了解大離社會的運轉模式,清楚大離和現代的差異,也能清楚離人目前需要的是什麼,怎麼做能讓離人過的更好。

  「若只是這些,奴婢知道一些』

  「那就好,我們去那邊說。韻兒,你接著忙。」

  「好。」

  南韻應了一聲,繼續批閱奏章。

  任平生起身,走下台階,說:「你按照年齡線來說,一個孩子出生後,他們的父母需要立即給孩子上戶口嗎?」

  「回公子,需要,」月冬詳細說,「百姓通常有三個月的時間給孩子入戶,

  超期不入戶者,一年以內,罰一盾;一年以上,三年以下,罰二甲;三年以上者,警告無效者,父母同孩子牢三年,編入奴籍。」

  「嘖,我該說嚴厲還是人性化?」

  任平生不用月冬接話,接著說:「大離一共有多少奴籍的人?」

  「奴婢不清楚。」

  月冬話音未落,南韻聲音響起。

  「截止去年,奴籍在冊者,共有兩百九十八萬五千六百一十四人。夷奴籍在冊者,共有五十萬六千四百八十二人。這些都僅是登記在冊的,未登記在冊者,

  應有不少。」

  「夷奴籍是啥?匈奴、百越那些人?」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