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任平生回去前留下的畫和一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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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間明月,風穿遊廊。

  不同於明宮的「乾乾淨淨」,寧清殿周圍見不到一株小草,任府里繁花似錦、綠樹成蔭,漫步其中,猶如置身於山水畫中,每一步每一眼皆可成畫。

  假山旁邊的鞦韆,是你以前讓你做的,天氣涼爽的時候,我們會在那裡玩,假山裡面還有我們的秘密基地。」

  每到一處,任巧都會主動提起以前的事。

  陳錦蓉淺笑說:「你與巧兒捉迷藏時,巧兒大多數都會躲於你們的秘密基地里,她每次都認為自己躲藏的很好,但每次都會被你第一個找到。」

  『我也不想躲那裡,但阿兄規定了躲藏範圍,除了躲假山里,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躲,」任巧辯駁道,」我總不能跟阿兄一樣,一點儀態都不要的躲到樹上。」

  「我記得巧兒最初不躲樹上,是不會爬樹,後來學會爬樹,跟個猴似的,整天在樹上亂。」

  「是阿兒帶我的,我才不願意呢。」

  說話間,任平生一行人走到他的院子。

  「莫聽院。」

  任平生想到任巧的留聽院,俊朗的臉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知道這個院名是誰取的嗎?」任巧問。

  「我取的?」

  「你當時說你夢到了一首詩,那首詩就是為你作的,你就把院子改成這個名字。」

  「那首詩的名字,是不是叫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其中有一句是一蓑煙雨任平生?「

  「你還記得?」

  」這是那邊一個傳世詩人作的詩,那邊給我取任平生這個名字,就是根據這首詩來的才怪,」任平生笑說,「其實是我自己附加的,我在那邊會叫這個名字,主要是是他們靈光一閃,又覺得念起來順口,就這樣叫了。」

  陳錦蓉說:「難怪你當初那麽點大,非鬧著要改名字。「

  「阿母給我取什麽名字?」

  「惟。」

  「任惟,人喂,還是任平生好聽點。」

  任巧附和道:「我也覺得任平生好點,任惟,念起來跟人為一樣。」

  陳錦蓉說:「惟,凡思也。汝父意在你凡事能三思而後行。」

  「還好改了名字,"任巧說,「改了名字,阿兄都五歲就開始琢磨造反,要是不改名字,阿兄豈不是會一歲就開始琢磨造反。」

  陳錦蓉:——..

  任平生瞅了眼無語的陳錦蓉,拍了下任巧的腦袋:「你院子的名字是你改的?還是我改的?」

  「我改的。」

  「這麽說你打小就是我的跟屁蟲啊,我改院名,你也改。」

  「你才跟屁蟲,我是為了幫你分擔火力,哪個小孩會像你小時候那麽調皮?」任巧扭頭對陳錦蓉說,「世母你看阿兄多不知好歹,世母快幫我教訓阿兄。

  『好,我收拾他。」

  陳錦蓉應下卻未動手,帶著任平生走入院內,為任平生介紹各個房間的作用!

  莫聽院的規格和留聽院一樣,是一座兩進院。因是大府內的獨立小院,院內房屋的布局與尋常的兩進院有些不同,

  外院有三房,廳堂、左右廂房。廳堂的作用無需贅言,左右廂房本為客房,用作朋友留宿之用。任平生將右廂房改為侍女房,即月冬在任府的專屬房間。

  這其實是有違禮制的,但任平生要這樣做,陳錦蓉不攔、任毅不管,府內又有誰反對?任巧當初見後,也有樣學樣的將自己院內的右廂房給綠竹住。

  內院與外院看似只隔一堵牆、一個月洞門,實則一眼看去只能看到似錦的美景,而內院的二房就在這美景之中,又似在美景之外。

  先看書房,還是臥房?」任巧問。

  『書房吧,裡面是不是有很多我以前畫的畫?

  「對呀,你之前閒著沒事就會畫畫,」任巧忽然一拍腦門,「哎呀,我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

  「什麽事?」

  任平生話音未落,任巧衝進有侍女在打掃的書房。任平生與陳錦蓉對視一眼,又看了眼全程跟著,不發一言的月冬、綠竹,走進書房,看到任巧在翻畫卷。

  「你在找什麽?」

  任巧放下手裡的畫卷,拿起另一幅畫卷,說:「我忽然想起來大漠決戰前,你回來給世母慶生的那天下午,你在書房繪畫,我過來問你是不是在畫給世母的禮物,你說是畫給從大漠回來的你。


  然後,你還問我信不信你是來自天上的神仙,說你大漠決戰後會回到天上去。我當時沒當一回事,讓你別說這種不吉的話,現在想來你是指回到那邊,你畫的畫也是真的畫給你的。」

  我說我回去前,怎麽只給韻兒留了東西,沒給我自己留下隻言片語,還以為是時間不夠,來不及,沒想到我早就留下了,」任平生好奇問,「我畫了什麽?」

  陳錦蓉、月冬、綠竹也是好奇的看著任巧。

  「好像是一個人的大腦內部,你還在畫上寫了我看不懂的文字,"任巧繼續翻找,「你們也幫著找找。」」

  任平生拿起桌上一副還未開啟的畫卷,上面畫的是他擅長的風景畫,內容是一座比滕王閣還要恢弘、大氣的高樓,樓門的牌匾以小篆字型書寫的「煙雨閣」,高樓的上方是朗月的夜空,樓下是人頭攢動、商幌招搖的街景。

  內容很陌生,畫風、用筆很熟悉,但筆鋒之中任平生暫時還沒有,唯有久居上位才能養成的上位者氣勢。

  其他的人物畫、山水畫也都一樣,不同的是,有的上位者氣勢淡一些,有的濃一些,

  有的從普通的上位者氣勢轉變成唯有皇帝才會有的王者之氣。還有的是任平生最為熟悉的,只有隨性自在,這是任平生現有的風格。

  透過這些風格、氣質的變化,任平生很容易判斷出他是在什麽年齡、時期畫的。

  任平生看著這些畫作,既有種看到做夢、睡迷糊時寫下夢中東西的熟悉、但毫無印象的感覺,也看到了他在大離那些年的痕跡,一筆一畫都是他穿越大離,在大離生活了十八年的證明。

  這幅全家福,是你五羅時畫的,你看你和巧兒當時都那麽點大。」

  陳錦蓉在看到任平生看以前的畫時,主動過來告訴任平生,每副畫是任平生幾歲畫的。

  任平生聽得心裡很是觸動,唯有母親才能記住兒子幾歲畫了哪一副畫,又想到適才陳錦蓉的「誤會」,任平生發現他的運氣極佳,兩邊的父母都通情達理、明辨是非,從根上杜絕家裡一地雞毛的可能。

  如果任平生兩邊的父母不是通情達理、明辨是非的人,不說任平生以後的生活會一地雞毛,糟糕事不斷,就是當初造反,都不會那般順利,

  就以他造反中最重要的一環「煙雨閣」來說,若非任毅、陳錦蓉當家得當,讓任府和睦、任黎、任青玉信服,還有任黎不貪戀錢財,任平生當初那麽小的年齡,何以說服任黎幫忙開設煙雨閣,又何以利用煙雨閣有條不素的推動造反程式?

  『小姐是這幅嗎?」

  月冬拿著一副裝在精緻木盒裡未裝裱的畫,快步走到任巧面前,

  任巧接過一看:「對,就是這幅。」

  說著,任巧推開桌上的畫卷,騰出地方,攤開月冬找來的畫。

  畫上是一個以硃筆繪製的人腦,旁邊有以草書書寫的英文注釋,下面更是一篇同樣以草書書寫的英文。

  英文的意思暫且不說,先說這幅畫的筆鋒,雖是任平生熟悉的筆鋒,但其中不再蘊含王者之氣,任平生瞧不出任何風格、氣質,就像是天然形成的一般這就是他徹底失去情感的狀態?

  任平生腦子裡浮現出,《超體》中女主最後大腦開發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表情、模樣。

  這上面的文字,你認識嗎?寫了什麽?」任巧問。

  這是我那邊的夷文,」任平生指著大腦圖旁邊的英文注釋,」這個夷文的意思是指,系統位於我大腦的位置。」

  「在哪?」

  「全部。」

  「下面的夷文寫了什麽?」

  「等等,我看看。」

  以草書寫的英文單詞有些難認,但好在是任平生自己的書寫習慣,任平生閱讀起來倒是沒有什麽難度,只是這內容說是給「從大漠回來」的任平生看的,實質上更像是個人隨筆。

  內容如下:

  「天道不仁,以方物為狗。

  第一次看到這話的時候是在初中,第一次接觸網絡小說的時候,當時覺得這句話非常的帥、非常的有格調,恰好當時又是犯中二病的年紀,就用這話作為個性簽名,幻想著自己是小說里的主角。

  如今真成為了小說里的主角,還快到這個境界,才知道有格調的背後,是說不出的.

  難受。

  話說,難受是啥滋味來著達我不知道了。


  我現在也不渴望回家了,也不在乎生、不在乎死,不在乎愛、不在乎恨,不在乎世間所有的一切。

  現在的我和手裡的這隻毛筆、這張紙、這方墨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我知道我叫任平生,能思考,還有生物的本能。

  再過三天兩個時辰時刻,我將會徹底失去情感,屆時可能連思考、生物的本能都沒有了,所以趁著我現在僅存的生物情感,給我自己寫點東西,留待日後回來看。

  生物的情感,呵~

  瞧瞧,人已經在我這裡成生物了。

  在我掌控系統、改造系統,發現系統本質,發現我開始喪失情感,我不止一次的想我是不是做錯了?

  我不應該改造系統、不應該奢求回到地球、回到那個家。

  因為我發現所謂的系統,其實只是我帶著地球記憶胎生到大離時發生的一種大腦異變,它準確來說是一種異能,所具備的力量,是我大腦異變產生後的力量,源於我的自身。

  我做過實驗,我十天不喝水不吃飯,快要死的時候,那股能量就會極其衰弱。

  但改造一經開始,就沒有回頭路,我不知道我最終的結局是得償所願,還是跟《超體》的女主一樣,脫離人身,成為大離無處不在的存在。

  我現在也不在乎。

  我現在還在乎,或者不能說在乎,因為我已經不知道在乎是什麽滋味,或許就是現在這樣吧,總而言之任府被我拖入了無盡深淵,我對不起他們(沒有感情/笑臉)

  任氏在我明年走後,有三成的機率會被滅族,

  大離已經容納不下隔代就會造反的任氏,

  七成存活的機率,得依賴於南韻的戀愛腦南韻是一個很可憐的人,也是天生的皇帝。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這句話就是用來形容南韻的廠在大離這麽多年,我沒有見過有比她更適合當皇帝的人,所以我放棄立巧兒為皇帝,

  改立南韻。

  說起巧兒,在我發現她長得像然然時,我以為然然也來了,但經過多年的確認,我可以肯定巧兒和然然只是平行世界裡相似的花說起來我和然然的緣分很深厚啊,在地球是她異父異母的親哥,在這邊還是異父異母的親哥(有血緣關係)。

  說回南韻,讓我沒想到的是,立南韻為皇帝,能增加我回去的機率廠不過正因為南韻天生就是當皇帝的料,所以南韻天生就有著皇帝的狠辣無情,而且比我了解到的那些皇帝還要狠。

  南韻剛成功奪位,就要殺掉太上皇、廢太子全家、南氏宗親和所有反對她登基的大臣,掃除一切不穩因素。

  你知道這一共有多少人嗎?

  兩萬一千八百七十二個人。

  朱元璋的洪武三大案,都是花了數年時間,分批次的才殺了這麽多人,而她一夜之間要全部殺掉。

  我拒絕了。

  我的時間不多,我需要一個穩定的朝堂,讓我放開手去滅百越、滅匈奴,攢足我回去的資本,同時也是為給南韻博一個好名聲,讓離人世世代代都認為南韻是為重振國威,洗刷國恥才不得不篡位。

  暴君解決事情的手段固然方便、快速,但隱患極大,沒有人會心甘情願的效忠一個暴君。

  也只有蠢貨才會依靠殺人、滅族解決事情南韻要做明君。

  然後,就可以借「明君」之名肘南韻,給南韻留下威脅,減少任氏被滅門的機率。

  只要將南韻為重振國威、洗刷國恥的明君形象立住,只要南氏宗親不滅、姚雲山一干反對她的大臣不死,南韻就得花上無數精力去維持自己的形象,就得利用任氏去對付他們,任巧也有時間成長、發展出儲存任氏的力量」

  我算到南韻會洞察我的心思,但沒想到南韻會心甘情願的接受、答應。

  這個戀愛腦呦。

  我咋就搶回一個戀愛腦,現在一見面就提成親,巧兒這個二愣子還鼓搗南韻給我下藥。

  你可真是我的親妹妹!

  還好沒立巧兒為皇帝,不然我一走,任氏說不定很快就被滅族。

  話又說回來,南韻能讓我這個馬上就要徹底失去情感的生物,感到無語,也是夠厲害的。

  就寫這麽多了,需要知道的也只有這麽多。

  對了,回那邊前,我會捨去這裡所有記憶,僅留下內力。

  記憶是很重要,但喪失情感後的記憶,不能要若是留著,回去後必然會受其影響.

  任平生不是無情無義、只會算計之輩(笑)

  再見啦,希望我能如願。

  希望這兩個字就這麽順滑的寫出來了。

  可我已體會不到希望的滋味廠就像失去了味覺,知道眼淚是鹹的,但流進嘴裡和水一樣,寡淡無味。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任·失去情感·平生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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