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昱霏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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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清明輕輕笑了一聲,緩聲道:「昱霏,你知道的吧,我們現在不能見面,等事情結束之後,我再去找你。」

  「那得什麼時候了?」江昱霏聽到他說這些話,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如雨滴一樣傾數落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機場,手裡死死拽著機票。

  這個時候的她,也不過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外表再冷漠,也終究只是一個為心愛之人深深擔憂的女孩。

  顧清明聽見她哭,自己心裡也難受,他輕聲安慰她道:「昱霏,不要哭,家倒了又不會死,我們也不會分開,對不對?」

  「嗯......」江昱霏捂著嘴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緒為什麼會那麼強烈,大概是從宿舍里她們肆無忌憚的諷刺開始,或是網上愈演愈烈的辱罵評判。

  誰都知道,顧家這次是一定會倒台了,誰都明白,顧清明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仙跌下神堂,再也回不去了。

  這天晚上是最難熬的,倆人都沒有掛電話,寂靜的深夜將恐懼無限放大,愛人的聲音才能給予對方一些安撫。

  直到廣播裡傳來飛機登機的通知,江昱霏才與顧清明掛了電話。

  江昱霏最終還是沒有去找顧清明,她也沒敢回家,怕被父母知道自己因為顧清明回江城的事情,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私事拖累了自己的家庭,她在一家酒店住了下來,一晚上也沒睡著,和顧清明一樣,隨時關注著網上的動態。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江母打了電話給江昱霏,試探性的過問她的位置,江昱霏乾脆弄了個假定位發給她,江母才稍稍放下心來。

  顧清明在這段時間裡給他的親戚叔伯都打去了電話,想從他們那找到一絲生機,可平常還對他們討好相迎的親戚叔伯們,都沒接電話,有的接了,那態度也變了個樣,惶恐避之不及,生怕他們被纏上了一樣。

  顧清明覺得好笑,可是又笑不出來,母親用憂傷又期待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他只能輕輕的沖她搖搖頭。

  顧母知道有些話在兒子面前不能提,無疑於用錘子砸他的脊梁骨,但為了尋求幫助,還是沖他說了:「清明......要不你問問昱霏,你們不是在一起了嗎?這個事情或許江家可以幫幫忙,昱霏爸爸的哥哥不是官位挺大的嗎?」

  「媽,現在這種時候,我們家和他們家又有著這層關係,盯我們的眼睛數不勝數,別說人家幫不幫的了,但凡他們伸出手了,下場就跟我們一樣了。」顧清明苦澀道。

  顧母神色飄忽,落出了一句:「上天連一絲生還的機會都不給我們了。」

  顧清明默默的握緊了手機,心裡快要喘不上氣來。

  調查結果出來的時候,顧父和顧母都被下了逮捕令,不止他們夫妻倆,公司里的一些董事也被帶到了公安局去,顧清明站在一邊眼見著自己的父親和母親被戴上了手銬,許久未見的顧父沖他揚了揚笑,示意他安心,顧父自己也沒想到,再見到兒子會是這樣一副場景,可現在他鬍子邋遢,手上又戴著東西,馬上就要入牢了,他還能有什麼資格在乎自己的面子。

  顧清明張了張嘴,嘴皮乾澀仿若幾日未曾進過水一般。

  那些街上的人都看著,他們高喊著,要讓顧家賠錢賠命,而這些,都會實現的。

  顧家的所有資產都被封了,大多數都抵了拿去還錢了,顧父給顧清明置辦的外國帳戶里,倒是偷偷存了不少錢,也夠顧清明下半身衣食無憂了,但是他那日去查看的時候,看見戶上的那筆不小的金額,只覺得難受得很,於是一分錢也沒動。

  顧清明和江昱霏是在一個月之後見上面的,這時候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沒多少人管他們倆個情侶之間的事了,大家在乎的都是顧氏最終的懲罰是什麼,夠不夠,解不解恨。

  顧家的那位律師說,最低也是二十年起步,顧清明那日坐在律師辦公室的時候,身體頹廢的靠在椅背上,這位律師跟了他們家很多年了,此刻見著曾經的小少爺這樣,心裡邊也難受,可是一堆的證據擺在那,他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儘量要求減刑,但也沒什麼用處。

  這個時候的顧清明,身上沒了名牌,全是最普通的打扮,眼底一片青黑,眼裡的紅血絲幾乎都快布滿眼圈了,頭髮也隨意梳著,遮了些眉毛,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江昱霏感覺他的背彎了許多,整個人顯得很頹廢。

  江昱霏見到他這樣,覺得心酸得很,她什麼也不去想了,一股腦的撲進了他的懷抱中。

  她聞到顧清明身上熟悉的味道,才稍稍安下心來,顧清明安撫般的撫了撫她的背,他手上的動作很輕,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等安靜的抱了一會後,江昱霏才戀戀不捨的離開了他的懷抱,她對上他的雙眼,仔細打量著他,江昱霏嘴角向下撇了撇:「你瘦了。」

  顧清明微微扯了扯唇角,想笑,但是笑不出來,江昱霏見他這樣,心裡越來越難受,這一個月來,他們連打電話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說什麼,她都不知道他這段時間住在哪,吃了什麼,生活得怎麼樣?

  他們明明就在一個城市,卻連相見都做不到。

  「顧清明,你這樣好醜哦。」江昱霏眨了眨眼睛,眼睛愈發的通紅,「想哭就哭唄,在我面前還強顏歡笑,這樣我會更加難過的。」,說完之後她故意挑了挑眉,露出自己傲嬌的小動作想逗逗他讓他真心笑一笑。

  顧清明嗤笑了一聲,真的笑了,同時,眼角也落了一滴淚下來,他的淚珠很細,很快從臉上滑過。

  下一刻,顧清明低下頭把腦袋埋在了江昱霏的鎖骨處,江昱霏站著沒動。

  「讓我靠會。」顧清明說,他的聲音沾染了些哭音,都有些不像他了。

  「好。」

  江昱霏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她感到鎖骨處濕潤,炙熱滾燙,是顧清明在哭,在父母面前,他得偽裝堅強,不讓他們擔心,但在愛人面前,他可以卸下這一切,暴露自己最真實的情緒。

  即使這樣,顧清明還是不想讓江昱霏見著他哭的樣子,江昱霏都懂的,所以她只是靜靜的伸手環抱著他,沒有說一句話。

  路上明亮的夜燈灑在樹葉上,樹頂倒是顯亮,但是樹枝龐大,映襯不到樹下相擁的倆人,這也正好,給了他們逃避的機會。

  平復下來後的倆人隨意在樹下尋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江昱霏依偎在靠在他身上,江昱霏問他:「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沉默了一會,顧清明說,他是真的迷茫,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現在哪的人大概都厭惡著他,他能到哪去,誰又能接納他。

  在這一刻,江昱霏的電話響起,打斷了倆人之間短暫的交談,江昱霏拿起手機看了眼,隨後又瞥向顧清明,顧清明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接。

  江昱霏這才滑過手機屏幕,同時也站起了身,走到一邊去把手機放到耳邊說了聲「媽。」

  「江昱霏,你是不是偷偷跑回江城了?我都問過你們學校的人了,你這一個月都沒在學校!」江母電話那頭的聲音很生氣。

  江昱霏早就知道自己離開學校的事情是瞞不過他們的,此刻面對母親的責問,她側眸悄悄看了一眼顧清明,見他沒有關注這邊,才低聲說道:「媽,他現在需要我。」

  「昱霏,你應該知道的,你們倆之間的關係從來都不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以前倒也就罷了,現在他家這樣,你真的得好好考慮一下了,值不值得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去對這個人。」

  「值得。」江昱霏毫不猶豫的說道。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你爸爸和江家,你以後是要繼承你爸爸衣缽的,我們可以不要這個人身世和你匹配但是身份必須得是乾淨的,你要是嫁給這樣身份的人,你以後怎麼在公司里立足?還不得被別人嘲笑死。

  你別怪爸爸媽媽心狠,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江昱霏沒說話。

  沉默半會,江母嘆了口氣,緩和語氣說道:「至少,你現在得回學校好好上課去,我們現在不會逼你什麼的。」

  顧清明牽扯了下嘴唇,算是回應她了,他清淺道:「你是不是該回學校了?」

  江昱霏笑容僵住,默了會,她道:「你什麼時候回,我就什麼時候回。」

  顧清明蹙了蹙眉,眼神黯淡:「我不打算回了。」。

  「為什麼?你在擔心什麼?如果不去學校的話,你要去哪?」江昱霏有些急了,顧清明面色淡淡:「我現在這種情況,還有必要修什麼經濟學嗎?」

  「那你是要自暴自棄嗎?顧清明,我不管你在想什麼?都必須得把大學給讀完!」

  顧清明眼裡一片平靜,毫無波瀾,他看著江昱霏,江昱霏眼圈紅紅的,死死的看著他,好像真怕他做出什麼傻事一樣,見他不回答,江昱霏氣得伸手攘了攘他的肩膀:「你聽到沒有啊?」

  見她真有要哭了的意思,顧清明才回答道:「聽見了。」

  三個字,讓江昱霏懸著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她把腦袋靠在顧清明肩上,環住他的手臂,生怕下一刻就失去了他,像是為了安撫她,顧清明的腦袋也朝她那邊靠了靠,倆人依靠在一塊。


  等顧家的案子真正判下來時,顧清明和江昱霏一塊回了學校,一路上路人對他們的眼光依舊不少,只是這次多了許多不懷好意的打探,甚至有人還故意發出特別不屑的聲音出來,江昱霏直接沖那人罵道:「你有病是嗎?」

  那人望了眼一臉平淡的顧清明,又看看強勢的江昱霏,終歸還是一句話沒說,不服氣的走開了,顧清明低頭看著手機,上面傳來了訊息,他掃了一眼後便停下腳步對江昱霏道:「你先回宿舍吧,我得去教務處一趟。」

  「因為什麼事情?」江昱霏面露緊張,緊緊抓著顧清明的手。

  顧清明瞧見她這樣子,不免輕聲無奈的笑了笑,解釋道:「是因為請假前一些沒辦完的事,等我處理好之後,我打電話給你,我們一塊去吃飯?」

  「好。」江昱霏點頭。

  顧清明安撫好她之後便走向了教務處,教務處辦公室的門大大敞開著,像是為了他提前準備的,顧清明還是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才走進去,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一聽到聲音就抬起了頭,肥頭大耳的臉上雖沒有表情,但不難看出其中的嫌惡。

  顧清明記得他,他大一剛入學的時候,這人還提著禮品去他家拜訪過。

  「顧......清明是吧?」他似乎回想了很久,順帶用手指了指他,也沒讓他坐:「你......」

  「您想讓我退學,不妨直說。」顧清明淡聲道。

  男人愣了愣,似乎也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他本還想鋪墊一下,結果,反倒搞得他無言以對了,男人抓了抓光溜溜的頭頂,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理所當然道:「你也知道,你家裡出了那種醜事,我們把你留著對學校名聲也不好,所以呢,我們希望你自己主動退學,這個你考慮考慮吧,如果你願意的話,這個學期的學費還有住宿費我們都可以給你免了。」

  顧清明輕輕扯了扯嘴唇,似是在笑,現在,他居然要靠別人施捨這點錢了,也是,他在江城住酒店的那些錢,是江昱霏幫他付的,他現在可不就是需要這些錢嗎?

  顧清明感覺自己心裡高高掛起的一處在被打壓,越敲越低,壓的他心裡沉悶,又找不到出口。

  「那就麻煩您了。」顧清明說。

  顧清明沒回宿舍,他拜託陳華幫他把他宿舍里的東西收著扔了,陳吉這幾天也給他打過電話,還委婉的主動說了要給他借錢的事,顧清明沒應,他有手有腳,打算自己打工去賺些錢,可是沒想到到了那些招人的地方,老闆都覺得他細皮嫩肉,一看就幹不了活。

  顧清明苦笑,原來人倒霉的時候,去哪都會招人嫌。

  江昱霏知道顧清明退學的事情後,便不顧顧清明阻攔的跑去教務處大鬧了一場,也不知道她和那位校長大人說了什麼,沒過兩天,便把顧清明的退學申請要了回來,要他繼續回去上學,顧清明拿著那兩張紙看了幾秒,兩手撕了扔到了垃圾桶里去。

  「你這是做什麼?」江昱霏固執又生氣的看著他。

  「不是都成廢紙了嗎?我還留著做什麼?」

  江昱霏察覺出他情緒不對,斂下了自己的脾氣,好聲好氣道:「那撕了也成,眼不見心不煩。」

  顧清明見她笑的勉強,反倒自己笑出了聲,他的嘴角彎著,眉頭卻微微皺著怎麼看也不像在笑,看上去比江昱霏還勉強。

  「你什麼時候在我面前也需要小心翼翼的掩藏自己的情緒了?嗯?」他揚了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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