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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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其琛的事也傳到了培雅, 相較於風暴中心的靜儉,培雅的學生也沒淡定多少,八卦不分受眾。傳聞很誇張, 出現了各種奇版本,一個比一個獵奇、狗血。

  流言肆無忌憚地篡改著許其琛的性格和為人, 作為傳播者的他們從未見過本人, 卻仿佛是最了解他的人。「聽說」、「據說」、「一看這個長相」、「都傳遍了」……在這些毫無邏輯的虛渺言辭里,當事人已然面目全非。

  集訓結束的第二天宋煜就返校上課, 食堂里,同桌吃飯的男生聊起這個話題。

  「那個靜儉的,你們聽說了吧,一個男生跟男老師有一腿。」對方仗著與大部分人的性向一致,言辭盡顯優越感, 「好噁心,男的居然喜歡男的,幸好不在我們學校, 不然我都不敢來上學了。」剩下幾人聽到這話,紛紛大笑起來。

  秦彥夾了筷子菜, 又甩回盤子裡, 吊兒郎當道:「得了吧。喜歡男的的女生還滿大街都是呢,也不是見著個男的就喜歡吧?換成喜歡同性的男生也一樣。」

  對方被他這一句刺著了, 臉上掛不住, 「那怎麼了,喜歡男的還不興人說了?難不成你也喜歡男的啊。」

  秦彥放下筷子, 「講真的,我喜歡黑長直漂亮妹妹,可我要哪天真突然彎了, 也看不上清朝人。」

  話音剛落,一直低氣壓的宋煜端著沒吃幾口的餐盤起了身,直接甩臉色走人。秦彥見狀,也端著盤子跟著他走了。

  從集訓回來之後的第四天,他終於收到了夏知許的微信回復。

  [夏知許:我沒事。]

  宋煜並不這麼覺得,周圍人很吵,同桌趁著課間補覺,他編輯了一句。

  [宋煜:要陪打球的話,周末可以找我。]

  他平時很難關心別人,但對於夏知許,宋煜又做不到完全冷眼旁觀,或許是因為自己剛好見證,又或許是他真的把夏知許當做他的一面鏡子。

  鏡子碎了,他在裡面的倒影也是碎的。

  天灰濛濛的,飄了雨,是這座城市不太常見的細雨,針一樣灑下來。宋煜望著窗外,走了神,那天他集訓回來,在培雅校門口的畫面又一次浮現。

  他很難描述在見證過一個血淋淋的失敗案例後,被樂知時擁抱住的感受。

  一定要形容,大概是飲鴆止渴。

  那天樂知時什麼都沒問,只是安撫,說回家吧,我們一起看紀錄片好嗎?

  仿佛他才是個小孩子,樂知時其實是很成熟的大人。

  他們頭一次沿著街從學校走回家,路很長,一路上樂知時都緊緊挨著他,說了很多在學校的開心事,又說蓉姨朋友家的邊牧生了崽崽,他去看了,特別可愛。

  但宋煜沒有給太多回應。

  第一時間看到那個帖子的時候,宋煜產生過退縮的念頭。他想著,算了吧,這太危險了,連老天都在想方設法給他警示。但真正面對樂知時的時候,他又無法做出那麼堅決果斷的撤退。

  他果然一點也不成熟。

  宋煜最後也沒有把手工製作的畫冊送給樂知時,一直放在書包里,有時候拿教輔就會看到,他又裝作沒有看到。再後來,就被他塞進抽屜,壓在許多書下面。

  下課後他趴在桌子上閉眼休息,手機震動了一下。

  [夏知許:不能耽誤你複習,考完再打吧。]

  沒來得及回復,對話框裡出現新的。

  [夏知許:我剛剛好不容易見到他,但他好像不太想見我。他說他不是同性戀,也不想再和我做朋友了。]

  [夏知許:你說讓我試一下,好像沒機會了。]

  停電的晚上,蹩腳的鴿子比喻,還有夏知許那些保守的想像,這一切仿佛早有預兆。宋煜想,在發生這件事之前,但凡夏知許再退縮一次,他都可以推著他肩膀,告訴他,「我不這麼覺得。」

  但現在,他也說不出那句話了。

  一個更有可能成功的例子,在宋煜面前血淋淋地收尾。他以為他夠成熟,甚至可以給另一個和自己相似的人打一針強心劑,想催化出期望中的結果。要說他偉大到想成全別人的愛情嗎?並不是。

  宋煜知道,他只不過在找一個近在咫尺的成功案例,好讓自己受點鼓舞。

  說到底還是太年輕。

  樂知時偶爾會想起宋煜集訓返校當天的樣子。


  他的疲累好像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回到家後,宋煜沒有要和他一起看紀錄片,而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再出來,又變回以前那個冷靜的宋煜。

  雖然他說話言行都和去集訓前沒有太大的區別,可樂知時總隱隱覺得,宋煜有點變了。他的話比以前更少,更拒絕表達了。

  月假放完去上學,樂知時也聽說了關於許其琛的流言,每一個企圖在他面前惡意評價許其琛的人,樂知時都面對面直接發表了反對意見。

  他在心裡堅定地認為許其琛不是他們說的那種人,但這些事在樂知時的心裡終究留下一個暗影。

  原來也是有喜歡男生的男孩子的。

  從兒童時期開始,他們受到的教育就是異性相吸,鮮少會出現其他可能,從一開始,就為他們建立了相同的預設,意識萌發和覺醒也只能從懷疑開始。

  樂知時不禁回想到和他們初遇的那個雨天,想到許其琛和夏知許之間微妙的某種聯繫,感覺好像發現了什麼,又覺得不夠明確。

  本來已經要入睡的他,翻了個身打開手機,在搜尋引擎里尋找答案。

  早上樂知時差點睡過,聽見林蓉敲門才驚醒,手邊的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他火速洗漱下去,看見站在客廳的宋煜正在脫他身上的校服襯衫,後背精瘦的肌肉覆蓋在骨骼上,隨動作牽引著。

  樂知時突然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停在原地。

  林蓉取來另一件校服襯衫,「這個應該干透了,剛剛拿錯了,怪不得有點濕濕的,給。」她把襯衫遞給宋煜,一擡頭看見愣在原地的樂知時,催促說:「樂樂你怎麼還愣著,快吃點東西去上課,我今天可以開車送你們哦。」

  宋煜把新的襯衫披在身上,也回過頭,和樂知時有了一個短暫的對視。

  手指尖像過了電,樂知時垂下眼,抓緊時間下樓收拾。

  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林蓉打趣,「樂樂你長大了。」

  樂知時有些不理解,「嗯?」

  「你以前恨不得貼在你哥身上。」她笑得很好看,耳垂上的珍珠耳墜都在搖晃,「像個小掛件。」

  聽到這句話,宋煜和樂知時兩人都轉頭看了一眼他們之間的距離,兩秒後,宋煜偏過頭看風景,樂知時盯著自己膝蓋上的書包。

  「貼著有點熱。」樂知時沒底氣地解釋。

  ·

  高考前的兩周,樂知時一直生病,腸胃不舒服,還發了一次燒。

  他怕家裡人擔心,自己悄悄去了間附近的門診。坐在裡面的老醫生只看了他一眼,就說最近有很多學生來看病,和他差不多,都是考前過度緊張導致的應激反應。

  「不要緊張,越緊張就越不舒服。」醫生大致做了個檢查,坐下後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病曆本,看了一眼日曆,「哦,今天都二號了,那高考確實沒幾天了。」

  他那筆飛快寫著,頭也沒擡,「叫什麼名字,多大?」

  樂知時報了姓名,「十五。」他坐到對面的椅子上,老實交代,「不是我高考。」

  「十五?」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眼,「啊?我說呢,你長得也挺小的,不像高考的。那你這是因為中考緊張?」

  「好像不是。」樂知時說,「不過我確實有點緊張,晚上也睡不好覺。」他補充了一句,「我哥哥要高考了。」

  「你替他擔心啊。」醫生似乎覺得很好笑,「你還是替你自己緊張緊張吧,傻孩子。」

  學校通知初中部過幾天要騰出來作為高考考場,大家相繼開始一點點把書往家裡搬,清空之後等待考場布置,從看考場到高考結束,初中部的學生都放假在家,樂知時也只能在家複習。

  看書看到餓,他下樓想找點吃的,正好林蓉正在和好友視頻聊天。林蓉招呼他過去打招呼,樂知時拿著布丁就坐過去,很懂禮貌地叫了聲阿姨。

  「真乖,又變帥了。哎小蓉,你家倆兒子都要考試了吧。」

  「是啊。」林蓉一秒變臉,捂住心口,「希望他們最近都健健康康,考完試我們就去旅遊。」

  「你可真是,人家父母都擔心考不好,操心志願,你就知道玩。哎你知道那個陳小美嗎,當醫生的那個,她前天還跑去歸元寺給她女兒燒高香呢。」

  林蓉笑起來,「管用嗎?」

  「她也是聽別人介紹的,之前有人說賊靈,搞得我都想去燒一炷香了。」


  「我可懶得去,太麻煩了。我家那個老大也不會領情的。」

  樂知時在旁邊聽了一耳朵,吃完布丁自己上了樓,打開電腦搜索歸元寺,沒想到竟然都是好評。從小到大都接受的是無神論教育,但樂知時看到有一句評論,感覺十分有道理——信則有,心誠則靈。

  何況,他只要一想到同在一個考場,有人燒過香求過神,身上帶著護身符,可宋煜什麼都沒有,就覺得不開心。

  別人有的,哥哥也必須得有。

  樂知時是個行動派,第二天一早就帶好需要的錢,藉口和同學去肯德基複習跑了出去。歸元寺離家很遠,他坐地鐵倒公交,還騎了好久的共享單車,才抵達目的地。

  臨近考試,寺院裡簡直人山人海,樂知時一個小孩進去,發現裡面也沒有導遊,只能跟著其他的香客。歸元寺比他想像中還要大,建築大多類似,他一個人迷迷糊糊兜了許多圈子,一路都在問路打聽。這裡的菩薩佛像也很多,光是那五百羅漢就把樂知時看暈了,折騰一上午才求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燒香的時候,他仔細觀察了其他人,輪到自己上去,就特別認真地行禮和參拜。

  臨走前,樂知時抽了個簽,一旁另一個香客逗他,「這么小就來燒香,看得懂嗎?」

  簽上寫的是那種類似古詩的句子,樂知時很誠實地說看不懂,請他幫忙解釋。

  「你給你自己抽的嗎?求什麼啊?」

  「不是的,我給我哥求的。」樂知時怕自己忘記解簽的話,拿出手機說要記錄一下。

  對方推了推眼鏡,「這樣啊。」對方說完了把簽遞給他,「你不給你自己也求個簽嗎?大老遠跑一趟多不容易啊。」

  說得有道理,所以樂知時又抽了一枚簽,請這個高人幫忙解了,一起帶回家。

  坐在公交車上,樂知時累得睡著,結果一不小心坐過了站,在一個陌生的站下了車,又往反方向倒車,餓著肚子擠地鐵,心神俱疲,好像經歷了一次西天取經。

  在地鐵里,他把那兩枚簽拿出來,又對應著去看解簽的文字,起初為宋煜求到的是五百羅漢里的169號觀身尊者,後來為自己求的這是015號的佛陀密多尊者。相比較而言,他覺得給自己求的那枚簽寓意更好。

  晚上,宋煜從學校回來,這是考前最後一天,放學早很多。

  集訓結束後進入衝刺期,宋煜就再也沒有和樂知時一起上下學,即便是回到家,宋煜也會在自己的房間複習,不會出來。

  樂知時也處在備考的關鍵期,又因為萌生出一些解釋不了的感覺,最近也不太會主動找宋煜。

  明明是同一個屋檐下,兩人卻微妙地錯開。

  天又開始下起雨,這裡每年高考幾乎都要下雨,樂知時忍不住為此擔心,他總覺得下雨不是什麼好事。聽到樓下傳來動靜,他開了門,確認是宋煜回來,就站在他臥室門口等。

  宋煜上到樓梯最後一級,側頭看了看,眼神亮了些許,垂下的眼睫又把這光壓下去。

  樂知時兩手背在身後,走廊柔和的光線襯得他眼神單純,讓宋煜想到了他曾經發過的那條簡訊。看來他的確是有誤會,樂知時不會因為這樣的話而生氣。

  「哥哥,我有一個東西想給你。」樂知時走近一些。

  可宋煜似乎沒有打開房門的意願,他只是原地站著,「什麼?」

  樂知時不想讓林蓉知道,他覺得自己跑去寺廟有點丟臉,所以再一次試探,「我可以進去嗎?只耽誤你一會兒時間。」

  「就在這吧。」宋煜站著沒動,將猜到的答案直接說出來,「如果是你做了什麼手工品或者其他東西,直接給我就可以。」

  樓下,林蓉正巧擡眼望向樓上,「你們倆站在走廊幹嘛?樂樂,喝不喝果汁?」

  樂知時連忙搖頭,「我不喝。」他又轉過臉,對宋煜露出一副可憐的表情,但沒有要放棄的意思,只是這次沒有伸手牽他手腕。他那雙大而通透的淺色瞳孔滿是無辜,傳遞著需要憐憫的情緒。

  宋煜有時候會懷疑,樂知時其實是知道自己拒絕不了他的,因為他的分寸總是拿捏得剛剛好,擡一擡腳,正好比自己設置的門檻高一點點。

  他轉身,默認一樣打開房間門,先走進去,打開燈,而後又自顧自推翻自己剛剛陰謀般的猜想。

  其實不對。

  其實他對樂知時根本就沒有門檻。


  已經是夏天,臥室裏白色的羊毛地毯被撤掉,又變回那個冷冰冰、沒有人情味的空間。樂知時關上門,直入主題,將手裡的護身符交給宋煜。

  「這是我去歸元寺求的符,他們說很靈。」樂知時生怕他不要,像個保險推銷員一樣加快語速介紹,「你知道嗎?去那兒上香的人特別多,很多都是求這個符的,據說是開過光。那裡好大,還很亂,我轉了一上午才找到。而且別人燒香的時候都拜三下,磕頭嗑三次,我每次都比別人多一次。菩薩肯定看得到我的誠意。」

  宋煜低頭打量手裡所謂開過光的符,聽著他一口氣說不完的話,腦子裡已經能看到這個傻子滿寺院跑的畫面。

  「謝謝。」宋煜將符放到桌子上,沒有了下文。

  他們之間的默契告訴樂知時,哥哥的意思就是他可以離開了。他很明顯開始難過起來,覺得哥哥的確和蓉姨說得一樣,並不相信這種東西。

  「不用謝。」樂知時吸了吸鼻子,下一句變得很跳躍,「今晚的雨要下到明天早上。」

  宋煜看著他站在原地不想走的樣子,有點動搖。他們彼此對峙,沉默了大概五秒鐘,就在樂知時先選擇放棄,要轉身離開的瞬間,宋煜還是開口了。

  「你拜的是哪個菩薩?」他拿起桌子上的護身符,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顯然,樂知時被問住了。他愣愣地擡頭看宋煜,腦子裡思考著答案。

  進了歸元寺,他一心只想著找符,繞了大半圈終於找到一個,人又多,就跟在後面排隊等著拜。具體是哪個菩薩……

  有點想不起來,樂知時皺眉,煞有介事地怪罪他,「菩薩都是神仙,你怎麼還能挑菩薩呢?」

  宋煜無聲嘆了口氣。

  他現在懷疑樂知時其實真的是林蓉親兒子,自己才是抱來的那個。

  沒過多久,樂知時又開口,「哦我想起來了,我拜的是雙面觀音。」他說完眼睛都亮了,那表情就像是在說,是不是很厲害,觀音,還是雙面的。

  宋煜點點頭,當著他的面將簽放進他明天要帶走的考試袋裡,和文具證件放在一起。

  趁哥哥低頭拉拉鏈的功夫,樂知時又趕緊拿出他離開寺廟前求得的兩枚簽,將寫有佛陀密多尊者的那一支遞給了宋煜,並非常鄭重地告訴他,這是給他求的。

  「我的?」宋煜低頭看著簽上的文字。

  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他的。

  樂知時點頭,「對,我抽籤的時候,旁邊有一個對這個很有研究的高人,他告訴我這是上上籤,特別吉利。他還說這個簽文的意思是,抽到這個簽的人慈悲善良,會一直無憂無慮,前程美好,一切順利。無論想要求什麼,都會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這麼一解釋就更不像了。

  宋煜瞥了一眼,見他手裡還握著另外一個,還沒開口說什麼,樂知時立刻敏感地捏住,解釋說:「這是我的。」

  宋煜伸手,「給我看一下。」

  從他手裡拿過另一支簽,其實比宋煜想像中要好一點,是觀身尊者。他還以為是什麼可怕的下下籤。

  [察見淵魚乃不祥,智料隱匿必有殃。且拋煩憂天地闊,順其自然淵源長。]

  「這個不是上上籤,但是也不是很差。」樂知時想拿回去,但宋煜不打算給他,並且要他解釋。樂知時只好簡單說,「就是順其自然。」

  為了證實這些東西真的很靈,他又補充道:「好准,我最近複習好像進入瓶頸期了,很緊張,看來這個菩薩是告訴我,讓我不要為這個發愁,要聽天由命。」

  被他這麼一解釋,宋煜竟然勾了勾嘴角,像是笑了。他把手裡的簽還給樂知時,順勢讓他聽天由命回去睡覺。

  樂知時這次沒有強行留下了,他知道不能再打擾,也怕自己露餡,回去得很快。

  門被關上,宋煜一個人坐回到桌子前,瞥了眼透明考試袋裡那個紅色的護身符,又注視手裡的簽。上面的文字像是某種提示,在敲打和預示著什麼。

  能看清深淵的游魚是不祥之事,窺見他人私隱的人會招致災禍,越聰明,越容易深陷泥沼。只有暫且放過自己,放下這些庸人自擾,順其自然,才能長久。

  宋煜忽然發現,去古寺的人是樂知時,信這些玄妙教理的是自己,抽籤的人是樂知時,在意簽文偈解的還是自己。

  因為樂知時不迷茫,不煩惱,他不是那些困於苦海亟待點化的信徒,他只在乎是不是能抽到可以送給宋煜的上上籤。

  哪怕只有一支,樂知時都會開心地把最好的替換給他。

  看清這一點,宋煜就覺得自己更加無藥可救。

  作者有話要說:樂樂寶貝是全世界最乖的小狗勾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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