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孤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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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住在莊子裡的時候,張青竹帶著婉寧,把那附近的山水都走過一遍,現在進了京城,婉寧又像回到昔日沒出閣時候,日日在這宅子裡,操持家務,照顧孩子,至於這宅子外的風光,婉寧是半點都瞧不見的。

  甚至,連去秦家,那車上的帘子都要遮得嚴嚴實實,用希聲的話來說,這叫一個氣悶。

  婉寧聽到丈夫這樣說,也點頭微笑。

  「太子要立太子妃了。」張青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婉寧聽到這句就曉得,頌寧並不會成為太子妃,於是婉寧對張青竹道:「看來,天家要娶新婦了。」

  張青竹點頭,天家娶新婦,那是普天同慶的大事,會選名門之女,德才兼備,好為天下母。

  「父親的指望,還是落空了。」婉寧想起前些日子,秦侍郎的那些指望,不由笑了笑。張青竹眼中也有笑,那些指望也是理所當然,畢竟誰不願意自己的女兒成為太子妃,進而成為皇后。

  蘭竹聽著張青竹和婉寧的談話,蘭竹不由嘆氣,他們的話,怎麼越來越聽不明白了,好在,自己還可以仗個年紀還小,不用來管這些事兒。

  張尚書是在第二天吃完早飯後離開京城的,他走的很快很安靜,甚至連張玉竹,都是在張尚書已經離開京城後,才收到了消息。

  「父親昨日並沒有說要離開,怎麼今兒就離開了。」張玉竹遲疑地問著,陳覺蓉卻已經看著張玉竹:「若他還在京城,到時候,要怎麼和你說呢。」

  張玉竹聽到妻子這句話,抬頭看了看妻子,什麼都沒有說。

  「你要曉得,你才是……」陳覺蓉見到張玉竹這樣,差點又要高聲喊出來,張玉竹已經點頭:「我曉得,我們才是要過一輩子的人,把行李收拾收拾,我們也準備上路了。」

  陳覺蓉聽到張玉竹這句,不由顫抖了下,雖然說陳覺蓉願意陪張玉竹去吃苦,但這苦到底有多大,陳覺蓉還是拿不準的。而且,張玉竹並不同意陳覺蓉帶上下人,說等到了地方,若還有銀子,就拿出來僱人就好。

  既然如此,陳覺蓉也沒有辦法,那房下人就打發去尋婉寧他們,畢竟他們是張家的下人。至於春草,陳覺蓉很想把春草賣掉,好歹還能賣上個幾兩銀子。

  但看著春草的眼神,陳覺蓉還是生出幾分惻隱之心,於是陳覺蓉吩咐人去把夏果尋來。

  「二奶奶,夏果上個月才生了孩子,這會兒,只怕剛出月子。」春草這句話讓陳覺蓉冷笑一聲:「她是生了孩子,又不是做了別的事兒,怎麼就不能來我這裡了。」

  夏果要來,總要第二天才來,陳覺蓉也就讓春草收拾行李,好往流放地方去。

  張玉竹並沒有什麼朋友來訪,他也沒有離開宅子,每日只是看著陳覺蓉和春草在那收拾行李,別的也就罷了,這路上的盤纏,可要帶夠。

  當張玉竹看到陳覺蓉只有一百多兩銀子的時候,張玉竹不由驚訝地看向她:「怎麼只剩下這些銀子了,你的嫁妝呢?」

  「你罷官時候,我們是被光身趕出的。」陳覺蓉只回答了這一句,張玉竹愣在那裡,原來,在自己不曉得的時候,自己的宦囊,包括陳覺蓉的那些嫁妝,都已經被抄走了。

  「難道就沒有還……」張玉竹問得艱難,陳覺蓉笑了:「給了二十兩銀子,說讓我們做盤纏。」

  還說什麼,這也是看在張尚書的份上,不然就連這二十兩銀子都沒有。陳覺蓉想起當初張玉竹被帶走,自己和兒子經歷的那些,恨不得高喊一聲,但這會兒,喊出來也沒有什麼用。

  陳覺蓉也只能嘆口氣,繼續收拾行李。

  春草不曉得陳覺蓉尋夏果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因為沒有銀子,要把自己賣掉吧?春草這顆心在那砰砰亂跳,卻也不敢說什麼。

  夏果是第二天傍晚時候才到的,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個張玉竹怎麼都想不到的人,王管家。

  看到王管家,張玉竹差點跳起來,王管家不該是死了嗎?怎麼還在京城?陳覺蓉原先就曉得王管家並沒有死,因此陳覺蓉倒並不慌亂。

  「給二爺二奶奶請安。」王管家還是恭敬請安,張玉竹這才收起驚訝,對王管家道:「你們不是回家去了,怎麼還在京城。」

  「二爺不曉得嗎?」王管家看著張玉竹:「我們在路上遇到了強盜,我的老婆兒子全死了。」

  張玉竹當然曉得王管家的老婆兒子已經死了,但這會兒王管家說出之後,張玉竹還是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對王管家道:「竟會如此,為何你不回去尋我,我著人為你追尋盜賊。」

  「二爺真這樣想嗎?」王管家抬頭看著張玉竹,張玉竹點頭:「你的兒子,從四歲就來到我身邊,離開我的時候,都已經十多年了。」

  說著,張玉竹嘆了口氣:「看起來,也跟我兄弟一樣。」

  「二爺這樣說,那小的就代小的兒子給二爺磕頭。」說著,王管家就跪下給張玉竹磕頭,張玉竹站起身,想要扶王管家,王管家卻貼著胳膊藏了把匕首,見張玉竹來扶自己,王管家已經把匕首對著張玉竹:「二爺,我們全家對二爺二奶奶並無半分不恭敬,二爺為何要我們全家的命。」

  張玉竹沒有防備,就被王管家直直地往心口捅去,夏果瞧見,嚇得臉都白了,伸手扯了王管家一把:「王大叔,你不要害我去死。」

  王管家被夏果這一拉,手錯了勁兒,也就沒有捅中張玉竹,春草等人聽到,也沖了進來,紛紛按住王管家。

  王管家一擊不中,還想第二次捅,卻被眾人按住,王管家已經淚流滿面:「二爺,我曉得我命賤,可我這個命賤的人還是想活下去,您交代我的話,我都沒有半分懈怠,為什麼要殺了我全家,為什麼?」

  張玉竹嚇得面如土色,卻回答不出來這句話。說什麼無毒不丈夫,說什麼成大事者,不能拘小節,但在這樣的孤勇面前,張玉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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