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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風從窗欞那往裡吹,一股潮濕的泥土味和茉莉芬芳順著風飄進來。

  樓下外婆正背著一簍在田壠間摘的菜進院門,後邊跟回來一條黃色的狗,似乎是徹夜未歸家,剛被找回來不久。

  而身上的江轍接起吻來簡直上.癮得要命,跟對她有皮膚饑渴症一般。

  臉壓下來,唇要和她膠在一起吮吸,跟咬果凍似的。

  陳溺感覺下唇瓣都被他咬麻木了,睜開眼掐他手臂,想起他剛才的控訴:「為什麼說我壞?」

  他稍退開點她的臉,說著很孩子氣的話:「你就是壞啊。」

  從第一面開始就焉壞焉壞的,看見自己同學被他分手哭著走,她倒是滿臉笑得挺開心。

  「我才不壞。」陳溺聲音冷靜,眼神定定地看著他,「從我身上起來,我腿麻了。」

  江轍手臂環著她的腰,表情僵了一下。他臉正好對著窗口,突然對著院子那喊了一句:「外婆?」

  「………」

  陳溺的瞳孔都感覺放大了一圈,連忙急著推開他轉過身。

  一看樓下,哪有什麼外婆在!

  而惡作劇完的人看見她這緊張的樣子立馬幸災樂禍般笑出聲,肩膀直抖,那嘲笑的模樣比誰都要惡劣。

  騙子。

  陳溺氣得朝他身上撲過去,半點不留情地揪他胳膊。無奈這人還挺注重健身,一身硬邦邦又精瘦的肌肉。

  江轍鬧夠她了,躺回床上去玩手機。

  書架上有一本很薄的相冊,陳溺捧著它坐在床邊上看,發現了一張他高中時候的照片。

  是張模糊了背景板的抓拍,地點大概是在學校的籃球場。

  高中時候的江轍比現在看上去更陰冷暴戾,眉眼對著鏡頭時不像如今總掛著懶洋洋的笑,反倒像匹兇悍的孤狼,生人勿進。

  她記得路鹿說過,江轍父母在他初二時經常吵架。

  今天又聽他多說了幾句家裡的事情,好像能夠明白點了。

  陳溺的十七歲,學習任務繁重。

  身上有著父母和老師的沉重期待,同學間愚蠢的社交問題和閒言碎語也早已經干擾不到她。

  平凡又日復一日的高中生活,在那個雨夜遇到這樣的江轍時,被稍稍打破。

  而江轍的十七歲呢?

  以他的性格,其實該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模樣。但從這張照片上來看,他好像已經有很久沒有開心過了。

  江轍回了幾條信息,回過頭來在發現陳溺抱著那本幾年前的相冊在出神。

  他坐起來點靠著床頭,把人拉過來:「在看什麼?」

  陳溺皺皺鼻樑,指著那張照片開玩笑:「你拍照的時候都不笑啊,好兇。」

  他看了一眼,似乎是想了下這張照片怎麼來的。大抵是想了幾下也沒想起來,就說了句:「為什麼要笑,我帥就行。」

  陳溺撩了下他額前的碎發,發愁:「真自戀。」

  「你男人不帥?」江轍食指和拇指捏著她鼻尖,語氣流露出點挑釁,「那誰帥?你那個斯年哥帥?」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記得傅斯年,陳溺覺得好笑。

  這個角度,她仰著臉能更清楚地看清男生濃眉下修長外揚的桃花眼眼尾。不經意含著情的內眼角弧度往下冷漠地勾著,像狼又像狐。

  手指點了點他下睫毛附近那顆小痣,陳溺跟哄他開心似的:「你帥,這照片送我吧。」

  被她誇了的江轍傲嬌地輕哼一聲,漫不經心撂下一句:「你要就拿。」

  ……

  怕父母回來發現自己不在家,陳溺沒敢在鎮裡待太久,搭著最早的一班公交車回了市里。

  而離開學只剩三天,江轍則在外婆家繼續住幾天,到時候和她一塊買票回學校。

  只是到返校當天,前不久遇見的高中同學趙琳又給她發來消息。

  起初是所謂的同學班群里的通知,陳溺只當沒看見,但她甚至打來了一個視頻電話。

  陳溺沒接,掛斷後回復她:【抱歉,真的去不了。我今天要回學校了。】


  趙琳那邊幾乎是秒回了句:【你是買的機票?】

  陳溺:【火車票。】

  趙琳:【那太好了!我們班訂的飯館就在火車站邊上,東江酒樓!我已經跟同學們說了你就在這附近,趕緊來,等你啊!!!!】

  「……」

  拎著行李箱出門時,潘黛香還在叮囑她上了車就給自己打電話。

  「知道了媽媽,您趕緊回屋吧。真放心我爸在廚房煲湯啊。」

  潘黛香皺眉往樓上看了一眼:「好,那你到了學校記得給家裡通知一聲。」

  陳溺邊攔了一輛計程車,上了車才給江轍發消息說要把行李箱先寄存在火車站,還要去參加同學聚會,讓他晚點過來。

  本來他們的車票就是在晚上10點多,陳溺這麼早出家門也只是為了提前到火車站和他見面。

  江轍收到消息的時候正起床,看了一眼消息回個【。】又繼續躺回去睡了。

  九中上一屆的畢業生就是閒得慌,才一個學期沒見面而已,也不知道是誰先發起的聚會挑戰。

  陳溺到的時候,才發覺這家酒樓二層以上全是九中各個班在辦聚餐。

  「陳溺!這裡!」趙琳從廁所出來,恰好看見她上樓,立刻親昵地挽著她胳膊往裡走,「還好你來了,不然任鵬他們幾個又說我吹牛!」

  似乎畢了業,大家都變了不少。

  不善言辭的趙琳在大學這一個學期下來突然變得很善談。

  但看著圓桌邊上的位置,好像也沒什麼變化。

  成績好的依舊和成績好的坐在一起,愛玩的也依舊是和愛玩的一起扎堆。

  陳溺坐在了趙琳邊上,聽著她嘰嘰渣渣活躍氣氛般跟大家寒暄著。

  說是同學聚會,可其實來的人還不到班上總人數的一半。

  等人差不多來齊了,有人拍了下陳溺的肩膀:「喂,好久不見。」

  是孫厘。

  聽趙琳說她好像考上了一個大專,但是家裡沒給她錢去讀了,所以現在在市裡的一間髮廊工作。

  陳溺面無表情地看著對自己笑的人,居然是那麼沒防備又單純的樣子。

  她扯了扯唇角,沒說話,只是簡單疏離地點點頭。

  「班長真的好久都沒消息啊,平時在班群里也不冒泡兒!」任鵬看著她調侃道,「以前就是我心中的清冷女神,上大學之後越來越漂亮了,女神真是當之無愧!」

  這人嘴裡就沒個門把兒,一開口就能一直說。

  包廂里人多了,很快就熱鬧起來。各有各的小分隊,聊得熱火朝天。

  趙琳指了指坐在左前方的盧炎駿,湊過來小聲說:「記不記得他?今天這餐飯就是他請的客,聽說這人家裡很有錢,現在還泡到了我們學校曾經那位校花。」

  陳溺對男生的印象不深,往那看了一眼。

  挺耐看的長相,好像平時成績一般般,性格也比較收斂內向,平時花銷也倒是不像家裡很有錢的樣子。

  酒菜端上桌,大家聊得也越來越大聲,無非就是說些高中畢業後的同學糗事和現在在哪上大學、工作。

  邊上男生給盧炎駿倒杯酒:「你小子,深藏不露啊!上個大學連我們學校的祝佳迎都被你把到手了!」

  「就是,之前那個祝佳迎眼光可高了,好像在高三的時候還談了個校外的公子哥吧?」

  任鵬一拍大腿:「叫江轍!之前一塊兒出去和他喝過幾次酒,一年節假日什麼的才碰幾次,好像他也不是本地人。」

  「那哥們兒我是真服氣啊,我高中都拿他當人生榜樣來著,對瓶吹、撒鈔票、玩車玩球玩戀愛什麼都玩得來!也難怪校花那時候被甩了都對他念念不……」

  陳溺抿了口果汁,眼睫毛垂下來,心不在焉地捏著調羹攪弄碗裡的湯。

  「咳咳。」有人使了個眼色,示意門口有人來了,「說這些以前的事幹嘛?別欺負我們盧仔老實人啊!」

  說曹操曹操到,門口拎著個挎包進來的正是祝佳迎。

  她一出現,倒是讓在場不少人都驚訝了一番。校花不愧是校花,半年不見,還是光彩照人。

  祝佳迎那時候和他們9班的孫厘走得近,對包廂里的人也都有點眼熟。


  她在門口就聽見裡面在說她以前和江轍的事,看了一眼那個呆子男友,搬張椅子坐在邊上澄清:「一個被我甩了的男人,有必要提他嗎?」

  剛帶頭起鬨的任鵬聽她這麼說,立刻自罰三杯酒:「是我多嘴了,聽錯了消息……」

  正主一來,這條八卦立馬翻篇。

  氣氛正熱烈,幾個好事者說著待會兒再去一輪ktv。

  陳溺的手機震了幾下,她接起:「餵。」

  那邊的江轍在火車站坐了快半個小時,車站嘈雜、味大。

  他等煩了,百無聊賴地打電話來催人:「還沒聚完啊?哪來這麼多話要聊,你是不是背著我見你高中初戀。」

  陳溺接著電話也沒引起誰注意,懶得理他那些離譜的猜測,淡聲對著手機說:「那我馬上過來。」

  不料邊上的趙琳聽見她這句話,立刻勸她再玩會兒。

  她一開口,周邊人自然也一塊勸,連她今晚的火車票時間都查了在幾點,硬是不讓人先走。

  「嘖。」江轍這邊也能聽見他們起鬨,不爽地罵了一句,「你那一群什麼同學,占著我的人不讓走?」

  「……」陳溺不知道怎麼說。

  江轍臉色極差:「你現在把地址給我,我來接你。」

  掛斷電話,話題被引到了陳溺身上。

  「班長,嘖嘖嘖,是男朋友啊?」

  陳溺沒點頭也沒搖頭,抿唇喝了幾口湯。

  她不配合著一塊聊,那些同學也只能揶揄幾句後又轉話題。

  直到手機上的消息發過來,江轍說他快上樓了。

  陳溺借著去洗手間的理由出了門。

  這樓上有兩個樓梯口,陳溺起初找錯了樓梯,繞回來時才碰到他……和正站他面前敘舊的祝佳迎。

  陳溺站在燈光昏暗處,手放外套兜里。也沒走過去了,只倚著牆等他們敘完。

  祝佳迎顯然有些吃驚他會出現在這:「江轍……你來這兒幹嘛?」

  江轍撩起眼皮,把放在手機上的視線往前瞥了一眼:「來接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是誰啊?」她語氣里莫名帶了點期待,手指卷著波浪發尾。

  「九班的。」江轍沒打算和她繼續聊下去,頭偏了一下,往牆拐角那個露出來的人影喊,「陳溺,還打算站在那多久?」

  祝佳迎往後看過去,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剛才在包廂里有被cue的一個女生,還是他們班上那個沒什麼存在感的班長。

  她不由得冷嗤了聲,真厲害,居然就坐在那面不改色地聽他們聊起江轍和自己。

  陳溺被他這麼一喊,也沒辦法繼續在那候著,只好走了出來。

  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祝佳迎站在正中間突然晃到她正前方。木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存心找事的姿勢看向陳溺,也堵著她。

  陳溺比她矮了幾公分,她索性連抬眼都沒抬。

  只是步子頓了一下,停在了那。

  走廊這麼寬,誰也沒懶得挪一下。

  僵持了沒幾秒,江轍直接伸手牽過陳溺,用她的手去推了推祝佳迎的肩:「擋路了,讓讓。」

  祝佳迎往邊上被迫讓開幾步,看著江轍攬著女生的肩走下樓,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指。

  他這種浪蕩公子哥,什麼時候喜歡上這種乖乖女了?

  但隨即又想開了似的冷笑,她也算了解江轍這人。

  習慣了受人嬌慣愛慕,性格也被養得桀驁驕矜。談女朋友從來不走心,懶得拒絕更不會放低姿態去哄人。

  他生來就仿佛只是為了遊戲人間,凡事圖個新鮮而已。

  -

  開學期的火車站人流量很大,又到了回暖的春天,候車廳的空調許久沒修,很多人被熱出一身汗味。

  江轍坐一邊看著陳溺喝水,心裡沒個底。

  他很少有這麼慌的時刻。誰讓……誰讓他媽的兩次都被她撞著同一個人。

  「你不要一直這樣盯著我啊。」陳溺倒是很平靜,跟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她越這樣,江轍越有股說不出口的煩躁。


  寧願想讓她罵幾句,發下脾氣。

  陳溺低著眼,手指捏著空了的礦泉水瓶玩,終於提了句剛才的事:「你和你的前女友們都還有聯繫嗎?」

  她很輕的聲音被煩雜的人群聲衝散,但江轍還是聽清了,很快接上話:「沒,絕對沒有。」

  他每次分手都分得利落狠絕,交往的女友個個又都是高嶺之花,也大多識趣,低聲下氣來求一次又一次的實在不多。

  好像得到這句回答,陳溺也沒什麼好問的了。

  她一直以來都算是比較理性的人,知道拈酸吃醋的對象也不該是祝佳迎。

  「哦」了一句,陳溺回頭看他,把他臉轉回去:「那你還緊張什麼?」

  聽她這語氣就知道是沒事了。

  江轍鬆口氣,從兜里摸出包煙:「我頭痛,去醒醒神。」

  他是第一次坐火車,也不知道要在這破候車廳坐這麼久。人太多,也太吵,耳邊總是嗡嗡響。

  滯悶的空氣讓他偏頭痛都犯了,忙去了抽菸區。

  抽菸區的人大部分都是男人,那塊區域的空氣中全是低質量的尼古丁。

  陳溺皺著鼻子走進去時,正看見江轍邊揉著太陽穴,蹲在了牆角的陰影處,他周遭煙霧繚繞。

  微弱燈光打在江轍身前,他頭上戴著黑色棒球帽,遮住一大半窄長的臉。外套袖子挽至手肘,露出削瘦手臂的青筋和肌肉骨感的線條。

  嘴角咬著一根煙,硬是在這種三教九流的人里別有一番頹痞貴氣的格格不入樣。

  陳溺的一雙腿先映入他眼帘,整個人站在光里。

  他抬眼看她,蹙眉:「來這地方不嫌嗆?」

  「頭有這麼痛?」陳溺蹲下來遷就他的高度,拿過他嘴邊上的煙學著抽了一口。

  她本來就是冷乖的長相,抽著煙的樣子和單純的反差感實在太強。

  跟只鹿似的清澈眼睛微微睜大,吞了口煙氣在嘴裡,像是在品味這煙的味道。

  江轍戳戳她鼓起來的腮幫子,被逗笑:「操,吐出來啊。」

  陳溺瞪他一眼,上身朝著他撞過來。一隻手掰正他的臉,唇對著他的唇,撬開直接渡了進去。

  兩個人都被嗆得不清,辣到嗓子眼兒。

  江轍邊咳嗽邊笑,把煙在滅煙蓋上摁滅了。拎起還蹲在那咳著的陳溺,推開了側邊那扇兒童廁所的門。

  陳溺眼眶被嗆出淚花,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含著一潭汪汪的水。鼻頭和耳朵根都弄紅了,看上去特別好欺負。

  江轍手往後摸索著門把,啪嗒一聲落了鎖。

  她沒反應過來跑這裡面來幹嘛,咳完了問他:「你頭還痛不痛———」

  最後一個字節才落下,唇被堵住了。

  江轍托著她的臉,溫熱的舌頭搗進她嘴裡,舔舐每一處,吻得又急又凶。

  要命。

  怎麼會有人和止痛藥這麼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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