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因西四郡(求追讀,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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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山名佑豐的請援,義重最先想到的不是答應與否,而是由此會產生怎樣的後果,以及後續的連鎖反應。

  若是拒絕山名佑豐的請援,最直接的結果就是他被迫割讓養父郡南部十幾個村子給山名誠通,由此造成的結果,不僅是山名宗家的實力進一步削弱,更主要的是因幡山名氏將會和若狹武田氏在但馬實現接壤。

  如此一來,若狹武田氏將同時面臨播磨、但馬兩個方向的壓力,且尼子和因幡山名又是盟友關係,這意味著生野城所在的朝來郡將處於尼子氏的三面包圍之中。

  這種情況下,別說趁亂南下播磨,就是守住現有的朝來郡都將費很大功夫。

  換句話說,有山名誠通這條尼子氏的「看門狗」在但馬盯著自己,義重就別想著安安穩穩地進軍播磨,最終的結局就是,若狹武田氏將會在尼子方勢力的監視和牽制下大幅減緩擴張和發展的步伐。

  若是接受山名佑豐的請援呢?義重則是分兩種方式考慮。

  一種是「幫小忙」,就是出兵協防養父郡南部,通過武力威懾,使得山名誠通不敢輕舉妄動。

  這種做法,固然可以短時間內抑制但馬方面的軍事行動。

  可一旦尼子詮久和毛利元就在吉田郡山城開戰,武田氏倒向大內氏的事情就會被識破。這種情況下,尼子氏必然會放任山名誠通攻入養父郡,養父郡便會成為山名宗家與若狹武田氏,合力對抗但馬山名氏和尼子氏的戰場。

  且不說這場戰鬥會持續多久,一旦開打,不僅養父郡,朝來郡乃至整個但馬國都會受到波及,義重在東但馬的苦心經營將會付諸東流。

  即便最終因為尼子軍在吉田郡山城下慘敗,駐紮播磨和因幡的尼子軍撤回出雲,戰鬥以山名宗家和若狹武田氏的勝利而告終,但馬也會遭到不可挽回的毀滅性打擊,這對義重以及山名佑豐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

  因此,義重又想起另一種支援方式,也就是所謂的「幫大忙」。

  說直白點,就是不圍繞養父郡南部跟山名誠通進行交戰,而是將戰火直接燒到因幡和播磨境內,禦敵於國門之外,掀起一場波及三國的大合戰。

  要達成這一目的,首先就要掌握好火候,既不能激怒山名誠通,也不能對他放任不管。

  也就是說,對於他提出的獲取養父郡南部的請求,山名佑豐既不能答應,也不能拒絕,而是要儘可能地拖著,實在不行,義重也可派人參與談判。

  但原則就是一點,武田氏和大內氏結盟的事情暴露之前,不能和山名誠通撕破臉,使其認為割地之事有望和平解決,從而大意麻痹,因而不會進行領內動員。

  等到結盟之事暴露,武田軍立即兵分兩路,一路沿著山陰街道,在但馬山名軍的接應下一路向西,水陸並進殺入因幡,直取鳥取城;另一路從生野城南下,直接奪取北播磨地區。

  但馬山名軍則是同樣是兵分兩路,一路從鶴峰城出發,向西殺入西但馬;另一路從八木城出發,奪取因幡山名軍蟠踞的北養父郡後,直接攻入因幡,直插山名誠通的本城天神山城。

  至於為何要選擇結盟暴露這個時間節點,主要是利用這一事件,對因幡山名軍和駐播磨的尼子軍造成士氣上的削弱和恐慌,並放大出兵的突然性,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況且,結盟暴露之時,尼子軍與毛利軍定是已經開戰,這種情況下,自是無法東顧,不會對遠在但馬的這場戰鬥產生直接影響。

  綜合考慮種種情況,義重最終決定採用後一種方式回應山名佑豐的請援。

  不過,雖說在義重看來,支持山名佑豐就是保護自己,但他並不希望山名佑豐覺察到這點。說白了,他希望山名佑豐因為這件事對自己感恩戴德,從而增強對若狹武田氏的服從和依賴。

  因此,當山名佑豐前來拜訪時,義重並未一口答應他的請求,而是故意反問道:「不知金吾殿下希望在下怎麼做?」

  「自是希望您能出面,跟左馬助(山名誠通)好好說道說道,讓他不要欺人太甚。」山名佑豐回答道。

  「殿下應該知道,左馬助背後站著的可是尼子家。不是我不願意幫忙,只怕無論我怎麼說,他都會仗著尼子家的支持有恃無恐,根本不會給本家面子。」

  義重言語中流露出頗為難辦的意思,這讓山名佑豐很是著急:「如今能幫本家的,只有殿下您了。請您務必想想辦法,只要能讓左馬助停止挑釁和索取領土,在下和山名一族都將記住您的恩情。」

  說著,山名佑豐便向義重伏身行以大禮,這一幕,讓義重覺得時機已到,是時候跟他談一談下一步的「應對舉措」了。


  「殿下覺得,本家出兵幫你鎮守養父郡如何?」義重問道。

  「那固然好,可在下覺得,這也不是長久之策。」山名佑豐依舊眉頭緊鎖。

  「那你說說看,何為長久之策?」義重故作好奇地問道。

  「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有這麼一個不識時務的傢伙杵在因幡以及但馬西部,殿下難道就不擔心麼?」山名佑豐試探性地問道,「何不趁此機會,給他一點教訓,哪怕將逐出但馬,也足以形成震懾,使其日後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將他逐出但馬,對我而言有何好處呢?」義重反問道:

  「說的直白些,本家和因幡山名家目前並無仇怨,貿然出兵,即便將他逐出但馬,又有什麼意義呢?況且本家和他們並不接壤,將他們趕走後,西但馬不就是你們的麼?

  這樣一來,本家不但寸土未得,還要面對和尼子家決裂的風險,這可不是明智之舉啊。」

  「殿下請放心,一旦將左馬助的軍勢驅逐出但馬,本家寸土不要,全部交予武田家。」山名佑豐鄭重承諾道。

  「我聽得出,你是有誠意的。」

  義重先是對山名佑豐的承諾表示肯定,可隨後話鋒一轉,再度提出了自己的擔憂:「可這樣一來本家就和因幡山名家接壤了,到那時,恐怕因幡和但馬的邊界再也不會安寧了。」

  「那殿下有何高見,在下洗耳恭聽。」山名佑豐覺得自己已經夠卑微的了,沒想到義重還是不肯接茬,這讓他內心的焦急和失落感更加強烈。

  「既然殿下想擺脫左馬助的侵擾,那咱們就索性來把大的。」

  說話間,義重命小姓取來地圖,小心翼翼地釘在牆壁上,隨即指著因幡的位置說道:「咱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因幡山名家給滅了,到時候你便可高枕無憂了。」

  「滅國?」山名佑豐眼睛瞪得如銅鈴大,呼吸也隨之停滯了片刻,然後才急促地吸了一口氣,難以置信地問道:「您,您是說要把因幡山名家給滅掉?!」

  「正是,」義重淡然地點了點頭,似乎這是什麼稀鬆平常的事情。

  「這因幡山名家仗著有尼子家在背後支持日漸囂張,你要是不把這個『膿包』擠破,別看這次割地求和能換取一時的和平,但這只會助長他的囂張氣焰,早晚貴方會在他的步步蠶食下萬劫不復的。」

  義重的這席話,讓山名佑豐在震驚之餘,很快陷入沉思:

  且不說,以自己和若狹武田氏目前的實力能不能一舉滅掉因幡山名氏,即便成功了,山名誠通背後的尼子詮久會坐事不管麼?

  到時候尼子家召集數萬軍勢直撲因幡,自己怕是屁股還沒坐穩,就要動身退回但馬了。這還是往好了想,若是往壞了想,尼子軍反攻進入但馬,自己可真就是惹火燒身,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想到這,山名佑豐小心翼翼,陪著笑臉對義重說道:「武衛殿說的不無道理,可是左馬助背後的尼子家可是不好惹,況且貴方不是跟尼子家結盟了麼,這麼做就不怕他們惱羞成怒,調兵攻入但馬麼?」

  山名佑豐其實還擔心一點,那就是這個出兵因幡的計劃,會不會是尼子氏和若狹武田氏事先串通好的計策,目的就是找到理由將自己滅掉,進而兩家平分但馬。

  畢竟前幾天武田元光才經尼子領護送武田信實去安藝,這才幾天便反目成仇,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太可能,畢竟討伐自己的理由可以隨意捏造,之前山名誠通要求割地時提出的理由便足夠了,又何必費盡心思、大動干戈,通過將戰火燒到因幡境內來尋找藉口呢。

  正當山名佑豐還在沉思之時,義重言之鑿鑿地回答道:

  「本家和尼子家的關係,殿下無須擔心,我既然提出這個計策,定是已經考慮得十分清楚了。殿下只要回答我,是否願意參與這次行動即可。」

  聽義重這麼一說,山名佑豐心裡又是一陣嘀咕。

  誠然,他內心深處是很想答應的,畢竟滅了因幡山名氏,自己的地位和領地將不再受到來自分家的挑戰。

  可現實卻是,這麼做不僅風險大,很容易引火燒身,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便是如果真的成功了,自己將處在若狹武田氏的三面包圍之中,今後怕是要受制於人了,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思前想後,山名佑豐咬了咬牙,決心賭上山名宗家的命運拼一拼,上次有義重的幫助得以苟存,這次希望仍能在他的幫助下鞏固和維護家業。


  不過,參與歸參與,為了不被若狹武田氏三面包圍,他還是提出了一個條件:「武衛殿,在下希望拿下因幡之後,能夠用現有的土地交換因西四郡的領地。」

  因西四郡,指的是因幡(又稱因州)八郡中的氣多、高草、八上、智頭四郡,這四郡的石高(表高)約為四萬九千石,占當時因幡總石高的五成半。

  而山名佑豐現有的領地,包括但馬美含郡、氣多郡、養父郡各一部分,總石高約為四萬四千石。

  提出用但馬的領地交換因幡的領地,義重並不傻,自是能看出其中深意。

  雖說石高相差五千石,但這並不是重點,畢竟如果拿下因幡,本來也是要給山名佑豐一些領地作為獎賞的,五千石並不是一個過分的請求。

  重點是,山名佑豐竟然想用這種法子擺脫若狹武田氏的控制,這讓義重一時難以理解。

  雖說義重可以答應山名佑豐的請求,但出於善意,他還是提醒道:「這樣一來,您可是要直面尼子氏了,殿下就不擔心麼?」

  誰知,山名佑豐搖了搖頭,笑著道:「在下相信,您是不會坐視本家被尼子家侵攻而不管不顧的。」

  「哈哈哈!」聽罷,義重頓時恍然大悟,繼而爽朗地笑道:「看來殿下已是胸有成竹啊。」

  「豈敢,在下這點小聰明,殿下可是一眼就識破了。」山名佑豐報之一笑。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麼做,會使得山名宗家處於兩方兵線之間,但正所謂「風浪越大魚越貴」,富貴險中求,自己只要把握好尺度,就能在尼子氏和若狹武田氏之間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並在這種平衡中實現利益最大化,而非單單被某一方拿捏。

  既然山名佑豐心意已決,義重便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將山名宗家遷出但馬,對自己在當地施行政策也有好處。

  在達成一致意見後,義重便開始將自己的出兵計劃告知山名佑豐,希望他回八木城後,拖延牽制山名誠通的同時,抓緊時間做好戰前準備。

  兩人談完後沒幾天,義重便收到了多羅尾光綱送來的密信。

  得知尼子詮久終於決定出兵安藝後,他立即動身前往朝來郡,查看生野城的建設情況,爭取在安藝開戰前完成修建,至少也要完成平城部分的修建,以便武田軍可以順利集結。

  與此同時,武田元光和香川光景則來到了位於周防的大內館,受到了大內義隆的熱情接待。

  大內館,又被稱作山口館,和一般的平城不同,此城乃是仿照二條御所修建的大內氏居館,外側僅有築地塀、土壘和土堀,只具備基本的防禦能力。

  而大內義隆設宴招待武田元光一行的築山館,是大內義弘在位時期興建的招待重要外賓的場館,由此可以看出,大內義隆對武田元光的到訪十分重視。

  宴席之上,年僅三十三歲的大內義隆,穿著一身靛青色直垂、頭戴折烏帽子,在一眾小姓的服侍下,不緊不慢地端坐在上首正席,眉宇間神采奕奕,談吐更是彬彬有禮,著實贏得了武田元光的好感。(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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