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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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離聽過很多次龍的痛嚎聲,但是卻從未見過一頭龍的尾巴被咬得血肉模糊,鮮血四濺卻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閱讀

  他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擦去臉上的血。龍血香甜充滿靈氣,符離低頭看著掌心的血,眼瞳中的血紋越來越多,最後染紅了整雙眼睛。

  「符離……」莊卿張開龍嘴,發出的聲音卻有些虛弱無力。龍尾對於龍而言,十分重要,失去尾巴的龍,變為龍形後,便再也無法翱翔於九天之上了。

  符離反手扔出朱色扇,扇子如利刃般劃破檮杌的臉,檮杌吃痛地鬆開嘴,口中的金龍也墜入海中,鮮紅的血瞬間染紅大片海水,血腥味瀰漫到半空,符離伸開手接住飛回來的朱色扇,額間出現一道紅色豎紋。

  「好濃的煞氣。」檮杌伸出舌頭,舔乾淨嘴角的血,「真美味的味道。」

  天上一道驚雷響起,劈在了檮杌的身上。檮杌晃了晃身體,被雷劈斷的角,竟又慢慢長了出來。

  「只要這個世界上有生命,有怨氣,有恨,天道又能奈我何?」檮杌抬頭看著天空狂笑,白色的皮膚漸漸變為血紅,他狂吼道,「我今日便吃了這條帶著無數功德的龍!」

  天道又算什麼東西,他檮杌不用受制於任何存在。

  察覺到天道對那頭金龍的偏愛,檮杌反而放下符離,轉頭就要扎進海里,吞掉那頭被他咬傷尾巴的金龍。然而就在他即將靠近水面時,忽然身後傳來一聲獸吼,他被撞出十幾米遠。

  「吼!」

  海水翻湧得更加厲害,海風呼嘯,白色的兔子在雷電中仰天長嘯,額間紅色的毛,突然發出刺眼的紅光,九條水柱沖天而起,兔子一點點長大,白毛像是染上了鮮血,變得亮麗如火。

  「這是什麼?」檮杌沒想到自己被一隻兔子撞飛,可是看到這隻渺小的兔子竟然變成一隻血紅的怪獸,眼中露出了警惕之色。

  然而鯤鵬與蚣蝮的臉色並不比檮杌好看,他們看著符離身上不斷四散的煞氣,快速結下結界,意圖控制煞氣傳開的範圍。

  這種煞氣,可以引起生物心底最邪惡的思想,讓他們變得殘暴、嗜血、瘋狂。這是凶獸生來的本領,就像瑞獸生來就能帶來豐收、好運、吉祥一樣。

  失去理智的符離站在海面上,血紅的雙眼死死盯著檮杌,張嘴咆哮。

  「他想吃了檮杌。」蚣蝮看著符離紅色的獠牙,掏出自己的隨身法器,「若是讓他真的吃下檮杌,他就會變成真正的怪獸,沒有思想,沒有情緒,只懂破壞與怨恨。」

  蚣蝮知道,此時的符離比檮杌還要危險,他若是理智,就該選擇趁符離此刻修為還不穩定,把他斬殺了。

  但是看著血紅的凶獸死死護著漂浮在海面上的金龍,不讓檮杌靠近半分,蚣蝮化為原身,擋在了符離面前。察覺到身邊有其他生物靠近,符離沖蚣蝮吼了一聲,但是卻沒有做出攻擊的動作。

  「有意思,有意思。」檮杌哈哈大笑,「蚣蝮竟然護著這樣的怪物,不知那些上古瑞獸知道你的行為後,會不會嘲笑你?」

  「我輩修身修心,講究的就是一個問心無愧。」蚣蝮並沒有被檮杌這種言論激怒,反而優雅地搖了搖尾巴,「檮杌,我勸你還是放棄作亂的心思,回到你的深海里去。」

  「可笑。」檮杌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就憑藉你們這些廢物。」

  很快蚣蝮與檮杌纏鬥在一起,瑞獸與凶獸相鬥,說是天地變色也不為過,天空中時不時有驚雷劈下,每一道雷都劈在了檮杌身上,然而被劈斷焦的地方,很快就有新的血肉長出。

  再強大的能力,在不死面前,都顯得有些無力。

  彭航站在賓館窗戶前,看著天空中閃爍不停的雷電,覺得自己似乎在看一部災難片的前奏,更可怕的是,除了他沒有人知道災難片已經開場。

  今夜賓館裡的人似乎睡得格外沉,整層樓一點動靜都沒有。

  「說你是廢物,你就是廢物。」檮杌看著被自己揍得口吐鮮血的蚣蝮,頭上冒出兩角,「若是五千年前,你尚可與我一戰。可惜神獸青龍已死,你們這些子嗣沒有祖龍祝福加持,又失去了人類的信仰,靠什麼來壓制我?」

  「天道,除非你滅了天下所有生靈,不然就殺不了我。」檮杌看也不看受了重傷的蚣蝮,傲慢地俯視符離,「不過是只活了幾千年的幼崽子,還想與我相鬥?」

  話雖這麼說,他卻發現這隻怪異的妖獸身上的靈氣怪異至極,與他接觸的地方,竟被腐蝕了。


  符離可不管檮杌說了什麼,他腦子混沌一片,只想著殺了眼前這個東西,再護著什麼。

  可是要護著什麼呢?

  在他的眼裡,天是紅的,海是紅的,就連他想要吞噬的怪獸,也是紅的。見怪獸露出了破綻,他想也不想便沖了上去。

  撕咬、煞氣的侵蝕、與生俱來的腐蝕技能,符離的大腦,接受著身體本能的操控。這是妖獸們最原始的戰鬥方式,拋去了化為人形後的文名與虛偽,剩下的只有獸性。

  與檮杌相比,即使是本體變大的符離也顯得十分嬌小。兩獸纏鬥在一起時,乍然一看,還以為檮杌自己在蹦躂著玩。

  鯤鵬一邊護著受傷嚴重的莊卿與蚣蝮,一邊還要注意符離與檮杌的爭鬥,巨大的魚背馱著金龍與蚣蝮,望著天空的雷電,有些絕望的想,這事擱到五千年前,誰會相信威風赫赫的鯤鵬大人,竟然會背著兩隻瑞獸呢?

  這事放到以前,連他自己也不相信。

  「咳咳。」莊卿從極度的痛苦中漸漸清醒過來,龍尾因為疼痛而輕輕顫抖,他看著天空中渾身血紅的符離,化為人形,用手撐著鯤鵬的背慢慢爬起來。

  「你想幹什麼?」鯤鵬注意到莊卿的動作,「混血龍,你不要命了。」

  「符離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莊卿扶著後腰上的傷口,掏出一件飛行法寶,嘴唇白中帶著青。妖獸失去理智太久,就會徹底獸化,再也找不回本我了。

  「符離只是你的手下,你至於這麼拼嗎?」鯤鵬不解,雖然他也挺喜歡符離的,但是這種情況下還願意為對方搏命,他就不太懂了。他以前也收過小弟,幫他們出氣揍一揍不長眼的對手倒還行,讓他去送命,那就萬萬不可能了。

  做妖嘛,當然有所為有所不為。

  莊卿愣了一下,抬頭見符離被檮杌的角撞飛,他再也無暇多想,催動法器上前接住符離,劃破食指試圖封印住符離身上的煞氣,然而失去理智的符離根本不讓他的手靠近,撞開他又與檮杌斗在了一起。

  當初剛認識的時候,他以為符離只是修為不高的小妖,所以曾在他身上種下三片龍鱗。那時候他想感謝符離借贈打妖鞭,所以才做出這種事,怎麼都沒有料到,當初的無意之舉,竟然可以幫著符離掩飾煞氣。

  莊卿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遇到這種情況不是想著怎麼處理符離,而是想辦法幫他恢復正常,甚至幫他逃過天道的眼睛。

  與符離纏鬥這麼久,檮杌已是傷痕累累,直到符離咬斷了他的尾巴,終於惹怒了他。他再也不掩飾自己身上的凶煞之氣,寧可天雷不斷劈在身上,也要殺了符離。

  「滾開!」檮杌用角頂開一道天雷,把符離死死按在腳下,他的腳不斷被符離身上滲出的煞氣腐蝕,又不斷長出新的皮肉,鮮血流滿了符離全身。

  「吼!」儘管全身弱點已經暴露於檮杌眼中,符離血紅的雙瞳中,也沒有半分懼怕。

  檮杌討厭這種渺小的動物,對自己露出如此無畏的姿態,張嘴就要把符離吞入腹中。鯤鵬再也坐不住,一個魚擺尾,就扇偏了檮杌的嘴,他一口咬在了符離的前爪上,而不是脖子上。

  「鯤鵬,不要多管閒事!」檮杌冷冰冰地看了鯤鵬一眼,發現自己唇舌竟也被腐蝕受傷,前爪前移,掐住了符離的脖子。

  本以為找到個有意思的小玩意兒,沒想到竟然不能吃。不能吃又礙眼的玩意兒,只能殺了。

  一柄劍插1進他的前爪,這柄劍含著無數功德,所以檮杌這隻爪子瞬間化為灰燼。趁著檮杌斷肢再生的瞬間,莊卿抱著躲到了一邊。

  「找死!」

  檮杌張嘴吐出無數冰刃,朝莊卿與符離追去。在這瞬間,莊卿再度化龍,蜷縮在一起,把符離包裹在了身體中間。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莊卿看到一隻紅色的小鳥從雲層中飛出,直接撞在了檮杌的眼睛上。檮杌哀嚎一聲,失去的一雙眼睛,竟沒有快速地長回來。

  紅色小鳥在半空中變為一個穿著紅袍的漂亮女人,她手持紅鞭,眼中帶著怒火:「竟然敢欺負我家的小崽子,老娘今天活劈了你!」手裡的鞭子變為利劍,直接朝檮杌刺去。

  正在哀嚎的檮杌,還沒來得及躲閃,便被削去了雙耳,尖鼻。不知這女人用了何種術法,檮杌身上只要被她傷過的地方,都沒有長出新的出來。

  然而這樣並不能讓紅衣女人解氣,她揮舞神劍,刀刀帶肉,竟是把檮杌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削了下來,更可怕的是,每一塊大小相同,薄如蟬翼。


  鯤鵬在旁邊嚇得瑟瑟發抖,他身體裡有一半是鳥類血統,本能的對這只不明來歷的鳥,有種畏懼感。他背著蚣蝮往旁邊退了退,小聲道:「蚣蝮,你見多識廣,跟我說說,這位是什麼來歷。」

  受了重傷的蚣蝮苦笑:「這位前輩修為高深,又有意遮掩真身,我看不出來。不過,能夠把檮杌傷到這個地步的,應該是……」

  「你們沒事吧?」紅衣女人忽然出現在他們兩人面前,她笑容溫柔如水,青絲柔順的披散在身後,美如謫仙。

  「沒、沒事。」鯤鵬快速地搖頭,魚形的他做這個動作有些艱難,差點沒把蚣蝮從他背上給搖下來。

  「沒事就好。」紅衣女人目光落到蚣蝮身上,笑容更加溫柔。

  蚣蝮閉上嘴,默默搖頭。

  紅衣女人滿意地收起劍,扔給他一瓶丹藥,轉身踩在水面上,走到了莊卿面前。

  莊卿蜷縮著龍身沒有動,警惕地盯著紅衣女人,不讓她靠近。

  紅衣女人看著他戒備的神情,還有渾身不停滴入海中的鮮血,試圖透過他的身體,看一眼被他護著的符離,然而莊卿把身體蜷縮得更緊。

  「我是……」

  紅衣女人臉上露出愧色,張開嘴停頓了半晌,竟說不出接下來的話。尤其是看到這頭尚未完全成年的金龍,拼命護著符離的樣子,她更是難以啟齒。

  她轉身走到傷痕累累的檮杌身邊,掏出一隻口袋,把檮杌給收了進去,然後再打了一個死結。從懷裡掏出丹藥遞到莊卿面前,「多謝你照顧我們家的孩子,我是符離的長輩,你可以叫我逐月。」

  莊卿沒有接這個自稱叫逐月的女人遞來的丹藥,而是強撐著精神,聲音冷淡:「符離跟我說過,他所有的親友已死於淮水。」

  紅衣女人愣住,面上愧色更濃。

  趁著她愣神的功夫,看起來受傷嚴重的莊卿竟然用血肉模糊的龍尾,卷著符離一頭扎進了海底。

  看著被鮮血染紅的海面,紅衣女人愣了半晌,摸了摸自己的臉。

  「瞎了他的龍眼,我看起來像是壞人?」

  她盯著海面看了幾秒,又看了眼天上還未散開的天雷,咬牙跳進海里追了過去。

  鯤鵬愣愣地看著漂浮著血沫的海面:「這女人認識符離?」

  蚣蝮把丹藥倒進自己嘴裡,一臉麻木:「我不知道。」

  知道也不敢說。

  反正在這個女人跳進海里後,天上的天雷盡數散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莊卿:媽媽說,不能隨便相信陌生人的話,我要帶小離回金龍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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