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2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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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了。」李建祥看著楊小冬說:「我翻過兒子寫的日記,裡面確實記載了這麼一個夢境,他在夢中看豬頭人身的怪物和女孩跳舞。」

  「我就說你知道。」楊小冬說:「你看了兒子的日記,自然也知道第三個世界是什麼。」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問。

  楊小冬說:「我拿著U盤到電子城做了數據恢復,把那篇恢復了,我看到了以後我的命運,自然也就知道第三個世界的秘密。」

  「你什麼命運?」他問。

  「我們都會到第三個世界去。」楊小冬說。

  「那我怎麼去?」他看著楊小冬,一臉的期待 。

  「你知道兒子怎麼去的嗎?」楊小冬說。

  他愣了:「兒子,他不是讓我開車撞死了……」

  「你為什麼撞死他,現在能開誠布公的說說嗎?」楊小冬問。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兒子現在到底在哪,你的回答直接關係到我殺他的原因。」他說。

  楊小冬眨眨眼:「夠繞的啊。好吧,我告訴你,兒子現在應該已經到了第三個世界,到了他的夢裡。」

  「果然如此。」李建祥一拍手:「我殺他……其實並不是我想殺……」

  他措辭一番說了起來。

  李建祥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漫無頭緒,像斷了線的風箏,他想去第三個世界,可完全不知道怎麼去,連一點概念都沒有。

  這個世界的運作方式和原來的一樣,人活著也是要工作吃飯的,他白天找了家餐館打工,晚上出來就到小區溜達,盯著兒子和這個世界的李建祥。

  他在尋找機會,想和兒子談談。

  可這個兒子是徹徹底底的宅男,平時沒事就窩在家裡,很少出門,甚至吃飯也得是他爸爸買回家做好的。

  好不容易有一次他看到兒子背著黑包,搖搖晃晃從屋裡出來,他一路跟蹤,發現兒子去的是一處大型的招聘現場。

  兒子的包里是複印好的一摞簡歷,李建祥戴著帽子戴著口罩跟在附近偷窺,發現兒子真是一點社會經驗都沒有,印出來的簡歷真是簡歷,廁所擦屁股紙都比它乾淨,上面印著簡單的學習和社會經歷,右上角是一張灰濛濛的照片複印照,裡面的兒子照的跟勞改犯似的。

  兒子擠了一天,所有簡歷像發傳單一樣都發出去。他坐在椅子上抱著大大的黑包,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發呆。

  李建祥有點心疼他,兒子天賦異稟,他能感知兩個世界,相信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這樣的人,居然只配做個宅男,連最起碼的生活費用都掙不出來。

  李建祥擠過去,他要開誠布公地談談。

  「你好。」戴著帽子口罩的李建祥擠到兒子的面前。

  在熙熙攘攘的求職人群里,李建祥的樣子頗為怪異。

  兒子詫異地看他:「你是誰?」

  李建祥告訴他,這裡不是講話之所,一起出去聊聊。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都避之不及,可兒子似乎已經麻木了,哪怕最奇怪最不合常理的遭遇也不會引起他的反應。

  兒子站起來,背著大黑包,跟李建祥到求職中心外的一家麵館,還沒到中午,人很少,他們坐在角落。

  李建祥把帽子摘了,口罩拿下來,等一露出這張臉,兒子終於大吃一驚:「爸爸。」

  李建祥用很長時間來解釋自己是什麼人,又是如何從那個世界穿越而來。兒子的眼神有些發傻,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李建祥告訴楊小冬,兒子這個人相當麻木,眼神中那種興奮驚訝的神情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瞬間之後他的眼神里就沒了神采。

  李建祥聊了這麼多,兒子很少發表自己的意見,低頭喝水,乖巧的像只小鵪鶉。

  李建祥沒想到兒子這麼麻木,任憑他口乾舌燥,人家一點反應都沒有,就是喝水發呆,眼神發直。

  「我看過你的日記,」李建祥決定開誠布公:「上面記述了第三個世界,我想去。」

  「我不管你爸爸說什麼,我就要到第三個世界去。」李建祥目光炯炯。

  兒子愣了愣,忽然問了一個問題:「你為什麼這麼執著離開這裡?」

  他的聲音不大,聽起來既像是在問李建祥,也像是在問自己。


  李建祥點上一根煙感嘆說:「我經歷過兩個世界,第一個世界就是失敗者,混這麼大歲數連個女人都沒有,為了口吃的受盡白眼日夜奔波。人啊,我也看了,就那麼回事吧。那些有錢人也不見的過得就有多好,他們無非比我好吃好喝有女人伺候。有時候沒事我坐在家裡就瞎尋思,你說人活著的這個世界裡到底有沒有傳說中的天國存在呢?」

  「天國?」兒子喃喃。

  李建祥道:「對,就是極樂世界什麼的,我查過很多資料,有的說有,有的說是封建迷信。那地方到底什麼樣?是不是沒有貨幣沒有哀愁沒有階級呢,一點煩惱都沒有呢?每個人都天天快快樂樂的活著。」

  兒子看他:「這就是你對極樂世界的描繪?」

  「那你說什麼是極樂世界?」李建祥吐出一口煙圈。

  兒子搖搖頭:「沒有黑暗就沒有光明,沒有痛苦就沒有快樂,你之所以幸福就在於經歷過不幸。我不相信極樂世界只有快樂沒有痛苦,那快樂就不稱之為快樂。」說著,他一側頭看到麵館旁邊的桌子,桌上擺放著一個大魚缸,裡面游著七八條金魚。

  「如果真的有極樂世界,我認為是這樣的,」兒子說:「那裡的人也會經歷痛苦,也會經歷悲傷,但是他們的記憶如同魚一般只有七秒。七秒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會忘掉,一切再重新開始。」

  李建祥嗤之以鼻:「那健忘症病人是最幸福的了。」

  兒子看他:「我知道第三個世界的存在,但我不敢肯定那裡是不是你理想中的天國。」

  「去了再說,」李建祥說:「再糟糕也不會比現實糟糕。我在原來的世界就是打工的賣命的,到了這個世界我特麼還是碎催。」

  「那好吧。」兒子說:「你應該知道,第三個世界其實就是我的一場夢。」

  相信很多人都做過類似的夢,每一天做的夢都有因果關係的連續,像是每天在看連續劇。

  兒子做的這個系列夢頗為怪異,內在延續的並不是情節,而是意象。

  意象這個詞很難理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它是一系列感知感覺所呈現出來的一種總的情感,對美學不甚敏感的人,甚至感覺不到意象的存在。

  比如說你到了一處黃葉紛飛的空山,和你到了熱浪滾滾夏日炎炎的裸體沙灘,絕對是兩種意象。

  兒子的這些夢,內在沒有任何的情節上邏輯關聯,但每一個夢所呈現出來的情緒表達,卻驚人的一致。這種情緒很難用悲傷、高興、痛苦……這種單一的詞彙來表達出來,它是一種很莫名又很強烈的感覺,猶如你獨坐海邊高崖孤岩遙望平靜大海。

  而且兒子還發現他做的這一系列夢,夢境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夢境時間和現實時間並不是統一的,現實時間還是一個晚上,而夢境時間在這一晚上則愈來愈長,剛開始只是一天的經歷,而後是一個禮拜,再然後延長到了一個月。

  也就是說,兒子睡一晚上做的夢,在夢裡他經歷了一個月。

  當有一天,他一晚上所做的夢境長到了三個月,並有趨勢會繼續延長下去,兒子突然醒悟,自己的夢境已經自成一方世界。

  他無法確定夢境世界是自己創造出來的,還是本來就存在。會不會自己做夢只是感知那個世界的一個方式。

  他的疑問其實和楊小冬的夢境有異曲同工之妙。楊小冬當初到夢境時也有他這樣的疑問,後來才知道,確實存在著世界,並不是他臆想出來的,只不過夢境和這個世界契合上,楊小冬通過夢境窺測到了這個世界發生的事情。

  這裡有個很玄妙的問題,世界大了,天南海北的,二百多個國家和地區,再加上縱向的時間軸,所發生的事瞬起瞬滅,浩如煙海。這麼多事,為什麼楊小冬在夢境裡恰好看到李建祥父子的事?為什麼他不能看到非洲某個部落發生的事,為什麼看不到夏威夷某個海景房裡的富豪生活?

  到底是什麼機理在選擇讓他看到的東西呢?

  很玄妙,很玄機,楊小冬在夢境中所看到的一切,直接決定了他的命運,他現在能莫名其妙出現在另一個世界裡,所有的發起端由就是夢境的見聞。

  兒子在夢到夢境的第三層世界後,他一直有種感覺,隨著夢境的時間越來越長,自己很可能有一天會長夢不醒。

  「然後呢?」楊小冬問。

  兩個人此刻坐在看守所的地上,周圍環境非常差,說笑的打鬧的,可能老大吩咐過其他犯人,不准打擾他們。

  李建祥看著遠處的牆說:「兒子提出了一個想法,他說他在現實世界裡也過夠了,他想進入夢中世界,算是給我打個前站。如果他順利進去,就會想辦法給我留下信息。」


  楊小冬眉頭一挑:「他進入自己的夢裡?進去後還給你留信息?」

  李建祥點點頭:「我當時問他,你想怎麼進。兒子提出一個匪夷所思的意見。」

  兒子告訴李建祥,你要殺了我。

  李建祥當時差點讓菸頭燙了嘴,大驚你說什麼?

  兒子堅定地看著他:「你是自殺後來到這個世界的,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我覺得唯有死才是脫離一個世界,進入另一個世界的有效辦法。」

  「那你想怎麼死?」李建祥驚訝勁過去了,心平氣和說。

  他不覺得這個辦法有什麼突兀和驚奇的,自己就是自殺以後才到的這個世界,要想離開死或許是真的行之有效的辦法。

  但這裡有個詭異的邏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浪費掉這次機會,至於能不能如願進入那個世界,誰也說不好。相當於把所有的家產都放在賭桌上,就賭這一次。

  兒子告訴他,關於怎麼死自己早已經設想好了,他會在過馬路的時候進入睡眠狀態,然後有輛車快速駛過,把自己撞死。自己在夢裡,這一死就會沉迷在夢中永遠不回。

  李建祥皺眉:「何必這麼複雜?咱們找個旅館開個房間,你在那睡覺,等你熟睡的時候我會想辦法把你弄死的。」

  兒子笑著搖搖頭,說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劇本已經寫好了。」

  兒子說,他曾經在很迷離的狀態下預見過自己的命運,自己是被車撞死的,已經寫好了,形成文字,無法更改。選擇這種死法也是沒辦法,得順著這個無法更改的文字內容來進行。

  「我不明白」李建祥看他:「文字內容,誰寫的,怎麼回事?」

  兒子搖搖頭,眼色迷茫,喃喃地說:「那是一部發表出來的,上面寫著關於我的命運。命運已經無法更改。」

  「然後又發生了什麼?」楊小冬問。

  李建祥一攤手:「然後我就偷了輛車在約定的時間和地點壓死了兒子。」

  「所以,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給你做的。」楊小冬說。

  「一點沒錯。」李建祥說。

  「兒子去了那個世界了嗎?」楊小冬說。

  「我覺得他是去了。」李建祥瘦削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特別恬淡幸福的笑容。這笑容一出來,特別違和,和現在監牢里的情景格格不入。他像是看到了光明和上帝。

  楊小冬抹了下臉:「你能不能收斂一下,你現在這個表情特別嚇人。」

  他尷尬笑笑。

  「拋去感情因素,你憑什麼判斷他已經到了那個世界。」楊小冬說。

  「他說過,如果他到了那個世界,就會想辦法傳遞出信息給我。他會告訴我的!他已經告訴我了!」李建祥說。

  楊小冬疑團頓生,不知為什麼,全身有些發涼:「你是說,死去的兒子把關於那個世界的信息已經告訴你了?他怎麼告訴你的,用的什麼方法?」

  一瞬間楊小冬頭皮猛地炸了,呆呆看著他:「我什麼?」

  「你,就是兒子要告訴我關於那個世界的信息,你就是他發出來的信號!」李建祥眼神里全是狂熱。

  「不,我怎麼沒理解你說的話。」楊小冬咽著口水:「老李,你可別嚇我,我膽子小。」

  「我進監獄是不是你告的密?」李建祥問。

  「這件事咱能不能不追究了,我不是害你,我是找到了進入那個世界的方法,這個方法只有這裡才能做。」楊小冬說。

  「還是的啊。在看守所這些天,我仔細把前因後果方方面面都考慮了一遍,尤其是你。」李建祥說。

  「嗨,你考慮我幹什麼。」楊小冬訕笑。

  「我們每個人存在都是有意義的。」李建祥說:「這個你承認吧。」

  「……承認,人應該活得有意義點。」楊小冬說。

  「不,不,咱倆說的不是一回事。」李建祥說:「比如說吧,你的意義是什麼?」

  「不知道,幫助更多的人?做好事?」楊小冬說。

  李建祥一臉詭笑:「你存在的意義就是幫助我進入夢想中的世界。說句話你別不愛聽,你就是一個工具。」

  「你啥意思?」楊小冬不高興了:「敢情我活這麼大是為你活的。」

  「說這個話題就大了,」李建祥說:「你活你的,你只是在這一刻對我有用,所以你此時此刻生存的意義就是幫助我進入異世界的工具。我下定決心了,我聽你的,你告訴我怎麼才能進入異世界。」

  楊小冬看看他:「你不會懷疑我吧。」

  李建祥雙手攤放在腦後枕著:「我也想明白了,現在能進入第三層夢世界的唯一方法就在你身上,你就算騙我我也沒辦法,只能賭上一次。要不然我永遠困在這裡也出不去。你也看到了,我犯了殺人罪,比上個世界的處境還要糟糕,如沒有意外,我關了半年之後就會宣判死刑,還不如在你身上賭一次。」

  「你真的相信存在夢世界?」楊小冬問。

  「古代有很多類似的傳說,」他說:「南柯一夢。書生大夢一場,經歷人間二十年,從廟堂高官到滿門抄斬,恍恍惚惚,不過老僧一粥的時間罷了。」

  「那好吧,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怎麼進入第三層世界。」楊小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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