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禮尚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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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咚~~」

  暖房外的玻璃窗下是一片繁茂的花壇,花壇後的花陰下,正蹲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兩人皆是相同的動作,即雙掌托腮,雙肘撐在膝蓋上,仿佛兩朵扮可愛的小花朵。

  此刻,一大一小兩個花朵兒,一直錯眼不眨的看著暖房裡的動靜,最後見到謝向晚輕飄飄的離去,而陸離鼻孔冒火的追了出去的時候,紛紛用力吞了吞口水。

  「呃,那什麼,阿安啊,你、你家阿姐真厲害!」

  大的那朵名曰周安歌的花朵吶吶的說道,心裡卻嘀咕:嘖嘖,不愧是謝氏向晚呀,小小年紀就這般不俗,難怪日後會成長為那樣一個備受世人敬仰的人物,以一介女子之身在大周朝的正史上寫下了濃濃的一筆,而不是被記錄在什麼列女傳之類的書籍上。

  原來謝氏在幼時就這般厲害呀。

  望著那小小的身影漸漸遠去,周安歌愈發肯定了自己的選擇——跟著堂姐一起下揚州,而後抱緊謝向晚的大腿,即便家中真的如上輩子一樣出了變故,她在謝向晚的庇護下,也能躲過諸多厄運。

  是的,周安歌記得清清楚楚,再有十來天的時間,襄陽侯府便會被當今奪爵毀劵,而她們這些周氏子孫也將從雲端被打入地獄,或死、或流、或淪為奴婢,個個下場悽慘。

  唯一躲過這場災難的便是周安然,那時她正在揚州,周家被抄家的消息十多天後才從京城傳過來,而早就得到消息的陳知府,奉命捉拿周氏餘孽的時候故意放了水,使得周安然免於被羞辱的境地。

  隨後更是極力運作,將周安然送到了謝家為『婢』。

  呵呵,周安然在謝家哪裡是婢女呀,是大小姐還差不多。有陳知府夫婦在,謝家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慢待她呀。

  而她周安歌呢,卻受盡屈辱、四處飄零,最後更是落入老妖婆的魔爪,被她磋磨得只剩下半口氣。

  若不是善良的謝向安出手相助,她、她早就被折磨死,而後一卷破草蓆扔到亂葬崗了事。

  重活這一世,多少次午夜夢回,她哭著從上一世的噩夢中醒來,似夢非夢、如夢如幻,有時候夢得多了,她都隱隱生出一種錯覺:或許,那個什麼悽慘的上輩子,原就是一場噩夢。

  她,周安歌,乃堂堂襄陽侯府的世子嫡長女,怎會落得為奴為婢的悽慘下場?

  但是,延恩伯府為了銀錢取了個揚州大糧商的女兒,太子病重,今上性情大變,接著更有成國公府大張旗鼓的歸還庫銀……

  這一切的一切都與『夢中』的前世一模一樣,周安歌怕了,她滿腦子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避免上輩子的悲劇。

  只可惜,家人不信她,連母親都說她是魘著了,若不是她認錯快,沒準兒還會請道觀里的道士來做法事呢。

  最後,她決定先自救,拼命回憶前世的種種,而後趕在周安然離京前,軟磨硬泡的也要跟她一起走。

  對此,周安歌很鬱悶,無奈之下選擇了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法子,那就是站在勝利者(比如周安然)一邊,抱緊大人物(比如謝向晚兩口子)的大腿,只要她肯伏低做小,相信那些人應該會幫她吧。

  畢竟對於她們而言,救她只是順手的事兒,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當然,自己跟謝家沒有半分關係,想讓謝向晚出手相幫,她必須趕在事發前,多多與謝向晚或是她在意的人打好關係啊。

  而眼前這個小豆丁便是最好的對象。

  被周安歌盯上的小豆丁卻不知道周安歌的心思,他咧著小嘴,很驕傲的說道:「那是自然,我阿姐是最厲害的姐姐。」沒有之一!

  周安歌嘴角抽了抽,旋即又道:「陸二公子也確實可憐……不過,妙善這麼說,不知他能不能聽進去呀。」

  她雖然知道陸離將來會成為名垂青史的大人物,可重生以來,她聽到的有關陸離的傳聞真心不怎麼美妙呀。

  難道他少年的時候確實很紈絝,之所以能改過,全賴謝向晚的這通罵?

  這麼說來,她竟親眼目睹了這麼一個重要的歷史時刻?

  周安歌腦子裡塞滿各種奇怪的想頭,以至於下人領她去客房休息的時候,她還呆愣愣的。

  「小姐,那位周三小姐真奇怪呢,動不動就發呆,好像睜著眼睛睡覺一般。」

  青羅奉命去安置周安歌帶來的一群下人,安排妥當後,她照例去回稟周安歌一聲,結果站在那位大小姐跟前好半天,她的腿都要發抖了,經身邊的奴婢再三提醒,周家小姐才回過神兒來。


  謝向晚挑了挑眉,道:「無妨,她許是初來揚州聽說了咱們家的名號,覺得好奇,所以才來玩上幾天。我已經命人給杜伯母寫了信,相信很快就會有回覆。」

  周安歌小孩兒心性想在謝家小住,謝向晚不好推辭,但陳家夫人杜氏是她的長輩,應該不會任由周安歌任性胡來。

  青羅點點頭,想了想,還是誠實回稟道:「對了,周三小姐行止雖有些古怪,但脾氣卻很好,對奴婢等也非常和善。」

  說到這裡,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打賞也大方,奴婢不過是回了一回話,周三小姐便賞給了奴婢一對赤金丁香花的耳釘。」

  青羅從袖帶里取出一個小巧的荷包,她一邊說著,一邊抽開拉繩,將開口處展示給謝向晚看。

  謝向晚瞟了一眼,大紅的荷包底部正躺著一對小巧精緻的金耳釘,個頭約莫玉米粒大小,看分量、做工,應該值幾兩銀子。

  「既是賞你的,你收著就是了。」

  謝向晚已經有錢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地步,這種小玩意兒還真不放在眼裡,直接吩咐道:「對了,晚上老祖宗要設宴款待周小姐,你讓院子裡的丫鬟注意些,切莫出了什麼紕漏。」

  周安歌來謝家,謝向晚並沒有四處宣揚她是侯府千金的身份,杜氏那邊還沒有回信,她若是這般宣揚周安歌一介千金小姐卻在謝家小住,讓外人聽了,不免有藉機炫耀,或者更難聽說就是『狐假虎威』。

  謝向晚不屑做這樣的事兒,也不想讓外人誤會。

  當初陸離賴在謝家的時候,謝向晚也提醒謝嘉樹不要聲張。

  那些貴人原就看不起謝家,謝向晚不想再落人口實。

  可這樣一來,謝家的下人難免會疏忽了貴客。

  為了防止下人出現這樣的情況,謝向晚才特意點出『老祖宗設宴』的事實,以提醒謝家的奴婢們,這位周小姐不管是什麼來歷,她都極受老祖宗重視。

  大家伺候的時候,還是盡心些。

  青羅是謝向晚身邊最得用的人,當然聽得出自家大小姐的暗示,忙點頭,「小姐放心,婢子這就把話傳下去。」

  拿出出海人員的花名冊以及下西洋所要運送的貨品清單,謝向晚開始伏案忙碌起來。

  忙活了一刻鐘,謝向晚抬起頭,正欲揉揉頸子,門口卻傳來小丫鬟的通傳聲——

  「大少爺來了!」

  謝向晚一怔,大哥馬上要考試了,現在基本上都只呆在朝暉院,即便有什麼事兒,也是命人傳個話,她或者小弟便會去朝暉院看望他。

  這次怎麼猛不丁的自己跑來了?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謝向晚忙揚聲道:「大哥,快請進來!」

  說罷,她放下筆,從書桌後的椅子上跳下來,直接迎了出去。

  謝向晚趕到正間的時候,謝向榮已經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坐定,見謝向晚快步走進來,便笑著說:「妙善不要擔心,沒發生什麼大事,我也沒有什麼要事,就是想來尋你說說話。」

  謝向榮與謝向晚兄妹感情極好,所以只看她的表情,便猜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謝向晚一聽沒事,這才鬆了口氣,笑道:「哥哥怎麼想起尋我說話了?呵呵,若是有什麼話要吩咐,大可尋人喚我過去,又何必親自走這一遭?」

  太浪費時間了呀。

  至少在謝嘉樹、謝向榮等人看來,在考試前,謝向榮就該一點兒時間都不能浪費的。

  而似尋妹妹說話這種小事,更無須此時來做。

  謝向榮笑得溫文,配上他俊秀的五官和恬淡的氣質,愈發顯得小小少年卓爾不群、超凡脫俗。

  單瞧他這幅模樣,誰能想到他是揚州第一鹽商的嫡長子?

  謝向晚很自豪,哥哥如此出色,又知道努力上進,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成為整個謝家的驕傲。

  「文武之道,貴在一張一弛,總在書房裡苦讀,並不是絕佳的學習法子,」

  謝向榮溫柔的回道,心裡卻嘀咕:陸表哥說的沒錯,越是關鍵時刻,卻不能這般緊張,不過是個小小的府試,家裡卻因為他弄得小心翼翼,而他也是傻了一樣關在書房裡,這樣閉門讀書,未必能有什麼效果呢!

  PS: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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