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反思——敲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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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3章 反思——敲打自己

  十一月初,中國北方進入了冬季開始寒冷起來,最低氣溫到了零下。

  城市上空不再是蔚藍的天空,而是大面積的灰色,襯托得整個城市也是灰的,就連街道兩旁挺著光禿禿的枝丫的樹木也是亦然。

  城外的田野裸露著莊稼收割後的茬茬,呼呼的小北風捲起壟溝里的秸稈葉, 忽這忽那的飄著,不時驚起成片成片的覓食麻雀。

  打入冬以來疫情形勢又發的嚴峻了,人們談論的話題都是這個,且全在口罩之內。

  老譚下了飛機,在接機的人群中找到趙姐,徑直走了過去。

  「姐——」

  「弟——」

  老譚這次沒有上回來時的顧忌, 張開懷抱把趙姐緊緊地摟進懷裡。

  趙姐在他的懷裡哭了,淚水划過臉頰濕了他的胸膛。

  老譚鬆開趙姐, 拿手揩去她臉上的淚水, 笑著說:「姐,我都餓了。」

  「咱們回家,飯菜都準備好了。」趙姐說。

  趙姐開著車,老譚坐在副駕駛上。

  「咋沒告訴我呢?」老譚問。

  「沒,省思你病沒好就沒告訴。」趙姐說。

  「我是你弟。」

  「就因為你是我弟——」

  「我應該在身邊陪你的。」

  「姐現在不那麼脆弱了——經的事多了有抵抗力。」

  趙姐說完笑了,老譚側過頭去看,看到了趙姐眼角的皺紋和耳邊的幾根白髮,禁不住心裡一酸。是呀,趙姐大他十歲,他今年四十六,趙姐五十六,已不再年輕。

  他眼前浮現了剛認識趙姐時的樣子, 那時趙姐三十二歲, 高挑的身材一身藍色的長裙,一頭秀髮隨風飄動, 像畫裡的人。

  那時趙姐柔弱, 要人保護。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 曾經的柔弱被歲月磨打已經變的剛強,充滿了韌性的堅毅。

  「姐,你咋一點不顯老呀,看著還三十多歲。」老譚說,雖是睜眼的瞎話,但說的高興聽的開心。

  「咯咯咯咯,還我弟會說話。」趙姐笑,「再有四年六十了,還不老?按虛歲今年都五十七了。」

  「人到五十是第二次青春,最有魅力,女人這時候最美。」

  「歪理邪說。」

  「你可多少年不說我歪理邪說了。」

  「也見不著你呀,上哪說去。」

  「也是哈。」老譚說:「聽唐姐說你現在把生意交給孩子打理了。」

  「嗯,交給孩子了。老了,干不動了,打你姐夫一走也沒心思打理。」趙姐說。

  「歇歇行,別那麼累。」

  「累倒是不累,就是不想幹了-——也想開了,剩下的日子好好活,別虧著自己,咋高興咋來。」

  「這就對了。」

  到了趙姐家, 趙姐確實把飯菜都準備好了,幾乎是進屋就吃飯。

  「喝什麼酒?」趙姐一手拿著一瓶白酒一手拿著一瓶紅酒問老譚。

  「白酒。」老譚說。

  「一省思你就是白酒。」趙姐把紅酒放回去,把白酒打開,倒了兩杯。

  姐倆舉杯相碰各飲一口。

  趙姐把一隻蟹子夾到老譚碗裡,說:「弟,這回來多待幾天,別著急走。」

  「嗯,多待幾天。」老譚說。

  「上回來著急麻慌的也沒咋玩,這回姐帶你好好玩玩。」

  「行。」老譚點頭,隨後說:「其實我不咋愛玩,在省城這些年就去過北陵,還是我姐她們來領她們去的,故宮都沒去過。」

  「主要是你太忙,沒時間。」趙姐轉而笑了,說:「你呀,就愛喝酒,寧肯喝酒也不出去溜達兒。」

  「壺裡乾坤大,杯中日月長。沒聽人家說喝酒喝厚了耍錢耍薄了,寧肯喝酒交狗肉,不去青樓弄風情。」

  「歪理邪說。」

  趙姐愛說老譚歪理邪說,幾乎成了口頭語。只不過這個詞兒她多少年不說了,老譚也多少年沒聽到了。現在說的倍感順嘴,聽的順耳倍感親切。


  「弟,怎麼把婚離了?」趙姐問。

  老譚喝了口酒,說:「當時不是有病嗎,不知道啥時候就沒了,省思著別拖累她們娘倆兒,就離了。」隨後補充道:「我是離婚不離家,孩子不知道,省思等他上大學了再告訴他。」

  「哎,你呀,自欺欺人。」趙姐說:「離了就是離了,孩子早晚知道,那能瞞住?現在的孩子都不傻,尤其你家孩子還聰明,估計早知道了就是不說。」

  「嗯,也差不多。」

  「你現在病好了,以後咋打算的?」

  「能咋打算,這樣過唄。」老譚說:「你知道,我這些年就在外面跑了,對家沒啥概念,所以家庭生活很失敗,屬於不負責任那伙的。

  說實話人家林燕跟我過這場日子算將就我,也就是她,擱別人早不幹了。明著是有老公,其實和守活寡沒啥兩樣,沒在外面找人給我戴綠帽子就不錯了。

  等回過頭看我,在外面人模狗樣,整的好像是事業人似的,說好聽的是大公無私愛崗敬業,說不好聽的是撇家舍業拋妻棄子,和陳世美沒啥兩樣。

  以前沒認識到,覺著自己做得挺好,一點私房錢不藏,全都給家裡,對得起孩子老婆,並且還四處跟人家吹呢,說自己咋著咋著的。

  現在想那是傻,傻得沒邊沒沿沒棱沒角,但凡拿出一丁點兒時間給家裡,多陪陪她們娘倆兒也不至於這樣。

  還總在外面跟人家講『家庭美滿是事業的基石』呢,想想就打臉,自己把家經營成那樣有啥臉給人家講,丟人呀。」

  說到這老譚又喝了口酒,順便點上根煙接著說:「姐,你不知道,自從有病以後我想了很多,大部分是反思自己,想哪塊兒做錯了該怎麼彌補。

  想來想去最對不起的就是她們娘倆兒,孩子剛滿月我就出去了,一走就是一年,等回來的時候孩子都會走了,會叫媽媽爸爸了。

  可就是不叫我,也不找我,瞅著我眼生,我剛要抱他他就哭,以為我是壞人呢。

  你不知道我那時候心裡是啥滋味,十根腸子斷八根,亂七八糟的難受。

  那時候我要是狠點心下決心不出去就好了,不至於今天這樣。可是那時候不出去不行呀,孩子小,林燕還沒上班,家裡外頭就指我一個人掙錢,不多掙點兒咋整?

  哎,啥玩意兒都是有利有弊,得之楊槐失之桑榆。錢是掙了,和諧的夫妻關係沒了。加上長期在外面工作還養了身臭脾氣,總覺著外面好,無憂無慮沒人管,想吃就吃想喝就喝,還有女人青睞,對家也就淡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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