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背後傳來一聲悶哼。沈沅鈺只一愣,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就聽見背後傳來一個低沉而又充滿磁性的聲音:「阿鈺,是我!」

  沈沅鈺霍然轉身,就見床帳里斜斜地坐著一個男人,衣衫襤褸,鬍子拉碴,只是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男人已經放開了手,沈沅鈺凝滯了一秒,終於認出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這半年多來心心念念,念茲在茲的庾璟年。一時之間,驚喜、感動、幸福、委屈,無數情緒紛至沓來,「年表哥,你終於回來了!」伴隨著這句話的,是她一個飛撲,巨大的衝力將庾璟年一下子撲倒在床上。庾璟年忍不住又悶哼了一聲。

  沈沅鈺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拳頭像是雨點一樣砸在他的胸口上:「你這個沒良心的,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為什麼不早點回來了?為什麼不抽空給我寫一封信讓我知道你還活著?」

  她的眼淚越流越多,愈發洶湧了起來。庾璟年被她壓在了下面,又是哼了一聲。他在外頭逃亡了大半年,被天機閣和北魏、北燕三方面派出的殺手追殺,好幾次都差點命喪黃泉,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傷,沈沅鈺正好壓在他胸前的一處傷口上,疼得他很想去死一死,不過他卻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他用雙手捧起沈沅鈺的臉,指腹輕輕摩挲著沈沅鈺的臉,幫她擦去晶瑩的淚滴,「對不起,阿鈺,讓你受委屈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快別哭了!乖!」

  他的聲音中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一般,沈沅鈺不知怎麼的,叫他說了兩句就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庾璟年溫柔地道:「快張開嘴,叫我瞧瞧,剛才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可別把牙齒崩壞了。」

  沈沅鈺這才想起來,依稀之間,似乎他的手都流血了。不由暴汗,自己下嘴可真夠狠的。「你的手出血了吧,快讓我看看!」她剛才心情激動地把人撲倒,如今也意識到了這個姿勢有些尷尬,翻身想要起來,男人卻伸出兩隻手來將她緊緊禁錮在懷裡,讓她動彈不得。

  男人笑道:「不過是流了一點血,算得了什麼呢?」比這更恐怖十倍的傷口他身上都多了去了。

  沈沅鈺抹了抹眼淚,道:「說什麼呢,還是包紮一下吧。」

  庾璟年卻手臂用力,愈發地抱緊了她:「別動,就這樣呆一會兒。」沈沅鈺聽出了男人語氣中的依戀,兩個人貼得很緊,似乎心跳都跳在了一處,心中慢慢地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男人抱的那樣用力,那一雙強健的胳膊幾乎將她的骨頭勒斷了,沈沅鈺卻咬牙忍住了,沒有一聲呼痛的聲音。

  不過庾璟年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稍稍鬆了鬆手,歉然道:「弄疼你了吧。」

  沈沅鈺搖了搖頭。男人又道:「你的牙齒沒有事吧?」到底逼著沈沅鈺張開口給他檢查了一番,見沒有什麼問題才放下心來。

  「你的手,真的沒問題嗎?」猶不放心地問他。

  庾璟年就把手舉到她的眼前,只見他白皙的手掌上多了兩個小小的牙坑,流了一些血,不過現在已經不流了。庾璟年端詳了片刻,笑著道:「這兩個小牙坑,還挺好看的。」接著又笑道:「許久不見,你就是這麼歡迎我的嗎?」又是咬又是撲的,這歡迎的方式還真是奇怪。

  「說什麼呢?」沈沅鈺一時之間頗覺得囧囧有神。「誰叫你偷偷跑到人家的閨房裡,我還以為房裡進來了壞人呢!」

  庾璟年忍著笑解釋道:「我剛剛回到建康,就看見送嫁妝的隊伍。」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裡頭仿佛盛滿了整個星空,沈沅鈺從前覺得旻文太子是年輕一輩中最俊美的少年郎,現在卻主觀地覺得,和她家小年年比起來,慕容圭又算得了什麼呢?給她家小年年提鞋都不配了——縣主大人自動忽略了她家小年年如今鬍子拉碴,一身破衣,看起來活像是個乞丐的不雅形象。

  「其實返回建康的途中,我有些擔心來著,岳父大人那麼心疼你,我又是這樣失蹤了足有大半年,要是岳父見我不回來,把咱倆的親事給退了,可要我怎麼辦呢?」沈昀可不就升起了退婚的念頭嗎,若不是沈沅鈺據理力爭,這場婚禮不知道又要出什麼波折呢?

  沈沅鈺嗔道:「說什麼呢,我們沈家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嗎?」

  庾璟年笑笑,一雙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摩挲,勾畫著她的輪廓。聲音裡帶著暖洋洋的味道:「誰說不是嗎,我的阿鈺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兒,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沈沅鈺臉色一紅,到底被他說得十分受用,低聲咕噥了一句:「算你有眼光。」

  庾璟年兩隻丹鳳眼眯起,裡頭盛滿了淡淡的笑意。半年多的逃亡,讓他的精神長時間地緊繃著,直到進了沈沅鈺芬香四溢的閨房,他的精神才徹底地放鬆了下來。「我見了咱們阿鈺的嫁妝,那樣的十里紅妝,才知道我這樣的有福氣,竟不知不覺中娶了一個小富婆呢!我回來了,我活著回到建康了,我想把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你,我便到了沈府,偷偷地進了你的閨房等你!」


  事實上,庾璟年當時想見沈沅鈺的簡直都想瘋了,以致於到了烏衣巷沈府的時候,他甚至等不及下人通報,就施展輕功偷進了沈沅鈺的閨房。他跟天機閣的人玩捉迷藏的遊戲玩兒了大半年,如今潛蹤匿跡的本領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沈沅鈺何等的冰雪聰明,立刻就從他的話中抽絲剝繭地找到了重點:「這麼說,你回到了建康,第一個見的人就是我?」問完了沈沅鈺又覺得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庾璟年穿成這個鬼樣子,見別人他好意思嗎?必須不好意思啊!

  庾璟年點了點頭:「第一個見的就是你。」聽到這個回答的縣主大人心裡十分受用,「算你有點兒良心。」

  庾璟年美人在懷,鼻端縈繞著少女特有的芬芳體香,只覺得心裡無限的滿足。臉上慢慢就浮現出一層淡淡的微笑:「讓我好好看看你,這一陣子可把我給想壞了。」這倒不是假話,逃亡的途中,庾璟年對未來的媳婦日思夜想的,簡直是相思成災了,這樣的兒女情長,搞得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說了。

  沈沅鈺卻是眼睛一亮,半年多沒見,庾將軍氣質有所變化,這說情話的本領也見漲了。見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看個沒完,一時不由有些羞赧。

  庾璟年眼看著懷中的女孩兒臉上迅速地瀰漫上來一層薄紅,女孩本來清麗端莊,如今更是多添了一層可愛,庾璟年簡直要愛死了,兩個人抱在一起說了這麼一陣子話,本來兩張臉就挨得很近,呼吸可聞,庾璟年是個正常的男子,心裡早就痒痒的不行了。女孩那鮮嫩的嘴唇距離他不過也就是幾厘米的距離,庾璟年看著它微微的蠕動,簡直就是一種致命的誘惑力。庾璟年情難自禁,飛快地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啄。

  庾璟年迅速地收嘴,那樣的溫暖、柔嫩、香甜,無與倫比的美妙感覺傳遍他的全身,讓他如在雲端,如在天堂。

  沈沅鈺徹底震驚了,兩個人雖然互訴衷腸,可一直以禮相待,除了那次在溫泉莊子上有過一吻,不過那也是偶然所致,並不代表什麼。可這一次卻是不一樣的。前世她不是沒有交過男朋友,不過也僅限於拉拉小手的純潔階段,至於接吻什麼的,沈沅鈺老是覺得兩個人相互交換口水,實在有點不太衛生。所以心理上一直十分抗拒。

  沈沅鈺驚呼了一聲:「你做什……」只是話還未說完,庾璟年已經不由分說霸道地欺上來,用那樣一雙冰冷的薄薄的嘴唇覆蓋住了沈沅鈺的唇,沈沅鈺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就覺得腦際轟然一震,全身像是被點燃的炸藥桶一樣,立刻就呼吸紊亂,體溫一下子就飆升了一度。

  庾璟年從前對女人沒有多大興趣,所以這方面經驗可以說是個零蛋。但是這種事情是很容易無師自通的,在這麼個香艷的時刻,沈沅鈺第一想到的問題居然是:看這傢伙的樣子,他有沒有刷牙啊?

  只是還未等她有所抗議,庾璟年的舌頭就蠻橫頂開了她的牙齒,鑽進了她的口腔里,開始瘋狂地掃蕩起來。男人是一種侵略性很強的生物,何況庾璟年這樣統領千軍萬馬的大將軍,那種瘋狂的索取和壓榨讓沈沅鈺生出一種錯覺——他恨不能揉吧揉吧把自己一口吞下去。

  沈沅鈺根本就無法做什麼,只能被動地回應著他的瘋狂。不知不覺之間就被他奪走了呼吸,甚至奪走了意識。

  沈沅鈺迷迷糊糊之間,只覺得舌尖都被他吸得發麻,他抱著自己的那隻胳膊越勒越緊,自己已經完全透不過氣來了。

  這是要謀殺親婦的節奏嗎?

  沈沅鈺用力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推了一下,庾璟年終於清醒了過來,連忙離開她的嘴唇,手臂也放鬆了不少。

  兩人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沈沅鈺咳嗽了一聲,幽怨地道:「你做什麼?差點兒勒死我!」

  庾璟年也不知道自己忽然像是火山爆發一樣,幾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時便一隻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給她順了順氣兒,覺得心虛的不行,偷偷看了看她的臉色道:「你沒事兒吧,沒生我的氣吧?」

  你說生氣嗎?好像有點兒,但更多是歡喜和甜蜜,還有一種隱隱的對下一次的期待。

  男人在這種情況下還問自己生氣不生氣,簡直就是笨得厲害!但是轉念一想,這也從另一個側面反映出將軍大人還是蠻純情的,心情就愈發地好了。

  不過,她回想起剛才**的滋味,似乎小年年嘴裡連一絲異味也無。難不成他是有預謀而來的?

  沈沅鈺便盯著她的嘴看個不停。

  庾璟年無奈地摸了摸嘴角,會意道:「時間太緊,只來得及刷了牙。」

  沈沅鈺不想再繼續尷尬地討論牙的問題,不由嗔道:「你的鬍子扎疼我了。」


  庾璟年老臉一紅,自己有幾個月沒有刮鬍子了,連自己記不清了。不光沒刮鬍子,澡也好久沒有洗了,許是心理作用,庾璟年頓時覺得自己氣味熏人,簡直不能忍,卻還抱著人家香噴噴的姑娘,又是親又是吻的,簡直是……

  什麼叫唐突佳人,這不就是最好的註解嗎?

  將軍自己都嫌棄自己,慌忙鬆開了沈沅鈺,然後向內一滾,將地方讓給沈沅鈺,然後訥訥地道歉:「對不起……我該洗個澡再來的!只是實在有些等不及,急著想要見你。」

  沈沅鈺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雖然不修邊幅,可是沈沅鈺還是覺得他可愛到爆。便飛快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記。

  庾璟年愣住了,這才知道自己剛才問的那個問題有多傻。一時間滿腔的歡欣幾乎要把胸膛都撐爆了。得到了鼓勵的將軍立刻就蠢蠢欲動起來,想到剛才蝕骨**的感覺,某將軍便又厚著臉皮湊了上來。

  一隻白皙的小手就擋在了將軍嘴前,就聽見沈沅鈺嗔道:「剛才已經太過逾矩了,咱們……可還沒成親呢!」

  庾璟年聽了不但沒有傷心失望,反而大喜過望:「你的意思是,只要咱們成親了,你就可以……」讓我為所欲為了嗎?

  沈沅鈺橫了他一眼,臉色通紅地道:「再胡說,我可要攆人了!」本縣主可不是那麼沉溺**的人,到時候行不行,可要看本縣主的心情了。

  庾璟年感覺她這小眼神飄的,簡直就是風情萬種,一時之間心更痒痒了。到底忍住了沒有再去親她,只是對明天的婚禮更加充滿了期待。便問:「明天的『親迎』,你們打算讓誰來替我?」

  沈沅鈺道:「之前一直沒有你的消息,兩家便商議了叫四弟代替你親迎的。」庾文泰的幾個兒子中,老大庾亮早已娶親,老三庾峻身子不好,臥病在床,老四庾濤和老五庾袞都是繼王妃袁氏所生的嫡子,且都未成親,兩家一商議,便決定由庾濤代替兄長娶親拜堂先將沈沅鈺娶回琅琊王府。

  」庾濤嗎?」庾璟年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譏誚來,「憑他也配?」他喜歡看中的女孩,天下間除了他自己誰配的上呢?

  沈沅鈺敏感地聽出了,庾璟年並不喜歡自己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聽說自己要和這位素未謀面的庾濤拜堂,沈沅鈺心裡當然是很不爽快的。好在現在庾璟年趕在拜堂成親之前回來了,沈沅鈺覺得天都藍了。

  她握住庾璟年的手說:「既然你回來了,就一切都好了。」

  庾璟年點了點頭,鄭重地道:「我會風風光光將你迎回家門,讓你做天底下最最幸福的女人。」

  沈沅鈺的臉上漾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你若安好,我便歡喜不盡了。」

  庾璟年叫她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感動的不行不行的,忍不住動情地道:「阿鈺,你待我真好。」說著話,他便從脖子上摸索著將出征時沈沅鈺送給她的那塊玉佩找了出來,「多虧了這塊玉佩保佑著我,我才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現在我把它完璧歸趙!希望它能像保佑我一樣,保佑著你日子順遂一生無憂!」

  沈沅鈺自然不知道,這塊玉佩就是致使庾璟年逃亡半年,差點命喪敵手的罪魁禍首。庾璟年當然也是不會告訴沈沅鈺的。

  沈沅鈺接過這枚玉佩,感受到玉佩上還帶著庾璟年淡淡的體溫,那玉佩表面光潔如鏡,一塵不染,顯然庾璟年對其十分珍愛,經常把玩。

  這玉佩是沈沅鈺生下來就戴在身上的,自然珍愛非常,不過她拿著玉佩摩挲了片刻,還是毅然決然地將玉佩重新掛回到庾璟年的脖子上面:「你日後,定然少不了出兵放馬的機會。若此玉佩真的有靈,也願它保佑將軍平安!」

  庾璟年撫摸著脖子下方的玉佩,只覺得萬分的窩心受用。「放心吧,以後就算出征,也再不會有這一次的情形了。」

  沈沅鈺這才正色問道:「這一次究竟是怎麼回事?」其實打一開始沈沅鈺就想問這個問題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而已。

  庾璟年笑道:「這可是一個漫長的故事了。簡而言之就是我為了躲避天機閣的暗殺,被迫孤身一人逃到了北魏國境去,然後一路輾轉了大半年,後來又進入了北燕的國境,這才找到機會逃回大晉。總算沒有耽擱了咱倆的婚禮,也算是萬幸了!」他說的輕描淡寫,輕鬆的仿佛這半年的逃亡生涯就是一趟免費的公款旅遊一般。

  沈沅鈺在腦中幻想了一下他所說的場景,不由得不寒而慄。她細細打量,才發現男人瘦得厲害,一張臉幾乎都脫型了,若不是一雙眼睛還湛湛有神,叫人幾乎都認不出這就是那個名聞天下的少年將軍了。沈沅鈺心疼壞了,忍不住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瘦成這樣,你受了不少苦吧?」同時暗下決心,等自己嫁過去,一定好好給他補補,讓他把掉了肉都長回來。


  被她一雙暖暖的小手摸在臉頰,庾璟年受用的全身每一個汗毛孔都在歡呼。他像是被主人順毛的貓兒一樣,微微眯縫著眼睛道:「不妨的,修養一段日子就全都好了。再說,不是還有你嗎?」等結婚了,有你照顧我,我還擔心什麼呢?

  沈沅鈺臉一紅,終究是鄭重地點了點頭。道:「三皇子向北魏一連發了十幾道國書,邀請北魏協助尋你,想來北魏也是陽奉陰違了……」

  庾璟年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追殺我的幾批人馬中,就有北魏派出的高手。」

  「啊?北魏人竟如此可惡!」沈沅鈺吃了一驚,不過想轉念一想,庾璟年這樣可怕的天才將領,對於北魏和北燕來說都是極為可怕的存在,誰願意看著庾璟年全須全尾的回到建康呢?等著將來他帶領大軍打到自己的都城嗎?

  庾璟年不以為意地笑笑:「算什麼呢,反正我還活著就好!」這筆小黑帳將軍已經記在心裡了。將來有的是機會和北魏人好好地算一算。

  沈沅鈺不由拍手笑道:「北魏的皇帝這下可要睡不安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庾璟年今年才剛剛二十歲,北魏得罪了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也算是流年不利了。

  庾璟年道:「不說這些個了,只你這半年來,過得還好嗎?」

  沈沅鈺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你消失了這麼久,能好就怪了。畢竟還是找了些值得高興的事與他說了。庾璟年聽說沈昀終於當上了宗子,也是雙目異彩漣漣,「岳父大人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兩人這麼說著話,不知不覺之間時間溜得飛快,庾璟年驚覺到皇宮快要下鑰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不能不走了。

  「我須得去見見皇伯父!」庾璟年依依不捨地,就從沈沅鈺香噴噴的床上挪了下來,這張繡榻真是庾璟年這輩子呆過的最舒適的地方了。要不是結婚之前怎麼也要見見皇帝全了君臣之禮,庾璟年都想賴在這裡不走了。

  沈沅鈺嚇了一跳,「那你快些去吧!」才想起來,像他這樣的統兵大將回到京里,是必須要首先陛見了皇帝才能回家的,這樣先來見自己,傳出去對庾璟年的名聲會非常不好。「……明天,別忘了來……」說到這裡就羞紅了臉,到底沒有把迎親兩個字說出來。

  庾璟年便下了床,沈沅鈺忽又想起一件事來:「你這樣衣衫不整的,豈不要君前失儀,我傳兩個丫鬟進來,服侍你先洗一洗吧。」

  庾璟年搖了搖頭,笑道:「不必了。皇伯父不會怪罪我的。」雖說兩人明日就要成親了,可是他在沈沅鈺的院子裡沐浴,傳出去對她的名聲總是不好,庾璟年可不想讓自己心尖子上的人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沈沅鈺卻想,讓皇帝瞧瞧庾璟年現在的樣子,讓皇帝看看庾璟年為大晉付出了多少犧牲了多少,倒也未必是件壞事,想到此處便也不再堅持。

  起身便要送庾璟年出門,「我送送你。」沈沅鈺剛才和他在床上滾了半天,直到現在還臉紅心跳,渾忘了懷裡還揣著兩本要命的「小黃書」,她起身下地,蹬上繡鞋,剛邁出一步,就聽見嘩啦一聲,那兩本小黃書就從她的懷裡落了下來,掉在了地上。

  庾璟年微微一愣,問道:「什麼東西?」剛才她就覺得沈沅鈺的懷裡有什麼東西硬硬的硌著他的胸膛,便好奇地向下看去,準備撿起來交還給沈沅鈺。

  饒是沈沅鈺平日裡再怎麼淡定,這一下子也懵了。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大喊一聲:「不要撿!也不要看!」

  可那兩本「小黃書」封面畫得活靈活現的,庾璟年又不是瞎子,哪有看不到的。幾年之前,三皇子這位不良的兄長就曾經拐帶著他一起看過這類「小黃書」,只是沒想到,今天在沈沅鈺的懷裡,會掉出這樣的兩本書來。

  庾璟年一時間也是好不尷尬,偏偏還要裝出淡定的樣子,免得被沈沅鈺看穿了他童子雞的底細。

  沈沅鈺雙手捂臉,恨不得找到個地縫鑽進去,她跺腳道:「你走,你快走!」

  庾璟年立刻轉身出去,頗有一些落荒而逃的架勢,像是後面追著一條狼狗,想要咬他的屁股似的。

  哪知道跑出去沒有幾步,就聽見沈沅鈺在後面喊道:「你回來。」庾璟年十分聽話地又折轉了回來。

  原來沈沅鈺是想到,這萬一被庾璟年誤會了,覺得自己有些奇怪的癖好可怎麼好,這必須要與他解釋清楚才行啊。

  沈沅鈺腦袋都快垂到胸前了,吭哧吭哧向他解釋道:「明日咱們便要成親了,母親擔心我不曉事,便拿了這畫冊教導我,人倫之道,我怕叫人瞧見了尷尬,才揣到懷裡的,你不要亂想,也不可誤會!」

  沈沅鈺用最快的速度說完了這段話,然後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