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另一個我【萬字大章】
熟練的穿過空間漩渦，千凝霜鬆了口氣，至少這一層看起來沒那麼驚天動地了。
第四層果然如自己想的一樣，對應木。
飛上天空，依舊是同樣看不到邊際的空間，下方則是無盡的森林。
仰頭看去，天空中則是夜月和星空。
「這片空間，是和外界空間拼接起來的嗎？」古月娜同樣仰頭看著天空。
這片星空她們很熟悉，如果現在站在武魂城，能看到同樣的星空。
星圖沒有改變，這片天空並非幻象和玄天宗捏出來的仿造星空。
一萬年前的玄天宗星圖大概率跟現在的星空不一樣。
「很正常，下面這些植物種類很多，總有需要陽光的。」
千凝霜倒是沒感到多奇怪，觀察完大致環境後迅速落回了地面。
她現在更擔心千仞雪。
如果說在第三層千仞雪還只是身體狀況不對，需要小黑馱著走的話，現在已經趴到了小黑背上。
「小……霜，沒……沒事。」千仞雪甚至說話都開始打顫了。
千凝霜看著千仞雪已經見不到血色的臉龐以及蒼白的嘴唇，心中再也沒有了一開始的冷靜自持。
她退後了幾步，原地打坐，閉上了眼睛。
她現在沒什麼心情玩探險遊戲了。
同伴們也湊了過來，千仞雪的狀態誰看了都擔心。
如之前在山洞中一般，森林又迅速的顫動了起來，樹葉樹葉嘩啦作響，地面上的碎石子也紛紛滾落，整個森林就像地震一般。
「咔嚓~」
清脆聲音響起，古月娜伸手接住了從一棵巨型的參天古樹上跌落的果子，她沒有和千凝霜一樣，閉上雙眼開始聯繫本體。
反而看向千家姐妹的眼中，一抹擔憂之色一閃而逝。
千仞雪自不必多說，她現在更擔心千凝霜。
這種讓本體爆發氣勢強行拆塔，逼迫後台就範的行為，一次兩次還行，真的次次行得通嗎？
按照她們之前在山洞中的推測，再聯繫每一層留下的畫面，玄天宗真可能不缺神級強者。
甚至神級的質量不低，數量也絕不會低於二，很可能是五以上。
玄天地宮這種宗門重地中留下的，含有一定特殊信息的畫上人物，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再聯想一下能在下界待萬年以上的神級強者，只能說玄天宗真的不簡單。
她可是魂獸共主，留在斗羅星上的神級強者，她更了解神級該如何躲過必須飛升神界的規定。
而這樣的幾位神級強者，留下的手段很大概率能限制住她們三個人本體。
她們三個人的本體，現在可是無法自主行動的。
至於那些玄天宗神級強者有沒有可能活著？那倒不可能。
真要活著，依照冰火龍王所說，正常的玄天宗就不會被轉化為邪魂師玄天宗。
天使之神想推翻玄天宗也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通過崩壞能逼對方就範？
先不說千凝霜自己願不願意放出來，她願意千仞雪等人也不會同意。
更別說，真的有用嗎？
古月娜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跳動得更加劇烈了，明明這只是一個投影。
別忘了，千仞雪體內也是崩壞能。她都能衰弱成這樣，千凝霜真的能如願嗎？
隨著震顫的劇烈加劇，千凝霜的氣息也在一步步拔高，從魂帝倒魂聖、魂斗羅、封號斗羅、超級斗羅、極限斗羅，然後戛然而止。
看得出來，面前這個投影的等級，真的可能是任由玄天地宮後台隨著意願來操控的。
單純的灌注魂力，神級很輕鬆就能做到。
也反向證明了，玄天地宮的後台真有神級實力。
然而整個空間的震動依然沒有停止，千凝霜是想拆了這個塔，不是想要極限實力。
「噗！」下一刻，一口鮮血從千凝霜口中噴出。
「霜兒！」
古月娜一驚，剛才那一瞬間，她感覺到千凝霜好似在承受某種痛苦。
「你怎麼樣！」
古月娜急忙扶住千凝霜問道，其他人也圍了過來。
千凝霜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她感覺到了，哪怕她真想掀桌子，也掀不動了。
本體處爆發的能量到了一個階段就被抽走，包括崩壞能。
她也明白過來，為什麼千仞雪會這幅狀態。
同樣是本體內能量被抽走，只是千仞雪隨時在被抽，抽得更狠。
「姐，你當初到底在這個玄天地宮留下了什麼？」
她再度靠近了千仞雪。
千仞雪沒有回話，只是無力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真記不得了。
「怎麼了？」看著兩個金髮絕色人兒，比比東忽然開口。
「什麼留下什麼？」她可不記得她女兒來過這鬼地方。
看不懂千仞雪的地方，比比東不得不承認有很多，但她敢保證，絕對沒有這所謂的玄天地宮。
這種她都有些感到吃力，和神脫不了關係的地方，要是千仞雪早有接觸的話，武魂殿就不會一直放任她擔任教皇了。
『不過，倒也說不準。』
比比東握住了千仞雪的手，眼睛虛眯了起來，這所謂的玄天地宮解封時，巨大的天使虛影屹立於天地之間那一幕，她當時就在附近。
說不準就和天使之神脫不了關係。
「我和姐姐體內都存在有一股特殊能量，而現在姐姐這幅狀態，應該是本體上能量不停被抽離的緣故。
「能接觸使用這種能量的人，也絕不會超過三個。」
千凝霜沒有隱瞞比比東，只是說話時，看向的人是古月娜。
古月娜低下了頭開始思考，她明白千凝霜說的是什麼。
理論上能接觸使用崩壞能的就那麼幾個人，那麼在背後抽離千仞雪體內崩壞能的人或物是誰？
「想這些沒用，把人揪出來就是了。」比比東摸了摸千仞雪的金色秀髮，語氣憐惜的同時，臉色愈發冰冷。
只能千家姐妹使用的特殊能量，那麼就是天使神力了。
那麼順著天使之神留下的痕跡，找到背後的存在應該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再堅持一下，雪兒。」輕聲安慰著千仞雪，比比東那紫色的眸子開始環顧四周。
緊接著她站起了身，恐怖的黑色領域憑空而降，領域內樹木肉眼可見的枯萎衰敗。
——死亡領域。
步伐，得加速了。
「姐，之後你就留在這一層。」千凝霜撇了一眼周圍枯萎的樹木，額頭和千仞雪碰了碰。
千仞雪再跟著走下去不現實，不如留在這裡。
「小黑，照顧好我姐。」同時千凝霜摸了摸大虎的腦袋。
留它照顧千仞雪是最好的，同樣的光明和淨化屬性。
至於危險？
這一層不會再有任何危險。
烈焰開始在森林中升騰，將夜空下的森林映照得如同白晝。
將這森林徹底毀滅是最好的選擇，危險往往來自於看不見的地方。
死氣瀰漫，火光沖天，森林的反擊自然而然的到來了。
無數的藤蔓開始從森林帶著尖銳的刺，帶著怪異尖嘯的生物朝著眾人蜂擁而來。
「砰、砰、砰……」古月娜抬手連點，一根根堅固的樹枝被彈射而出，將密集攻來的藤蔓盡皆撞斷。
她並沒有使用太多力量，只是在阻攔那些藤蔓的攻擊罷了。
因此，雖然有著不少藤蔓纏繞而來，卻並未傷到她分毫。
其他人，則更加簡單。
尤其是千凝霜，身體周圍燃燒的火焰宛如水波一般蕩漾。
那些藤蔓還未臨近她周圍五米範圍，就紛紛燃燒成灰燼，消散無形。
木弱火，這是到哪裡都改變不了的真理。
火免，只是溫度不夠高罷了。
一槍將從黑暗中跳出來的不明生物釘死在樹上，千凝霜眉頭皺了起來。
那當真是一張醜陋到極致的臉。
眼窩凹陷，鼻子也是塌的，嘴巴向兩邊咧開，模樣其實長得並不很像那些常見的猴子品種，不過靈長類動物的特徵還是占了大多數。
猴子被釘死在樹上的後腦勺上，竟然又是一張猙獰的臉露出來。
雙面猴。
倒不是因為這猴子過於丑而讓千凝霜皺了眉頭，大多數靈長類生物以人類的標準來評判，其實稱不上漂亮。
魂獸之中也不乏長得奇形怪狀讓人類退避三舍的存在。
相反，這雙面猴，過於正常，也過於弱了點。
雙面猴並非前三層里遇到的那些怪物般，斗羅星上幾乎找不到相對應的存在。
它也是一種比較常見的魂獸，在魂獸中的地位，比柔骨魅兔高點，比人面魔蛛低很多。
它也算不上強，正如死在千凝霜手中的這隻，不過千年修為罷了。
倒是這無處不在，仿佛毒蛇一般的藤蔓給人造成的麻煩更多一些。
但也就僅限於此了，比起前三層那種幾乎把人往死路上逼的環境和怪物，這第四層過於溫和了一些。
難道是因為對應木的緣故嗎？
也是，提到木，大致是沒有什麼過於狂暴印象的。
「九寶有名，曰鎮！」
一聲輕叱在熊熊烈焰燃燒的噼里啪啦聲音中，是如此的刺耳。
感受著體內魂力的晦澀，千凝霜嘆了口氣，看向了來人。
就說嘛，沒那麼輕鬆。
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頭上白髮，臉上白須像是幾萬年沒搭理的野人，站在不遠處的天空中。
和那不敢恭維的形象一樣，氣勢並沒有多麼驚人。
但身上黃黃紫紫紫黑黑紅紅的魂環，說明了這是個魂師，封號級別的魂師。
他身前那個半人高，流光溢彩的九層寶塔，則說明了他的身份。
——當年和長允家最後一代人共同消失的寧子英。
根據武魂殿後續的調查來看，他大概率還是第一個擁有七寶琉璃塔武魂的人。
也不對，應該叫九寶琉璃塔。
更多的記載武魂殿未曾收錄，七寶琉璃宗自己也沒有。
七寶琉璃宗第一代人和武魂殿不清不楚，甚至可能大概率就是武魂殿的長老，很奇怪嗎？
不，一點都不奇怪，七寶琉璃宗曾經還是武魂殿扶持起來的勢力呢。
至於為什麼出現在武魂殿，都說了，第一代九寶琉璃塔啊。
第一代就意味著，他是變異而來的武魂。
一個變異武魂的天才，被武魂殿發現並培養，合情合理好嗎？
像傑恩斯那種被弗蘭德撿去的才是特殊情況。
武魂殿確實沒有真的負責全大陸所有人的武魂覺醒，比如各大宗門、比如那些魂師家族，再比如偶爾有魂師興致一起，免費去幫某個村子覺醒。
換而言之，總有漏網之魚。
可是別忘了，武魂殿還有另一層篩選方式：魂師登記。
只要還惦記著每個月那點月俸，人就跑不了。
而除了大宗門，或者傳承幾代的魂師家族，哪個魂師在弱小時能無視這個月俸呢？
最恨武魂殿的唐三唐神王都沒法無視。
真的，武魂殿總部去諾丁城查過，唐神王哪怕是重生的，都不忘每個月去諾丁城武魂分殿領月俸。
準時準點的那種。
只要一登記，每個魂師的武魂、修煉速度，在武魂殿面前沒有任何秘密。
像唐三、小舞、奧斯卡這種明明看上去武魂還可以，修煉速度也還可以的人，怎麼可能逃得過武魂殿的眼睛。
一般人也不會拒絕加入武魂殿。
拒絕加入？當然可以拒絕，但那是先天魂力等級不高的魂師，先天滿魂力的魂師，沒拒絕空間。
要麼死，要麼立馬找個魂師家族加入，要麼加入武魂殿。
武魂殿真不是開善堂的。
唐三他們能被無視，還得感謝比比東因為某些原因無視了他們，高低得給比比東磕幾個。
綜上所述，這個第一代的九寶琉璃塔，出現在武魂殿真不奇怪。
至於之後為什麼會從九寶琉璃塔退化成七寶琉璃塔，寧家又是怎麼從武魂殿脫離，又是怎麼被武魂殿選中扶持的……
時間太長，武魂殿的歷史檔案保存處再大也有個極限，不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值得往裡面放的。
真的是小事，別聽著現在天下第一輔助武魂名聲叫的震天響，仿佛七寶琉璃宗發生點屁事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可放在幾千年的時光荏苒中，可能七寶琉璃宗滅了才值得往武魂殿歷史記錄上添上一筆。
七寶琉璃塔它真不稀奇，天下第一輔助武魂？
讓七寶琉璃塔去和星羅不出門的星冠許家碰碰試試？
讓他來武魂殿和青玉流碰碰試試？
更別說他們還只是一群終身無法突破至魂斗羅的輔助魂師，真不值得記載。
喔，或許無法突破至魂斗羅這個特異點值得記上一筆，畢竟整個魂師界，就它沒法突破至魂斗羅。
但七寶琉璃塔以這個特點登上武魂殿記載是在千年前，距離這個第一代九寶琉璃塔消失的時間也差不多是千年。
這個時間足夠一群終身突破不了魂聖的魂師，翻過十幾代人。
千凝霜也飛上了天空，往自己身上一看，魂環配比還行，正常魂師配比。
畢竟是投影的身體，沒法像聖騎士一樣顯示魂環，也沒法用特殊的魂環特效來裝X。
試著催動一下魂技，依舊無法動用。
不過，這無所謂了。
千凝霜也不需要魂技這種麻煩的東西，很多技能已經刻入了她的記憶，只要身體和魂力跟得上，她依舊能夠使用出來。
剛才鬧事鬧出來的極限魂力，也夠用了。
哪怕面前這個像野人更超過像魂師的寧子英，也是極限修為。
看得出來，他應該在這玄天地宮中得到了不少好處。
不然不至於魂環超限成那樣，也不應該有這個極限修為。
別以為現在十萬年魂環滿街走，魂環超限不如狗，就把這當成爛大街的貨色了。
那只是聖騎士，傳統魂師里魂環該是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也別以為極限修為很好修煉。
哪怕千凝霜只是背後本體爆發一下氣勢，投影就有了極限修為。
現在外面站在封鎖流體怪物行動的封號，極限修為也才兩個呢。
千道流和帝天已經跨離了這個行列。
當然，武魂殿要是願意有，現在可以隨時讓千重凌老爺子這幾個神級，隨時灌出一堆極限來。
但是用老爺子的話來說，沒必要。
因為以後是神級的戰場，極限沒用。
被灌出來的極限，比起自己修煉出來的極限，壞處也挺大。
不如不灌。
就比如現在，寧子英拿到超限魂環和極限修為的代價，可能不太好。
野人形象先不說，那雙沒有絲毫活人氣息的眼睛，已經很說明一切了。
「九寶有名，曰鎮！
「九寶有名，曰封！」
沒有等千凝霜先出手，也沒有寒暄，寧子英身上的兩個黑色魂環光芒閃動，兩聲輕叱之後，一抹彩光直奔千凝霜。
千凝霜腦袋後仰，不對啊，你這九寶琉璃塔，怎麼跟你後輩的七寶琉璃塔不太一樣啊。
也跟原著里那個吃了仙草升級出來的九寶琉璃塔不太一樣啊。
吐槽歸吐槽，千凝霜身上魂力驟然升騰，硬抗住了這道光芒。
躲不了的，明顯是指向性，不追蹤到目標不罷休的魂技。
同時一道火龍從森林中升起，朝著寧子英撕咬而去！
千凝霜注視著這一幕，這世上決定勝負的因素有很多，但哪有什麼強制技能，說你眩暈就眩暈，說你被封印就真的封印。
同級之間，一切還是看能量多寡以及戰鬥經驗。
「七寶有名，曰：淨！」
火龍並沒有取得什麼效果，一道白光從寧志英身上擴散而出，火焰被驅散得乾乾淨淨。
看樣子，這個第一代的九寶琉璃塔，真和印象中的琉璃塔使用方式不同。
它顯然更像是一個控制系武魂，而非輔助系。
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明顯的超級武魂。
根據武魂殿內部的推測，之所以寧家會從武魂殿脫離出去，原因很簡單。
——後人天賦不行。
至少表面的天賦不行，武魂退化、先天魂力不足，這世界上的例子太多了，多到幾乎每一代新生魂師之中都會發生。
超級武魂本身就傳承艱難，武魂退化可太正常了。
更別說還是突然變異出來的超級武魂，穩定性堪憂。
在七寶琉璃塔魂師沒有足夠多的先天魂力七級以上天才出現之前，所有人都只會認為，七寶琉璃塔無法突破魂聖是武魂品質不行，魂師天賦不行。
而當七寶琉璃塔擁有足夠的數據對比，並讓當時相對混亂的魂師界，相信七寶琉璃塔真是武魂無法承載更多魂環時，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久到他們寧家已經莫名其妙從武魂殿脫離了出去。
至於怎麼脫離出去的？誰知道呢。
說不準是主脈在武魂殿內斷絕，某個在外的私生子接過了武魂傳承的大旗。
世界夠大，時間尺度也夠長，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九寶有名，曰：封鎮！」
這次寧子英身上的紅色魂環終於亮了起來，是第八魂環。
流光溢彩的寶塔，從他手中消失了。
緊隨其後的是天地之間，出現了一個塔的虛影。
天地能量突兀的寂靜了下來。
塔開始緩緩縮小。
「放大招了是嗎？那我似乎也要聊表下敬意了。」
藍紫色眼瞳中倒映這驚人的一幕，千凝霜並沒有什麼慌亂的神色，反而饒有興致的觀察起來。
第八魂技能造成如此景象，在武魂殿的記載中也是少見。
應該是結合了武魂真身的原因，只是人家沒喊出來而已。
「不過是唯有在生死的一瞬，才能得以展露的奇蹟。
「敬請品鑑，一瞬的奇蹟——剎那！」
別人是因為魂咒，她是習慣。
放大招之前，總要說點什麼撐撐場面。
這很中二，但很玄幻，很有儀式感。
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威勢，沒有沒有什麼震耳欲聾的轟鳴，甚至沒有什麼絢麗奪目的色彩。
只是一道快到極致的白光，普通卻又絢爛的白光。
看不出什麼色彩，但看到的就覺得很華麗。
千凝霜已經出現在了寧子英背後，渾身鮮血，甚至皮膚上滿是焦黑的痕跡。
「不是本體果然好難。」
感嘆了一句，千凝霜體表的傷勢迅速消失不見，回復到了一開始的形象。
代價就是頭髮全白了，人一頭扎進了森林。
已經不需要看戰果了。
別人只是用了第八魂技，她拿出為神準備的弒神神技來，真沒必要觀察戰果。
「下次別亂來了。」古月娜接住了從天而降的白毛，真白毛了。
「我姐那狀態，哪還有時間慢慢磨。」千凝霜不以為然，靠在古月娜的懷裡低聲反對。
但卻沒什麼力氣，聲音有如蚊鳴。
「我睡一會兒……」
「好。」古月娜碰了碰千凝霜的額頭，將她的臉用衣服輕輕蓋住。
女孩子嘛，一般不喜歡臉上皺巴巴的被人看見。
哪怕可能這只是片刻。
「只是接下來，該我了吧。」
輕聲念叨著，古月娜轉頭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裡是比比東的戰場，但比比東，她不太信的過。
總要有個人兜底不是？
……
再度醒轉，入眼的就是一顆近乎二十多米高的巨樹，樹蔭遮天蔽日，數條黃金色的藤蔓垂在自己身上，一道道溫和的氣息正在注入自己的身體。
抬手看了看，還行，沒有皺巴巴的。
抓過腦後的馬尾一看，就有點失望了，白毛沒了。
「這就是黃金樹嗎？」千凝霜檢查完了自身，抬頭看向了正在低垂著臉龐，一臉溫和看著自己的古月娜。
「是。」
「我睡多久了。」
「沒有多久，大概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古月娜歪了歪腦袋，「然後你可以起來了不，我腿有點麻。」
千凝霜沒有說話，也沒起身，反而往古月娜懷中蹭了蹭。
以前天天睡時怎麼不見說麻。
「我姐呢？」蹭完之後，千凝霜坐起了身體，開始環顧四周。
同伴們都還在，看樣子沒受什麼傷。
但就是沒看到最想看的人。
「在上面。」古月娜指了指高處的樹枝。
千凝霜順著古月娜手指的方向看去，鬆了一口氣。
比起垂在自己身上的數條藤蔓，千仞雪幾乎被金黃色藤蔓包裹成了個繭。
她附近的光明元素已經液化成水開始滴落，而比比東正浮在距離千仞雪一米遠的空中，一臉擔憂的看著千仞雪。
從她那時不時皺起的眉頭來看，她不是很適應如此濃郁的光明元素。
想想也是，比比東無論多強，她好像都和光明屬性有點針鋒相對的意思。
正當千凝霜起身想飛上去看看時，剛才垂在她身上的幾根藤蔓像是遇到了什麼令其開心的人一般，迅速的纏繞上了她的手臂。
欣喜的情緒肉眼可見。
同時好像還有那麼一絲怨氣。
千凝霜瞬間滿腦袋問號。
「聖騎士的原因。」古月娜輕輕咳嗽了兩聲，言簡意賅。
「至於為什麼有怨氣嘛，你剛才在放火燒林。」
「啊這……」千凝霜臉上焦急的表情止住了，頓時浮現出尷尬之色。
一點說到聖騎士，稍微聯想一下她依舊反應過來這樹為什麼這麼欣喜了。
魂獸是這顆星球的原住民，人類也是這個世界上居住了近百萬年的存在，而黃金樹是世界樹。
人類和魂獸廝殺相當於親生兒子，和親生兒子沒差別的養子在廝殺。
聖騎士四捨五入讓世界樹的兩個兒子不再廝殺，重新變回和和睦睦一家人。
欣喜屬於正常情緒。
當然，也可能有什麼別的原因，但千凝霜懶得猜了，只要這顆世界樹對她們態度很好，就沒必要深究了。
她現在更急樹枝上的人好不？
「那個對不起，剛才焦慮過了頭。」在飛上去之前，千凝霜還是先老老實實的給這樹道個歉再說。
剛才是真的火氣上頭，忘了這第四層可能還有黃金樹這回事了。
真有她當時也顧不上了，她都準備拆玄天地宮了。
緊接著她就飛到了樹梢上，神情焦慮的看著千仞雪，看著這個自己的姐姐。
以及……
但她卻又顯得手足無措，她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麼動作合適。
是上去拉住姐姐的手，還是就這樣等待著她醒轉過來？
所幸沒讓她等待太久，似乎是感應到了她的到來，片刻後千仞雪悠悠醒轉。
「小霜。」樹梢上躺著的人兒轉頭看向了空中手足無措的妹妹。
她似乎真能感應到她的到來，剛睜眼就第一個看向的就是她。
同樣藍紫色的眸子相對，千仞雪眼中似乎浮現出了笑意，千凝霜也浮現了笑意。
「過來幫幫忙，躺樹上太不舒服了。」
只是一個是寵溺的笑意，一個是近乎哭出來的笑意。
「好。」千凝霜來到了樹梢上，樹梢其實很寬，它只是相對於這顆巨大的黃金樹來說是樹梢，放在別處，也和那些千年古樹差不多粗壯了。
所以它容納下兩個人綽綽有餘。
「把娜娜也叫上來吧，省的說我厚此薄彼。」躺在妹妹的膝枕上，千仞雪卻轉過了頭，似乎想看向下方。
「好。」明明最開始腳踏幾隻船的是妹妹，現在她卻更像是那個罪魁禍首。
不需要千凝霜呼喊，古月娜已經到了。
她聽得到，她也一直注意著上面的動靜。
「別擔心太多，我現在不是好很多了嗎？」看著兩個臉上都是擔憂之色的閨蜜，千仞雪率先安慰起兩人來。
「之後我就可能沒法跟你們一起走了，娜娜你看好小霜，你剛才也看見了。
「平時最看不起戀愛腦的就是她，可一到緊要關頭她卻最容易炸毛。」
沒等兩人應答，千仞雪自顧自的囑咐起了古月娜。
「好。」古月娜認真的注視著千仞雪，又將視線看向了千凝霜。
千凝霜果斷在話開頭就捂上了耳朵。
「你這是什麼動作，連我的話都不想聽了？」千仞雪注意到了這個動作，臉上溫和的笑意更加溫和了。
「你這話像是交代遺言，我不想聽。」捂耳朵當然是掩耳盜鈴，這麼近的距離怎麼可能因為捂耳朵就聽不到。
「你看，你自己都不在乎開起玩笑了，說明你也認為我會沒事的對嗎？」
「不知道。」
「都說了，不是有你嗎？我也不可能留害自己的東西不是？」
千仞雪伸出了手，千凝霜則適時的地下頭顱，讓姐姐的手觸碰到了自己臉頰。
「那可說不一定。」握住千仞雪的手，千凝霜認真的看著她。
「姐姐你我不敢保證，但我現在可不相信未來的我不會坑人。
「要不會坑人，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武魂殿早該統一大陸了。」
千仞雪倒是目光輕鬆。
「那句你告訴我的話怎麼說來著，杞人憂天。
「你既然沒提醒，就說明這次有驚無險不是嗎？
「真要有危險，你要是不提醒我，我就得懷疑養了十多年的妹妹養哪兒去了。
「至於武魂殿要不要早點統一大陸，誰知道呢，萬一未來你有什麼麻煩呢？」
「好，那姐姐你好好待在這裡修養。
「我們會很快把你本體救出來的。」
千凝霜最終低下了頭，鼻尖彼此相碰。
是啊，與其在這裡聊天，不如加快速度。
她也感覺到了，古月娜現在也是極限實力，理論上她們會快很多很多的。
「好，去吧，我等著妹妹的好消息。」
千仞雪勉強半坐了起來，再次捏了捏千凝霜的臉頰。
「捏毀容了你負責？」
「要毀容早該毀容了，要負責我早負責了。」
「那我走了。」
千仞雪笑了笑，看著千凝霜躍下樹梢的身影，眼中滿是寵溺和信任。
然後她將目光看向了剛才一直在不遠處的比比東。
「媽，你也去幫幫她們吧。」
三個極限強者，總歸要輕鬆些。
沒有回應，比比東似乎在走神。
「媽媽？」千仞雪再次試探著喊了一聲。
「啊，雪兒，什麼事？」
比比東這才被驚醒，一個極限強者失神，有點離譜。
「媽，去幫幫霜兒她們，四捨五入她也是你女兒。」
千仞雪認真的看著比比東，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請求。
「好。」比比東沒有拒絕，她也要從這個玄天地宮出去，合作共贏而已。
然後她轉身看向了已經走向人群的千凝霜和古月娜，眼中複雜之色一閃而逝。
『娜娜嗎？
『另一個娜娜也想和你們一起啊。』
這麼想著，比比東眼中決絕之色一閃而過。
「鑰姐，你們留在這一層吧，冰帝姐，還有風華和我們走。」
人數多並沒有用，現在也只需要個同樣極限實力的冰帝，以及可能解鎖用的戰風華。
其他人不如留在這裡照顧千仞雪。
沒有去管天鑰等人的反應，千凝霜轉頭看向了遮天蔽日的黃金樹，鞠了一躬。
「也麻煩您了。」
那些垂下的黃金藤蔓再次扭動了起來，似乎想扶起千凝霜。
也沒等它扶，千凝霜走向了黃金樹範圍外。
「娜姐，這一層的圖形，你們找到了沒。」
「就在黃金樹外不遠處，另一個人帶我們找到的。」
古月娜走到了千凝霜身旁，亦步亦趨。
「誰？」千凝霜有些愕然，難不成還有另外的人？
「你們武魂殿消失的教皇，長允辰。
「以及另外兩個現在還沒醒過來的人，寧風致和寧颯。」
「怎麼回事？」愕然的同時，千凝霜一邊走一邊問。
「那個叫長允辰的出氣多進氣少，還得感謝比比東阿姨幫他聚集了殘魂，最後一口氣吊著呢。」
似乎古月娜也不知道怎麼稱呼比比東合適，扭頭看了幾眼後，才遲疑著用了阿姨這個稱呼。
「至於寧風致他們，一直暈在那兒，我們剛才比較急，也沒管。」
千凝霜點了點頭，寧風致他們出現在玄天地宮倒不奇怪，在武魂城時，劍斗羅那聲風致夠大聲的。
走出了黃金樹的範圍，千凝霜等人迅速騰空而已，不消片刻，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在空中可以看到，又是一副圖畫，由各種顏色的植物構築。
依舊變化不大，不明存在、絲線，就是不明存在手中的嬰兒消失了。
而天空下方的圖景換成了一個懸崖，一個人正處在懸崖的半空中。
上面則是幾個衣衫整潔，手執捲軸的人。
這一看畫的就是唐三跳崖，沒有什麼更深刻的意思。
當初在冰火兩儀眼下面的空間時，冰火龍王已經說過了，萬年前也有個唐三，也偷學了宗門秘籍，也特喵跳崖了。
「看來果然畫的是玄天宗歷史啊。」古月娜嘖嘖稱奇。
「這很正常，又不是誰都是史萊克，歷史隨便改著玩。」
千凝霜倒沒感到奇怪，這很正常。
無論是在斗羅這種玄幻世界，還是前世的正常世界，人類都會有記載歷史的習慣。
特別在斗羅這種玄幻世界，人類近百萬年除了神界的有意偏袒之外，是怎麼在無盡的魂獸中生存下來的？
靠的就是能生，以及記載歷史的原因。
記載歷史，換個說法就是記錄經驗傳之後人。
人類的優點之一，也是文明形成的原因之一。
真以為現在斗羅大陸上那些莽夫不想記歷史啊？
得看時間長度的，正常人類社會幾百年前的歷史都未必搞得清，充滿了謎團。
魂師因為壽命原因可能這個時間會延長一點，但也長不過千年。
大陸上的頂尖武魂家族都換了多少茬了，想記也沒法記。
除了武魂殿之外，傳承最久遠的就是藍電霸王龍家族，但藍電霸王龍家族也換了好幾十次家族駐地了，沒記載純屬正常。
歷史歸歷史，現在緊要的還是趕往下一層。
剛落地，千凝霜就見到了另一個野人。
同樣一身好像幾千年沒打理過的毛髮，衣服破破爛爛的。
千凝霜卻見到這個老人後，忽然冷靜了下來。
這就是給武魂殿留下一點信息，甚至這信息可能還沒什麼用的一代教皇。
能夠重聚一點殘魂，可不止需要施為者手段強大，還需要殘魂自己不散……
「見過先祖。」千凝霜鄭重的鞠了一躬。
「不用多禮，我知道你們現在很急，跟我來吧，路上慢慢解釋。」
老人甚至連披在臉上的頭髮都沒撥開，就轉身走向了一顆巨木。
「本座當初就猜到了你們回來，專門在這一層等著你們呢。」
一邊說著，老人一邊將自己武魂放入了巨樹中的空洞。
「霜兒她們走了嗎？」黃金樹下，千仞雪對著剛上來的天鑰問道。
「雪姐，她們應該走了。」天鑰點了點頭，空間漩渦打開的波動，她感覺得到。
「那好，小鑰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千仞雪看向天鑰的臉上滿是笑容。
天鑰遲疑了一下，眼前的千仞雪明顯需要照顧，上來又下去是不是不太合適？
「有它們呢，放心吧。」千仞雪指了指空中垂落的黃金藤蔓。
「恩，那雪姐你好好休息。」天鑰也不再堅持，自己一個毛手毛腳的鱷魚，哪比得上黃金樹的治療。
轉頭看著天鑰跳下樹梢的身影，千仞雪依舊是那副溫和的笑容。
然後，瞬間轉化為了決絕！
魂力瞬間逆沖大腦，只留下了還沒來得及反應的黃金藤蔓，以及似乎感應到什麼，轉頭的天鑰。
她其實很擅長偽裝，不然也不可能在天斗皇室偽裝了近十年的雪清河。
……
「果然沒死啊。」一片黑暗之中，千仞雪感受著更加虛弱的本體，臉上卻是一片喜色。
「然後，我猜的果然不錯，是你啊。」緊接著，她抬頭看向了黑暗之中。
那裡有張床，床上躺著自己的妹妹。
而床邊，坐著另一個人。
「另一個我，萬年前的我。」
(本章完)
第四層果然如自己想的一樣，對應木。
飛上天空，依舊是同樣看不到邊際的空間，下方則是無盡的森林。
仰頭看去，天空中則是夜月和星空。
「這片空間，是和外界空間拼接起來的嗎？」古月娜同樣仰頭看著天空。
這片星空她們很熟悉，如果現在站在武魂城，能看到同樣的星空。
星圖沒有改變，這片天空並非幻象和玄天宗捏出來的仿造星空。
一萬年前的玄天宗星圖大概率跟現在的星空不一樣。
「很正常，下面這些植物種類很多，總有需要陽光的。」
千凝霜倒是沒感到多奇怪，觀察完大致環境後迅速落回了地面。
她現在更擔心千仞雪。
如果說在第三層千仞雪還只是身體狀況不對，需要小黑馱著走的話，現在已經趴到了小黑背上。
「小……霜，沒……沒事。」千仞雪甚至說話都開始打顫了。
千凝霜看著千仞雪已經見不到血色的臉龐以及蒼白的嘴唇，心中再也沒有了一開始的冷靜自持。
她退後了幾步，原地打坐，閉上了眼睛。
她現在沒什麼心情玩探險遊戲了。
同伴們也湊了過來，千仞雪的狀態誰看了都擔心。
如之前在山洞中一般，森林又迅速的顫動了起來，樹葉樹葉嘩啦作響，地面上的碎石子也紛紛滾落，整個森林就像地震一般。
「咔嚓~」
清脆聲音響起，古月娜伸手接住了從一棵巨型的參天古樹上跌落的果子，她沒有和千凝霜一樣，閉上雙眼開始聯繫本體。
反而看向千家姐妹的眼中，一抹擔憂之色一閃而逝。
千仞雪自不必多說，她現在更擔心千凝霜。
這種讓本體爆發氣勢強行拆塔，逼迫後台就範的行為，一次兩次還行，真的次次行得通嗎？
按照她們之前在山洞中的推測，再聯繫每一層留下的畫面，玄天宗真可能不缺神級強者。
甚至神級的質量不低，數量也絕不會低於二，很可能是五以上。
玄天地宮這種宗門重地中留下的，含有一定特殊信息的畫上人物，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再聯想一下能在下界待萬年以上的神級強者，只能說玄天宗真的不簡單。
她可是魂獸共主，留在斗羅星上的神級強者，她更了解神級該如何躲過必須飛升神界的規定。
而這樣的幾位神級強者，留下的手段很大概率能限制住她們三個人本體。
她們三個人的本體，現在可是無法自主行動的。
至於那些玄天宗神級強者有沒有可能活著？那倒不可能。
真要活著，依照冰火龍王所說，正常的玄天宗就不會被轉化為邪魂師玄天宗。
天使之神想推翻玄天宗也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通過崩壞能逼對方就範？
先不說千凝霜自己願不願意放出來，她願意千仞雪等人也不會同意。
更別說，真的有用嗎？
古月娜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跳動得更加劇烈了，明明這只是一個投影。
別忘了，千仞雪體內也是崩壞能。她都能衰弱成這樣，千凝霜真的能如願嗎？
隨著震顫的劇烈加劇，千凝霜的氣息也在一步步拔高，從魂帝倒魂聖、魂斗羅、封號斗羅、超級斗羅、極限斗羅，然後戛然而止。
看得出來，面前這個投影的等級，真的可能是任由玄天地宮後台隨著意願來操控的。
單純的灌注魂力，神級很輕鬆就能做到。
也反向證明了，玄天地宮的後台真有神級實力。
然而整個空間的震動依然沒有停止，千凝霜是想拆了這個塔，不是想要極限實力。
「噗！」下一刻，一口鮮血從千凝霜口中噴出。
「霜兒！」
古月娜一驚，剛才那一瞬間，她感覺到千凝霜好似在承受某種痛苦。
「你怎麼樣！」
古月娜急忙扶住千凝霜問道，其他人也圍了過來。
千凝霜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她感覺到了，哪怕她真想掀桌子，也掀不動了。
本體處爆發的能量到了一個階段就被抽走，包括崩壞能。
她也明白過來，為什麼千仞雪會這幅狀態。
同樣是本體內能量被抽走，只是千仞雪隨時在被抽，抽得更狠。
「姐，你當初到底在這個玄天地宮留下了什麼？」
她再度靠近了千仞雪。
千仞雪沒有回話，只是無力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真記不得了。
「怎麼了？」看著兩個金髮絕色人兒，比比東忽然開口。
「什麼留下什麼？」她可不記得她女兒來過這鬼地方。
看不懂千仞雪的地方，比比東不得不承認有很多，但她敢保證，絕對沒有這所謂的玄天地宮。
這種她都有些感到吃力，和神脫不了關係的地方，要是千仞雪早有接觸的話，武魂殿就不會一直放任她擔任教皇了。
『不過，倒也說不準。』
比比東握住了千仞雪的手，眼睛虛眯了起來，這所謂的玄天地宮解封時，巨大的天使虛影屹立於天地之間那一幕，她當時就在附近。
說不準就和天使之神脫不了關係。
「我和姐姐體內都存在有一股特殊能量，而現在姐姐這幅狀態，應該是本體上能量不停被抽離的緣故。
「能接觸使用這種能量的人，也絕不會超過三個。」
千凝霜沒有隱瞞比比東，只是說話時，看向的人是古月娜。
古月娜低下了頭開始思考，她明白千凝霜說的是什麼。
理論上能接觸使用崩壞能的就那麼幾個人，那麼在背後抽離千仞雪體內崩壞能的人或物是誰？
「想這些沒用，把人揪出來就是了。」比比東摸了摸千仞雪的金色秀髮，語氣憐惜的同時，臉色愈發冰冷。
只能千家姐妹使用的特殊能量，那麼就是天使神力了。
那麼順著天使之神留下的痕跡，找到背後的存在應該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再堅持一下，雪兒。」輕聲安慰著千仞雪，比比東那紫色的眸子開始環顧四周。
緊接著她站起了身，恐怖的黑色領域憑空而降，領域內樹木肉眼可見的枯萎衰敗。
——死亡領域。
步伐，得加速了。
「姐，之後你就留在這一層。」千凝霜撇了一眼周圍枯萎的樹木，額頭和千仞雪碰了碰。
千仞雪再跟著走下去不現實，不如留在這裡。
「小黑，照顧好我姐。」同時千凝霜摸了摸大虎的腦袋。
留它照顧千仞雪是最好的，同樣的光明和淨化屬性。
至於危險？
這一層不會再有任何危險。
烈焰開始在森林中升騰，將夜空下的森林映照得如同白晝。
將這森林徹底毀滅是最好的選擇，危險往往來自於看不見的地方。
死氣瀰漫，火光沖天，森林的反擊自然而然的到來了。
無數的藤蔓開始從森林帶著尖銳的刺，帶著怪異尖嘯的生物朝著眾人蜂擁而來。
「砰、砰、砰……」古月娜抬手連點，一根根堅固的樹枝被彈射而出，將密集攻來的藤蔓盡皆撞斷。
她並沒有使用太多力量，只是在阻攔那些藤蔓的攻擊罷了。
因此，雖然有著不少藤蔓纏繞而來，卻並未傷到她分毫。
其他人，則更加簡單。
尤其是千凝霜，身體周圍燃燒的火焰宛如水波一般蕩漾。
那些藤蔓還未臨近她周圍五米範圍，就紛紛燃燒成灰燼，消散無形。
木弱火，這是到哪裡都改變不了的真理。
火免，只是溫度不夠高罷了。
一槍將從黑暗中跳出來的不明生物釘死在樹上，千凝霜眉頭皺了起來。
那當真是一張醜陋到極致的臉。
眼窩凹陷，鼻子也是塌的，嘴巴向兩邊咧開，模樣其實長得並不很像那些常見的猴子品種，不過靈長類動物的特徵還是占了大多數。
猴子被釘死在樹上的後腦勺上，竟然又是一張猙獰的臉露出來。
雙面猴。
倒不是因為這猴子過於丑而讓千凝霜皺了眉頭，大多數靈長類生物以人類的標準來評判，其實稱不上漂亮。
魂獸之中也不乏長得奇形怪狀讓人類退避三舍的存在。
相反，這雙面猴，過於正常，也過於弱了點。
雙面猴並非前三層里遇到的那些怪物般，斗羅星上幾乎找不到相對應的存在。
它也是一種比較常見的魂獸，在魂獸中的地位，比柔骨魅兔高點，比人面魔蛛低很多。
它也算不上強，正如死在千凝霜手中的這隻，不過千年修為罷了。
倒是這無處不在，仿佛毒蛇一般的藤蔓給人造成的麻煩更多一些。
但也就僅限於此了，比起前三層那種幾乎把人往死路上逼的環境和怪物，這第四層過於溫和了一些。
難道是因為對應木的緣故嗎？
也是，提到木，大致是沒有什麼過於狂暴印象的。
「九寶有名，曰鎮！」
一聲輕叱在熊熊烈焰燃燒的噼里啪啦聲音中，是如此的刺耳。
感受著體內魂力的晦澀，千凝霜嘆了口氣，看向了來人。
就說嘛，沒那麼輕鬆。
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頭上白髮，臉上白須像是幾萬年沒搭理的野人，站在不遠處的天空中。
和那不敢恭維的形象一樣，氣勢並沒有多麼驚人。
但身上黃黃紫紫紫黑黑紅紅的魂環，說明了這是個魂師，封號級別的魂師。
他身前那個半人高，流光溢彩的九層寶塔，則說明了他的身份。
——當年和長允家最後一代人共同消失的寧子英。
根據武魂殿後續的調查來看，他大概率還是第一個擁有七寶琉璃塔武魂的人。
也不對，應該叫九寶琉璃塔。
更多的記載武魂殿未曾收錄，七寶琉璃宗自己也沒有。
七寶琉璃宗第一代人和武魂殿不清不楚，甚至可能大概率就是武魂殿的長老，很奇怪嗎？
不，一點都不奇怪，七寶琉璃宗曾經還是武魂殿扶持起來的勢力呢。
至於為什麼出現在武魂殿，都說了，第一代九寶琉璃塔啊。
第一代就意味著，他是變異而來的武魂。
一個變異武魂的天才，被武魂殿發現並培養，合情合理好嗎？
像傑恩斯那種被弗蘭德撿去的才是特殊情況。
武魂殿確實沒有真的負責全大陸所有人的武魂覺醒，比如各大宗門、比如那些魂師家族，再比如偶爾有魂師興致一起，免費去幫某個村子覺醒。
換而言之，總有漏網之魚。
可是別忘了，武魂殿還有另一層篩選方式：魂師登記。
只要還惦記著每個月那點月俸，人就跑不了。
而除了大宗門，或者傳承幾代的魂師家族，哪個魂師在弱小時能無視這個月俸呢？
最恨武魂殿的唐三唐神王都沒法無視。
真的，武魂殿總部去諾丁城查過，唐神王哪怕是重生的，都不忘每個月去諾丁城武魂分殿領月俸。
準時準點的那種。
只要一登記，每個魂師的武魂、修煉速度，在武魂殿面前沒有任何秘密。
像唐三、小舞、奧斯卡這種明明看上去武魂還可以，修煉速度也還可以的人，怎麼可能逃得過武魂殿的眼睛。
一般人也不會拒絕加入武魂殿。
拒絕加入？當然可以拒絕，但那是先天魂力等級不高的魂師，先天滿魂力的魂師，沒拒絕空間。
要麼死，要麼立馬找個魂師家族加入，要麼加入武魂殿。
武魂殿真不是開善堂的。
唐三他們能被無視，還得感謝比比東因為某些原因無視了他們，高低得給比比東磕幾個。
綜上所述，這個第一代的九寶琉璃塔，出現在武魂殿真不奇怪。
至於之後為什麼會從九寶琉璃塔退化成七寶琉璃塔，寧家又是怎麼從武魂殿脫離，又是怎麼被武魂殿選中扶持的……
時間太長，武魂殿的歷史檔案保存處再大也有個極限，不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值得往裡面放的。
真的是小事，別聽著現在天下第一輔助武魂名聲叫的震天響，仿佛七寶琉璃宗發生點屁事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可放在幾千年的時光荏苒中，可能七寶琉璃宗滅了才值得往武魂殿歷史記錄上添上一筆。
七寶琉璃塔它真不稀奇，天下第一輔助武魂？
讓七寶琉璃塔去和星羅不出門的星冠許家碰碰試試？
讓他來武魂殿和青玉流碰碰試試？
更別說他們還只是一群終身無法突破至魂斗羅的輔助魂師，真不值得記載。
喔，或許無法突破至魂斗羅這個特異點值得記上一筆，畢竟整個魂師界，就它沒法突破至魂斗羅。
但七寶琉璃塔以這個特點登上武魂殿記載是在千年前，距離這個第一代九寶琉璃塔消失的時間也差不多是千年。
這個時間足夠一群終身突破不了魂聖的魂師，翻過十幾代人。
千凝霜也飛上了天空，往自己身上一看，魂環配比還行，正常魂師配比。
畢竟是投影的身體，沒法像聖騎士一樣顯示魂環，也沒法用特殊的魂環特效來裝X。
試著催動一下魂技，依舊無法動用。
不過，這無所謂了。
千凝霜也不需要魂技這種麻煩的東西，很多技能已經刻入了她的記憶，只要身體和魂力跟得上，她依舊能夠使用出來。
剛才鬧事鬧出來的極限魂力，也夠用了。
哪怕面前這個像野人更超過像魂師的寧子英，也是極限修為。
看得出來，他應該在這玄天地宮中得到了不少好處。
不然不至於魂環超限成那樣，也不應該有這個極限修為。
別以為現在十萬年魂環滿街走，魂環超限不如狗，就把這當成爛大街的貨色了。
那只是聖騎士，傳統魂師里魂環該是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也別以為極限修為很好修煉。
哪怕千凝霜只是背後本體爆發一下氣勢，投影就有了極限修為。
現在外面站在封鎖流體怪物行動的封號，極限修為也才兩個呢。
千道流和帝天已經跨離了這個行列。
當然，武魂殿要是願意有，現在可以隨時讓千重凌老爺子這幾個神級，隨時灌出一堆極限來。
但是用老爺子的話來說，沒必要。
因為以後是神級的戰場，極限沒用。
被灌出來的極限，比起自己修煉出來的極限，壞處也挺大。
不如不灌。
就比如現在，寧子英拿到超限魂環和極限修為的代價，可能不太好。
野人形象先不說，那雙沒有絲毫活人氣息的眼睛，已經很說明一切了。
「九寶有名，曰鎮！
「九寶有名，曰封！」
沒有等千凝霜先出手，也沒有寒暄，寧子英身上的兩個黑色魂環光芒閃動，兩聲輕叱之後，一抹彩光直奔千凝霜。
千凝霜腦袋後仰，不對啊，你這九寶琉璃塔，怎麼跟你後輩的七寶琉璃塔不太一樣啊。
也跟原著里那個吃了仙草升級出來的九寶琉璃塔不太一樣啊。
吐槽歸吐槽，千凝霜身上魂力驟然升騰，硬抗住了這道光芒。
躲不了的，明顯是指向性，不追蹤到目標不罷休的魂技。
同時一道火龍從森林中升起，朝著寧子英撕咬而去！
千凝霜注視著這一幕，這世上決定勝負的因素有很多，但哪有什麼強制技能，說你眩暈就眩暈，說你被封印就真的封印。
同級之間，一切還是看能量多寡以及戰鬥經驗。
「七寶有名，曰：淨！」
火龍並沒有取得什麼效果，一道白光從寧志英身上擴散而出，火焰被驅散得乾乾淨淨。
看樣子，這個第一代的九寶琉璃塔，真和印象中的琉璃塔使用方式不同。
它顯然更像是一個控制系武魂，而非輔助系。
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明顯的超級武魂。
根據武魂殿內部的推測，之所以寧家會從武魂殿脫離出去，原因很簡單。
——後人天賦不行。
至少表面的天賦不行，武魂退化、先天魂力不足，這世界上的例子太多了，多到幾乎每一代新生魂師之中都會發生。
超級武魂本身就傳承艱難，武魂退化可太正常了。
更別說還是突然變異出來的超級武魂，穩定性堪憂。
在七寶琉璃塔魂師沒有足夠多的先天魂力七級以上天才出現之前，所有人都只會認為，七寶琉璃塔無法突破魂聖是武魂品質不行，魂師天賦不行。
而當七寶琉璃塔擁有足夠的數據對比，並讓當時相對混亂的魂師界，相信七寶琉璃塔真是武魂無法承載更多魂環時，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久到他們寧家已經莫名其妙從武魂殿脫離了出去。
至於怎麼脫離出去的？誰知道呢。
說不準是主脈在武魂殿內斷絕，某個在外的私生子接過了武魂傳承的大旗。
世界夠大，時間尺度也夠長，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九寶有名，曰：封鎮！」
這次寧子英身上的紅色魂環終於亮了起來，是第八魂環。
流光溢彩的寶塔，從他手中消失了。
緊隨其後的是天地之間，出現了一個塔的虛影。
天地能量突兀的寂靜了下來。
塔開始緩緩縮小。
「放大招了是嗎？那我似乎也要聊表下敬意了。」
藍紫色眼瞳中倒映這驚人的一幕，千凝霜並沒有什麼慌亂的神色，反而饒有興致的觀察起來。
第八魂技能造成如此景象，在武魂殿的記載中也是少見。
應該是結合了武魂真身的原因，只是人家沒喊出來而已。
「不過是唯有在生死的一瞬，才能得以展露的奇蹟。
「敬請品鑑，一瞬的奇蹟——剎那！」
別人是因為魂咒，她是習慣。
放大招之前，總要說點什麼撐撐場面。
這很中二，但很玄幻，很有儀式感。
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威勢，沒有沒有什麼震耳欲聾的轟鳴，甚至沒有什麼絢麗奪目的色彩。
只是一道快到極致的白光，普通卻又絢爛的白光。
看不出什麼色彩，但看到的就覺得很華麗。
千凝霜已經出現在了寧子英背後，渾身鮮血，甚至皮膚上滿是焦黑的痕跡。
「不是本體果然好難。」
感嘆了一句，千凝霜體表的傷勢迅速消失不見，回復到了一開始的形象。
代價就是頭髮全白了，人一頭扎進了森林。
已經不需要看戰果了。
別人只是用了第八魂技，她拿出為神準備的弒神神技來，真沒必要觀察戰果。
「下次別亂來了。」古月娜接住了從天而降的白毛，真白毛了。
「我姐那狀態，哪還有時間慢慢磨。」千凝霜不以為然，靠在古月娜的懷裡低聲反對。
但卻沒什麼力氣，聲音有如蚊鳴。
「我睡一會兒……」
「好。」古月娜碰了碰千凝霜的額頭，將她的臉用衣服輕輕蓋住。
女孩子嘛，一般不喜歡臉上皺巴巴的被人看見。
哪怕可能這只是片刻。
「只是接下來，該我了吧。」
輕聲念叨著，古月娜轉頭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裡是比比東的戰場，但比比東，她不太信的過。
總要有個人兜底不是？
……
再度醒轉，入眼的就是一顆近乎二十多米高的巨樹，樹蔭遮天蔽日，數條黃金色的藤蔓垂在自己身上，一道道溫和的氣息正在注入自己的身體。
抬手看了看，還行，沒有皺巴巴的。
抓過腦後的馬尾一看，就有點失望了，白毛沒了。
「這就是黃金樹嗎？」千凝霜檢查完了自身，抬頭看向了正在低垂著臉龐，一臉溫和看著自己的古月娜。
「是。」
「我睡多久了。」
「沒有多久，大概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古月娜歪了歪腦袋，「然後你可以起來了不，我腿有點麻。」
千凝霜沒有說話，也沒起身，反而往古月娜懷中蹭了蹭。
以前天天睡時怎麼不見說麻。
「我姐呢？」蹭完之後，千凝霜坐起了身體，開始環顧四周。
同伴們都還在，看樣子沒受什麼傷。
但就是沒看到最想看的人。
「在上面。」古月娜指了指高處的樹枝。
千凝霜順著古月娜手指的方向看去，鬆了一口氣。
比起垂在自己身上的數條藤蔓，千仞雪幾乎被金黃色藤蔓包裹成了個繭。
她附近的光明元素已經液化成水開始滴落，而比比東正浮在距離千仞雪一米遠的空中，一臉擔憂的看著千仞雪。
從她那時不時皺起的眉頭來看，她不是很適應如此濃郁的光明元素。
想想也是，比比東無論多強，她好像都和光明屬性有點針鋒相對的意思。
正當千凝霜起身想飛上去看看時，剛才垂在她身上的幾根藤蔓像是遇到了什麼令其開心的人一般，迅速的纏繞上了她的手臂。
欣喜的情緒肉眼可見。
同時好像還有那麼一絲怨氣。
千凝霜瞬間滿腦袋問號。
「聖騎士的原因。」古月娜輕輕咳嗽了兩聲，言簡意賅。
「至於為什麼有怨氣嘛，你剛才在放火燒林。」
「啊這……」千凝霜臉上焦急的表情止住了，頓時浮現出尷尬之色。
一點說到聖騎士，稍微聯想一下她依舊反應過來這樹為什麼這麼欣喜了。
魂獸是這顆星球的原住民，人類也是這個世界上居住了近百萬年的存在，而黃金樹是世界樹。
人類和魂獸廝殺相當於親生兒子，和親生兒子沒差別的養子在廝殺。
聖騎士四捨五入讓世界樹的兩個兒子不再廝殺，重新變回和和睦睦一家人。
欣喜屬於正常情緒。
當然，也可能有什麼別的原因，但千凝霜懶得猜了，只要這顆世界樹對她們態度很好，就沒必要深究了。
她現在更急樹枝上的人好不？
「那個對不起，剛才焦慮過了頭。」在飛上去之前，千凝霜還是先老老實實的給這樹道個歉再說。
剛才是真的火氣上頭，忘了這第四層可能還有黃金樹這回事了。
真有她當時也顧不上了，她都準備拆玄天地宮了。
緊接著她就飛到了樹梢上，神情焦慮的看著千仞雪，看著這個自己的姐姐。
以及……
但她卻又顯得手足無措，她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麼動作合適。
是上去拉住姐姐的手，還是就這樣等待著她醒轉過來？
所幸沒讓她等待太久，似乎是感應到了她的到來，片刻後千仞雪悠悠醒轉。
「小霜。」樹梢上躺著的人兒轉頭看向了空中手足無措的妹妹。
她似乎真能感應到她的到來，剛睜眼就第一個看向的就是她。
同樣藍紫色的眸子相對，千仞雪眼中似乎浮現出了笑意，千凝霜也浮現了笑意。
「過來幫幫忙，躺樹上太不舒服了。」
只是一個是寵溺的笑意，一個是近乎哭出來的笑意。
「好。」千凝霜來到了樹梢上，樹梢其實很寬，它只是相對於這顆巨大的黃金樹來說是樹梢，放在別處，也和那些千年古樹差不多粗壯了。
所以它容納下兩個人綽綽有餘。
「把娜娜也叫上來吧，省的說我厚此薄彼。」躺在妹妹的膝枕上，千仞雪卻轉過了頭，似乎想看向下方。
「好。」明明最開始腳踏幾隻船的是妹妹，現在她卻更像是那個罪魁禍首。
不需要千凝霜呼喊，古月娜已經到了。
她聽得到，她也一直注意著上面的動靜。
「別擔心太多，我現在不是好很多了嗎？」看著兩個臉上都是擔憂之色的閨蜜，千仞雪率先安慰起兩人來。
「之後我就可能沒法跟你們一起走了，娜娜你看好小霜，你剛才也看見了。
「平時最看不起戀愛腦的就是她，可一到緊要關頭她卻最容易炸毛。」
沒等兩人應答，千仞雪自顧自的囑咐起了古月娜。
「好。」古月娜認真的注視著千仞雪，又將視線看向了千凝霜。
千凝霜果斷在話開頭就捂上了耳朵。
「你這是什麼動作，連我的話都不想聽了？」千仞雪注意到了這個動作，臉上溫和的笑意更加溫和了。
「你這話像是交代遺言，我不想聽。」捂耳朵當然是掩耳盜鈴，這麼近的距離怎麼可能因為捂耳朵就聽不到。
「你看，你自己都不在乎開起玩笑了，說明你也認為我會沒事的對嗎？」
「不知道。」
「都說了，不是有你嗎？我也不可能留害自己的東西不是？」
千仞雪伸出了手，千凝霜則適時的地下頭顱，讓姐姐的手觸碰到了自己臉頰。
「那可說不一定。」握住千仞雪的手，千凝霜認真的看著她。
「姐姐你我不敢保證，但我現在可不相信未來的我不會坑人。
「要不會坑人，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武魂殿早該統一大陸了。」
千仞雪倒是目光輕鬆。
「那句你告訴我的話怎麼說來著，杞人憂天。
「你既然沒提醒，就說明這次有驚無險不是嗎？
「真要有危險，你要是不提醒我，我就得懷疑養了十多年的妹妹養哪兒去了。
「至於武魂殿要不要早點統一大陸，誰知道呢，萬一未來你有什麼麻煩呢？」
「好，那姐姐你好好待在這裡修養。
「我們會很快把你本體救出來的。」
千凝霜最終低下了頭，鼻尖彼此相碰。
是啊，與其在這裡聊天，不如加快速度。
她也感覺到了，古月娜現在也是極限實力，理論上她們會快很多很多的。
「好，去吧，我等著妹妹的好消息。」
千仞雪勉強半坐了起來，再次捏了捏千凝霜的臉頰。
「捏毀容了你負責？」
「要毀容早該毀容了，要負責我早負責了。」
「那我走了。」
千仞雪笑了笑，看著千凝霜躍下樹梢的身影，眼中滿是寵溺和信任。
然後她將目光看向了剛才一直在不遠處的比比東。
「媽，你也去幫幫她們吧。」
三個極限強者，總歸要輕鬆些。
沒有回應，比比東似乎在走神。
「媽媽？」千仞雪再次試探著喊了一聲。
「啊，雪兒，什麼事？」
比比東這才被驚醒，一個極限強者失神，有點離譜。
「媽，去幫幫霜兒她們，四捨五入她也是你女兒。」
千仞雪認真的看著比比東，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請求。
「好。」比比東沒有拒絕，她也要從這個玄天地宮出去，合作共贏而已。
然後她轉身看向了已經走向人群的千凝霜和古月娜，眼中複雜之色一閃而逝。
『娜娜嗎？
『另一個娜娜也想和你們一起啊。』
這麼想著，比比東眼中決絕之色一閃而過。
「鑰姐，你們留在這一層吧，冰帝姐，還有風華和我們走。」
人數多並沒有用，現在也只需要個同樣極限實力的冰帝，以及可能解鎖用的戰風華。
其他人不如留在這裡照顧千仞雪。
沒有去管天鑰等人的反應，千凝霜轉頭看向了遮天蔽日的黃金樹，鞠了一躬。
「也麻煩您了。」
那些垂下的黃金藤蔓再次扭動了起來，似乎想扶起千凝霜。
也沒等它扶，千凝霜走向了黃金樹範圍外。
「娜姐，這一層的圖形，你們找到了沒。」
「就在黃金樹外不遠處，另一個人帶我們找到的。」
古月娜走到了千凝霜身旁，亦步亦趨。
「誰？」千凝霜有些愕然，難不成還有另外的人？
「你們武魂殿消失的教皇，長允辰。
「以及另外兩個現在還沒醒過來的人，寧風致和寧颯。」
「怎麼回事？」愕然的同時，千凝霜一邊走一邊問。
「那個叫長允辰的出氣多進氣少，還得感謝比比東阿姨幫他聚集了殘魂，最後一口氣吊著呢。」
似乎古月娜也不知道怎麼稱呼比比東合適，扭頭看了幾眼後，才遲疑著用了阿姨這個稱呼。
「至於寧風致他們，一直暈在那兒，我們剛才比較急，也沒管。」
千凝霜點了點頭，寧風致他們出現在玄天地宮倒不奇怪，在武魂城時，劍斗羅那聲風致夠大聲的。
走出了黃金樹的範圍，千凝霜等人迅速騰空而已，不消片刻，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在空中可以看到，又是一副圖畫，由各種顏色的植物構築。
依舊變化不大，不明存在、絲線，就是不明存在手中的嬰兒消失了。
而天空下方的圖景換成了一個懸崖，一個人正處在懸崖的半空中。
上面則是幾個衣衫整潔，手執捲軸的人。
這一看畫的就是唐三跳崖，沒有什麼更深刻的意思。
當初在冰火兩儀眼下面的空間時，冰火龍王已經說過了，萬年前也有個唐三，也偷學了宗門秘籍，也特喵跳崖了。
「看來果然畫的是玄天宗歷史啊。」古月娜嘖嘖稱奇。
「這很正常，又不是誰都是史萊克，歷史隨便改著玩。」
千凝霜倒沒感到奇怪，這很正常。
無論是在斗羅這種玄幻世界，還是前世的正常世界，人類都會有記載歷史的習慣。
特別在斗羅這種玄幻世界，人類近百萬年除了神界的有意偏袒之外，是怎麼在無盡的魂獸中生存下來的？
靠的就是能生，以及記載歷史的原因。
記載歷史，換個說法就是記錄經驗傳之後人。
人類的優點之一，也是文明形成的原因之一。
真以為現在斗羅大陸上那些莽夫不想記歷史啊？
得看時間長度的，正常人類社會幾百年前的歷史都未必搞得清，充滿了謎團。
魂師因為壽命原因可能這個時間會延長一點，但也長不過千年。
大陸上的頂尖武魂家族都換了多少茬了，想記也沒法記。
除了武魂殿之外，傳承最久遠的就是藍電霸王龍家族，但藍電霸王龍家族也換了好幾十次家族駐地了，沒記載純屬正常。
歷史歸歷史，現在緊要的還是趕往下一層。
剛落地，千凝霜就見到了另一個野人。
同樣一身好像幾千年沒打理過的毛髮，衣服破破爛爛的。
千凝霜卻見到這個老人後，忽然冷靜了下來。
這就是給武魂殿留下一點信息，甚至這信息可能還沒什麼用的一代教皇。
能夠重聚一點殘魂，可不止需要施為者手段強大，還需要殘魂自己不散……
「見過先祖。」千凝霜鄭重的鞠了一躬。
「不用多禮，我知道你們現在很急，跟我來吧，路上慢慢解釋。」
老人甚至連披在臉上的頭髮都沒撥開，就轉身走向了一顆巨木。
「本座當初就猜到了你們回來，專門在這一層等著你們呢。」
一邊說著，老人一邊將自己武魂放入了巨樹中的空洞。
「霜兒她們走了嗎？」黃金樹下，千仞雪對著剛上來的天鑰問道。
「雪姐，她們應該走了。」天鑰點了點頭，空間漩渦打開的波動，她感覺得到。
「那好，小鑰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千仞雪看向天鑰的臉上滿是笑容。
天鑰遲疑了一下，眼前的千仞雪明顯需要照顧，上來又下去是不是不太合適？
「有它們呢，放心吧。」千仞雪指了指空中垂落的黃金藤蔓。
「恩，那雪姐你好好休息。」天鑰也不再堅持，自己一個毛手毛腳的鱷魚，哪比得上黃金樹的治療。
轉頭看著天鑰跳下樹梢的身影，千仞雪依舊是那副溫和的笑容。
然後，瞬間轉化為了決絕！
魂力瞬間逆沖大腦，只留下了還沒來得及反應的黃金藤蔓，以及似乎感應到什麼，轉頭的天鑰。
她其實很擅長偽裝，不然也不可能在天斗皇室偽裝了近十年的雪清河。
……
「果然沒死啊。」一片黑暗之中，千仞雪感受著更加虛弱的本體，臉上卻是一片喜色。
「然後，我猜的果然不錯，是你啊。」緊接著，她抬頭看向了黑暗之中。
那裡有張床，床上躺著自己的妹妹。
而床邊，坐著另一個人。
「另一個我，萬年前的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