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齊監國(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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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不負眾望,妖國之主,已願結盟。」

  大殿內,當齊平手捧薄絹,擲地有聲砸出這句話來,整個大殿先是一靜。

  旋即,喧譁聲四起。

  結盟!

  這件事自年初時擱置至今,在連番政變,帝國飄搖之際,早已無人期盼盟約照舊。

  畢竟,在外人看來,妖國此刻要麼大舉南下,要麼待價而沽,斷然沒有結盟的可能。

  當然,也不是沒有意圖,辟如三月前那次,但當時都被回絕了。

  如今帝國統一,更沒有割地求盟的必要。

  所以,百官當即意識到,這份盟約應是大體「平等」的。

  果然,接下來,齊平大略念了下盟約中的幾項關鍵條款。

  雖比不上「舊日盟約」,但……結盟的代價,的確出人預料地「小」。

  涼國給出開放更多商道,貿易減收關稅的條件,而妖國則承諾限期內不發動戰爭。

  天道契約,可為見證。

  雖尚未正式簽署,但其上白尊神識印章,清晰可見。

  「嘩。」

  整個大殿難掩喧聲,何尚書愕然,難以置信地望向齊平,心頭只有一個念頭:

  他如何做到的?

  要知道,結盟一事,這半年來景帝始終在推動,卻遲遲毫無進展,可如今,齊平卻做到了。

  「武康伯,此……此事為真?!」一名官員激動詢問。

  齊平笑道:「此事殿下,幾位重臣皆知,豈會有假。」

  諸卿望去,果然看到龍椅上太子面露微笑:

  「結盟一事,全賴武康伯推動,本宮已與白尊確認。」

  金口玉言。

  登時,大殿上本來壓抑緊繃的氣氛驟然鬆緩,諸卿大喜,齊平前日與白尊密談後,私下與太子及幾名重臣商議。

  秘而不宣,故而,便是「北涼系」官員,也大多不知,此刻聞言,皆大喜過望。

  上一個與妖國結盟的還是太祖皇帝,這次,輪到了女太子。

  此等功績,足以青史留名,登時,宗室勛貴們臉色僵硬,不知該喜,該憂。

  齊平看向晉王,淡淡道:

  「我想問晉王,此等功績,是否足夠?或者說,宗室子弟中,有哪一個可達成此事?」

  「……」晉王語塞,答不上來。

  齊平微笑,朗聲道:

  「妖國盟約簽訂,北境防線壓力驟減,我已打探過,景隆遇刺前,朝廷便頭疼西疆大軍群龍無首,無強力統帥,待太子登基,威武大公將率親軍前往西疆,接管軍務,此為其一。」

  人們眼睛一亮。

  西疆無強力統帥,這的確是陳景發愁的事,為此,在死前甚至做了御駕親征的準備。

  為何?

  不是他喜歡上陣,很大程度是無人可用。

  可威武大公卻是唯一符合的人選,無論是地位,履歷,指揮戰役的能力,還是軍中威望,都是不二人選。

  若能前往西疆,勝算大增。

  齊平繼續道:

  「此外,我知景隆死前,曾說動道門、禪宗派出高手參戰,可未等出發,便遭刺殺……這兩日,我已會見雙方宗門,道門、禪宗皆願出力,不日,兩派高手將齊赴戰場。此為其二。」

  昨日齊平拜訪淨覺寺,與禪宗單獨會面,二人默契地沒有提過往恩怨,只談利益。

  六祖急於傳教,齊平捏著對方命門,終於以付出戰後,容許對方在越州、宛州二地傳教為代價,獲取禪宗一定程度的相助。

  這個結果不算完美,但卻在雙方都勉強能接受的線上。

  政治的藝術就是妥協,用妥協換取共同利益,從而達成更大的目標。

  當走出淨覺寺時,齊平長嘆一聲,只覺大石落地。

  此刻,他笑容不減,從懷中取出一份名單:

  「景隆篡位,宗室、百官跟從……此等大罪,當誅三族,更有許多人彼此攻訐,構陷背叛……都一一記載這冊子上。我本想著殺光了事,畢竟,這些人能背叛先帝,能背叛景隆,就能背叛殿下……」


  他的語氣很輕,可這話一出,在場無數官員卻膽寒,只覺冷汗直流。

  心中大呼:來了,來了。

  這就是他們最怕的,秋後算帳,太子歸位,豈會不殺一批人立威?

  這一刻,不少大臣身子顫抖,恐懼難言,垂下頭去,躲避齊平凌厲的視線。

  死一般的寂靜中,齊平環視眾人,卻是輕輕一笑,手中噴吐火焰,將那名冊燒成飛灰。

  與諸卿愕然的目光中說:

  「然,殿下仁厚,願既往不咎,今日燒了這名冊,過往罪孽,一筆勾銷,不再追究。」

  何尚書猛地抬頭,死死盯著他,心中仿佛明白了什麼。

  這位宦海沉浮大半生的老人心頭讚嘆:

  厲害!

  聖上金口玉言,今日舉動,既是令他們這些官員安心,也是令各大州府,屯兵衛所,無數官吏將領安心。

  同時,也將在場官員拉上戰車:

  若支持太子登基,大家相安無事。

  若不支持……或者,放任宗室發難,太子無法繼位,方才的承諾自然不做數。

  那麼接下來,齊平這個瘟神,是否會按照名冊抓人?

  在場大多人精,迅速聽出弦外之音,當即,便有官員朝太子拜下:

  「陛下仁厚,臣定當萬死以報君恩!」

  呸……臭不要臉……官員們暗罵,身體卻很誠實,接二連三跪倒稱謝,不少人都換了稱呼。

  聲勢浩大。

  見狀,張諫之眼神讚嘆,對於是殺雞儆猴,還是大赦天下,他們是反覆商討過的。

  商議結果,便是後者,畢竟這些大臣罪不至死,所謂牆頭草,也都是臣服陳氏皇族。

  正值用人之際,維穩第一。

  女太子正須與殘暴嗜殺的陳景劃清界限,展現出「寬厚仁慈」的風度。

  但齊平提出,可以操作一波,先放出風聲,準備殺一波立威,嚇嚇這些官員,再當眾收買人心。

  如今一看……效果拔群。

  「你們……你們……」

  這時,就襯的整個勛貴集團尷尬不已,晉王更是嘴皮子顫抖,顯然怒極。

  突然,他略顯尖銳的聲音響起:

  「女皇帝,於禮不合,縱你花言巧語,我們也不會同意!」

  「就是,說的天花亂墜,也改不了禮法!」一名郡王附和。

  勛貴們回神,紛紛表態,只咬死了「禮法」二字,寸步不讓。

  見狀,齊平臉上笑容消失,他輕輕嘆了口氣,一步步走到晉王面前,平靜說道:

  「我想,你們或許有些沒明白。」

  他眼神淡漠,說:

  「今日召集大朝會,並非徵求你們意見,只是『通知』而已。所以,無論你們同意與否,都改變不了結局。」

  晉王瞪圓了眼睛,抬起右手,指著齊平,大怒:

  「你說什麼?」

  齊平盯著他,略帶嘲弄:

  「沒聽清,好,那我重複一遍,你,還有你們……真以為掛著貴族名頭,就沒人敢殺?陳景姓陳,可我不姓。」

  晉王瞳孔驟縮,這一剎那,齊平已貼近了他,右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股濃烈至極的殺意籠罩眾人。

  「幻」字神符發動,在場勛貴看到齊平身後,浮現無數屍山血海。

  難以言喻的恐懼懾住了他們,壓得他們喘不過氣,臉色發白,汗如雨下。

  他們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是真的要殺了他們……

  「你……你敢……」

  晉王面色慘白,仿佛察覺生命在流失。

  他終於明白,為何此前那些人用古怪的目光看自己。

  他幻想的劇本是一眾遠方叔伯欺負孤兒寡母,但卻忽視了,那「孤兒寡母」身旁,聳立一頭雄獅。

  「淮王到!」

  劍拔弩張之際,突然,大殿外有太監喊道。

  眾人扭頭望去,只見白玉鋪就的廣場上,金色的陽光里,三道身影由遠及近。


  一個,竟是個身披蟒袍,白髮蒼蒼的耄耋老者,拄著一根蟠龍拐杖,正是如今勛貴集團中,地位名望最高的「淮王」。

  一個,是身披長裙,一身書卷氣的長公主永寧。

  一個,竟是一襲長衫,面龐紅潤,鬢角斑白的太傅,雲老。

  「淮王爺,您怎麼來了?」

  「長公主殿下……」

  「太傅,您這是……」

  諸卿大驚,不明情況。

  長公主極少會闖入朝堂。

  太傅早「退休」多年。

  淮王雖名望極高,但也是多年前,便極少露面。

  有心思敏銳的,意識到什麼,望向正威脅晉王的錦衣,卻見齊平已收回手,好似方才明晃晃的威脅,不曾發生過。

  永寧朗聲道:「太傅乃殿下邀請而來,至於淮王……王爺,您說吧。」

  她看向白髮老者,只見淮王拄著蟠龍拐杖,輕輕嘆了口氣,而後看向宗室勛貴,恨其不爭:

  「宗室臉面,都叫你們丟盡了!」

  晉王等人垂頭,不敢反駁。

  只聽淮王劈頭蓋臉怒罵,語氣卻竟是向著太子的,大罵晉王等人鬼迷心竅,不顧大局,末了才看向已經從龍椅上走下,迎過來的蘿莉太子。

  太子恭敬道:「淮親王……」

  淮王擺手,長嘆一聲,恭敬垂首:「殿下……還請為天下蒼生,接掌皇位。」

  一錘定音。

  長公主悄悄朝齊平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好似在說:

  我很厲害吧。

  這就是她這兩日遊說的結果,終於請動這位老親王出面,當然,能請動對方,倒也不是淮王不在乎禮法。

  而是……第一,淮王對爭權奪利沒興趣。

  第二,她很認真地描述了齊平的可怕,以及意圖殺宗室立威的決心,淮王與其說是來支持太子,不如說,是來搭救勛貴宗親。

  ……齊平有些無奈,心說:對對對,你厲害。

  果然,見這位老親王出面,早已被齊平嚇破了膽,見大勢已去的勛貴們順坡下驢,再沒了上朝前的鬥志。

  晉王雖心有不甘,可剛從鬼門關逛了一圈的他,哪裡還敢開口?

  最終,一群勛貴悻悻離去,提前離場。

  ……

  當一行人沿著午門,出了皇城時,無人說話,都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

  他們策劃了許久,可一切的謀劃,卻都在那個年輕人面前撞的粉碎。

  「王爺,就這麼算了?」

  皇城外,一名郡王看向晉王,忍不住問。

  晉王瞪了他一眼,卻也沒正面回答,而是恨恨道:

  「從長再議。」

  說罷,率先邁步鑽回了馬車,離開金鑾殿後,他終於擺脫齊平帶來的陰影,不禁暗恨自己方才失態。

  「他怎麼敢殺人?分明就是陰謀,刻意恐嚇,然後安排淮王做和事佬。」晉王憤懣地坐在車廂里,後知後覺。

  意識到中了套路。

  不禁心頭火起,尋思著如何再戰,就算無法阻攔,也要爭取到足夠的好處……

  而這時候,一陣風吹來,馬車車簾掀起,五十餘歲,身子虛浮的晉王卻突然捂著嘴咳嗽了起來。

  他咳嗽的很用力,面紅耳赤,仿佛染了風寒。

  只覺渾身一陣發冷,頭腦昏沉。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於「晉王府」外停下。

  門口的家丁熱切迎來,搬出小凳,擺在下車的地方。

  「王爺?王爺?」

  輕聲呼喚中,一隻乾癟的,生滿了老人斑的手,顫顫巍巍掀開了車簾,而後,晉王撐著格外疲乏的身子走出。

  「啊!」

  兩名家丁驚呼出聲,臉色大變:「王爺……您怎麼……怎麼……」

  晉王茫然,撐開格外昏花的老眼,沙啞問道:

  「本王……怎的……」

  家丁望著那好似老了二三十歲,身子佝僂,鬚髮皆白,滿臉皺紋,好似八九十歲的「晉王」,嚇得無語倫次。


  不多時,晉王府中,傳來晉王悽厲、驚恐的悲鳴。

  ……

  另外一邊,金鑾殿上,大朝會還在繼續。

  沒了勛貴阻攔,接下來的事情格外順利,諸卿很快敲定了登基事宜,一切從簡,但總也要些日子。

  但也只需要時間而已。

  接下來,便是另外一個重頭戲,即,新朝廷的官員委任。

  蘿莉太子坐在龍椅上,一一宣讀內閣以及各大衙門委任名單。

  「委任,張諫之官復原職,任吏部尚書,兼翰林院大學士,兼內閣首輔……」

  一身緋袍,瘦削許多的張諫之拱手:「臣,謝恩。」

  「委任,太傅雲笈任京都印書館、報社總編……」

  時隔十年,重返廟堂發光發熱的雲笈微笑:「臣,謝恩。」

  「委任,原御史李琦任都察院右都御史。」

  「委任,太師宋九齡官復原職,執掌翰林院……」

  「委任……」

  「委任……」

  一條條任命發出,大殿上,一位位臣子領受封賞。

  終於,蘿莉太子溫潤秀氣的面龐上,目光落在摺子上的某個名字,微微一頓,抬起頭,望向下方,嘴角微揚:

  「委任,武康伯爵,書院院長,原鎮撫司千戶,東宮講讀齊平,領鎮撫使一職,兼……」

  語氣一頓,太子念出最後一行字:

  「監國太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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