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舌戰群王(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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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掌權後第一次大朝會,在晨鐘里開始。Google搜索閱讀

  喋血廣場上,百官與宗親皆是一肅,分列入隊。

  在太監的引領下,朝著那座半年來,換了「三任半」主人的金鑾殿走去。

  恩,那個「半」特指陳允。

  對於這名沒有名分的私生子的死亡,京都頂級圈子裡保持著奇異的緘默,權當沒存在過。

  「噹!」

  禮部為六部之首,當何尚書跨步進入大殿中,便看到,「北涼」朝廷的大臣已然早到了。

  京都官員默契地排在對方身後。

  並注意到了,換了一身黑紅錦衣,與張諫之並列而立的齊平。

  何尚書恍惚了下,眼前這道身影,與曾經的鎮撫司重疊,仿佛昨日,可一切終已不同了。

  「這……」

  其餘官員也注意到這點,若有所思,並隱晦地用餘光看向正前方。

  龍椅上,臉頰瘦削許多,溫潤氣質中多了些威儀凜冽的太子端坐。

  其身旁,一側擺放著另一張椅子,珠圓玉潤,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陪襯。

  另一側,則是恢復巔峰狀態的掌印太監馮安,手持拂塵,氣定神閒。

  太子屏住呼吸,放在扶手上的小手微微用力,顯示出內心的緊張。

  她雖在幽州已有過經驗,可今日……終歸不同。

  「行禮!」

  這時,馮安見群臣行禮站畢,尖細喊道。

  齊平混在人群里,帶頭躬身行禮。

  太子鎮定開口:

  「眾卿免禮。昔,陳景篡位,先帝遇害,杜司首與武康伯護本宮北上入幽州……」

  這是一套背好的台詞,大體就是敘述經過,為事情定基調。

  陳景篡位毫無疑問,如今倒台,定性問題,自然不會有人唱反調。

  當太子敘述完畢,當即引得群臣附和,痛斥陳景,追憶先帝,並無意外。

  接著,又是各衙門官員匯報戰果。

  這個過程中,齊平注意到,那些宗室勛貴安靜的一批。

  「……殿下,今景隆已斃,然西疆戰事未解,大敵當前,國不可一日無主,臣懇請殿下繼位,以掌國事!」

  終於,一串套路結束後,身穿緋紅官袍,面容清瘦的張諫之出列,悲聲懇請。

  一言出,一名名北涼系官員接二連三附和:

  「臣請殿下登基。」

  「國不可一日無主。」

  「臣請……」

  聲勢浩大,緊接著,何尚書等京都官員也連聲附和,表達忠心。

  這也是套路,在場官員雖然在第一波「清洗」中倖存下來,但沒人真正放鬆警惕。

  新官上任還三把火呢,何況新皇?

  大家本就是牆頭草,想拉幾個人拖出去殺雞儆猴,連理由都不用找……

  「果然,大家很上道嘛。」

  齊平暗暗滿意,然而就在這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如約響起:

  「此事不妥!」

  刷……無數道目光投去,落在那一群勛貴,恩,主要是為首的皇族宗室身上。

  此刻,五十餘歲,身子虛浮的晉王一馬當先,越眾而出,昂首道:

  「女子登基,於禮不和,此事當從長計議。」

  「是了,晉王爺所言極是,堂堂帝國,豈能令一女娃執掌?」

  「若是如此,九泉之下,如何給太祖皇帝交代,如何給天下人交代?」

  一名名郡王附和,顯然早有組織,同時發聲,痛斥女子皇帝違逆禮法,高舉道德大棒。

  果然來了……見狀,包括齊平在內的不少人眼神一寒。

  張諫之道:

  「晉王此言差矣,殿下乃先帝立下儲君,如今匡扶帝位,正當繼承大統。況,如今皇室血脈唯有長公主與太子殿下,且值此危難之際……」

  晉王沉著臉,冷笑打斷:

  「永和昔日可不是這般說的,將一女子說成男子,欺瞞天下人,才有了這儲君,皇室家事,亦乃天下事,如此荒唐行徑,莫非還要認麼?」


  他語氣一頓,又道:

  「至於血脈,誰說已然斷絕?皇族旁支就不算麼,依本王之見,理當自宗室中遴選才是。此亦皇族祖訓。」

  宗親!

  這幫人果然是存著從宗親推舉新皇帝的打算!

  張諫之面色一冷,心頭火起,皇室的確有一條祖訓。

  當初真武大帝創立了朝廷術法體系,亦深知弊端,便立下遺囑,若有朝一日,皇室嫡系血脈斷絕,可自宗親後代尋替。

  可眼下並沒有「斷」,真武皇帝亦從未說過,女子不可稱帝的話語。

  這裡,晉王是在舉大旗,鑽空子。

  他正要反駁,旁邊,如今執掌都察院的大噴子李琦先開炮了,只聽他破口大罵:

  「無恥匹夫!景隆篡位時,怎不見你等出來主持公道?遵從禮法?

  還是說,這皇位,一個弒兄奪位之賊都可坐得,堂堂太子卻做不得?

  還宗室旁支,我呸!

  一群酒囊飯袋,且不說無治國之能,血脈稀薄,玉璽能發揮出幾成?

  蠻妖虎視眈眈,帝國風雨飄搖,你等竟要換個血脈單薄之人繼位,其心可誅,怕不是已暗中勾結蠻族了吧?!」

  好噴。

  眾臣側目,晉王瞪大眼睛,氣的鬍子亂顫,指著李琦:

  「你敢污衊本王?!」

  李琦冷笑:

  「怎麼污衊了?景隆也是親王,也勾結過蠻族,更弒兄篡位,你也是親王,為什麼不能懷疑?」

  「……」晉王失語。

  這還真不好反駁,然而他很快便冷靜下來,拂袖冷笑:

  「好哇,沒有半分證據,一個小小御史竟也敢置喙皇族事務了,本王正是為帝國著想,才如此,女子登基,誰人會服?

  各大州府官吏軍將服否?

  天下悠悠之口服否?

  她可有統御之才,還是能解決蠻妖之患?」

  晉王一個個問題拋出,氣勢洶洶。

  坦白講,這話並不是毫無道理,若女子登基,的確會面臨更多的質疑和非議。

  比如同樣做錯了一件事,皇子最多罵一聲昏君,甚至乾脆推給奸佞,說是奸臣誤國。

  但皇女做的再好,只要一件事出錯,就會被捉住狂批,並推到性別上。

  可治國,怎麼可能每個決策都完美?別的不說,簡簡單單發個洪水,都能引來千夫所指了。

  所以,太子想登基,就必須付出更多的辛苦,展現出更大的能力,才能與一個庸碌的宗室子嗣打平。

  而這時候,李琦等人豈會弱了氣勢。

  當即雙方唇槍舌劍,北涼官員們與勛貴宗室口出芬芳,互罵奸賊。

  一時間烏煙瘴氣,堂堂朝會,亂的如菜市場一般。

  龍椅上。

  太子孤零零地坐著,鼻頭髮酸,她知道可能面臨非議,可卻沒想到,這些「叔伯」們,竟如此不留情面。

  分明真正可恨的是陳景啊,可他們當初卻沒有出來主持公道,而是默認了。

  而如今。

  卻當著她這個「受害者」的面,斥責謾罵,她想解釋,自己這半年來已經在很努力學著治國,並且得到諸位大臣的認可與稱讚。

  但此刻,望著下方那爭吵不休的雙方,小蘿莉只有無力,強行壓抑著心中的委屈。

  「皇兒。」

  忽然,一直柔軟乾燥的手扣住她的手,坐在旁邊的皇后遞來一個安慰的眼神。

  太子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失態,以免給晉王等人攻訐的藉口。

  她扭頭,本能地人群中尋找那個令自己信賴的身影。

  然後,她看見了束手旁觀的齊平。

  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視,齊平抬起頭,朝她看來,然後嘴唇翕動,一道傳音鑿入她的腦海:

  「放心,有我。」

  太子一下就不怕了。

  下一秒,便見齊平邁步走出,只這一步,便牽引了無數目光。


  「晉王是吧,正好,我也有些話想講。」

  他的聲音不大,卻輕而易舉,壓過所有喧囂。

  北涼朝廷官員同時閉口,恭敬地看過來。

  而看到這一幕,那些勛貴愣了下,也下意識停止了謾罵,透出些許的警惕。

  五十餘歲,被酒色掏空身子晉王爺看過來,眯了眯眼,認出齊平的身份。

  身處京都,即便是存在感極低的宗室,對於「齊平」這個名字,也是如雷貫耳。

  他知道,眼前的年輕人修為強大,能力不凡,身後也有道院撐腰,但他並不畏懼。

  因為,他同樣很清楚,齊平崛起至今,都在「皇室」手下當差,一年多前,更只是個偏僻鄉下的低賤胥吏。

  能走到這一步,都是皇室提攜。

  恩……晉王並不知道齊平在太子心中的分量,也不大清楚他在「北涼」朝廷里超然的地位。

  在他,以及許多勛貴眼中……齊平的形象,只是個「修為高強」的護衛角色。

  奉命保護太子,與那些禁軍,或者「馮安」這種宦官沒有本質區別。

  他們不知道,整個反攻其實是齊平這個「護衛」在主導,只以為他是一條皇室的忠犬。

  而自己身為堂堂「王爺」,身為「主子」,豈會懼怕呢?

  故而,此刻的他露出一副冷淡姿態:

  「我當是誰,原來是武康伯,永和封了你爵位,卻好像沒教授你伯爵見到王爺該如何做。」

  嘶……見狀,不少大臣眼神都變了,用一股怪異的目光看向晉王。

  心想,這幫勛貴果然是一群草包麼,是遠離了朝堂太久,以至於政治嗅覺退化的如此厲害?

  或者,當真是陳景給了他們錯覺,覺得無論怎麼作妖,只要有「宗室」這層免死金牌,就百無禁忌?

  齊平笑了笑,沒有搭理對方的陰陽怪氣,說道:

  「本官胥吏出身,後來又入了鎮撫司,成了武將,倒的確不大懂所謂禮數。」

  晉王嗤笑:

  「不懂就閉嘴,這裡有你插話的份?一個封賞伯爵,平常都沒資格參與大朝會。」

  嘖,被質疑身份了啊,齊平有些無奈,笑了笑:

  「一個封賞伯爵不夠,那……書院院長的身份呢?」

  「什麼?」

  晉王一愣,不只是他,其餘滿朝文武都愣住了。

  只見齊平隨手取出神符筆與符典晃了下,解釋了被剝奪道門身份,以及大先生的安排,末了道:

  「本來沒想在此刻說,但既然提到了,便也公布於諸位,首座說,如今戰時,我書院空虛,典禮什麼的,就只好從簡了,日後再補。

  但信物在手,我如今以帝國書院新晉院長的身份在這裡,敢問,可有議政的資格?」

  書院院長……他接管書院了……聽到這個消息,滿朝文武解皆是一驚,要知道,院長之職,已經空懸三十餘年。

  但轉念一想,卻又合情合理……齊平本就是書院、道院雙棲弟子,如今,被逐出道門,又有神隱修為,此等大修士,總得有個身份……

  再結合當初妖族比武,齊平手持神符筆的鋪墊……那時候,很多人就猜測,其被選為書院繼承人。

  如今,坐實了而已。

  而且,很多人也反應過來,所謂的「被逐出道門」,大概也是為了讓他能脫去束縛,可以參與朝堂決策。

  何尚書愈發恍惚,誰能想到,當初那個自己並未放在眼中的小傢伙,今日,在身份上,也已走到這一步。

  晉王難掩吃驚,頓時有些難受,書院院長……這個身份可就非「伯爵」堪比,甚至,完全是兩個層級。

  僅從身份上,已不遜於親王。

  他突然有些不安,覺得自己判斷錯了一些東西。

  給齊平似笑非笑盯著,晉王強壓羞惱:

  「你有何話說?」

  齊平環視勛貴集團,淡淡道:

  「我方才旁聽,你們也同意,如今大敵當前,可以事急從權,女帝如是,宗室旁支亦如是,可對?」

  一名郡王道:「我們沒……」


  齊平打斷他,環視群臣:

  「晉王質疑,百官是否服氣,我想你們該沒忘記,方才百官懇請殿下登基的一幕,京都的官員無疑是服氣的,何況各大地方官吏,若不服,那便幫他服。」

  群臣心頭一凜,脊背發涼,紛紛避開目光,宗室勛貴前日不在場,可他們卻在。

  沒人忘記,當日殿門被推開,齊平將大統領頭顱投擲在地,身後是屍山血海的一幕。

  齊平笑了笑:

  「晉王質疑,能否堵住天下悠悠眾口,呵,景隆弒兄篡位,都能堵住世人之口,我創立了帝國第一家報社,也一手主導了這半年的輿論戰。

  更何況皇室凋零,以我在民間人望,輔以報紙轟炸,悠悠眾口也非難事。」

  「晉王質疑,太子有無治國之才,這一點,朝中大臣皆以為明證,幽州這半年,便是答案,退一萬步,殿下總比陳允那個私生子治國才能強千百倍。」

  頓了頓,齊平於一片安靜中,望向金鑾殿,淡淡道:

  「晉王又問,殿下登基,可否退敵,解決蠻妖之患……」

  語氣一頓,齊平笑了笑,說道:

  「無人能預言未來,但起碼,殿下若登基,「蠻妖」二字中的『妖』頃刻可解。」

  話落,眾人明顯愣了下,齊刷刷看過來,心臟狂跳。

  晉王狐疑道:「你是說……」

  齊平忽地從袖中取出一張薄絹,雙手捧起,朝太子高舉:

  「臣不負眾望,妖國之主,已願結盟。」

  大殿登時,為止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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