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官家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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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8章 官家請客

  卻說不知是李申之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還是只為了與朱熹刷好感,在開學典禮上單獨將朱熹叫起來發言。

  古人點名的時候,習慣加上籍貫,一來避免各地口音不同發音不準導致的誤會,二來也避免了同音不同字重名的現象。

  比如朱熹被點到名字之後,起身回道:「學生『胡』建朱熹。」

  相當於給名字上了個雙重保險,極大地降低了誤讀的機率。

  起身之時,朱熹後退了一步,避開身前的座位,恭恭敬敬的作了一個揖。

  李申之受了小夫子這一拜,腰杆都挺直了三分,自我感覺形象都高大了起來。

  不管後世之人給朱熹造了多少謠,亦或是在朱夫子頭上扣了多少屎盆子,這位朱夫子都是春秋已降唯一的聖人。

  公認的聖人。

  能與聖人過過招,甚至將聖人辯倒,哪怕只是一個幼崽狀態的聖人,多少都能滿足自己的一些虛榮心。

  朱熹施禮之後說道:「請問先生,為何學府之內不教孔孟之道,反倒是教一些工匠之術?」

  簡言之:人家是來做學問的,不是來學手藝的。

  學子們入學有些日子了,對學堂有了大概的了解,也上了不少的課。

  就拿朱熹來說,嘴上是在質問李申之,其實最愛上光學課了,下課之後還要纏著匠人老師們問許多問題,把匠人們都給問怕了。

  李申之點了點頭,示意朱熹坐下,目光環視了一圈,問道:「諸位可知,人為什麼能活著?」

  開口就是靈魂拷問!

  在場之人,不論是先生還是學生,全都豎起了耳朵等著李申之的高談闊論,就連老學究張浚的好奇心都被拉滿。

  李申之稍停頓了片刻,等眾人迫不及待時,才猛地一拍桌子,笑著說道:「吃飯啊!」

  寂靜。

  李申之的笑容逐漸變得有些尷尬,明明是個段子,為何卻沒人笑?

  清了清嗓子,李申之立馬換成了一本正經的腔調,繼續說道:「真理喻於毫末之中。人若沒有飯吃,還怎麼活?人若是不活,還怎麼做學問?」

  台下的先生跟學生怎麼想的,李申之不知道。但是身邊張浚點了點頭,給了他極大的信心。

  李申之再問道:「我再問你們,種地是不是天下第一大學問?」

  不等眾人回答,李申之說道:「瞧不起種地的人,先問問你自己吃不吃飯。」

  朱熹微微皺起了眉頭,雖然李申之的話很有道理,但是他卻覺得哪裡不對勁。

  李申之其實是用了一招混淆概念的詭辯論,將完全不相干的兩個體系強行聯結在一起,頭一次聽到這種論述的人一時難以分辨。

  然而李申之的這種詭辯並不是要辯倒誰,而是要引出他建立應天府學院的初衷。

  李申之繼續說道:「有誰知道種子為何能生根發芽,長出稻米呢?」

  種下種子能結出果實,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怎麼還要問為什麼呢?

  「為何老鼠埋在土裡卻長不出老鼠呢?」

  有些年歲大一些的學子已經露出了竊竊私笑,覺得李申之魔怔了。

  忽然,李申之問道:「人為何生而為人呢?」

  趁著眾人處於懵逼的狀態,李申之說道:「應天府書院可以告訴你,歡迎大家到來。」

  不知是誰率先鼓起了掌,李申之在掌聲中退場,給朱熹留下了無限的懸念。

  理學和新學都是很好的學說,道學先生也沒有錯,錯就錯在華夏不需要那麼多的道學先生。

  一個繁榮的社會需要大量的農民、工人、手工藝人,而不是哲學家、藝人。

  哲學家就像一道菜裡面的鹽,沒它不行,但是太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

  真要是一丁點鹽都沒有,也能湊合著吃,至少餓不死人。但是光吃鹽,肯定吃不飽。

  朱熹作為理學的集大成者,並不是一開始便學的理學,更不是由他創造了理學。

  事實上,南宋理學的昌盛有著一定的偶然性。

  理學又叫洛學,最早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的周敦頤,與王安石的新學對立。用現在的話來說,一個搞理論研究,一個搞工程應用。理學便是理論,新學便是實際應用。


  前文說過,北宋亡了之後,官方將亡國之禍歸結到了蔡京身上,而蔡京通過新學打壓政敵,自詡為王安石新學一派,因此蔡京被清算背黑鍋的時候,連帶著王安石與他的新學也被打倒,理學便乘機崛起,被扶持成為了官學。

  看似學術流變,其實不過是一群無恥之人搞出來的政治鬥爭罷了。

  作為一個現代人,如果還要去計較到底理學和新學誰更好,誰更有利於華夏發展的話,豈不是變得比古人更迂腐?

  朱熹作為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李申之要讓他走上真正的理學之路——科學。

  李申之成功地將「科學」的種子種到了學子們的心裡,假以時日,必能有豐厚的收穫。

  而在此之前,他還需要先做完第三件事。

  趙官家派人來應天府,請李申之到臨安府一敘。

  趙構專門用了一個「請」字,搞得李申之與張浚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趙構到底打著什麼心思。

  更奇怪的是,趙構只「請」了李申之一人,並沒有請張浚。

  張浚倒是不以為忤,反倒覺得理所當然。應天府這麼大的動靜,朝廷必然在應天府安插了情報機構,李申之在應天府的作用趙官家是知道的。

  官家的心思猜不透便不再去猜,去一趟臨安城便什麼都知道了,正好李申之也想回一趟家,看一看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李紅霞。

  臨送走天使之時,李申之多嘴問了一句:「官家只請了下官一人嗎?」問話的時候順勢遞過去一錠銀子,足有十兩重。

  天使悄默聲地將銀子收下,說道:「聽說還有川陝的吳璘。」

  吳璘?李申之仿佛知道趙構想要幹什麼了。

  ……

  與此同時,駐守在川陝興元府(漢中)的吳璘也剛剛迎來了朝廷的天使。

  不同於李申之的桀驁不馴,吳璘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而宣詔的天使對吳璘更是恭敬有加。

  趙構對李申之是又愛又恨,卻從來沒怕過李申之。

  而對於吳璘,趙官家多少有些心虛,擔心吳璘擁兵自立,導致南宋直接少了小半壁江山。

  為何?

  李申之的家眷都在臨安,而吳璘沒有一個親人在臨安。

  雖然吳璘的後人真的在川陝脫離了大宋朝廷,但此時的吳璘,依然是一個對朝廷忠心耿耿的封疆大吏。

  接到詔書之後,吳璘沒有片刻的耽擱,當即啟程。

  興元府距離臨安府將近三千里遠,道路更是難走,旅途遠比李申之從應天府要艱難。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所預謀,李申之與吳璘在同一天到達了臨安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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