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小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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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7章 小夫子

  卻說李申之拿出了一份全新的海圖,上面畫出了南美洲的位置。

  從印尼的香料群島一路向東,橫穿太平洋之後便可抵達南美洲,這是麥哲倫當年環球航行時走的路,只不過方向並不相同。

  李申之也不知道這一路之上會遇到什麼,甚至不知道馮益去了能不能回來。

  相傳當年麥哲倫的船隊在穿越這片海域的時候,一路上風平浪靜,太平無事,所以將這片海稱之為太平洋。

  期待馮益出發的時候,他們的運氣與麥哲倫一樣好。

  想要找到美洲大陸,最穩妥的辦法其實是沿著東北亞沿海一路北上,過了白令海峽,然後再沿著米國阿拉斯加一路向下。

  這條航線一來可以沿著大陸架走,不論是補給還是判斷方位都不會出大問題,二來還能乘著洋流,對船的動力系統要求很低。返回的時候沿著北回歸線向西橫向行駛,還能再乘一波洋流。

  可惜大宋的航海技術並不支持他們走這樣的航線。

  唐宋時期,華夏的航海非常發達,但也僅限於向南向西的航線,而向北的航線基本上是高麗人與東瀛人在跑。

  且不說航海技術的高低,只說向北的航線比向南的航線航程更加艱苦,利潤也更低。

  向南的航線幾乎全程處於熱帶地區,方便在船上搞種植、養殖,船員們的飲食營養十分均衡。

  而一旦向北行走,船上無法種菜養牲畜,單憑那時候的營養知識,很難保證船員們的身體不出大問題。

  於是乎,李申之基於現有的狀況,先拋出香料群島,然後再拋出更遠一些的南美洲,去吸引那些貪婪之人探索新航線,選擇了從印尼橫渡太平洋的路線。

  馮益並不知道這些,李申之的神話形象早已根深蒂固,他對李申之毫無保留地完全信任,滿口答應了下來。

  在他看來,香料群島已經有了如此巨大的收穫,那麼更遠的美洲豈不是比這裡更要富庶?

  雖然說海損了兩艘船,但那是因為不熟悉路線導致的。等到熟悉路線之後,沉船的概率比翻車都小。

  說到新航線,感興趣的不只馮益一個人,魏勝就是其中之一。

  魏勝先是與岳銀瓶請示,自己也想出一趟海,去干一番大事業回來。

  岳銀瓶沒有自作主張,而是讓他直接去找李申之。

  當魏勝找到李申之,先是敬了一碗酒。李申之最是看中魏勝的戰鬥力和冒險精神,打算日後滅金之戰時,將魏勝培養成一員獨當一面的大將。

  殊不知魏勝一開口,竟然是想跟馮益出海。

  一時間,李申之以為魏勝是見識了那麼多的香料,貪圖財富才想出海,於是心情有些不大好。

  不過魏勝總歸是岳銀瓶的下屬,李申之也不好訓斥,而是問道:「你為何想要出海去?」

  魏勝說道:「俺看著海圖上有偌大一塊地盤,尋死著只遣商人去不成,好歹得有俺們這些捉刀的人去。」

  李申之點了點頭,魏勝重給李申之斟了一碗酒,說道:「小官人若是想在那片地盤上有所作為,俺魏勝願意為你開疆拓土。」

  「嘶……」

  酒場頓時變得一片寂靜。

  魏勝找到李申之的時候,眾人全都豎著耳朵聽他說話,擔心錯過李申之對他的回覆。

  沒成想李申之還沒發言,魏勝的話便率先驚掉了一地的下巴。

  就連李申之都被這句「開疆拓土」深深地震撼到了。

  思慮片刻,李申之端起酒碗與魏勝碰了一下:「若是有那一日,你便是美洲王!」

  「一言為定!」魏勝一飲而盡,渾身數不盡的豪邁。

  在場之人全都是李申之的心腹,是以李申之絲毫不避諱自己的野心。

  其中有些人更是知道李申之有著逼趙構退位的打算,封一個區區的美洲王又算得上什麼。

  聽李申之肯定了那句大不敬之話後,眾人的情緒非但沒有擔憂,反倒更加高漲起來,一個個地喝酒划拳,宛如一群土匪,再沒有一點點斯文模樣。

  李申之側身靠向馮益,說道:「兄弟給哥哥添一支人馬,不知哥哥……」

  馮益趕緊搶白道:「兄弟只管安排便是,哥哥就是替你跑個腿兒。」


  李申之心存感激,再敬馮益一碗,道:「哥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再之後,李申之也不記得發生了些什麼事,說了些什麼話。

  只記得眾人喝酒吃肉徹夜不歇,一個個地爛醉在院子裡。

  好在此時是伏天,院中睡覺也不怕著涼。更兼滿院的酒氣,熏得沒有一個蚊子,倒也讓眾人睡了一個安穩覺。

  到了第二日半前晌,眾人陸續醒來,依稀記得昨夜發生了許多的大事,卻又記不真切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只有岳銀瓶默默地記下了所有。

  醉酒之後的李申之慣常地胡言亂語起來,說了半天諸如:阿茲特克、印加、瑪雅之類的話,還提到許多紅薯、玉米、花生的詞兒,也不知到底在說些什麼,只記得他左邊拉著魏勝,右邊拉著馮益使勁地喝酒,就連往日與他最親密的陸游等人都沒怎麼交談。

  李申之醒來之後,先拉著岳銀瓶復盤了一番昨夜的經過。

  得知自己說了那許多驚世駭俗的話之後,也只是稍微驚訝了一番,然後將魏勝和馮益喚入了自己的書房。

  他擔心這二位也喝斷了片兒,忘記了昨晚之事。

  在書房之中,李申之重新畫了一副美洲的地形圖,並且將自己印象中的美洲原住民分布圖大致標了出來,這張圖是給魏勝的。

  另外畫了一些紅薯、玉米、花生、南瓜、辣椒、土豆、葵花、菸草以及橡膠樹的外觀,這是交給馮益的。

  馮益拿著畫著花花草草的紙不明所以,李申之說道:「哥哥但凡能將這圖上任意一件物事或者帶回來,兄弟願付萬兩黃金。」

  萬兩黃金便是十萬兩白銀,大約相當於一個億。

  饒是知道李申之出手闊綽,馮益依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兄弟放心,哥哥就算是踏遍天涯海角,也定要將這幾樣物事給你尋來。」

  馮益知道,李申之如此鄭重其事,說明這幾個不起眼的花草有著巨大的作用。而他若是費盡千辛萬苦地將這些東西給李申之帶回來,他得到的回報將會遠遠超過一個億。

  等二人將李申之畫給他們的圖各自收好之後,李申之又拿出一樣物事,說道:「這是工坊城最新造出來的懷表,雖然走時還不太準,你們且將就著用,興許能派上用場。」

  海上的環境不比陸地,尋常用的鐘擺在海上根本無法正常使用,於是李申之便搞出來發條,造了幾款懷表。

  加工陀螺儀還有些難度,是以無法製造高精度的懷表。

  好在李申之大致知道地球的時區劃分,這樣有助於船隊在海上的定位。

  所有的光學方法,只能測量當地的緯度,而無法確定經度。想要知道經度,就必須知道出發地的時間與當地時間的時差,才能計算出出發地與所在地的時差,也就是經度差。

  雖然懷表的走時還不是很精準,但只要能讓船隊在幾個固定地點可以校準時間,還是可以大致確定在海上的位置。

  總得來說,誤差大概不超過二百里。

  魏勝與馮益分頭去準備。

  魏勝需要選拔一批人才出來,進行短暫的海上訓練,然後從海州(連雲港)登船南下,到泉州之後再與大船隊匯合。

  而馮益需要將隨船的貨物運回臨安,再去趙構那裡復命之後,重新組織一個更大規模的船隊,才能開啟探索美洲之旅。

  所謂無知者無畏,正是因為馮益不知道前往美洲有多少艱險,他才會對這趟航行充滿著憧憬。

  其實當年麥哲倫環球航行也是一樣,若不是當時的科學家把地球的周長少算了三分之二,預計航行時間不到一年,麥哲倫未必有勇氣花費比預計多出兩倍的時間,整整用了三年才完成環球航行。

  而事實上麥哲倫死於半路上,完成環球航行的應該叫做麥哲倫的船隊。

  對於歐洲人來說,環球航行是一定能夠成功的,他們所要做的,僅僅是找到一條能夠穿過美洲大陸的航道。

  結果他們從北美洲一直找到了南美洲,找了幾十年,才由麥哲倫在接近南極洲的地方找到了一條航道,被命名為麥哲倫海峽。

  好在李申之有先見之明,他會直接選擇在巴拿馬地區橫穿美洲,也就是彼時的阿茲特克帝國,一個處於大概與華夏商州時期差不多發達的文明。

  偉大的航海時代即將開啟,而在應天府,卻有三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等待著李申之的處理。


  首先一件,是來自於大名府的信使。

  李申之剛離開大名府沒兩天,大名府的張牧之便發來了求救信,說大名府的糧草即將告罄。

  李申之找到了張浚一同商議,剛剛給大名府運去了一年的糧草,怎麼轉眼之間就要斷糧了呢?難不成是被金人偷襲了不成?

  等到隨後負責解釋的信使抵達之後才知道,原來不是糧食出了問題,而是人口出了問題。

  隨著宋人重新在大名府站穩腳跟,而金人的勢力急劇收縮,大量的歸正人投奔了大名府,積極響應張牧之的以工代賑政策。

  所謂歸正人,是指淪落在敵占區的百姓,不堪金人殘暴的統治,偷偷跑回南宋實際控制區域的人。

  整個南宋朝中,對待歸正人還算不錯。就在趙構時代,他賜給了歸正人耕種的田地,並且直到趙構死去,始終沒有收過這些人的稅。

  張牧之沒來得及請示李申之,他知道李申之對人口有著巨大的渴求,將歸正人全盤接受。沒想到歸正人越來越多,才幾天功夫便有幾十萬人前來投奔。

  人口越來越多,糧食也消耗得越來越快。

  張牧之擔心還會有人繼續投奔大名府,是以緊急報告給應天府,讓相公們抓緊時間想辦法。

  好在之前的應天府對糧食儲備有著近乎病態的追求,使得應天府府庫豐盈,大筆一揮便調撥了數十萬石的糧草北上,順帶著還將成噸的香料運去了大名府,以方便張牧之與金人交易。

  糧食的問題解決了,這第二件事卻是李申之無意之中發現的。

  所有穿越者都有一個癖好,總是喜歡看各種各樣的名單,以期待在犄角旮旯里發現幾個課本上的名人。

  這次來應天府報名的花名冊,李申之挨著擼了一遍,一字不差地擼。

  尤袤與楊萬里自不必說,被錄用吏員之後全都留在了應天府衙之中,只不過李申之還暫時未來得及與他們交談,也沒有機會當著楊萬里的面吟誦「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而翻看應天府書院的入學名單中,有一人的名字讓李申之如雷貫耳,激動得久久不能平息。

  朱熹。

  朱小夫子時年十三歲,家住福建,也一直在福建求學讀書。

  是什麼原因,讓朱小夫子不遠萬里北上,來到應天府求學的呢?

  李申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為了會一會傳說中的朱小夫子,李申之專門給新入學的學子搞了一場開學典禮。

  李申之要搞開學典禮,張浚這個一府長官便不得不參加。畢竟李申之在明面上是一個知縣,按職位來算,並不比應天府學院院正高。

  而這個院正,正是由張浚兼任。

  於是乎李申之臨時起意搞的一場開學典禮,變成了張浚的一場正兒八經地訓話。

  正經的東西總是很無聊,別說底下的學子了,就連李申之聽著張浚的訓詞都覺得昏昏入睡。

  等張浚講完之後,還順便提了個引子,讓李申之也來講兩句。

  李申之倒也沒客氣,說道:「張相公學識淵博,閱歷豐厚,實乃我輩楷模。我在張相公面前不敢造次,在此謹邀請一位學子作為代表,講一講你們的想法如何?」

  說罷,李申之假模假樣地拿起一本花名冊,前後翻了幾頁,目光落在了早就找好的名字上:「請問福建尤溪的朱熹是哪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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