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趙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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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4章 趙鼎來了

  打了大勝仗之後,閱兵是最常見的慶祝方式。

  皇帝可以在閱兵的現場當場賞賜將帥,還能在各國使節面前誇耀武力,實現武力威懾。

  趙構太慫,不敢親自來應天府,所以主持閱兵的人是張浚。

  而張浚也很識趣,把李申之放在了自己的身邊,並且在李申之的腳下放了個凳子,自己甘願矮人一頭,隱隱之中烘托出李申之才是主角的態勢。

  閱兵還需要準備一些時日,士兵們的操練由岳銀瓶去主持。

  岳銀瓶興致盎然,每天早出晚歸地去操練。沒仗打的日子裡,這是她最大的樂趣。

  參加閱兵的士兵們聚集在工坊城附近,那裡物資豐富,很快便仿照部隊大院的模式,建了一片二層宿舍樓,每層樓都有自來水,還有能沖水的聯排茅坑。

  當李申之第一次去軍營的時候,竟然恍惚間感覺自己回到了學生住校的生涯,習慣性地擰開竹管子上的自來水閥門,雙手捧著喝了好幾口水,順便洗了一把臉。

  那熟練的模樣,就像在這裡生活了許久。

  閱兵的日子定在了下月初一,府衙里的相公們正在緊鑼密鼓地制定新的建設方案與和談方案。

  李申之提出的大基建工程,是現如今應天府建設的重中之重。

  如何調撥人手,如何選定新工廠的建設地點,以及如何調配資源,都需要相公們仔細調研,拿一個章程出來。

  俗話說船小好調頭,換言之便是大船難調頭,工業建設也是如此。

  當李申之的工業建設僅限於李家莊園的時候,隨便李申之折騰,都不會很離譜,一切都在可控範圍之內。

  當工業建設在一州一府的時候,李申之的見識也完全夠用。畢竟工科出身,見過許多工業園區。照葫蘆畫瓢出來,總不會差得太多。

  可當範圍擴大到一省、一路時,李申之這個小小社畜的見識便不夠用了。

  李申之很有自知之明,就像張浚不敢顯擺自己的軍事實力一樣,李申之從來沒有在內政上做過多的干涉。

  他只是盡力地把自己的想法清晰地表達出來,確保張浚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實的想法,之後具體該如何實施,全由張浚作主。李申之頂多在最後把把關便好。

  大基建也是如此,李申之提設想,張浚負責制定方案,然後各縣的知縣們負責具體實施。

  若是再建立一套監察系統,那麼應天府就是一套可以獨立運行的現代化政權。

  基建的項目交給了張浚,軍隊建設交給了岳銀瓶,李申之將學術建設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應天府有一座學堂,叫作應天府書院,這裡是王安石變法的起點,最先在此處改革教育系統。

  李申之將學堂設在這裡,也是存了想偶像致敬的心思。

  金人占領應天府之後,書院荒廢多時。李申之重占此處之後,也沒來得及修葺,於是書院便一直空置至今,只是偶然當做臨時安置人員的去處。

  現如今外敵已經暫時消退,各項內政建設紛紛上馬,應天府書院的建設也提上了日程。

  李申之親自掛帥,領著應天府的學子們開始了如火如荼的建設工作。

  建築物資又工坊城提供,要多少有多少。人手不夠,學子們便自己動手,工程幹得有模有樣。

  只用了幾天時間,應天府書院便建成,開始了自己的運營。

  新的書院並沒有依照王安石的三舍法辦學,而是由李申之設計了一整套教學科研流程。

  要說起來,李申之的一生,絕大多數時間都在學校中度過,從幼兒園到小學,再到中學大學,不到三十歲的人生,倒有二十多年都在學校之中,所以對學校的設置最是熟稔。

  結合現代大學的理念,李申之要將應天府書院打造成一所集學術、科研、教學為一體的綜合性大學。

  最讓人詫異的是,原本上不得台面的許多工匠,竟然也在應天府書院之中擔任了教諭。

  有的老學究對於自己與工匠混在一起雖然心中不滿,但懾於李申之的淫威,也只敢在肚子裡嘟囔幾句,連背後抱怨都不敢。

  李申之是應天府中絕對的權威,代表著正義。因為他帶領著應天府打了大勝仗,勝利就是正義。

  想要保持自己永遠正義,那就要不斷地帶領人們從勝利走向勝利。


  將書院的事情安排停當,李申之抽空回了一趟府衙,張浚先前派人去尋他,說有事情與他商量。

  因為張浚說府衙的事不著急,所以李申之才耽擱了一會。

  與門口的守衛官吏打著招呼,李申之一路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府衙大堂。

  進了大堂,卻見張浚並沒有在辦公,而是坐在一邊悠閒地喝茶。

  這種狀態很少見。

  每次李申之來,張浚都是在伏案工作,連頭都不抬一下。等李申之坐下等上一會,張浚才會暫時放下手中的工作,與李申之說話喝茶。

  能見到張浚悠閒的姿態,說明應天府的事情大都步入了正軌,不必在像以往那樣殫精竭慮地勞作。

  張浚老遠就聽到了李申之的腳步聲,一見他進門,便說道:「申之來了,快坐,嘗嘗老夫泡的茶。」

  李申之坐下之後便喝了一杯:「張相公泡茶的功夫真是日漸高超,改日將我家茶博士張蔥兒喚來,與相公切磋切磋。」

  張蔥兒泡茶的功夫,在臨安城都是首屈一指,名聲在外,張浚自然是聽說過的。

  張浚笑道:「若說手法技藝,老夫可能遜色一些。但若說到其中的意境,恐怕你家茶博士不如老夫。」

  古人不論幹什麼,都喜歡上溯到「道」的高度,泡茶也是如此。

  書有書道,茶有茶道。

  同時古人又認為,不論是什麼道,其最終的歸宿都是一樣的。也就是說,上升到「道」的層面,任何門類最終的表述都應該是一樣的。

  而想要追尋到「道」,便需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閱遍經史子集,體遍人生百味,才能悟出其中一二。

  所以說,對於「道」的理解,張浚自詡全天下沒有幾個人能比他更深刻。

  這一點不容反駁,所以他也沒打算聽李申之的闡述,而是自顧自地繼續問道:「書院的事情準備得如何了?」

  「大致理了個框架,先運行一段時間看看,然後再作調整。」李申之解釋了一通,轉而問道:「張相公喚我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倒也沒有什麼要緊事。」張浚從案頭取來一封文書,遞給李申之:「這是朝廷來的文書,你且看看。」

  李申之取來掃了一眼,大致是對應天府事情的評價,封賞,以及後續事情的一些處置意見。

  戰果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也是有瑕疵的。有功勞一定要賞,但是也請眾將士體諒一下朝廷的難處。文官的封賞自然也有,但是請應天府自行籌備,對官員提拔之後的委任要儘快提交吏部審核,朝廷定當破格任用。

  一堆的繁文縟節,絲毫沒有超出張浚與李申之等人的猜測。

  恐怕朝廷也是這麼打算的,並沒有想過要以應天府做什麼文章。讓宋金兩國儘快地恢復和平,才是趙構最大的願望。

  快速地翻到了最後,重點才終於出現,朝廷要派談判使者來應天府。

  「官家竟然要派趙鼎趙相公來?」李申之有些驚訝。

  張浚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元鎮(趙鼎的字)。」

  李申之有些不可思議:「官家為何會派他來?」

  張浚反而笑著反問道:「官家為何不能派他來?」

  李申之說道:「趙相公與相公乃是老搭檔,官家難倒不怕你們倆串通一氣,欺瞞官家?」

  趙鼎乃是南宋中興四名臣之一,張浚陰差陽錯地位列南宋中興四將之一,兩人都是帝國的基石。

  幾年前,兩人同朝為相,聯手打造了一片清明的政治風氣,史稱「小元祐」。

  然而這兩個人也聯手幹了一件邋遢事兒,提拔秦檜。

  當年秦檜上台,便是他們兩個人聯手舉薦的。

  張浚說道:「咱們的趙官家,雖然膽子小了些,但是在用人上面倒不至於太昏庸。元鎮雖與老夫搭檔多年,但是對於金人的態度卻不同。」

  張浚主戰,趙鼎主和,兩人沒少因為這個事兒爭吵。

  「不過你不用擔心。」張浚給李申之寬心:「他趙遠鎮雖然主和,卻是真的主和,並不是如秦檜那般投降派。」

  在愛國人士眼中,所謂的主和與主戰,都指的是當前的選擇,而不是最終戰略。

  張浚主戰,指的是現在就要與金人決戰,趁金人立足未穩,趕緊收復失地。一旦等金人站穩了腳跟,在占領區實現了實際統治,到時候再想與金人開戰奪回失地,就難了。


  而趙鼎的主和,指的是眼前先與金人和談,然後抓緊時間發展內政,增強自己的實力,等到訓練好了士兵,積攢夠了糧草甲械,再一舉與金人決戰,收復失地。

  兩者從本質上來說都沒有錯,在歷史上也都能找到成功的案例。

  張浚的策略且不說,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以速戰為主。趙鼎的主和策略,最著名的便是越王勾踐的臥薪嘗膽。

  而秦檜與趙構卻不同,那是投降派。

  讓張浚與趙鼎真正認清秦檜和趙構的真面目,是在第一次紹興和議之後。

  那一次的和議,金人已經明確表示將河南地送還給大宋,連同應天府、開封府、京兆府(長安)一併交還宋國。

  秦檜卻以擔心金人有詐為由,撤了河南的防線,全線收縮到了淮河以南,相當於事實上沒有接管河南的地盤。

  然而到了那時,秦檜已然成了權相,與趙構沆瀣一氣把持朝政,別人再難插得上一句話,只得捏著鼻子認下了既成事實。

  等到他們想要扳倒秦檜,卻發現已經扳不動了。

  那時候的秦檜,有兩座大靠山,分別是南宋皇帝趙構,和金國的實權人物完顏宗弼,任誰也無法撼動其地位。

  想到這裡,張浚眼神複雜地看向了李申之,忽然覺得眼前的人給他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彼時彼刻,仿佛此時此刻。

  張浚搖了搖腦袋,把腦子裡荒誕的想法甩了出去,說道:「元鎮此來也不是什麼壞事。反正咱們也是要和談的,就讓他談去吧。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拉下臉皮如你一樣,與金人獅子大開口。」

  李申之說道:「敢不敢獅子大開口,全看一個人心裡的底氣。當年金人的使者來跟咱們談判,哪個不是獅子大開口?是他們膽氣比咱們強,還是口才比咱們好?都不是,是因為金國的軍力比咱們強。趙相公有沒有膽氣,全看咱們的軍力強不強。」

  張浚秒懂了李申之的想法,激動地猛拍大腿:「妙啊,妙啊!這次閱兵就是個好機會,讓元鎮仔細瞧瞧我大宋的鐵軍,看能不能與金人決一死戰。」

  在口中沉吟了一陣,張浚盤算了一下趙鼎的行程,說道:「申之,閱兵的事情且往後推幾日,等元鎮來了之後,邀請他一同觀禮如何?」

  「下官也正是此意。」李申之答應了等趙鼎一起看閱兵,又說道:「下官還想請完顏宗弼一起觀禮。」

  完顏宗弼被軟禁在應天府之中,平日裡幾乎不出門,以至於讓張浚都差點忘記了這位金國戰神的存在。

  李申之繼續闡述自己的想法:「下官想讓完顏宗弼在趙相公的面前,親口承認金國打不過咱們。」

  「申之要將元鎮與完顏宗弼放在一起,」張浚輕輕皺了下眉頭,說道:「可有萬全的把握?」

  李申之說道:「萬全的把握自然沒有,但最壞的結果無非是完顏宗弼繼續囂張跋扈,咱們也沒什麼損失不是?」

  張浚點了點頭,說道:「那便依你。這閱兵之時,讓小岳帥再多費費心,定要把氣勢拿出來,鎮住完顏宗弼,也鎮住元鎮。」

  岳銀瓶憑藉自己的實力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大家都以岳帥稱呼她。在應天府,岳帥指的是岳銀瓶,而不是岳飛,更不是岳雲。

  只有如張浚這般老傢伙,為了將岳銀瓶與岳飛區分開來,所以才稱呼她為小岳帥。

  李申之應道:「下官這就去準備。」

  說罷,出了應天府衙打馬出城,來到了軍營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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