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超級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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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8章 超級換家

  應天府府衙大堂。

  魯達站在大堂中央陳述著事情的經過,一眾大小相公們圍坐一圈,靜靜聽著。

  他們沒有人插嘴,沒有人中途問話,聽魯達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相公們的猜測已經無限接近於事實。

  正如他們的猜測一樣,魯達中途接到三聖之後,與義軍兵合一處,護送三聖。

  這時魯達發現二聖仿佛長長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

  再然後,便是金人來襲。

  金人的進攻很猛,那金人將領自稱王伯龍,其勇猛是魯達平生所未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險些丟了性命。

  金兵突襲只為搶人,並不怎麼殺傷宋軍。搶到三聖之後便疾馳而歸,一刻都不停留。

  宋軍在金軍的第一輪進攻之後被衝散了陣型,只能任由金人離去。

  隨後魯達快速收攏部下,想著追上金人扳回一局,怎奈被金人設伏偷襲了一把,損兵折將之後只得退了回來。

  連打了兩場敗仗,魯達覺得自己沒臉再見應天府的父老鄉親,頭腦一熱,便藉口拉屎支開親隨,到林子裡尋了棵樹上吊。

  再然後就是被邵繼春給追上救了出來。

  魯達說完之後,李申之搶在眾人之前說話,問邵繼春道:「邵家哥哥,你是怎麼找到魯達的?」

  邵繼春將自己一路上的見聞以及分析過程說了一通。

  能從蛛絲馬跡之中發現線索,甚至沒有線索也能憑空分析出線索,眾人對邵繼春的智謀有了新的認識。

  張浚更是生出了提拔重用的心思,盤算著先把他安排到那個職位上鍛鍊一番。

  殊不知李申之對邵繼春的用途早有打算,這可是李申之好不容易尋到的一個寶貝疙瘩,可捨不得給張浚去用。

  兩人說完,李申之繼續發表意見:「那王伯龍是金人第一猛將,魯達這一仗輸得不冤枉。就算是岳家軍在此,也難保此番不失利。」

  先給事情定下調子,這仗輸了是因為雙方實力懸殊,再正常不過,這樣魯達便不會被追究責任。

  李申之搶先說話,就是擔心張浚或者趙瑗先發表出與他不同的意見,到時候很難再圓回來。

  而他先發表自己的意見,這時候不論是張浚,亦或是趙瑗再想發表意見的時候,都要先好好考慮一下李申之的想法。

  李申之才是應天府的精神核心,他自己對這一點也有著清晰的認知。

  人貴自知,不僅僅是要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同樣也要充分認識到自己的優勢。

  張浚見李申之有意為魯達開脫,便說道:「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商量商量該如何應對?」

  趙瑗一臉苦色,心中無比的淒涼。在他看來,沒有對策。與其思考無用的對策,不如想一想回到臨安府之後怎麼面對趙構的怒火。

  雖然李申之對於三聖別被劫走的事情不怎麼感興趣,但是完顏宗弼這一波奇襲的操作,著實讓他深為忌憚。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作為軍力弱勢的一方,竟然也犯下了高傲自大的毛病。

  接連打了幾場大勝仗,尤其是奇襲占領開封府,逼著金人灰溜溜地撤走,讓宋人多少都有些驕傲起來。

  在這種逆天大勝面前,任何人都會感到驕傲。

  他們應該驕傲,所以他們也應該吃虧。這波被偷襲輸得不虧,這是一個將領成長過程中必上的一課。

  只是千想萬想也沒想到,完顏宗弼臨敗之際,還能給李申之好好地上一課。

  這一課,讓李申之深深地體會到了戰爭的殘酷性。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金人即便敗成了那個樣子,依然可以插入宋人的腹地來一場精準突襲。

  想一想若是他們的目標是李申之,他並沒有足夠的把握能逃脫,讓人不寒而慄。

  任何人,在任何時刻,都有可能陰溝裡翻船。

  如果金人偷襲的對象是他李申之,他有什麼能耐逃得生天?

  除了寄希望於奇蹟之外,別無他法。

  同理,岳銀瓶的奇襲或許真的能幹掉完顏宗弼,進而改變宋金對峙的局勢也未可知。


  亦或者完顏宗弼只是想像魯達一樣安安靜靜地上一個廁所,結果就這樣丟掉了性命,這樣的故事在歷史上一點都不稀罕。

  在古代歐洲,得益於奇葩的衛生管理習慣,和城堡的廁所設計,據說歐洲貴族上廁所被刺殺的死亡率比上戰場都高。

  王伯龍作為金國第一猛將,一直沒有體現出自己的價值,這次劫掠三聖的成功終於為自己挽回了一些面子。

  當二聖見到王伯龍之後,出奇地乖巧聽話,全程配合王伯龍的安排。

  趙桓苦惱地說:「在開封府的時候就不該跟著義軍,哦不,跟著叛軍出城。我就說麼,宋軍怎麼可能打得過金軍?早晚還得敗回去。」

  淵聖皇帝沒有一點皇帝的架子,在金國多年的歷練讓他也學會了如何去討好別人,以及如何當好一個奴隸。

  趙桓在那裡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無非是想向金人表達一下自己的忠心,以及為自己跟著宋人妄圖逃脫金人的控制進行辯解,那全是自己一時糊塗犯下的錯誤,以此來祈求金人對他的原諒。

  然而王伯龍沒功夫搭理他,只是一門心思地趕路。

  趙桓在他的眼中的價值還不如一隻狗。若不是都元帥點名要這傢伙,真想一刀砍了乾淨。

  宋人的皇族他又不是沒砍過,脖子軟得一批。

  聽到後來實在是煩了,乾脆找了塊布蒙住了趙桓的嘴巴,落得個清淨。

  反觀韋太后便顯得十分鎮定。在這種危急時刻,她一介女流之輩反倒要比她不成器的兒子要有骨氣得多。

  因為她知道,身為宋國皇帝的生母才是她最大的利用價值。只要趙構還是宋國的皇帝,只要趙構還認她這個母親,那麼她就是安全的,金人也不會太過為難她。

  而若是趙構不認她,亦或是趙構被廢黜了,那麼韋氏無論再如何討好金人,其身份也不過是一個宋國來的女人罷了。

  充其量是一個有些姿色,保養得體,可以當個**的女人。

  事實上韋太后在金國也的確嫁過人,嫁的是個貴族,據說還生了個孩子,為史書所諱。

  安靜的韋太后獲得了應有的待遇,一路之上沒有受太多的罪。

  這個將近半百的婦人知道,這一次她一定能夠平安地回到故土,只是不知道趙構會付出多大的代價。

  ……

  當趙構得知三聖被劫走的消息之後,罕見地在朝堂之上直接大發雷霆。

  長久以來被相公們壓制的憋屈,在這一刻徹底地爆發了出來。

  往常他但凡說李申之個不是,相公們必定會據理力爭地反駁。

  朝堂的相公們雖然口氣說得很謙卑,態度卻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好不容易抓住一次機會,身為一個合格政治家的趙構,決定利用這次機會狠狠地打擊一番李申之。

  「原本和議已經談好,老老實實地把三聖接回來就好,非要逞能!」

  「有多大能力辦多大的事,沒能力打勝仗就不要輕易開戰!」

  「如今可好,三聖被金人重新擄掠回去,和議還得重頭再來,你當那金人是好相與的嗎?」

  趙構一句接一句的罵,驚得滿朝文武一片寂靜。

  這時,李光出列了。

  李光向來是忤逆趙構的主力,這次他出列,官員們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與趙構的衝突升級,殃及在場的池魚。

  李光說道:「官家,張相公經營應天府,不僅鞏固了邊境城防,還將開封府重新收了回來。從戰報來看,應天府一戰殲敵無數,逼得完顏宗弼北退千里,也是有功在身。雖說丟失三聖之責無法推脫,但也不好將其一桿子打死。」

  開口把張浚扯了出來,沒有直接說李申之,李光這番話成功地把趙構的話給帶偏了。

  趙構聞言,冷笑道:「怎麼,李相公這是打算先給他們論一論功勞嗎?」

  趙構口中的「他」帶了一個「們」,努力地想把話題再給拉回來。

  李光不卑不亢:「臣不敢。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先敲定一下與金人和談的人選。這一仗打完,緊接著就該與金人談判了,還要儘早謀劃。」

  一說到與金人和談的人選,趙構的怒火先消了一半。

  倒不是說他想通了,而是怕了。


  自打秦檜死了以後,李申之成了宋金和談的唯一代理人,讓趙構對李申之又愛又恨。

  剛剛還將這傢伙臭罵了一通,和談的時候卻又不得不依靠李申之,趙構的內心很糾結。

  皇帝也是要面子的,總不能前腳剛罵了李申之,罪名還沒說明白呢,就要重新重用的道理。

  李光不理睬黑著臉的趙構,靜靜地等著官家發落。

  李光的心裡裝的是家國大事,他只在乎家國的未來怎麼走,所以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敲定即將到來的和談事宜。

  至於皇帝怎麼想,他不在乎。皇帝就不應該有個人感情,也不應該有自己的好惡。當皇帝的更是要把自己與家國融為一體,燃燒自我,成就家國,才是一個合格的好皇帝。

  與李光的耿直不同,老油條范同的心思頗為活泛。在李光與趙構的交鋒中,范同發現了一個提高自己存在感的良機。

  范同出列說道:「官家,臣以為這議和之事,還得李申之出馬。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禍是他闖下的,就讓他將功贖過,從金人那裡討回三聖。」

  趙構追問道:「如果討不回呢?」

  聽到趙構追問的口氣,范同心中大喜,說道:「如果討不會,按軍法處置。」

  趙構滿意地點了點頭,依然陰沉著臉道:「善。」

  撮合成了這件事,范同覺得晚上得好好慶祝一番。方才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是一則一石三鳥之計。

  就和談使者之事,李光希望是李申之,趙構雖不情願,卻也希望是李申之,而李申之自己更是當仁不讓。

  可偏偏這三者心中的人選是統一的,卻沒人率先說出來。

  李光不主動舉薦李申之倒不是為了避嫌,而是他認為選擇權在皇帝。他若是直接舉薦,實屬越俎代庖,不合規矩。

  李光是最看重規矩的人。

  趙構則不必說,剛剛罵了人家,轉眼就讓人擔當重任,有損官家權威。即便是需要舉薦李申之,他也需要有個人先把這個提議說出來,然後他再「勉為其難」地同意。

  李申之遠在千里之外,想舉薦自己也來不及。

  他范同在此時恰到好處地出面,即給了官家台階下,也順便交好了李申之,還順道解決了李光提出來的難題,簡直完美。

  殊不知范同的一生,總是逃不過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怪圈。

  他總是這樣,事事想著左右逢源,可這看在別人眼中又何嘗不是首鼠兩端?

  看似處處給自己留了後路,表現出來的卻是對任何人都沒有絕對的忠心。

  這樣的人能當上副宰相,已經到了天花板了。

  大方略敲定,相公們很快擬定了細則。

  給李申之下的詔令很簡單,不惜一切代價換會三聖。如若不成,對李申之均軍法處置。

  對於軍法處置這一條,李光並沒有反對。

  身為帝國宰相,規則大於人情。

  回到後宮之後,趙構終於重新燃起了怒火,憤怒地摔砸著東西。

  吳瑜是他的貼心人,勸慰道:「九哥,那李申之雖然混蛋了些,但好歹也能打幾場勝仗。由他在應天府盯著,想必金人也不敢南下吧。」

  這樣的話也就吳瑜敢說,但凡換一個人,恐怕腦袋就得搬家。

  趙構苦澀地搖了搖頭,說道:「他能保住應天府不失,可他防不住金人南下啊。我大宋能打仗的將軍那麼多,可是有幾個人能真正地防住金人?」

  吳瑜心中微微嘆息一聲,知道趙構這是真的怕了。

  金人能越過宋人的防線將三聖劫走,焉知金人不能越過宋人的防線,將他這個官家給劫走?

  如此荒誕的想法,正是趙構內心之中最真實的想法。

  萬一呢?金人偷襲臨安城,誰敢說沒有一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呢?

  只要有一萬分之一的可能,甚至一百萬分之一、一千萬分之一的可能,這件事就是可能發生的,就不得不防。

  早在金兀朮搜山檢海捉趙構的旅途中,趙構就被金人嚇破了膽子,聽到「金人來了」就渾身直哆嗦。

  當見識到金人強悍的滲透突襲能力之後,他覺得在皇宮之中都不甚安全,腦海中甚至閃過一絲遷都的念頭。


  吳瑜無法馬上改變趙構的恐金症,只能以後再慢慢來,期待著枕邊的男人還有雄起的一天。

  ……

  朝廷發給應天府的詔令還在路上。

  當應天府將實情上報之後,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劫回三聖實在是太難了。

  且不說應天府有沒有實力從金人手中劫回三聖,就算他們組織了人馬前去追擊金人,也必然會遭遇完顏宗弼的埋伏。

  金人好不容易將三聖劫走,必定會周密防守,不給宋人一絲的機會。

  幾位大小相公們只能寄希望於岳銀瓶和武松,希望她的偷襲能有意外的收穫。

  岳銀瓶出發的時候,金人還沒有偷襲三聖,所以岳銀瓶和武松是最有希望提前越過金人的埋伏圈,事先埋伏在金人前進的途中。

  未知的才是最難防的。

  當完顏宗弼將目光放在三聖身上的時候,殊不知自己也成了別人的目標。

  他是萬萬想不到,竟然有人能比金人騎兵逃跑的速度還要快,能夠提前埋伏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當稀里糊塗地打了一仗之後,完顏宗弼的腦袋被蒙上了布袋子,一路顛簸來到了應天府大堂的時候,他的腦袋依然是懵懵的。

  一道電光從腦海之中閃過:好像有人曾經說過,所有戰術推演的最終歸宿,就是換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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