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遠洋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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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7章 遠洋貿易

  卻說李申之想要繼續啟發邵繼春開啟工業革命之路,便將自己的思路說了出來。

  李申之原本想說的答案,是紡織品。

  這是一種原料便宜,生產門檻高,銷量廣泛的商品。正是因為組織起大規模的工業生產可以帶來巨額的利潤,所以才使得資本家們對此趨之若鶩。

  而紡織品的特殊性在於,越是工業化的程度深,越是機械化的程度高,紡織品的產量越大,成本越低,越能給資本家帶來更豐厚的利潤。

  自英國之後,所有開啟工業革命的國家,無一不是從紡織品來起步,包括華夏也是如此,正是八十年代的紡織業大發展才真正開啟了工業革命。

  這種現象是多方面原因的結果,有先發國家轉移落後產能的原因,與紡織業天然的特徵關係更大。

  在大力發展紡織業之前,雖然華夏也能製造飛機大炮,看似完成了工業化,其實與工業革命不甚相同,此為題外話。

  不料邵繼春給出的答案竟然是瓷器。

  看到李申之滿臉的疑惑,邵繼春自信地解釋道:「申之你看,這瓷器的原材料不過是一些泥土罷了,能燒瓷器的泥土雖不是各地都有,但在瓷器的產地遍地都是,一點都不值錢。」

  李申之一想,好像確實是這樣。

  用於製作瓷器胚子的陶土遍地都是,頂多製作釉面的高嶺土的價格會貴一些,但與他們的成品瓷器相比,價格仍舊是天壤之別。

  邵繼春繼續說道:「燒制瓷器需要一口好窯爐,更需要燒窯師傅對火候的把握,這生產難度絕對能攔住一大票人。」

  燒制瓷器說難也難,說簡單其實也簡單。若是想燒一個平日裡能湊乎用的飯碗,大概稍微懂得一些原理的人都能燒得出來。但若是想要燒制出美輪美奐的精品,就沒那麼容易了,即便是多年的老技師,都不一定能保證良品率。

  然而這樣的門檻在熟練工,而不是機械化。

  在燒瓷器的活動中,進行機械化改進,並不能帶來顯著的利潤改變,遠不如款式和花色帶來的利潤大。

  雖然賣瓷器與賣紡織品有著諸多的相似性,以至於外國稱呼華夏為瓷器國,而華夏人卻沒有開啟工業革命,也不知是不是當初點錯了瓷器這個技能點的緣故。

  看到李申之沒有發表意見的意思,邵繼春接著解釋:「這瓷器的銷路且不說在國朝,光是夷人每年吃下的貨就不知養活了多少人。」

  「夷人?」李申之終於開口說話。

  邵繼春很認真地點頭,說道:「沒錯啊,要不然咱們那許多珍貴的香料是從哪裡來的?」

  李申之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真他娘的差點忘了,海上貿易這麼大一塊肥肉,咋就沒想起來呢。」

  李申之問道:「海上貿易的事兒你可懂得?」

  邵繼春說道:「要說走西域,俺們家說不定還能幫上點忙。可是這海上貿易著實太遠,俺們從來沒接觸過。」

  也是,邵隆在河東起家,始終奮戰在關中地區,那裡是內陸,跟海運確實不沾邊。就算是走絲綢之路,也是西出長安走河西走廊一道。

  經過多年的戰亂,河西走廊早已名存實亡,以至於很多存在於唐朝典籍中的名稱全都消失不見。雖仍然有零星的商隊在那裡進行著貿易活動,規模卻很小。

  以至於莫高窟這等規模的通都大邑,都隨著時間和黃沙的掩埋,竟然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最終被西洋人發現,將裡面珍貴的文物偷了個遍。

  李申之在這裡唏噓,趙不凡卻來了精神。

  趙不凡拍著李申之肩膀問道:「兄弟是打算跟夷人做生意嗎?哥哥有門路。」

  一聽趙不凡竟然有海外貿易的門路,李申之頓時來了精神:「哥哥有什麼門路,兄弟想接觸海外貿易不是一天兩天了。」

  趙不凡說道:「按說呢,這事兒咱說了也不算,得家父點頭才行。不過以家父對你的看重,比對我這個親兒子都親,想必他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

  這一頓自顧自地解釋,反倒說得李申之一頭霧水,這都哪跟哪兒呀?說海外貿易呢,怎麼跟老爺子扯上了。

  趙不凡繼續說道:「你是想包船呢,還是想賣貨?」

  聽到這裡,李申之心中確定,這趙不凡確實有搞海外貿易的能耐。

  與這些某二代們打交道,如何判斷他們話里的水分有多大,有個小訣竅:那就是話題的大小。


  但凡把話說得特別大,動不動某大佬如何如何,幾百個億不過是小投資,幾個億就是零花錢的,八成是在吹牛。

  而能把話說得特別小,小到某一項具體的生意的時候,這話八成是真的。

  比如趙不凡現在,直接問李申之,是要包船還是走貨,沒有幾分底氣不敢說這個話。

  要不然李申之當即對趙不凡說:我想包一百條船。趙不凡要是接不住這個話,那面子可就跌到地底下去了。

  趙不凡說完之後,等著李申之的反應,在心裡也在對李申之做著預判:

  李申之現在能拿得出手的貨物,無非就是個胡虜血。胡虜血的產量不大,對於海運來說更是不夠看的。頂多給他分個三兩條船,了不得了。就算李申之又鼓搗出什麼新鮮玩意,對外出口的需求擴大,咱給他把富餘量算大點,撐死了十條船足夠了。

  宋朝的海外貿易,絕大多數都掌控在這些宗室家族的手中,不知是不是官家對這些宗室子弟不能當官的一種補償,讓宗室子弟們多少有些事兒干。

  大概也正是因為如此,宋朝的宗室子弟們沒有出現明朝宗室子弟們那麼多的紈絝。

  明朝的宗室子弟既不讓當官,也不讓參軍,更不讓經商,於是乎一個個閒的只能鬥雞遛狗,這些窮得只剩下錢的紈絝子弟們,為了給虛無的人生找點事干,便將各種「文化」發展到了極致。

  再經過滿清八旗子弟的發展,便促成了以養寵物、玩文玩、鬥雞遛鳥盤珠子為代表的貴族休閒文化。

  現在時不時還興盛一陣的所謂「文化風」,其實都是當年八旗子弟們玩剩下的,炒冷飯罷了。

  一念及此,李申之如何還能抑制住心中的激動,握住趙不凡的雙手,聲音微微顫抖:「哥哥,兄弟想要一座造船廠。」

  「沒……」還沒把「問題」倆字說出來,趙不凡忽然僵在了原地。

  自己認的這位便宜兄弟,還真是思路清奇,讓他跟不上趟。

  原本以為自己能給他騰出十條船來與夷人貿易,已經算是相當夠意思了。

  沒想到自己這兄弟竟然想要搞一座造船廠。

  趙不凡說道:「兄弟聽哥哥一句,這海外貿易雖說掙錢,但是風險也大。一船貨出去跑一趟,花個一年半載的時間,運氣好了能賺十倍二十倍的利潤。但若是運氣不好,這船一沉,可就分文不剩了。」

  李申之說道:「哥哥放心,我既然敢開船廠,自然心裡有數。只是不知哥哥能不能幫上忙?」

  開一座造船廠,不論在任何時代,都是一項浩大的工程,不是幾個有錢人能做到的,更不是一朝一夕能造成的。

  就拿宋代的木船為例,想要造出一艘五千料的大船,至少得提前三年備料才行,要不然龍骨里的大梁根本不能用。

  當然了,若是真的財力雄厚,又人際關係很廣,完全可以直接收購晾好的梁木,把別人造船的料買回來自己造。

  除了造船的料之外,造船還需要專門的場地,需要大量的熟練工人。

  即便是以上條件都滿足了,還需要招募足夠的水手和船長,才能開動海船。

  總之,對於李申之來說,想要搞起一座造船廠,其難度比修一棟鋼筋混凝土的高樓都難。

  即便是小知識豐富如李申之者,都無法在短時間內造出一艘具有現代理念的船出來。

  趙不凡是真心想幫李申之,卻又覺得修船廠實在是太過痴人說夢,便跟李申之細細說著其中的困難:

  「兄弟你看,想要修船廠也不是不可能。哥哥知道你有的是錢,一個小點的造船廠無非就是幾十個鬼見愁的價格,你若是沒錢,哥哥也能給你支墊一些,錢絕對不是問題。可不論是修船廠,還是造船,這頭一道坎不是錢,而是材料。雖說材料花錢也能買得到,但是現在能造船的都是不差錢的主,哥哥未必能給你搞到足夠的材料。」

  前文說了,造船的木材需要提前幾年準備,也就是說現在能用的料,都是以前備下的。這年代,有能力造船的人,無不是皇室中的貴胄,他們才不缺這點鬼見愁。

  就算偶爾有個別人,看在人情上亦或是資金真的暫時難以周轉而出售材料,畢竟只是少數。

  想要湊夠造船廠和造船的材料,除非自己從現在開始備料,等到三年之後再開工。

  這是客觀的自然規律,不憑個人意志而轉移。

  偏偏李申之這邊還沒開始大煉鋼鐵,距離鋼鐵焊接鉚接的船更加遙遠。

  看到李申之一臉的戀戀不捨,趙不凡心生惻隱之心,說道:「兄弟要是真想造一個船廠,搞自己的船隊出來,哥哥就幫你這一遭。咱們從現在開始就備料,僱工人,練水手。等到五年之後船也有了,人也有了,咱兄弟去海上大幹一場。」

  李申之雖然心急,卻也無可奈何。見趙不凡如此上心,心裡很感動,說道:「那此事就勞煩哥哥了!」

  接到這麼大的一項任務,趙不凡心中頗為激動。

  自打來了應天府,雖然名義上他是應天府的二把手,但實際上並沒有幹什麼大事,事實上不過是打了打下手而已。在之前是給張浚打下手,李申之來了以後給李申之打下手。

  做人到了趙不凡的份兒上,最大的願望就是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這個價值越大越好。

  就在這時,一直很少發言的岳銀瓶說話了。

  「夫君若是真想要船廠和海船,不妨去海州拜訪李寶將軍。」岳銀瓶試探著問道。

  「李寶?」李申之仿佛想起了什麼,問道:「可是在山東抗金,駐守海州的李寶將軍?」

  「夫君認得他?」岳銀瓶點了點頭,「正是這個李寶將軍。」

  李申之不認識李寶,但是聽說過李寶。只不過他聽說的那個李寶,是二十年後的李寶將軍。

  在原本的歷史中,二十年後完顏亮當了金國皇帝,撕毀了宋金和約,率軍分四路攻宋,其中就有一路為海軍,共七萬人,戰艦六百餘艘。

  這場侵略最終以失敗告終,拯救南宋的是兩個人,虞允文和李寶。

  虞允文在采石磯大破金軍名垂青史,而李寶在海上大破金軍反倒知道的人不多。

  李寶原是韓世忠的部下,後劃歸到岳飛名下。

  在岳飛下獄之時,曾特意叮囑李寶,一定要著重發展海軍力量,以防金人從水上發起攻擊,打大宋一個措手不及。

  也正是從那時開始,李寶與岳飛有了淵源,與岳銀瓶也有了交情。

  李申之原先想到過李寶,只不過那時候還覺得兩人地位相差懸殊,自己貿然找上去,人家未必買他的帳。

  然而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想到了方方面面,卻忽略了自家老丈人的關係網。

  李申之的思維還是受到以往慣性的影響,老以為岳家已經倒台,是他拯救了岳家,所以岳家始終處於他的庇護之下。

  殊不知他已經改變了歷史,岳飛算是無罪釋放,從名義上來說還是朝廷的樞密副使,位列宰執的人員。

  只不過岳飛暫時被閒置罷了。

  然而這種閒置,也只是相對於趙構,相對於朝廷中的幾位大佬來說。

  在外放的各州縣官員眼中,岳飛依然是那個戰無不勝的戰神,高高在上的頂級大佬。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李申之再去找李寶商量事情,那是代表著岳飛而去,但凡李寶不是囂張跋扈沒良心的人,多少都要給點面子。

  而相傳李寶是一個重氣節、有膽略的人,這樣一來,李申之去找李寶協商造船的事情,便再無大的阻礙。

  畢竟李申之這裡小知識很多,雖然不足以支撐他建起一座船廠亦或是海軍艦隊,但卻能對現有的船廠和海軍提出許多改進的建議。

  相信拿著這些建議當做見面禮,李寶一定會與他合作的。

  只可惜應天府的事情太多,李申之實在是抽不開身,便說道:「李寶之事十分重要,還請娘子辛苦一趟,去與那李寶見上一面,說一說咱的想法。等到應天府事情稍霽,為夫必定親自拜訪。」

  岳銀瓶一抱拳,當是領了軍令,隨即調皮地一笑,說道:「夫君這是哪裡話,有什麼事你只管說,也好叫你知道知道,你家娘子是個能人。」

  李申之笑道:「為夫自然知道娘子深淺,日後定少不了重要事情相托。」

  岳銀瓶臉色一紅,領著幾個隨從出了工地,奔海州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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