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諸事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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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0章 諸事順遂

  卻說李申之與邵隆分頭行動。

  所有戰馬、士兵以及糧草軍械,全都僅著邵隆先挑,剩下亂七八糟的一大攤子留給李申之慢慢處理。

  邵隆的事是急事,出發的時間越早越好。而李申之完全可以原地休整一兩天,把人員物資收拾停當之後,再款款出發。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先說邵隆領著三千精銳奇襲秦州。

  帶著李申之給的價比白銀的高級乾糧,邵隆把商州城內的青壯士兵幾乎全部帶走。

  邵隆和李申之兩人是這麼商量的:邵隆去了秦州以後,再得不到人員的補充。士兵若是戰死,死一個就少一個,所以儘量多地帶點精銳士兵。

  而李申之去應天府,背靠南宋大朝廷,萬事都有個緩和的餘地,運送補給也更方便一些。

  李申之帶著這麼一大幫子人,千里迢迢地去應天府,路上根本不怕遇到尋常流寇。若是金人想要對他們不利,李申之到時候帶著本部人馬跑就是了,料想金人也追他們不上。

  李申之當然不會拋棄百姓逃跑,但是他還是答應了邵隆的建議。

  因為他知道,若是失去了這次機會,大宋想要往前往河西走廊的通道上插入一枚釘子,難度會成百上千倍地增加。

  這個時候幫邵隆,就是日後幫自己。

  新式乾糧全部給了邵隆,李申之一點都沒有留。辛辛苦苦帶了這麼遠,沒想到在這裡用上了。

  這種稀奇的東西就要用在關鍵地方,這是金錢無法衡量的價值。

  等李申之回到應天府,這東西要多少就能造多少。

  且說那邵隆,率領三千精兵日夜不歇,一路疾馳到秦州城下。

  秦州守將武誼早就知道和議割地的事情,他心中的小算盤打得很好,就是保持住現狀,然後坐等時局的發展。

  武誼在秦州待的時間不短,對秦州城十分熟悉。宋金兩國不論是誰,他們想要用最低成本控制住秦州,武誼都是最好的人選。

  武誼也用自己履歷證明了自己的人品,只要宋金兩國的高層談妥了,他這個秦州守將堅決服從上級安排,從來不搞小動作。

  是以金人反倒沒那麼急著去收編秦州。

  金人也有其計劃,那就是先收陝州,再收商州,把這兩個地方先穩住,然後再去接收秦州。

  誰知商州成了一座空城,金人光是在商州布放就廢了不少功夫,暫時無暇顧及秦州。

  再說武誼,總的來說要比漢奸強上數百倍。因為他當初舉城降宋的時候,還是冒了不小的風險。

  正是武誼這種躺平的心態,直接影響著秦州城中軍民的心態。

  主將都這麼鬆懈,守軍自然更是吊兒郎當。

  鬆懈的城門守軍看到遠處盪起的陣陣煙塵,還只當是來了沙塵暴,只是拿面巾在臉上一裹,都沒太當回事。

  等聽到陣陣馬蹄聲時,才發現來的是一隊騎兵。

  再定睛一看,來人穿的全都是宋軍的衣服,為首之人還是一員將領,一身官服與他們武知州一樣,看來級別不低,便沒有急著去通報,只當是正常的軍事調動,杵在原地等著。

  邵隆就這麼領著三千精騎,一路不停地小跑進了城門,徑直到了府衙之前。

  直到邵隆進了府衙的大門,武誼在才得到了報告,說是有一個宋軍將軍領著三千人馬進城來了。

  武誼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卻又無可奈何,大概猜到了來者所為何事。

  心知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只好出門去迎接。

  武誼打眼一看,來人他認識,乃是同被割讓的商州知州邵隆。

  「邵知州千里迢迢趕來,不知所為何事?」武誼明知故問,心中還抱著一絲幻想。

  邵隆從手中掏出一封札子,說道:「某家奉吳統制命令,前來接替秦州知州之職。」

  武誼反駁道:「吳統制好像管不到某家這裡吧。」

  武誼心裡其實還是打著牆頭草的算盤,看宋人和金人最後的博弈結果。若是此時讓邵隆接管秦州,那麼他也只能跟著邵隆一條路走到黑,走上抗金的不歸路。

  若是金人最後在博弈中勝出,說不得還得在秦州跟金人干一仗。


  打了一輩子仗,始終打不明白,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打仗。武誼是真的不願意再打了,只想著在自家後花園裡賞菊。

  邵隆早已猜到了武誼的心思,所以才如此行事,就是想用雷霆之勢不給武誼防備的機會。

  邵隆甲冑在身,伸手握住佩刀:「怎麼,武知州是覺得吳統制的名頭不夠響,還是邵某的刀鋒不夠利?」

  武誼見邵隆鐵了心要接管秦州,知道再無轉圜的餘地,立馬認慫,取下自己的官印放在案上,說道:「有請邵知州。」

  牆頭草也有牆頭草的好處,並不是一無是處。至少當你強勢的時候,他們會很識時務地交出主導權。

  只要始終能在他們面前保持強勢,他們便會全心全意地為你服務。

  武誼果斷地讓出了知州的位置,說道:「不知邵知州接下來有何打算?對武某將如何安置?」

  其實按照邵隆原本的打算,是火速突襲秦州,然後在府衙之上一刀砍了武誼。

  誰知武誼如此配合,反倒讓邵隆不好把事情做絕,說道:「這段時間武知州且安心地住在府衙之中,萬事有邵某操持,武知州就好好歇息幾天吧。」

  邵隆對武誼的稱呼變成了「武知州」,也算是釋放了自己的善意。

  武誼一抱拳,說道:「那就有勞邵知州了。」

  就這樣,武誼被邵隆軟禁了。

  其實對於武誼來說,這樣的結局未必不是好事。

  若是秦州日後可以歸於宋人之手,那麼武誼全力配合邵隆主持局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雖然沒有邵隆功勞大,但至少還能保住知州這個級別。再往後不論是換個地方主鎮一方,亦或是調回臨安當個京官,也都還不錯。

  若是金人強攻秦州最後得逞,那麼他武誼說不定還能繼續當自己的秦州知州。

  至於說邵隆會不會在城破之前砍了他武誼的腦袋,他認為大概率不會。邵隆這人莽是莽了點,但是很講義氣,口碑不錯。

  武誼自忖從邵隆入城開始,他的應對並無什麼大差錯,邵隆不該那麼決絕才是。

  而在局勢穩定之前,武誼的生活一切如舊,可以繼續在後花園中撫兔賞菊,還不用操勞案牘之事,人生最愜意之事莫過於此。

  只要能穩住武誼,並且站住秦州的府衙,那麼邵隆這次突襲便成功了一大半。

  邵隆是當了多年的老知州,對於如何穩定局勢很有心得。

  他帶來的三千精銳並不全都是大頭兵,有許多都與他一樣,是文武雙全的帥才,放下刀槍坐到衙門裡當起文官來,同樣是一把好手。

  武誼雖然是秦州知州,但秦州並不是武誼的私家財產,這裡的官軍與他更不是鐵板一塊。

  只需要稍微花一些功夫,搞清楚那些人是武誼的親信,把這些人統統換掉,武誼在秦州的勢力便會徹底瓦解。

  有宋一朝對武將的防備也不是全無用處,至少此刻方便了邵隆迅速掌控局面。

  秦州人經歷過幾次易幟,對這種混亂的局面早已司空見慣。

  只需要近幾天安生地在家裡待著,等新的知州坐穩了位置,便會一切照舊。

  事情順利地遠遠超出了邵隆的預料,他卻絲毫不敢懈怠。

  剛剛穩定住局勢,邵隆便馬不停蹄地開始整修防禦工事,順帶著派除了兩撥使者,分別去西遼與西夏試試水。

  萬一李申之的想法有用呢?

  邵隆只是單純地覺得,拿了李申之那麼多的金子,不按照李申之的想法去試一試,良心上有點過意不去。

  ……

  再說李申之這邊,一路上領著好幾萬男女老少,另外還趕著十幾萬頭雜七雜八的牲口,浩浩蕩蕩地從商州東門而出,一路沿著山路朝東南方向下山,打算先走到南陽,然後再東去應天府。

  從商州前往應天府,有兩條路可以走。

  一條是從東北出發,經過洛陽、開封,沿著黃河一路向東抵達應天府。

  另一條便是經過南陽,沿著華北平原與大別山區的交界處向東走,最終抵達應天府。

  兩條路的距離差不多,其中北線基礎設施更好,路網發達,稍微好走一些。

  然而南線更加接近南宋國境,相對來說安全性更高一些。


  前文說過,李申之現在面臨的唯一困難,就是如何把手底下這幾萬人給帶到應天府去。

  流民和商州居民們,他們除了在川陝有親戚可以投奔的,剩下的人全都要跟李申之去應天府。

  那些想要投親的人,李申之給他們準備了幾天的乾糧,雖不富裕,但也能保證他們不被餓死。困難時期,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幾萬人亂糟糟地聚在一起,讓李申之深深地感受到了古代當將軍的不容易。

  尤其是那種隨便收攏幾萬流民,就能攻城略地打敗正規軍的草莽將軍,他們的歷史地位應該更高一些才對。

  就李申之來說,且不說能不能拉著這幾萬人去打仗,光是順順利利地把這群人給帶到應天府,都堪比地獄模式。

  好在李申之身邊有不少幫手,不管是淮北土匪張牧之,還是岳家軍中的背嵬軍,都是帶兵的好手。

  李申之只需要說出自己的大略方針,剩下的執行,就交給手下人去辦。

  無意之中,李申之用上了參謀團制度。

  李申之領著本部人馬走在最前面,流民們稀稀拉拉地跟在後面。

  與流民混雜行走的,是十幾萬的牲口,由流民里挑選出來的牧民負責招呼。

  如此龐大的隊伍,首先要解決的是吃飯的問題。

  李申之隨行帶的糧草不多,全都聚攏在一起,隨著李申之的本部人馬。這些糧草暫時先留著,等到迫不得已的時候再吃。

  他們日常的飲食,是牛羊馬奶。

  從商州一路走到應天府,約莫一千里路出頭。單人單騎快馬加鞭,不過三五天時間就能到。可帶著幾萬流民,浩浩蕩蕩地走過去,恐怕得將近一個月才行。

  他們帶著的糧草只夠幾萬人三五天的消耗,必須省著點吃。

  反倒是這麼多牲口,竟然成了他們流動的糧食製造機器。

  經歷了幾番戰亂,豫南地區人煙稀少,田地荒蕪,有錢都買不到糧食。

  然而滿地的荒草,反倒成了牲口們的天堂。

  於是乎他們趕著十幾萬頭牲口,一路走一路放牧,平時就喝點奶,偶爾有病死或者受傷的牲口,就殺了吃點肉。

  一路之上,流民們竟然全都補起了營養,個個紅光滿面。

  尤其是小孩子們,一個月時間吃得好,運動量大,竟然還竄了個子。

  唯一的副作用,就是攝入了過多的蛋白質,一路上全都在不停地放屁。

  多年以後,他們回憶起這段路程,紛紛調侃說,自己一路上是乘著風從商州飛到了應天府。

  糧草的問題解決了,安全問題也沒出什麼大紕漏。

  這麼龐大的隊伍,尋常流寇壓根不敢招惹。

  倒是流民內部出了幾個挑事的人,全都被李申之砍了腦袋,然後再沒人敢當出頭鳥。

  不願意跟著可以不跟,想去哪裡去哪裡。但要是敢在隊伍裡面挑事,絕對零容忍。

  而金人那邊,李申之早早地派人去開封報備,金人竟然真的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路抵達應天府。

  幾萬流民有不少倒在了路上,他們大多是原本就有病或者有傷,堅持不住便永遠地倒下,被隨行的人就勢埋在了路邊。

  亂世之中就是這樣,大家都沒有辦法的事。即便是李申之再有聖母心,也無法為他們多做一些什麼。能保證他們沒有被餓死,已經是他能盡到的最大努力了。

  每死一個人,李修緣便去誦一通經,為逝者超度。

  慢慢的,李修緣成了流民中的精神信仰,閒暇之時都愛聽小和尚講一些佛教的小故事。

  不得不說佛教能在中國流傳如此廣泛,自有其合理之處。

  拋開別的不談,在人最苦難的時候,佛教是最適合給人以心靈解脫的一種精神信仰。

  幾次三番之後,李修緣便成了流民口中的「小活佛」,其地位甚至比李申之還要高。

  再看陸游,一路之上也沒閒著。

  陸游就地取材,自己找了些亂七八糟的紙,搓了麻線穿成了一個小本本,沒事的時候就在上面寫寫畫畫。用了幾天功夫,竟然把這幾萬流民紛紛登記造冊,還有牲口也一個不落地全都記錄在本子上。

  李申之拿過陸游的小本子看了看,沒看懂,那是這個時代讀書人特有的符號記錄法。於是乎,李申之趁勢向陸游普及了阿拉伯數字,以及現代的列表法,和加減乘除標記之法。

  不得不說陸游的學習能力非常地強,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完全掌握了這項新技能。

  簡便的方法,帶來的是工作效率的提高。

  在陸游每天的匯報中,李申之發現牲口的規模也在日漸縮小。

  按說一路之上田地荒蕪,牧草豐盛,這十幾萬的牲口一路之上好吃好喝,應該規模變得更大才對。

  殊不知有那懷孕的牲口半路上流產的不少,受傷的也無法安心靜養。

  不由得讓李申之想到了當年霍去病對匈奴人的打擊。

  正是因為霍去病屢次對匈奴人精準偷襲,讓匈奴人只能不停地遷徙。而就在遷徙的過程中,一路的顛沛流離,讓不論是匈奴人還是匈奴牲口,流產率翻倍地升高,間接導致了匈奴人口的減少,以及牲口規模的下降。

  這樣的打擊模式,倒是可以借鑑一下。

  不知不覺間,應天府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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