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小試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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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2章 小試牛刀

  土匪頭子說得一點沒錯,能輕鬆地收拾了他們的人,不一定能打得過金人。

  至少在目前來說,金人依然是無敵的。

  唯一能主動進攻金人的岳飛,還被貶職發配了。

  也就是大家不知道岳飛被發配去了哪裡,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遠離故土地去追隨岳飛。

  朝廷的正規軍都打不過金人,就你個公子哥的幾個家丁,就能打贏金人了?

  李申之也沒與他計較,人前顯聖失敗。

  人家土匪頭子也是好心,繼續勸道:「好叫公子知道,那金人打仗的時候,最是堅韌不拔,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姿態。公子若是遇到了金人,不妨先避其鋒芒,躲一躲。這金人打仗還有個特點,那就是喜歡搶東西。等他們搶夠了東西,自然也就撤了。」

  不得不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一個土匪頭子,都能把金人的作戰特點摸得如此透徹,說得如此簡單明白,而朝堂上兗兗諸公卻還在之乎者也地爭論個不修。

  道理雖然簡單,卻是用無數條人命總結出來的。

  土匪頭子能在亂世之中生存,靠得便是能屈能伸。他擔心李申之年輕氣盛,遇到金人會上去硬剛,是以把自己壓箱底的生存經驗給貢獻了出來。

  面對土匪頭子充滿了好意的輕視,李申之也無從抱怨。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尤其是東風、白楊這樣的真理,必須要讓敵人真真切切地看到祂們的實力,才能讓敵人恐懼。

  同樣的,無論李申之說什麼,土匪頭子都不相信他們能打贏金人。

  除非真二八經地跟金人干一場。

  這不,機會就來了。

  隨著隊伍距離臨安府越來越遠,老陳也漸漸謹慎起來,每有行動必有斥候。

  雖然他們在岳家軍中是背嵬軍,主要任務是重裝步兵沖陣用的,但是踏白軍的活兒也能幹,這些都是基本的軍事技能,並沒有太明顯的界限。

  就像我軍之中,炊事班的戰士們拿起鋼槍,一個個的秒變神射手。

  卻說老陳派了兩組斥候,一組五人,負責探查前路,由他們五十人輪流擔任。

  他們的五人小隊,遇上尋常五十人的敵人都不怵,逃生不在話下。若是地形有利,五人反殺五十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剛才便是一路人折返回來的一隊斥候匯報。

  老陳仔細聽了情報,回頭來到李申之處:「公子,前方有金人正在打劫,咱們怎麼辦?」

  老陳問的「怎麼辦」,並不是說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來尋求上級指導。

  而是他心裡有一百種辦法解決眼前的危局,看李申之喜歡哪種處理方式。

  就像一個五星大廚提著一條魚問客人:「這魚怎麼做?」是啥樣的客人才會告訴大廚要先刮鱗。

  土匪頭子一聽前面有金人,先是打了一個冷戰,那是已經刻在骨子裡的恐懼,然後趕緊勸道:「公子不如先尋地方躲避,避開金人鋒芒。那金人用不了多大一會兒就會撤退,到時咱們再趕路不遲。」

  說著話,土匪頭子腦袋快速轉動,如同鵪鶉一般仔細地觀察四周,很快便尋找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用手指了過去:「公子,咱們到那廂去,金人肯定發現不了咱們。」

  李申之放眼望去,端地是一處妙地。

  那是一處在山體與樹木的陰影中完美隱藏的地方,放眼望去仿佛不存在的一個路口,若不是仔細瞧上半天,亦或是走到跟前,壓根發現不了那個路口。

  金人過來是搶劫來著,搶劫也要注重效率,定是沿著大路邊搶劫。

  等金人搶夠了,自然就回去了,不會去細細地篩選隱蔽之處。

  反倒是官軍,他們打劫自己百姓的時候,什麼地方都能找到,正所謂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李申之接著土匪頭子的話頭,單純地只是對土匪的生存之道比較好奇罷了,打算看一看土匪們平日裡是如何躲避金兵的,自己卻絲毫沒有要逃走的意思。

  「陳大哥,我想要幾個活的金兵,不知有沒有困難?」李申之放開土匪頭子,轉而小心翼翼地問道。

  捉活的,向來是混帳長官最喜歡下的命令,這是一種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顧士兵生死的命令。


  李申之這么小心的詢問,是希望背嵬軍可以在避免傷亡的代價之下,能捉一個半個活的金兵,他有用處。

  若是為了捉幾個活金兵,而損失幾個背嵬軍的話,在李申之眼中是個巨虧的買賣。

  背嵬軍各個都是寶,別說幾個金兵了,就是拿個金人的猛安謀克來,他也捨不得換。

  老陳收到李申之的指令,二話不說,只一抱拳,道了一聲:「得令!」轉頭便去布置戰術。

  李申之抬了胳膊想要囑咐幾句,最終沒有把話說出口。

  他忽然想起來老陳之前打土匪時對他的囑咐:莫要搗亂便好。

  背嵬軍從前方的馬車裡一頓翻找,各自找了趁手的兵器,依然分作五隊,一隊人馬留守,四隊人馬出擊,從四個不同的方向走出,片刻之間不見了蹤影。

  土匪頭子瞧著這位貴公子的家丁們信心滿滿的模樣,好像很有把握。

  但是多年的生存經驗告訴他,在亂世之中只有苟著才能活得長。

  「公子,咱就算不躲,好歹也準備一下防禦工事吧。」土匪頭子說話的時候,就地觀察著四周的馬車,似乎打算把馬車圍起來當圍牆用,然後站在馬車後面對敵防禦。

  李申之看在眼中,心中覺得有趣,這看似簡單的戰術,卻是大漢名將衛青發明的「武剛車」戰術,當年讓匈奴吃了不少苦頭。

  李申之從善如流,做了些簡單的防禦布置。倒不是他害怕了,而是土匪頭子一直在他耳朵邊絮絮叨叨的,聽煩了。

  簡單布置了一番,土匪頭子終於安靜下來,躲在馬車後面,緊張地看著金人的來路方向。

  李申之問道:「你讀過書嗎?看你倒有些見識。」

  土匪頭子嘿嘿一笑:「沒讀過啥書,零星認得幾個字。平日裡去縣城,就喜歡聽茶館的先生說書,聽得多了,大概懂點打仗的事兒。」

  李申之忽然感覺自己撿了個寶貝,光是聽評書就能聽出這麼好的軍事素養,這要是給他看幾本兵書學一學,還不得成長為名將?

  至少也能到個A級吧。

  自古以來,只要是明君,對人才都能抱以充分的尊重。

  李申之正式地朝土匪頭子抱拳,問道:「敢問大哥貴姓?」

  土匪頭子也抱拳還禮:「俺姓張,家中排行老三。」

  「法外狂徒啊!」李申之興奮地差點冒出鼻涕泡兒。

  「啊?」張三有些尷尬,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

  按理說,他應該回答「免貴姓張」的。可是說書先生又明明說過,這世上有三個姓不需要免貴,一個是天下讀書人共尊為老師的孔聖人後人的孔姓,二個是歷史上沒出過一個皇帝卻出了一個玉皇大帝的張姓,三個是當朝皇帝的趙姓。

  他們老張家的人,可以不說「免貴」,因為「張」這個姓本身就是「貴」姓。

  可人家貴公子為何要說自己是「法外狂徒」?

  李申之雖不知張三心中怎麼想,但也知道他是誤會了,遂解釋道:「張大哥莫怪,方才想起在下一位同鄉,也喚作張三。他時常犯事,卻又每次都能免於律法的懲治,是以鄉人都喚他作『法外狂徒』。」

  張三驚道:「還有此等異人?當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他是如何做到的?」

  李申之說道:「此人熟讀律法,每次做事都能卡在律法懲治的邊沿,讓縣官也奈何他不得。」

  張三嘆道:「還是讀書好啊。」說著看了一眼自家的壯漢弟弟,無奈地搖了搖頭。

  李申之說道:「張大哥日後跟著我,再喚這名字多有不便。若是有朝一日遇到在下同鄉,喚一聲『張三』有兩人應答,豈不是亂套。」

  張三笑道:「公子說笑了,喊俺一聲老張便成。俺們就是爛命一條,叫不叫名字都無所謂了。」

  李申之沉吟了一下,說道:「在下想送張大哥一個名字,不知可否?」

  張三面露感激之色,抱拳道:「張三多謝公子賜名。」

  李申之說道:「你在山寨中統領千餘人,如同為官家牧民之官一樣,那就取這個『牧之』,喚你做『張牧之』如何?」

  其實這些話都是瞎編的,只是恰好李申之認識一個姓張的土匪頭子罷了。叫人家「張麻子」顯得不尊重,便改叫「張牧之」。

  張三雖不大懂其中意思,只覺得這個名字很厲害,就跟戲文里的文臣武將一般,心裡十分歡喜,抱拳道:「謝公子!」


  李申之說道:「你也莫要一直喊我公子了,我叫李申之,你喚我一聲申之便好。」

  「啊~呀~」張牧之忽然睜大眼睛,驚道:「你便是李伯紀家的小公子,李申之嗎?」

  伯紀是李綱的字,李伯紀便是李申之的父親,李綱。

  李申之抱拳朝天上拱了拱:「正是。」

  張牧之露出一臉震驚的表情,看樣子就要拜倒在地,嚇得李申之趕緊扶住。

  張牧之又露出一副喜極而泣的表情,拉著李申之的胳膊,不知道該說什麼,大有一種小迷弟見到偶像的姿態。

  李申之的名字實在是太響亮了,尤其是最近這幾個月,簡直如雷貫耳,說書先生只要是說李申之的段子,必定場場爆滿。

  在他們這些鄉野百姓眼中,李申之就是大宋朝的大救星。

  張牧之說道:「能在李公子麾下勾當,當真三生有幸。以後俺老張的命就是公子的,公子讓俺幹啥就幹啥。」

  張牧之這一幕,倒把李申之給嚇了一跳,沒想到古人追起星來也這麼瘋狂。

  張牧之一把拉過那個壯漢,說道:「這位是俺兄弟,也是俺未來的妹夫,勞煩公子也賜他一個名字吧。」

  賜名這種事,是一項意義很重的事,是一個非常濃重的標籤。

  對於地位低下的古人來說,並不是很反感「賣身契」這種東西。相反,若是能賣身到富貴人家,反倒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就拿「鷹犬」來說,如果說某某人是某某家的鷹犬,這是誇人的話,而不是罵人的話。

  只有把文人比喻為某家權貴的鷹犬,才算是罵人的話。

  張牧之讓李申之給他准妹夫賜名,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給自家准妹夫也撈一個富貴人家的鷹犬編制。

  李申之沒想到自己只是在臨安城裡隨便做了幾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威名遠播到如此程度,可以讓人聞名便拜,心中十分高興,應道:「這壯漢,你可有本名?」

  壯漢沒開口,張牧之說道:「他本家姓李,父母從小窮怕了,想圖個富貴,便喚作李貴。」

  興許是帶了點口音,那「李貴」經張牧之念出來,發音有點像「李鬼」。再加上壯漢的壯碩的身形和可愛的智商,頓時讓李申之想起了梁山好漢黑旋風李逵,便說道:「我看你氣壯如牛,便喚你李鐵牛如何?」

  張牧之一愣,感覺這個名字好像不太文雅,但轉念一想,這名字正好符合李貴的氣質,便抱拳感謝。

  壯漢的臉上卻有點不高興,說道:「鐵牛不好,俺不想叫鐵牛。」

  這次輪到李申之一愣,原本他以為自己的賜名會讓這位傻壯漢滿心歡喜,可事情總是在意想不到的環節卡殼。

  張牧之趕緊教訓自己的准妹夫:「莫要不懂事,鐵牛怎麼不好了,快謝公子。」

  在張牧之看來,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而已,萬一惹得李公子不高興,丟了跟在李公子身邊的編制,那可就虧大發了。

  李申之倒是不惱怒,和顏悅色道:「那你倒說說,這鐵牛的名字怎麼不好了?」

  壯漢說道:「俺想吃肉,俺不想當牛,牛隻能吃草。」

  很簡單的三句話,十四個字,卻把兩個邏輯轉折表達得清清楚楚。

  李申之哈哈大笑:「你不是普通的牛,你是鐵牛,鐵牛可以吃肉。」

  同樣的三句話,用同樣的邏輯,壯漢聽懂了。

  「那感情好,俺以後就叫李鐵牛了。」

  幾人說鬧之際,倒是把金人的事兒給忘了個一乾二淨。

  要不是背嵬軍的士兵回來報信,他們都快忘記剛才為什麼要把馬車給圍城了一個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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