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各方動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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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8章 各方動態

  李光被隔離的第二天,消息就傳遍了臨安城。

  如此明顯的象徵性,在對政治極度敏感的臨安人眼裡,簡直就是直接宣布李光的新身份,就連城頭的乞丐都猜到了他是主考官。

  甚至乞丐們都能說出幾件李光的陳年趣事,說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他們親眼見到一樣。

  於是乎,關於李光的為人習慣,執政理念,很快被人整理出來,刊印發行。

  甚至李光曾經寫過的奏章不知從哪裡流傳了出來,一夜之間被士子們競相傳抄,一時間洛陽紙貴。

  靠近臨安府學的學舍和客棧,這些地方都是學子們集中的地方。臨安本地學子都在學舍,外地學子也都選擇距離臨安府學距離很近的客棧居住。

  在這些地方,沿街貨郎售賣的貨物從日常百貨變成了簡陋的書冊。

  各種教輔材料出現的速度,讓人嘆為觀止,簡直堪稱臨安速度。

  從印刷的品質就能看出,這是質量不錯的雕版印刷品,只一夜之間就能搞到各種資料,並且雕版刊刻,看來各大書商下了不少功夫。

  不過當李申之買了一套教輔材料,回家翻看之後,變得大失所望。

  盜版畢竟是盜版,缺字少句不說,還有不少張冠李戴的內容。比如有的奏章明明是秦檜寫的,卻被套在了李光的名頭上,甚至還有的印串了頁,導致前言不搭後語的,讀起來體驗感極差。

  對於沒有一定政治辨別力的人,這樣的材料看了還不如不看。看得多了反倒容易誤導自己。

  ……

  日子一天一天平靜地過去。

  岳銀瓶的親戚來了,李申之終於得閒幾日。

  然而小兄弟只閒了三日,便急不可耐起來,時不時地便會跳動幾下,來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李申之焦急的眼神被童瑜看到了,於是兩人便找了間屋子坐下來好好交流了一番。

  讓李申之驚訝的是,挺著大肚子的童瑜,竟然會那麼地敏感,反倒別有一番滋味,著實刷新了他的小知識庫。

  看來這好幾個月的冷落,倒是有些苦了童瑜了。

  張蔥兒回了茗香苑主持工作,開春之後新茶馬上就要上市了,李申之當初給他說的那種鮮茶的製法,終於可以一開眼見了。

  張浚這幾天很安生,大門緊閉不接客,自己也不到處跑,沒有人知道他在家裡幹什麼,都猜測這位張相公在家裡享受最後的清閒。

  應天府的日子不好過,這是臨安官員們的共識,張相公大概是想在苦日子到來之前,好好休整一番。

  此外,坊間還盛傳官家要從臨安城中選派一些官員去應天府,於是所有人都躲得張浚遠遠的,祈求這位大佬忘記自己的名字。

  沒有人想去應天府。

  好不容易才在臨安安頓下來,沒有人再想去過顛沛流離的日子。辛苦不說,搞不好還要丟了性命。

  與張浚的隱身不同,岳飛最近很活躍。

  岳飛四處奔走,忽悠人去應天府,宛如見人就喊「道友請留步」的申公豹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為自己的女婿鋪路,對待他的態度也各不相同。

  閒職的武將毫不猶豫地答應岳飛,而文官們願意答應的人寥寥無幾。

  岳飛倒也不氣餒,整日裡東轉西逛的,好像也不是真的為了女婿鋪路,而是故意在臨安城裡露露臉而已。

  至於他打的什麼心思,李申之也看不透。看不透乾脆就不管了,由他去吧。

  過了幾天,李申之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因為岳飛被發配的事情沒人再提,官家不提,朝中的宰執們也沒人提。仍由岳飛在臨安城裡蹦躂,仿佛壓根沒有發配這件事似的。

  倒是有不開眼的小官上書要求對岳飛按律處罰,都被相公們攔了下來,沒有上報給官家。

  這個不開眼的小官其實也沒什麼壞心思,他不過是想維護朝廷的法紀而已,並不是真的與岳飛有什麼大仇。

  也正是因為這點,朝堂的諸位相公們沒有把他的奏章遞上去,未嘗不是為了保護他。

  懂法律的人,一定要懂政治,才能正確地使用法律。

  若是機械地套用法律,那還要人幹什麼?這方面來說,儒家思想倒是正好可以作為法條的補充。


  只不過若是儒家思想亂用,隨意踐踏法條的話,那就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儒以文亂法。

  這個難題商鞅沒有解決,王安石也沒有解決,直到現代的法治制度才算是勉強解決。

  ……

  李申之在家清閒了幾日,眼看他在家躲清閒,又看他忙串聯,看來看去把馮益給看上門來了。

  馮益的到來讓李申之很高興,不管從身份上來說,還是從情誼上來說,都是李府的貴客。

  不管在別人口中,這位馮押班是個怎樣的人,在李申之眼中他永遠是貴人。

  李申之滿接滿待地把馮益請了進來,讓他的老上司反倒有些不自在。

  馮益搓著手,越看李申之越順眼,越來越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大福星:「咱知道申之馬上要參加省試,需要靜心備考。可是有一事官家實在追得急,哥哥不得不來一趟,還望申之兄弟見諒。」

  馮益說話如此客氣,李申之卻一點都不敢當真,趕緊如以前一般謙謹起來,微微壓低了身子,比馮益矮了半頭,說道:「馮公這是哪裡話。不論到了哪裡,我都是馮公手下的一個兵。就算去了應天府當知縣,我不還是皇城司的密探嗎?除非有一天馮公覺得咱幹活不地道,不打算要我這個密探了。」

  馮益開心地呵呵笑了起來,說道:「申之這是哪裡話,我哪裡捨得不要你啊。」

  李申之一席話把兩人的關係重新拉近,馮益也打消了心中的疑慮,他生怕李申之地位越來越高,越來越得意,越來越不把他這個老上司給放到眼裡,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

  馮益說道:「說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年前官家曾說過要修御街的事,不知何時可以開始?」

  官家曾經跟馮益說過兩三次修御街的事,倒是也沒有特別地催促。

  三聖還在五國城,接近現在黑龍江漠河,從那裡一路步行到臨安,怕不得走上小半年的時間,時間還充裕。

  趙構想在迎接三聖回朝的時候,讓臨安城換一副新的面貌。

  馮益一開始想等著李申之主動上門去找他,沒成想等來等去沒等到,只好自己屈尊前來,親自上門找李申之。

  只不過馮益絲毫不敢有怪罪的意思,漸漸地他也害怕自己會不小心得罪李申之。

  馮益雖然為人囂張跋扈,但也分是對誰。

  囂張跋扈的人往往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護短,對自己的人非常講義氣。

  李申之一聽是說修御街的事,使勁一排腦袋,懊惱且惶恐地說道:「哎呀,下官真是罪過,竟然把這麼大的事情給忘記了!」

  馮益很滿意李申之的態度,說明這小子還把他當自己人,心裏面還是有他這個上司的:「你又是當新郎,又是考省試,都是人生大事,一時之間疏忽倒也正常。」

  李申之拍著胸脯說道:「馮公請放心,作坊里的水泥一直在生產,一天都未停過,現在已經積攢了不少存活。並且下官也從來沒有將水泥挪作他用,隨時聽候馮公調遣。只要馮公一聲令下,立馬就能把水泥運來臨安城,配合馮公修御街。」

  馮益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踏實下來,說道:「那就先賒著些水泥,把工開起來,等官家調撥下來錢款……」

  馮益還沒說完,李申之打斷道:「什麼賒不賒的,馮公只管拿去用就是。至於錢糧給不給都無所謂,總不能讓馮公白白辛苦操勞一場。」

  馮益連忙擺手:「錢還是要給的,要不然傳出去,我馮益成什麼人了?」

  李申之點頭稱是,說道:「是在下思慮不周了。這錢糧之事馮公看著給就行,全憑馮公作主。」

  馮益早已知道李申之仗義的性格,便不再跟他繼續糾結水泥換錢糧的事情,只在心裡想道:官家是按照修磚石路的三成費用調撥的錢糧,我先留下一成,剩下的兩成給李申之結帳。

  若是李申之不夠本,虧損太多的話,以後再想辦法幫他找補回來就是。

  反觀李申之,還真的沒有把修御街的事情放在心上。哪怕是讓他免費幫官家修御街都無所謂。

  真要是把御街給修成了,相當於是借用官家的地盤給自己打GG。

  水泥可是劃時代的產物,堪稱革命性的產品。若是讓臨安人發現了水泥的好,到那時候的水泥需求量,足可以讓他賺滿滿一屋子的鬼見愁。

  商定了修御街的事,馮益就要準備告辭,卻被李申之挽留。


  李申之分明是還有事想說,卻仿佛有些猶豫,糾結了一會才說道:「下官有一事,想請馮公稟明官家。」

  一聽是跟官家有關的事情,馮益立馬重視起來,說道:「申之你說,咱定幫你說到。」馮益幾乎每天都要見官家,以他的地位雖不至於給別人謀官拜將,但是遞幾句話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說來慚愧,」李申之撓了撓腦袋,說道:「就是年前我這裡搞了許多琉璃如意,都被官員們買了去,進獻給了官家。」

  馮益點頭說道:「這事兒我知道,官家很喜歡那批琉璃如意,還時常把玩呢。」

  李申之聞言,臉色有些尷尬,說道:「好叫馮公知道,那玩意不值錢。當時之所以賣出高價,是因為官員們搶購的緣故。真要是讓我家的作坊敞開了生產,那玩意估計十文錢就能買一個。」

  「這……」巨大的落差把馮益給整不會了。

  上百兩銀子才能買到的琉璃如意,竟然成本只有十文錢,甚至還不到。

  一萬倍的利潤,馮益都有點嫉妒了。

  李申之說道:「這事兒其實是個誤會,下官就請馮公帶句話,只求官家能諒解在下。」

  馮益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玩意說小就小,說大就大。

  往小了說,不過是一場誤會,大家呵呵一笑也就過去了。可若是往大了說,這叫欺君之罪。

  李申之說道:「我把賣琉璃如意的錢全都留了出來,全部用來購買糧食,以供應天府之需。只求官家能降旨,把這些糧食賜給應天府。」

  馮益點了點頭,懂了。

  這一番操作,倒是跟洗錢很像。

  琉璃如意是官員們進獻給官家趙構的禮物,李申之把便宜貨的賤琉璃賣得很貴,擺明了就是拿賤貨來糊弄官家,還連帶著騙取了許多錢財。

  而經過李申之的這番操作,若是官家真的答應下來降旨,那他賺的錢就成了官家的賞賜,進而成了利國利民利官家的一筆錢。

  至於官員們會不會覺得上當受騙,那是不可能的。

  官員們買什麼禮物不重要,重要的是錢財送到了官家的手裡面。

  他們並不想費盡心思去送什麼禮。若是官家敢在皇宮門口擺上一個功德箱,官員們更願意直接投銀票。

  只不過大宋的官家畢竟以文人自居,而朝堂的官員們表面上也得顧及一下自己的氣節,不能做得那麼直白和露骨。

  只要官家認了這些錢,哪怕在李申之那裡買的是一堆狗屎,都是值得的。

  ……

  當馮益把話傳給了官家之後,趙官家默默看著手中正在把玩的琉璃如意,幾次想要放下卻又捨不得。

  馮益見狀,心中對李申之暗暗又多了一分敬佩,說道:「官家,那李申之還說了一個法子,卻怕惹得官家不高興。」

  趙構心想:這個臭小子,還知道朕會不高興。

  嘴上卻故作大方地說道:「只管說便是,朕還能吃了他不成?」

  馮益感受到了趙構那不悅中夾雜著期待的情緒,壯了壯膽子,說道:「李申之說,官家不妨找一個博古架將這些琉璃如意陳列出來,取千金買馬骨之意,鼓勵官員們積極踴躍地向朝廷捐錢捐糧。」

  馮益說完,退到一邊。

  把琉璃如意陳列出來,就能鼓勵官員們捐錢捐糧,這樣的邏輯關係他捋了半天才捋清楚,心想著也要給官家一點思考的時間。

  果然,趙構一開始還皺著眉頭,過了沒多久,趙構臉上露出了放鬆的笑容:「這個臭小子,倒是一肚子的鬼主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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