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張浚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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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 張浚挖坑

  張浚並沒有昏死過去,只是一時間情緒激動,腦部有些缺氧,暈了一下而已。

  好在身後有眼快的太監扶了一下,張相公借勢穩住了身形,才沒有把臉丟到地上。

  張浚沒有說話,劉錡說道:「當時全國一盤棋,川陝雖然失敗了,但是保住了兩淮,護得官家周全,豈是你說的那般不堪。」

  劉琦的話是官宣的調子,趙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沒有追究張浚兵敗的責任。而張浚選擇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對金人發動大規模會戰,也是為了保趙構的平安。

  當年正是張浚在川陝開戰,才將兩淮的金軍主力全都吸引到了關中。當時的張浚,可以說是憑藉一己之力,與金國的精銳主力來了一次大決戰,失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惜的是張浚在關中決戰,被解圍的兩淮地區卻沒有主動出擊,與關中的戰局形成呼應態勢。

  恰恰相反,暫時安全的兩淮地區選擇了龜縮觀望,眼睜睜地看著金國自由自在地調動兵力,最終完成了對張浚的致命一擊。

  劉琦曾經是張浚的部下,在當年的富平之敗中,他已經成長為一名領軍將領。

  李申之打了張浚的臉,連帶著把他劉錡的臉也打了。當時名將之中,已故的四川吳玠,也是富平之敗的親歷者之一。這些自負軍功的真將軍們,竟然被李申之這個毛頭小子說得那麼不堪,他不得不出來辯白一番。

  李申之敢隨便懟張浚,是因為張浚軍事才能一灘稀爛。

  菜就是原罪,能力差活該被人懟。

  可是眼前的劉錡,頗讓李申之忌憚,不敢隨便開嘴炮。

  劉錡麾下的八字軍,是兩宋歷史中,宋方第一次在野戰之中以少勝多,戰勝遊牧民族的騎兵部隊。

  劉錡不菜,他很強。不論什麼樣的軍事理論,也不管吹得多麼地天花亂墜,都得拿戰績說話。

  劉錡的戰績很硬,李申之不太好懟。

  這時,一直在旁邊吃喝不停的岳銀瓶突然放下了筷子,拿絹帕擦了擦嘴角,說道:「敗了就是敗了,哪有那麼多道理好講。難不成四十萬人輸給了人家二十萬人,還輸出了道理不成?」

  劉錡在宋徽宗時代就常年廝殺戰場,要戰功有戰功,要資歷有資歷,還從未被人譏笑過不會打仗。

  也就是看在岳銀瓶是岳飛女兒的份兒上,劉錡才沒有直接開罵,而是語氣冰冷地問道:「果真是將門虎女,不知岳家二娘對富平之戰可有高見?」

  岳銀瓶嗤笑一聲,說道:「高見倒是沒有,只要主將自己不逃跑,仗也不至於打成那個鬼樣子。」

  李申之怒懟張浚,讓岳銀瓶不覺得這些大佬們有什麼了不起,讓她有了嘲諷的勇氣。她爹岳飛當樞密副使的時候,在坐的好多人還上岳家拜訪過,給自己買過小禮物呢。

  很隨意的一句話,卻讓滿桌子文武紛紛臉紅不已。

  尤其是張浚,更是有些難堪。剛才李申之的話讓他憤怒,現在岳銀瓶的話讓他感到羞愧。

  自從宋太宗趙匡義篡位以來,大宋的皇帝們一個比一個的慫,監軍更是一個比一個的混帳。

  武將們在前面拼死拼活,剛剛打出一點優勢,那些監軍們便跳到前線瞎指揮一通,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撈不到戰功,結果擾亂了前線布置,最終導致宋軍先勝後敗。

  再或者,戰局稍稍顯露出一點頹勢,甚至只是均勢相持而已,監軍們便急切地要後撤,要逃跑,結果擾亂了陣腳,導致宋軍從失敗走向潰敗。

  君不見兩宋三百年,從來只有戰死的將軍,從來沒有殉國的監軍。而升官發財的從來都是監軍,打了敗仗卻只處置將軍。

  打敗仗不可怕,只要穩住了陣腳,還有反攻的希望。

  而潰敗,代表著徹底完蛋。土地喪失殆盡,輜重留給了敵人,士兵能順利歸隊的十中無一。

  勝敗乃兵家常事,打幾場敗仗沒什麼大不了。

  可是一場潰敗,會損失帝國幾年的積蓄,甚至是十幾年的積蓄。再嚴重點,還會導致國家一蹶不振,成為國運的轉折點。

  岳銀瓶的理念並不是她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岳飛曾經提出過的口號:文官不貪財,武將不怕死。

  為什麼要這樣提?還不是因為文官們都貪財,武將們都怕死麼。

  若是張俊這種厚臉皮的人被嘲諷幾句,呵呵一笑也就算了。


  偏偏張浚志大才疏,還很顧及自己的尊嚴,死要面子,最是受不了別人有證據的譏諷。

  劉錡有心反駁,卻無從開口。

  武將不怕死,岳飛做到了,岳家軍做到了,岳家二娘有資格在這裡炫耀。

  其實劉錡又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只要宋軍之中人人願意死戰,還怕什麼勞什子女真野人?就算是金人加上契丹人,再連帶上西夏党項人,全都不是大宋的對手。

  岳銀瓶的話有些生硬,李申之便出來打圓場,一對小公母默契地打著配合。

  李申之說道:「大頭兵們是最可愛的人,他們無非就想要個賞罰分明而已,還能有什麼壞心思?諸公但凡稍微從指頭縫裡面漏點油水,就夠我應天府整備軍事了,調撥糧草的時候還望諸公高抬貴手。我等死死守住應天府,諸公也好安心建設臨安城。」

  李申之的話說完,沒人敢接。

  這是一個極易引戰的話題,一句話說不好,就會引火上身。

  在坐的功勳武將們,除了張俊之外,全都是從大頭兵一刀一槍拼殺,靠著實打實的軍功爬上來的人,知道李申之說的是事實,他們從內心裡是贊同的。

  可是他們偏偏只能在心裡贊同,不能說出來。

  文官們剋扣糧餉,武將們喝兵血,數百年來已經成了一項見怪不怪的制度。

  糧餉從中央發下來,能有四分之一放到士兵手中,堪稱業界良心。而一支部隊如果吃空餉的還沒超過半數,那簡直就是精銳。

  如果武將們公開支持李申之,那他們就會站到整個文官集團的對立面。

  在兩宋時期,跟文官集團對立,基本上可以宣告自己社會性死亡。

  再看文官們,更不會接李申之的話頭。李申之的話本身沒有錯。但是他們如果表示贊同的話,相當於承認自己在喝兵血,剋扣糧餉。

  這麼大的一頂帽子,他們可戴不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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