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未來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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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 未來良相

  趙構隨意的一問,讓宴會的氣氛立馬再次緊張起來。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倒不是說當君主的有多麼的喜怒無常,主要是君主就和老虎一樣,擁有的能量太大。

  興許他(它)只是想開一個小玩笑,隨意的一個小打鬧,卻能要了小兔子的命。對於弱小生物來說,站在老虎身邊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因為實力相差太懸殊了。

  試想一個人身邊有一隻螞蟻,任那螞蟻有滔天怒火,他會有一絲擔憂嗎?

  不會的。

  張浚卻絲毫不覺得趙構的問題難以回答。

  他是一個為了政治理想,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有什麼便說什麼,從來不會有所顧忌。

  張浚說道:「臣多謝陛下厚愛,容老臣抱此殘軀替陛下牧守應天府。此去應天府,臣當立即整備軍隊,積攢糧草,等待時機成熟之時給予金人迎頭痛擊,收復河南河北故地。」

  趙構聽完,心中略微有些不悅,卻沒有表現出來。張浚張口閉口地要開戰,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趙構轉而問李申之道:「未來的良相,愛卿可有良策?」

  面對張浚的捧殺,趙構的調侃,李申之笑納了「未來良相」的稱號,說道:「臣與張相公的意見相左。所謂打仗,縱有名帥良將,但歸根到底打的是錢糧,打的是民力。臣以為,應天府的當務之急,是收攏流民,興修水利,復墾土地。與金和好之後,堅持休養生息。」

  李申之話說了一半,趙構便開始迫不及待地點頭,表達自己讚賞的態度。

  趙構一直把自己比作漢文帝,想當一個宋文宗,把謙遜溫潤的劉恆當成自己的人生模板。也把文景之治當做自己的施政理想。

  就連漢文帝的勤儉節約,趙構都學得有模有樣,簡陋的皇宮便是明證。

  忍辱負重地休養生息是他的政治任務。至於北伐,等自己的兒子或者孫子長大以後,再去當那個開疆拓土的宋武宗。

  巧合的是,「文」與「武」這兩個諡號,在有宋一朝,始終沒有出現過。

  李申之知道這是趙構的想法,說出自己想法的時候十分自信。

  見趙構點頭,更是受到了鼓勵,繼續說道:「當然,應天府的北面和西面與金國接壤,直接面對著金人的兵鋒。如果金人利用騎兵大規模迂迴,應天府的南面也會在金人的兵鋒之下,只有東面的徐州可以成為應天府的大後方。

  「因此,時刻防備金人的進攻,也是應天府的主要任務之一。」

  趙構聽完點了點頭,他的建軍思路就是以防守為主。只要能抵抗住金人南侵,能保住臨安不受金軍的威脅,那麼這支軍隊就是成功的。

  岳飛的岳家軍為什麼不能給趙構安全感?是因為岳飛北伐的時候,趙構依然受到了金人的軍事威脅。

  岳飛為了保持北伐的大勢,沒有分兵護衛趙構的安全。

  只有先保證了趙構的安全,將領們才有資格放心大膽地在外作戰。

  這一點楊沂中做得最好,所以楊沂中成了最受官家信賴的人。

  李申之說到了趙構的心坎里,趙構面帶笑容,問道:「朕倒是要問一問,咱們的小良相有何具體的良策呀?」

  「高築牆,廣積糧。」這是連岳飛都讚賞的策略,李申之再次說了出來,在坐的大佬紛紛頷首表示讚賞。

  張浚卻不爽了。

  他才是即將主政應天府的人,沒來由地被李申之給搶了風頭。

  倒不是說張浚是個沒肚量的人,而是話語權這種東西,必須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一個上位者想要做成事,必須具備這項基本素質。

  上位者想要打壓下屬很簡單,隨便扣一頂帽子就夠對方折騰半天。等扣的帽子多了,對方也就疲於應付,要麼服軟求和,要麼被活活累死,張浚就是這樣的打算。

  急著想要扳回面子的張浚,說出了今天讓他最後悔的一句話。

  「黃口小兒,口出狂言。你擅自更改和議條件,割讓商州、秦州,如此喪權辱國之行為,該當何罪!」

  可惜他遇到了不是凡人的李申之。

  下屬遇到上司的刁難,要麼順從,要麼走人。只有一種情況下才能硬懟,那就是自己背後有靠山,比上司更大的靠山。

  李申之的靠山有很多,趙構就是其中一個。

  只見李申之面色如常,淡淡地說道:「下官雖然割出了半個秦州和半個商州,加起來算算割讓了一州之地吧。但是下官還要回來了應天府,一州換一州,怎麼看也不虧,更算不上喪權辱國吧。

  「如果這都算是喪權辱國,那麼下官倒是想問一問張相公,一口氣丟了熙春路,慶原路,鄜(fu)延路,京兆府路,該當何罪!」

  最後幾個地名,李申之咬著牙齒念了出來,最後的「該當何罪」更是一聲輕喝。

  宴席之上鴉雀無聲。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李申之的幾句反擊,相當於薅起張浚的頭髮,piapia打臉。

  岳飛雖然沒有說話,卻不失時機地點了點頭,為自己未來的女婿助攻。

  韓世忠也跟著點了點頭,他是真的瞧不起張浚。其實也不是他瞧不起張浚,而是張浚這種文人先瞧不起他這種粗鄙武夫,他才瞧不起張浚。

  話說十年之前,彼時彼刻意氣風發的張浚奉命向西進發,奉官家之命經營川陝,成果頗豐。

  躊躇滿志的張浚組織了一次與金人的大型會戰,雙方參戰規模號稱達到了六十萬,史稱富平之戰。

  這種規模大型會戰,就連岳飛的北伐都比不上。

  宋軍先勝後敗,仿佛宿命一般,只要一個點被打敗,瞬間整個宋軍全都潰不成軍,一路倉皇逃竄,扔掉了整個陝西。

  在富平之戰中,張浚連續丟失五路領土,倉皇西逃,川陝基業毀於一旦。

  雖然張浚並沒有因為這次失敗而受到責罰,但這也是張浚自以為的政治軍事生涯中的巨大污點,十年來從未有人敢提。

  現在李申之不僅提了,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提了出來,張浚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老血吐在口中,張浚咬住牙關沒有吐出來,只從嘴角滲出一絲血跡便要重新咽回去。

  那廂張浚吐血,李申之乘勝追擊,補了一刀收割人頭:「經有如此大敗,領兵之將還有何顏面敢言軍事?」

  「噗……」張浚只覺得兩眼一黑,身體再也不受控制,一口黑血噴出,再也坐不住,向後倒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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