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提前甦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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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樣?」我疑惑地扭頭要照鏡子,但卻被某人心虛的捏著下巴制止了。

  「咳,夫人,先別急……為夫再試試。」素來沉穩持重的東嶽大帝少見得手忙腳亂,尷尬慌了神。

  成吧,現在不用看就能猜到這傢伙把我的眉毛折騰成了什麼樣……

  但,誰讓是自家老公呢,只能寵著了,隨他吧!

  「漓兒,為夫若是畫丑了……能重來麼?」某人可憐兮兮地徵求我意見。

  我點頭:「當然能。不過,阿九,你要是實在畫不來也沒關係,我可以自己畫的。」

  「不行。」

  堂堂上古正神似個孩子般執拗堅決道:

  「本帝一定要學會給夫人畫眉,玄霄那小子都會給他夫人靈帝畫眉,本帝不能給他笑話本帝的機會。

  況且,夫人是本帝的,丈夫為妻子畫眉,乃是男神仙的必修課。

  漓兒乖,為夫知道你坐得住,讓為夫多試幾次,一定能給你畫雙漂亮的長眉出來。」

  我無可奈何地挺直腰身:「好,你就用你老婆的臉練筆吧!」

  他用指腹幫我抹去眉梢墨痕:「除了夫人,別的姑娘也不樂意給本帝練筆啊。」

  「那可不一定,你東嶽大帝可是不少神女的夢中情人呢!」

  「那本帝,嫌棄她們。」

  我輕笑:「不解風情。」

  「本帝解夫人的風情就夠了。」

  「那親愛的帝君大人,你下筆能不能輕點,再這麼畫,我眉毛要掉光了。」

  「嗯……我再試一下。」

  最後還是挽溪忍無可忍地嘆氣,開口救我一命:「帝君,不是你這麼畫的,娘娘的命也是命啊!奴婢教你!」

  說著,挽溪撈了撈袖子幫忙指點:

  「娘娘的眉形本就好看,畫眉,只需要在眉尾處添上輕輕幾筆,拉長眉形就成了,然後就能畫出好看的柳葉眉。不用直接畫一整條眉,這不是作畫……」

  「是麼?」九蒼豁然開朗道:「原來,是起筆便錯了,那,重來。」

  「落筆輕些,別用力,眉太黑,會顯得人很兇……」

  「帝君你輕一些,一筆帶過就成。」

  「對對對,就是這樣,這樣好看,另一邊,儘量對稱。」

  有流煙和挽溪兩個美妝大師在,半個時辰後,九蒼總算是幫我畫了一雙好看的眉……

  畫完,我對著鏡子照了照,誇讚道:「可以哎,比我自己畫的好看。」

  某人深受鼓舞,握住我的肩要求道:「那以後,我每天早晨起來,都給你畫眉。」

  「你有時間,我不介意。」我接著把蘸了紅花汁的羊毫遞給他:「畫花鈿,這是你擅長的。」

  他接了筆,細心地往我眉間畫花:「今日,要什麼樣式的花鈿?」

  我說:「反正化妝也是給你看的,你喜歡什麼樣式,就畫什麼。」

  他墨玉般的深眸里攢起絲絲暖意:「畫個,桃花紋。」

  我應允:「好。」

  他落筆,細心在我額上勾勒出桃花輪廓。

  流煙與挽溪在一邊看得專心致志不敢挪眼,生怕錯過一絲驚艷。

  「真好看,帝君畫技真是栩栩如生。」

  「已經好幾年沒見帝君提筆作畫了。」

  「帝君畫的真好!」

  畫完,他放下羊毫,允許我自己對著鏡子照照:「人面桃花相映紅,我夫人就是好看。」

  我昂頭看著鏡中的自己,粉面桃腮,明眸皓齒,額間桃花溫柔不媚,花色瀲灩,落落大方,確實很好看。

  但,我還沒來得及夸上九蒼幾句,便有一小宮娥神色慌張地跑進了寢殿,見到九蒼,惶恐的行了個禮,轉頭和我說:「娘娘不好了!崔靈官帶了好多人過來,要找娘娘問罪。」

  「問罪?問什麼罪?」我一頭霧水。

  小宮娥為難地看了眼九蒼,又瞧了眼我,怯怯道:「崔靈官說,娘娘私自打死東嶽神宮的宮娥……」

  我更不理解了:「我什麼時候打死宮娥了?」

  小宮娥撲通跪下,磕磕巴巴道:「說是、昨晚,宓陰神女的貼身侍女在上始宮與娘娘起了爭執,娘娘一怒之下,打死了那名宮娥。」

  「打死宮娥,怎麼可能?」流煙不相信地脫口而出,挽溪也憂心地看向我:「娘娘,您不會真的一時生氣,就把神女身邊的宮娥給結果了吧?」

  我似乎明白了他們又想演哪場戲,淡淡道:「當然不會,在東嶽神宮殺人,我沒腦子?」

  更何況唯一的證人就在我身邊呢!

  九蒼握住我的手,給我撐腰:「沒事,我等會幫你教訓他,夫人你先過去。」

  我很快就秒懂他的意思,點頭:「成。」

  「噯娘娘!」流煙倒不放心地拉住了我,「帝君,崔靈官可難纏了,又和神女是……青梅竹馬,您讓娘娘一個人去對付崔靈官,奴婢怕娘娘會吃虧。」

  九蒼從容淡定道:「你小瞧你家娘娘了,崔靈官不吃虧就不錯了,漓兒,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忍讓他。」

  我頷首:「懂……下次你去冥界,我也允許你揍聽風。」

  他忍俊不禁:「成交。」

  兩丫頭雖還蒙在鼓裡不知所措,但見我先走一步了,也忙是追上我,跟我一道出了寢殿,邁入庭院。

  剛出殿門,我就看見院子裡站了一大撥的陌生面孔,領頭的神官意氣風發相貌堂堂,墨發高束,墨衣金袍,肩上還披著一件墨藍孔雀羽大氅。

  是只豹子仙啊,怪不得排場這麼大。

  年輕神官就是宮娥口中的崔靈官,歲數不大,修為也一般,看起來頂多六七千歲。

  冷著一張俊臉,目光凜冽如冰。

  見到我,還算懂禮貌的恭敬向我扣袖一拜:「黃泉娘娘。」

  我頷首示意:「崔靈官。」

  年輕神官直起腰身,不屑地瞄了我一眼,沒有廢話直入正題:「本官此次前來,是接到有人舉報,說黃泉娘娘在東嶽神宮大開殺戒濫殺無辜,特來請黃泉娘娘過去配合調查的。」

  「有人舉報,我殺人?我殺了誰?」我淡漠問道。

  年輕神官眼底升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殺意:「黃泉娘娘殺了誰,自己心裡不清楚麼?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逢場作戲。」

  我反嗆道:「本尊不承認本尊殺人,本尊覺得此事乃是有人污衊本尊,所以本尊也不知道,本尊到底殺了誰,崔靈官總得給本尊一個答案吧?」

  「璇璣宮,宓陰神女的貼身侍女,蘭晶。」

  年輕神官眸底寒意森森,從袖中取出一塊沾血的宮女腰牌,隨手扔到我腳下,振振有詞道:

  「蘭晶死後,腰牌掉在了上始宮外,這腰牌上的血,還沾染著娘娘的法力痕跡!黃泉娘娘,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就算你是冥界來的貴客,在東嶽神宮殺人,你也太膽大包天了吧,真把神宮,當成自己家了?」

  「腰牌上的血沾染了娘娘的法術痕跡,只能證明娘娘對蘭晶使用過法力,不能證明娘娘殺人!崔判官,你都不問娘娘前因後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這麼篤定娘娘是殺人兇手,未免太草率了吧,捉賊還要拿贓呢!」流煙護內的幫我說話。

  挽溪附和道:「就是!一塊令牌而已,根本不足以做定罪的罪證!崔靈官,你根本沒有有力證據證明娘娘殺人就這麼大張旗鼓地來芍霧殿拿人,上始宮乃是帝君寢宮,你就不怕帝君知道震怒嗎!」

  「本官只是在辦本官的分內之事,即便是面見帝君,本官也有正當理由!帝君將神宮上下刑罰之事交給本官掌管,有神仙在神宮內濫殺無辜,本官怎能置若罔聞!」

  年輕神官一拂廣袖,雙眸綻出鷹隼般的犀利寒光,冷聲呵斥:「倒是你們兩個,小小宮女,也敢在本官面前放肆!本官與黃泉娘娘說話,哪有你們插嘴的份!既然你們兩個這麼愛出風頭,那本官就成全你們!來啊,將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宮娥帶回刑房!」

  流煙與挽溪被嚇得臉色蒼白,忙往我身後躲。

  我擰眉,周身的神力震開了快步邁過來欲要拿人的幾名神兵,不悅道:「本尊的人,你們想拿就拿,是不是太放肆了!」

  年輕神官冷哼:「娘娘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些什麼,這兩名婢女,可都是上始宮的宮娥,東嶽神宮的仙子。」

  「她們被趙靈官撥來伺候我,目前,就是我的人。」我護著流煙與挽溪,不給崔靈官好臉:「崔靈官說本尊殺人,那屍體在哪?」


  崔靈官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冷笑,毅然與我四目相對,眼神凶戾道:「當然是被你毀屍滅跡了!」

  我緩步走近崔靈官,施法將地上那枚帶血的腰牌收進手裡:

  「昨晚,本尊確實見到宓陰神女的貼身侍女,但,她對本尊不敬,所以本尊一掌打傷了她,算是給她的教訓。本尊走的時候,她還中氣十足的指著本尊破口大罵,所以本尊,不認崔靈官所說的,濫殺無辜一罪。」

  「哦?黃泉娘娘說,你走的時候蘭晶還活著,那有證人嗎?」他冷冷道。

  我反問:「你說我打死蘭晶,除了這腰牌上殘留的法術痕跡,還有證人嗎?」

  「雖然沒有證人,但腰牌上的法術痕跡,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說我打死蘭晶,沒有證人目睹,那我又怎麼有證人目睹,我打傷蘭晶之後就離開了呢?」

  「所以,你我都沒有證人,我卻有證物。黃泉娘娘,不管怎麼說,你今日都必須要跟本官走一趟了,看在你來自冥界的份上,本官不想將事情鬧得太難看。」

  我掂了掂手裡的腰牌,挑眉:「這腰牌上,還有宓陰神女的氣息。」

  他有意包庇:「蘭晶是宓陰神女的貼身侍女,腰牌上沾有宓陰神女的氣息,很正常。黃泉娘娘,本官勸你,不要試圖混淆視聽。」

  我笑笑:「本尊只是說,這腰牌上有宓陰神女的氣息,又沒說蘭晶的死,宓陰神女有關,崔靈官,你急什麼?」

  他氣急:「你!」

  我接著道:「還是那句話,死要見屍,你說我毀屍滅跡,那就拿出證據證人來,否則,只憑這一塊小小的腰牌,你定不了本尊的罪。」

  「能不能定得了你的罪,你自己說的不算,本官說的才算!」他狠狠盯著我。

  我抿唇淡然一笑:

  「或許,蘭晶根本沒死呢。崔靈官,總不能因為你與宓陰神女青梅竹馬,這令牌,是宓陰神女交到你手裡的,你這位掌刑法判案的神官就打算徇私,丟棄自己公平公正的原則,趁機將我置於死地吧?嗯,你也不能拿我怎樣,你不敢殺我,頂多讓我身敗名裂唄!」

  「妖女,你胡說些什麼!」被我拆穿他的小心思,他終究是惱羞成怒了,猝不及防就向我出手襲擊我:「今天無論怎樣,你都得跟我走一趟,蘭晶的事,我們沒完!」

  「你想打,我奉陪!」我抬手一掌神力劈散他襲過來的法力,順便還將他打退十幾步。

  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不死心的還要衝過來,我見狀,不和他客氣,再次出手,直接將他打飛撞在了芍霧殿的宮牆上。

  「大人!」他的手下慌忙去扶他,他咬牙捂著胸口,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惱恨的死死盯著我,啞聲下令:「來人,抓拿罪神黃泉!」

  一聲令下。

  卻無人聽從他的命令。

  他的手下像石化了一般,愣愣的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他發瘋催促:「都愣著幹什麼!去啊!」

  話音落,九蒼慢悠悠地從寢殿內走了出來。

  「帝君!」

  眾人惶恐下跪,跪的七零八落。

  年輕神官一驚,反應過來立馬行禮叩拜:「帝君……」

  九蒼淡定地走到我身邊,牽住我的手,牢牢握住:「夫人想怎麼懲罰他?」

  年輕神官背上一僵,不可思議地昂頭:「夫人……?」

  九蒼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崔謹,你可真是有本事。」

  年輕神官頓時滅了一身囂張氣焰,端平雙臂畢恭畢敬:「臣……不知帝君在此。臣、也是按神宮規矩辦事。」

  「本帝就是黃泉娘娘的人證,昨晚夫人去找本帝,卻被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女蘭晶攔住去路,假傳本帝旨意,謊稱本帝不見夫人,還對夫人言語冒犯大不敬。

  我夫人是顧及本帝的面子,才沒有將她當場處決,僅是打了她一掌以示懲戒,本帝確定,夫人與本帝相見之時,蘭晶還是活蹦亂跳,口齒伶俐,精神頭甚好著。」

  話畢,九蒼拂袖在半空化出一面雲鏡,將昨晚發生的事完完整整地重現一遍。

  「你們都看清楚了,我夫人這一掌,是否能致一修煉千年的鼠妖死亡。」

  眾神兵看完雲鏡內的一幕幕,紛紛低頭不敢再言語。


  年輕神官看罷臉色煞白,自知理虧地跪地請罪:「是臣魯莽,冒犯了黃泉娘娘,請帝君娘娘降罪。」

  我垂眸看著毫無畏色的他,冷冷道:

  「你想給宓陰神女解氣,所以你就想藉此機會讓我落進你手中,你清楚你不能真拿我怎樣,但你可以藉機讓我在你手裡吃點苦頭。

  你來捉拿我的理由,確實夠正當。你料定了就算真把我弄出個小傷小痛,只要不過分,冥界也無法上綱上線的問責泰山,你很聰明,也很重情義。

  但你,小瞧了本尊。就算本尊和你家帝君沒有夫妻關係,本尊執掌冥界三府,地位遠在你這個靈官之上,只要本尊拿出那侍女冒犯本尊的證據,本尊打死她,相信帝君也不會為難本尊。

  就憑蘭晶昨日那番言論,辱罵本尊,她早已死不足惜,本尊沒動狠手,是不想在帝君的地盤上見血。」

  年輕神官垂首不說話,一雙飛入鬢角的劍眉緊緊擰成一團。

  「回去告訴宓陰,別再用這種小伎倆和我鬥了,我與你們帝君已經做了兩千年的夫妻,現在才來阻止,已經晚了。」我默默和身邊人十指相扣,宣示主權。

  年輕神官哽了哽,暗暗咬牙。

  九蒼揮揮手:「行了,看來夫人不想與你計較,退下吧。」

  年輕神官得了應允,這才敢帶著神兵們灰溜溜地退出芍霧殿。

  芍霧殿恢復清靜後,我情緒低落地輕道:「東嶽大帝,果然很招人喜歡。」

  他察覺到我不太高興,抬袖攬我入懷,溫柔吻了下我額頭,「我得空就去找宓陰說明白,不會讓夫人再受委屈。」

  我也抬胳膊搭在他腰上,乖乖枕著他胸膛:「還好,你沒失憶,你要是失憶了我肯定干不過你那個漂亮的養女。」

  「我不會忘記夫人。」他的指腹輕輕摩挲我臉頰,心疼道:「失憶,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我低嗔:「不許說什麼死不死,好不容易才回來,別嚇唬我。」

  「嗯,那就不說死,本帝與夫人,長命長生的活著。」

  我這才滿意點頭:「嗯。你今天有事要做嗎?」

  他想了下:「有是有。」握住我的手,貪戀不舍:「但不妨礙陪夫人。」

  我昂頭看他:「什麼事?」

  他道:「有幾份積壓的公文要回復,你乖些,我回復完帶你出去散步。」

  我老實答應:「好啊。」

  於是我倆就從芍霧殿挪到了上始殿,他回復公文,我給他磨墨。

  回到中午,我出去采了把芍藥花。

  準備給他殿裡的花瓶換一撥新鮮血液。

  折下的芍藥花放進挽溪挎著的竹籃內,挽溪拿起一支,深吸一口花香,開心道:

  「這花開的真好看!帝君養芍藥,原來是為了娘娘,我就說嘛,帝君怎麼突然愛上芍藥花了。」

  「芍藥花在我們初遇的那個朝代,被民間百姓視為定情之花,他送我的第一枝花就是芍藥。」我摘下芍藥繼續放過去。

  流煙蹲在花叢里懶洋洋地捧著一朵花吮吸芳香:「想不到咱們帝君還蠻浪漫的,帝君執掌泰山這麼多年,我們都以為帝君他老人家這輩子是要孤獨終老呢!」

  「可不是嘛,之前宓陰神女那麼追帝君,帝君都不屑一顧,搞得我們還以為帝君不喜歡女人呢!」

  「帝君是不喜歡宓陰神女那種類型的姑娘,帝君喜歡娘娘這種看起來就很好親的。」

  我面紅耳赤地將一朵芍藥花扔過去砸流煙,「胡說八道,再這麼口無遮攔我把你身上毛拔光!」

  「錯了錯了,我不說了。」流煙一聽要被拔鳥毛,立即兩手把嘴捂上了。

  挽溪跟在我身後咯咯傻笑:「活該。不過,娘娘,帝君對你真有心,前天趙靈官才傳了消息給帝君,帝君昨天就趕回來了,我們還以為至少得三天呢。」

  我低頭,撫了撫半開的芍藥花苞,「他,是對我很好,一直沒變過。」

  從錦國時期,到現在。

  采完花,我摟著花籃進上始殿,將殿內芍藥都給換了一遍。

  花瓶內原有的舊花則被我取下來準備做標本。

  換到他案前的那瓶,他撂下筆墨,將公文合上,鬆口氣:「總算辦完了,我幫你。」


  我把幾隻芍藥花苞遞給他,又挑出幾朵已經綻放的花團插進白瓷瓶內:「我剛才在想一件事。」

  「什麼事?」他坐近我。

  我說:「如果,你不記得我們的從前,我來找你,你會不會對我避之不及。」

  「不會。」

  我抬眸瞧了他一眼:「這麼肯定?」

  他剝開芍藥花苞外層幾片緊實包裹的綠瓣,淡淡道:

  「我不認為,失憶了,就會不愛了。千年前我能對你一見鍾情,一眼愛上,千年後仍會。就算我失憶了,我也還是我,我愛你,會對你動心的結果也不會變。即便重來多少次,我都會對你情難自抑,不可自拔。」

  我咬唇,「和我看的電視劇不太一樣。按理來說,你不記得我了,就很大可能會對別的女孩動心。」

  他彎唇,無奈道:「就像這芍藥花,在錦國時,你喜歡它的花香,在地府,你也喜歡,難道轉世成了祝漓,你就不喜歡了麼?你喜歡吃小龍蝦,難道,失憶了,就會不喜歡吃小龍蝦,改吃小魚了麼?」

  我思紂:「好像也對哦。」

  「喜歡與不喜歡,都是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就像我喜歡你,哪怕沒有記憶,我也不會一反常態喜歡上宓陰,視你不見。」

  這個答案我滿意了。

  我歪頭靠在他肩上,芍藥花在手裡緩緩轉動著:「帝君大人,小神傾心於你,想褻瀆上神……小神,要定你了。」

  他順手摟住我,俯身將我整個人都攏進懷裡,柔腸百轉地低頭吻我眉心,萬般繾綣道:「嗯……給你。」

  大手不安分地往我衣襟內探,某人勾唇,故意挑逗:「瀆神,可是要付出代價的……本帝要將你這小神,扒光吃淨,拆吞入腹……」

  他的力重,我哽了哽,神魂發顫:「疼。」

  他立馬輕了些,醉眼迷離地深情凝望我,收手,轉為握住我手腕,淺淺喊了我一聲:「老婆……」

  一動慾念,不可收拾。

  攜著渾身灼熱氣息剛要俯身來親我……

  誰知關鍵時分,竟有不怕死的一腳踹開了上始殿大門,緊接著就是一團白物狂奔了進來——

  「好啊你個死老九,竟然背著我家小漓偷吃!操你娘,別以為你現在失憶了成東嶽大帝了我就不敢罵你了!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水性楊花的神仙!虧得我家小漓為你哭斷腸,為了幫你取天機草讓你活下來命都要搭進去了!老子撓死你!」

  這聲音,是白君……

  白狐狸張牙舞爪地撲過來撓人,九蒼一把用廣袖護住了我,一手悄然在袖下為我整理衣襟。

  而白君,也沒能順利撲上來,在距離他五米之處,被東嶽大帝身上的護體神光給震飛了回去。

  白狐狸摔倒在上始殿門檻前,挽溪與流煙聽見動靜也趕忙沖了進來,見被九蒼震飛的是白君,皆是一臉迷茫:「白君大人?」

  白狐狸艱難的爬起身,齜牙咧嘴地怒瞪九蒼暴躁大吼:「你有本事就讓老子撓一把啊!老子撓到你狂犬病復發!」

  九蒼:「……」

  我:「……」

  白君真勇!

  衣襟被九蒼整理好了,我才從九蒼袖子上方探出頭。

  「白君?你幹嘛呢?」我出聲詢問。

  白君瞧見我,一愣。

  甩甩腦袋,瞪大眼努力分辨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半晌,砰地一聲化成人形。

  「小漓?怎麼是你!」白君差點就石化掉了。

  我扒在九蒼胳膊上反問:「他身邊,除了我,還能有誰?」

  白君哽住。

  九蒼揮手示意挽溪與流煙退下。

  兩宮娥屈膝一禮,恭敬退出上始殿,臨走,還不忘將殿門重新合上。

  白君僵了良久,回過神,迫不及待地朝我們走過來,停在九蒼辦公的桌案前不明狀況磕巴問:「你、你們這是什麼情況?老九他……」

  九蒼騰出手收拾桌案上的公文筆墨:「沒失憶,想什麼呢?本帝要是失憶了,你剛才還能爬起來?」

  白君吃驚點頭,豁然開朗:「哦,明白了!沒失憶,沒失憶好啊!」


  默契的等九蒼收拾完桌子,再度化回狐狸原形就跳上了桌案,蹲在九蒼面前晃著雪白大尾巴慶幸道:

  「還好沒失憶,不然漓漓多苦啊!虧得你有良心,提前讓人送了張請柬給漓漓,不然漓漓現在八成已經在冥界抱著你的牌位哭瞎雙眼了。」

  「我知道,我對不起夫人。」他揉了揉我的腰肢自責道。

  我抓住他的手,「現在不是還沒哭瞎麼……」

  白君眯了眯琉璃色的上挑狐狸眼,打量著我倆,審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又在一起的!昨天不還說老九不認你嗎?」

  九蒼低聲解釋:「哪有不認?我以為夫人見到我,會撲上來,誰知道夫人一臉哀怨地盯著我,我還以為夫人是生我氣了,就想著晚上再去哄夫人。結果我倆心有靈犀,晚上夫人來找我了,我就和夫人一起回芍霧殿了。」

  白君氣鼓鼓地用尾巴扇他:「既然沒失憶還搞這麼複雜幹什麼!還有,沒失憶幹嘛說不認識老宋,你知不知道你很傷老宋的心!」

  我趕緊替九蒼解釋:「阿九沒見到宋堂主的紙條,是阿九手下的神官私做決定,和阿九沒關係。」

  「那你就不能回去找小漓和我們了?還讓我們來泰山求見你,你官架子怎麼這麼大呢!」白君怨氣森森的質問。

  九蒼耐心回道:「我歸位後,要第一時間趕至天界述職,面見天帝,我原本算到漓兒會在半個月後清醒,正好趕上二月二,所以我就想著先上去述職,等回來了再與漓兒相見。

  我考慮過漓兒可能會提前甦醒的問題,故而親筆寫了請帖,想著漓兒醒後我若還沒回來,就讓漓兒來泰山等我,泰山這邊,我臨走前都安排好了。

  可誰知道,漓兒確實提前甦醒了,還比我算到的日期,提前了六日。」

  「啊?」我詫異,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來東嶽神宮,總感覺很多事奇奇怪怪的。

  白君琢磨道:「難怪你家守門的神將和趙靈官對我們都那麼客氣!小漓她……如果不出意外,確實還要沉睡個五六日才能醒過來。」

  不出意外還得五六日,那我提前醒了,就證明出意外了!

  我醒來後只顧著找九蒼了,倒沒在意我昏迷那幾天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意外?什麼意外?」我問白君。

  白君晃著尾巴換個懶散的姿勢趴下:

  「嗨,還不是老九消失後,你悲傷過度,白了頭髮,還不停嘔血,我們所有人輪流著給你灌真氣才讓你狀態穩定些。

  但你甦醒的前一天,下雨打了雷,你又開始吐血,情況很不好,聽風怕你吐死了,就找黑白無常把你那個便宜老爹喊過來了。

  是他借了黃泉之上你那些彼岸花兄弟姐妹的靈力才讓你緩和下來,漸漸變好的。要不然你能睡個五六天就清醒?」

  抖了抖身上的狐狸毛,白君心有餘悸:「那天的雷劈得太厲害了,我現在想起來還後怕,要不是冥王出手,真不敢想像你會變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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