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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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朱雨深再一次仔細把韋泗打量了一遍。關於韋泗由吳三叔的事延伸開來,提起汪琴以及她的家人一起辱罵他與吳三叔的事,朱雨深仔細回想了一下,確認汪琴之前並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然而面前韋泗這個樣子,絕對不像是在撒謊。如果這些話都是真的,那麼可想而知,汪家人真是做得太過份了,幾乎可以說是喪夫了人格!

  汪琴本人做得也欠妥。想必她的辱罵甚至是動手對韋泗造成的心理傷害肯定是巨大的。如此看來,前不久張聰老婆掐汪琴脖子為韋泗打抱不平,似乎也是她罪有應得的。

  朱雨深說:「是不是就是因為這件事,吳寶的三叔從此就不願和你合作而接送你了呢?實際上他何必這樣,那件事跟你無關啊。

  另外,沒有了吳三叔和你合作,你還可以找其他人啊。反正你是給人家車費錢的呀。

  噢,對了,你自己能不能騎車呢?剛才我好像看見你是推著輛小三輪車回來的,你現在腿的狀況應該好多了吧?」

  韋泗笑了下,說:「煩勞大哥關心了。我現在這條受傷腿是越來越好使了,但是騎車時還是不靈活,只能慢慢地往前踩。另外也不能長時間跨在車上。

  這輛小車是吳寶以前用的,他現在用不著了,就借給我偶爾用用。說真的,儘管我現在騎車出去只能是騎一段再下來走一段,很麻煩,但是我還是喜歡弄輛車去街上、去市場幹活,或是下班回來。

  因為騎車時,我的狀態跟正常人沒有了區別,我仿佛是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受傷前那風華正茂的日子。」

  講到這裡,韋泗咬了一下嘴唇,眼光轉向外面。他似乎是在強忍著不讓淚水湧出來。

  一會兒後,他繼續說:「大哥你還問我除了吳三叔是否還能找到別人接送我來回,一個字,難!

  因為我們那片村上專門開摩的人做生意本來就廖廖無幾。我去找別人談這事時,人家都以我是個殘疾人、不好合作為理由拒絕了。

  我知道他一來是嫌棄我,二來是怕我付給他們的車費達不到預期,所以乾脆拒絕完事。

  不過還好,我現在也順利走出來了。在這裡也安定下來了,討來的生活比以前還要好些。

  看來人還是要學會變通,一條路走不下去了,就得想其他法子、其他路子去走。我對自己目前的境況是滿意的。

  哦,大哥你還問我,說我需要一個女朋友在身後支撐,來照顧我的生活;你還直言不諱地提出讓小雅來做這事好了。看來,大哥你考慮得還是簡單了些啊。

  這麼說吧,首先我要告訴你的是,在各方面的人看來,我還是屬於小雅叔輩的人。她的父母一貫以來也都是以小兄弟來稱呼我;而小雅自己呢,很多情況下都是喊我韋泗叔的。

  其實我也跟小雅和她的家人講過很多次了,我說我們彼此之間完全沒有必要這樣稱呼,沒有必要在意那麼一點點親戚關係。因為我的父輩與小雅的父輩才是表親關係,到我們這一輩就啥都不算了啊。我比小雅也大不了幾歲。

  實際情況是,我們都小的時候,小雅喜歡這樣稱呼我;當我們倆都長大了以後,她便不大喊我叔了。

  然而我意外受傷後,她的家人一再堅持讓她這樣稱呼,她也就這麼做了。也許他們是想向周圍的人以及我本身表明什麼態度吧。

  我們暫且不提這個問題,把眼光放寬、放大一些,看看周邊的情況。我知道大哥你不久前曾經去過我們南邊山裡邊的吳家沖,去過吳寶家的,想必你是見到過吳寶的二叔的,因為他的家與吳寶家的屋子是靠在一起的。

  站在他們的房子大門前朝前方望去,一公里多的範圍內是一片農田,之後視線就被山阻擋住了。我的那個家就在那片山中。

  吳二叔的家門口有兩棵柏樹,這種樹材質硬,軀幹筆直,但生長得慢,樹幹表面粗糙。

  沒想到從去年秋天開始,那柏樹就被吳二叔派上了一個特殊的用場,這就是用來拴他那才學會走路的兒子!

  吳二叔現在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一直以來,他是在城裡拾垃圾換錢維持生計的。他身材瘦小,能力有限,年輕時候樣子又不行,家裡還幫不上忙,所以跟他弟弟吳三叔一樣,以前都沒有娶親,一個人胡亂地對付著過日子。

  沒曾想他竟然在六十歲以後還成了個家。他的老婆是個智障的女子,吳二叔一次拾拉扔時,把這個蹲在垃圾堆里餓得不行的人帶回了住處。後來他們發生了關係,就湊合著做了夫妻。再之後吳二叔把那個女人帶回了吳家沖。


  女人懷孕生下兒子之後,吳二叔可辛苦了,因為他的這個女人是智障的人啊,二叔一手要照顧老婆,一手還事管孩子。

  儘管鄰居們偶爾也會來幫幫忙,但是那是不能長期指望的。個人自己的事,主要還是要靠自己來解決。為此,吳二叔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沒辦法去田裡地里幹活,更別提找別的掙錢的事幹了。

  吳二叔的經濟狀況比較差,不像他弟弟吳三叔以前很會做,攢了一定的錢。吳二叔他大半輩子下來積蓄很少,經過生孩子、養孩子一折騰,他幾乎耗幹了老本。

  所以等孩子大了點後,他就不得不下地下田種菜種稻子了,因為人活著總要吃飯呀!

  當然,他家的田地都是在離房子不遠的地方。他幹活的間隙,跑上一段路就趕回來了。

  但是即使是這樣,由於他家的情況特殊,他不得不採取非同尋常的方式來處理家裡的事。

  這就是每當他要出門,他就得把他兒子用繩子拴在門前的柏樹上,因為他老婆管不了孩子。後來他害怕老婆走丟,把她也綁到另一顆柏樹樹上。

  聽說開始時他沒想那麼多,直接把母子分別綁在樹上不讓動,等他幹完活回來一看,兩個人的屎啊尿全部拉在身上了!

  這樣持續了幾天以後,實在弄不去了。在別人的建議下,他請人做了兩個皮腰箍和兩根粗繩索。那東西類似於高空作業人員系的安全帶,他把老婆和兒子的腰用皮帶子箍住了,粗繩索一頭系在那個箍上,一頭綁死在樹上。

  這樣一來,這對母子的活動範圍就是以樹幹為圓心所劃的一個半徑兩米左右的圓。另外為了方便隨時解決內急,他讓他們都穿開檔褲子。

  他出去幹活前,讓母子倆吃飽喝足就行了。他回來後,樹的周圍污穢便地,善好後他再解開繩索讓他們正常跑動。

  當然,這對母子也不是每次都乖乖地任由吳二叔如此折騰,他們會叫會哭會鬧,但是折騰累了就安靜了。講到底,這也是沒法子的啊,否則哪個人願這樣做呢?

  不知大哥你去的那天看到的情況是不是這樣的。我多次去吳寶家時,看到那個場景,每次都讓我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吳二叔與他的那個智障的老婆暫且不論,那個男孩的命運真是令人擔憂啊!先不說這個孩子平時能吃上什麼樣的飯菜,穿上什麼的樣衣服,在什麼的環境裡成長了。

  單就說他可是越長越大了啊,那繩索是越來越不容易束縛得住他了。吳二叔也越來越老了,以後怎麼辦?還要這樣箍孩子多久呢?

  有次我在那裡時,吳二叔正在和我訴著苦,沒曾想吳三叔卻悄悄地溜過來了。他先和吳寶嘰嘰咕咕地講了一通話,再以輕輕蔑的目光看了他二哥一家子人一會兒,然後就離開了。

  吳三叔一離開,吳寶就鬼使神差地上來朝他二叔大吼。他罵吳二叔當時是腦子進水了還是咋的?自己老的不是個事了還要和那樣的傻的被遺棄的女子發生關係,結果竟然還真生下孩子來了,如今弄成這樣,這不是造孽嗎?

  為什麼不能像三叔那樣,里外里一個人過,這樣至少不至於拖拖拉拉的,還害人害己啊!老東西做出這樣的事,於情於法來說都太出格了!將來可咋辦?

  吳二叔聽侄子吳寶如此辱罵自己,立馬老淚縱橫,還哭出了聲來。恰好那時他兒子圍著樹轉圈玩時沒在意,一頭撞在了樹幹上,也哇哇地哭個不停,他那個傻子老婆見這對父子都在哭便哇哇地大叫。

  那場面真可以說是慘莫能睹!那是真正的卑微者的痛苦與不幸。從此以後,我的心裡便明白了一些事理,改變了自己以前的一些想法。」

  韋泗說這段話的時候,朱雨深一邊聽著一邊在翻看著手機。其間他看了並刪除了不少以前收的垃圾信息及微信。

  朱雨深顯得有些不煩了,所以他打斷韋泗的話,說:「你先別講吳二叔吳三叔的事了吧!他們的那點故事,吳寶早就跟我講過不止一次了,我都嫌煩了。

  韋泗啊,你還是多講講你自己的打算吧。我是真心關心你的才這麼說,因為你畢竟是個殘疾人,出來混日子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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