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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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見眾人息聲,他將手中木人擱在衣襟,隨即靜靜的望著沈江姩,她氣呼呼的,心口起伏的厲害,他漸漸覺得,有人關心是那樣溫暖,這感覺是生母都無法給他的感受。

  以往他認為世上趙婉和沈江姩是對他最好的女人。

  原來,只有這位自小天性肆意的沈家娘子對他好。他娘親,感情已經淡薄了。回想起冷宮,用沈家大娘子的體己苟活幾年,心中越發對沈江娘子不舍了起來,那是她從小攢的零用吧。他的娘親,在那幾年,一文錢沒接濟他。

  他說,「朕給你兜底。沈江姩,你盡興就好。」

  趙婷臉色劇變,「不孝子。本宮是你的姨母,照顧你多時,你竟...恩將仇報,看著這小妖精對本宮不尊不重!」

  沈江姩越聽越氣,握著玉璽的手沾滿了趙婷的鮮血。

  也許她早就想打趙婷了,在趙婷那時於她流產第一胎養身子時說她永遠別想進東宮的門,或者趙婷拉走宋煜手邊的核桃酥時,亦或者慶功宴上趙婷裝模作樣給宋煜送狐狸毛做的披風實際暗殺宋煜那日,她早就想收拾趙婷了。

  沈江姩厲聲揭穿,「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啊?他前年年底出的冷宮,你不是在他復寵後才受託來的嗎!誰恩將仇報?」

  趙婷捂著額頭上的傷口叫道,「好啊,你們兩個是不怕醜事暴露是吧!一個是皇上,其身不正,離經叛道,大不孝,不顧母仇和仇人之女生下私生女。一個是爵爺,不顧父親死活,毆打皇太后,簡直一個比一個沒有教養。你們給本宮等著!這就是晚輩對長輩的態度?你們的修養和教養呢?皇上,你讀的聖賢書哪裡去了?」

  宋煜覺得簡直不堪入耳,這是他姨母,為了皇位丑相鄙陋的姨母,他說,「趙家人...都是這樣的人品嗎。你難道...不是朕的親人嗎。」

  沈江姩心底細細密密地疼起來。

  突然想起宋慕之說,如果你放棄我了的眼睛,告訴我就好。她...緊忙揮去這個逃避責任的想法,事情因她而起,她開不了口講放棄,她也答應過賢妃要治好她兒。

  此事她的能力解決不了這個病灶,但真的奇怪,她明明將幾種蛇毒解藥研究的透徹,如何就是解不了毒呢,肅王眼底灰濛濛分明是眼底壞了。如果她有能耐把毒解了,她現在根本不用發愁,也不用因為那艘即將去涼州的船而感到心慌了。她想和宋煜說說話,寬慰幾句。

  可她的醫術不精,導致現在肅王人生被毀,她任性留下,將觸怒賢妃或許會給宋煜帶來麻煩,她這些年生活充滿麻煩,她希望平靜下來。

  趙婷猛地一怔,宋煜的話太過辛辣諷刺,她竟面龐成醬紫。

  「我的教養和修養是用來對待我尊重的人。你不配。」

  沈江姩將手抓在趙婷的髮髻,隨即隨手扇在她面頰,

  「我告訴你,我不怕醜事暴露,你儘管去太上皇面前參我爹殺害先皇后之事。但後果你得承擔得起!我不是新帝,我不會忍你。你不是我姨母,咱倆說白了就是陌生人!你都知太上皇曾鞠躬感激我救他河山了。你惹急了我,我對你絕不客氣!」

  「後果?」趙婷手心布滿冷汗,心下一個激靈,「你什麼意思?」

  「我就這樣告訴你吧,趙婷。只要你敢將所謂的醜事抖露到太上皇跟前,或者在任何朝臣面前污宋煜不孝,我一定立刻爆出一件大事,而這件事情,足夠使你下台,使你的兒子,重新回到妾生的庶子地位,太上皇亦會把你忘得乾乾淨淨。」

  說著,沈江姩幫趙婷整理了下凌亂的髮髻,「你也不想失去皇太后的位子,你也不想被摘下鳳冠,對不對?能養尊處優,誰想進冷宮食餿飯啊。」

  趙婷氣得渾身發抖,但她見沈江姩有底牌在手,這底牌足夠顛覆她和她兒子的地位,她隱隱的不安,沈江姩這小娘子究竟掌握著什麼機密。

  「沈江姩,你不要衝動。咱們還是可以做親戚的!姨母會疼愛你的。咱們沒必要到魚死網破的地步。煜兒,你也不想你的旭弟,被人嘲笑是妾生子吧,姨母爬上來這個受人尊敬的位子,不容易,你忘記姨母給你做的狐狸絨的披風了嗎。」

  宋煜面色嚴肅,只是手緊緊的攥著,「沒忘。」

  沈江姩非常想安慰宋煜幾句,她那種心底深處不遠背井離鄉的心情幾乎將她吞沒,她見趙婷收斂了,也不再鬧著去太上皇那裡揭發宋煜其身不正不孝云云,她兀自生氣,手裡黏糊糊的都是血,握著玉璽直打滑。

  宋煜聽見趙婷在這裡講她的不易,拿他弟宋旭博同情,他說:「姩姩說的底牌,朕也知道是什麼。趙婷,收斂點,不是為了宋旭,朕不會這樣縱容你,朕知道沒有娘的滋味,別讓旭弟成為宮裡的孤兒。」


  趙婷怒不可遏,「好個煜兒。本宮的好兒子。白疼你了。你這是打算要本宮命!」

  宋煜將玉璽從沈江姩手中接過,倏地摔在地上,邊角摔碎不少,他怒目瞪著趙婷,「帶著你的人,滾!」

  謝錦緊忙去撿起玉璽,這...玉璽也得重新打造了,爺這些重要物件以後不能用玉的了,得改鐵的。

  趙婷渾身猛地一哆嗦,不甘心又沒轍的從御書房帶著她的人撤退,本想威脅沈江姩,使沈江姩為己用,哪知請回一個自己的大克星!

  秦鍾與趙婷匯合,他想,新帝交代他預防趙婷老糊塗,需要開動趙婷腦筋,他於是說道:「娘娘,不如我們再指定一個謀反的計劃。屬下可以背著五十斤火藥石,將皇上、太上皇、文武百官,全部炸死。將金鑾殿夷為平地。這樣,天下就是您的啦。」

  趙婷在皇宮疾行的腳步猛地一頓,反手往秦鍾臉上扇了一巴掌,「沒用的蠢材!」

  一行人浩浩蕩蕩離去。

  謝錦險些笑死,他說:「秦鍾,你在趙婷氣頭上犯賤幹什麼。你這一巴掌挨的,舒服不?」

  秦鍾摸摸臉,他痞痞笑道,「我不是看她氣的輕,想再氣氣她。再說,我這計策怎麼蠢了,很簡單粗暴,立竿見影啊。」

  謝錦說,「首先,你背五十斤火藥,你進不了宮啊,大哥,你是負責皇上安全的影衛老大,你跟我裝清純呢?你背五十斤火藥進來,我不敢想像咱們皇上的表情...」

  秦鍾也覺得挺可笑,忍不住笑出聲來。

  謝錦看了看御書房的宋煜和沈江姩,他擺手叫書房裡頭的宮人出來去二道門候命,他和秦鍾則在廊底候著,他倆兀自覺得好笑,看著彼此根本憋不住笑。

  沈江姩把趙婷打了一頓,她自己也生氣,這時還在兀自上頭,氣呼呼的沒有消氣,心悸的厲害,可能太生氣,心絞疼的很,她忍不住用手背按了按心口,手指和手心有血,她怕弄髒衣服。

  宋煜看著她額頭的碎發,以及她裙擺膝蓋那裡有些灰塵,他說:「膝蓋那裡怎麼了?碰哪了?」

  「出船艙急,撞石凳上了?」

  「疼的厲害嗎。」宋煜問。

  「一路上心急沒感覺疼。這時你問,我才注意到有點疼,不厲害。」沈江姩抿唇笑了笑。

  「就因為我被趙婷念叨,你把失明的肅王扔船上了?」宋煜頓了頓,他那種長兄的責任不允許他說,別給他看眼了,留下吧,畢竟對方救了他女兒和女人,他慫恿著不讓姩姩管他,委實有失身份或者不厚道。

  沈江姩眼睛很有些泛紅,沒有說什麼。

  宋煜眸色深沉的鎖著她面龐,「不是不見比較捨得。回來生這一場氣做什麼?見了捨不得怎麼辦。」

  沈江姩抬起面頰,倔強的看著他,「皇上沒長嘴嗎?旁人數落你一上午,你不知還口嗎?她是姨母,倚老賣老,你就容著她嗎。我不回來,你不就任人欺負了去,你那樣不出聲,是不對的你知道嗎。」

  宋煜靜了靜,「她一女人,我跟她吵什麼?她說累了不就走了。再有,今天清淨的厲害,她在那裡嘮叨,還有個人氣。」

  謝錦進來遞茶,謝錦對沈江姩說,「今兒朝里異動挺多。夫人您去涼州給二爺治眼,燕青遞了請調涵申請調去贛南,邢風今日告假,一時真是清淨,還真就只有皇太后惦記皇上。要不讓皇上和二爺說著,眼睛不好就別出院門了,在家鄉有個照應...」

  沈江姩眼睛紅紅的睇著宋煜。

  「你就回來打趙婷的?」宋煜問。

  「是啊。我聽鄭瀾說她叨叨你一上午,你默不出聲,氣的我當下就過來了。」沈江姩說。

  「來幹什麼?」

  「來和她拼命。」

  「你打八歲小孩打贏,今天打五十多婦女也打贏了。」宋煜倒是笑了笑,「凶的。哪個是真的你啊,一直覺得你挺柔和的。」

  沈江姩也覺得挺不好意思,「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沒你能沉住氣。罵我可以,罵我家人,罵你就不行。」

  「其實不用,她狗改不了吃......」宋煜靜了靜,「你平白回來生氣,對你身體不好。我習慣她了。」

  「我寧可氣死,我爬著我也得過來打她一頓。你習慣了,我不習慣,她以後犯一次,我就打她一次!」沈江姩簡直怒不可遏,「讓她再欺負人。」

  宋煜目光猛地一凝,「以後?你不是今天去涼州的船。哪裡來的以後。」

  沈江姩心下猛地一悸,她居然口快說了以後,她今天要去涼州,肅王、小滿、春茗都在洛江渡口等著她呢,晚上戌時就開船,「我氣忘了。」

  宋煜說,「你既然來,也見著了,你就說了吧,哪個渡口,什麼時辰的船?沒必要瞞著了。我肯定是要去送你的。」

  「洛江渡口,戌時的船。」沈江姩額頭碎發落在睫毛上,有點痒痒的,她想用手揉眼睛,看見手上有血,她用手臂衣袖抹了下眼睛,「我....我....」

  宋煜的心怦怦亂跳,「你怎麼?」

  「我醫術太差了。我小時候應該努力的。」沈江姩說,「我沒事。」

  「沒有的事。嫪文極、沈胤祥也都投降。跟醫術沒關係。現在午時。還有三個多時辰,過去洛江渡要半個多時辰。」宋煜想了想,吩咐謝錦:「謝錦,安排些簡單的午餐端來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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