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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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門聲再度響起,俞璟擇以為是周思源去而復返,正想著要怎麼應付,外面傳來秘書的聲音:「俞總,俞董過來了。」

  俞璟擇微怔,父親從來不到他辦公室,就算有事要吩咐他,也是他去父親辦公室,他起去迎接。

  門打開來,一同映入眼帘的還有鄒樂簫。

  俞璟擇一時沒反應過來是什麼狀況,視線從鄒樂簫臉上掠過,之後定格在父親身上。

  俞邵鴻就當什麼都不知道,還給兒子介紹起鄒樂簫,「這是老鄒閨女,鄒樂簫,給寶寶買過玩具,你記得吧?」

  俞璟擇點點頭,心裡依舊沒底。

  俞邵鴻:「樂簫替老鄒開發大客戶,過來找璟歆辦卡,今天璟歆下班早,也不能讓這丫頭白跑一趟,我就帶她過來找你,你要是有需要就辦理一張。」

  他轉頭跟鄒樂簫說:「你跟璟擇聊吧,我還有事,代我向你爸問好。」

  鄒樂簫感激道:「謝謝俞伯伯。」

  剛才在大廳,俞邵鴻問她去哪層,帶她過去,省得再登記。

  她沒隱瞞,說要去找俞璟擇,想追他又沒有好的理由,就來找他辦張卡。

  沒想到,俞邵鴻這麼認真幫忙,還替她挽尊,說她來找俞璟歆。

  俞邵鴻離開,秘書也回自己辦公室。

  周圍忽然安靜下來,沉默得有絲尷尬。

  鄒樂簫自詡控場和調節氛圍的本事過得去,然而到了俞璟擇跟前,一切就像被點了死穴,空有一身本事而無用武之地。

  俞璟擇請鄒樂簫進來,順手帶上門。

  鄒樂簫沒話找話說:「很忙吧。」

  「嗯。」俞璟擇坐回電腦前。

  鄒樂簫猶豫了片刻,抬步走到他辦公桌前的椅子邊坐下。

  她從包里拿出平板,裡面有父親發到她郵箱的單子和資料。

  既然俞伯伯都說了要辦理卡,她就不能再糊弄,把電子資料打開來,將平板遞到他面前,「你看一下。」

  她目光只在他臉上停留不到兩秒,等他抬頭,她趕緊別開視線,看向他面前的電腦。

  那晚,她仗著喝了紅酒的膽子,偷親了他臉頰一下,很輕。

  可能就是因為親了他,他很介意。

  俞璟擇看向平板,沒想到她真的帶了資料過來。

  他沒翻看,如實道:「我用不著。」

  鄒樂簫喉嚨里泛著酸澀,沒想到他拒絕得如此直白,但凡對她有一點點在意,也不會這樣不留情面。

  一張銀行卡而已。

  雖然銀行間有競爭,但私下,銀行高管之間都格外客氣。

  她明白,他拒絕的不是辦卡,是藉此拒絕她。

  她伸手拿過平板,「沒關係的,這個卡可能更適合女性辦理。」

  這會兒腦子還不算漿糊,她急中生智給自己找個台階下,「我們家銀行的卡跟俞氏銀行的黑卡,享受服務的範圍不一樣,有重合的一些店,也有不少店不同,璟歆姐常去的那幾家店,我們家卡都是享受至尊會員服務。」

  鄒樂簫把平板放包里,又干坐了兩分鐘。

  桌上有杯咖啡,打包袋還在旁邊。

  期間,俞璟擇一直在看報表。

  「你也喜歡這家店的咖啡?」她再次主動打破沉默。

  俞璟擇瞅了一眼咖啡杯,「周思源買的。」

  鄒樂簫怔了下,「哦。」

  她暗暗呼口氣,沒再看那杯咖啡。

  安靜了數秒。

  鄒樂簫站起來,「你忙,我回家了。」

  俞璟擇點點頭,送到她辦公室門口。

  鄒樂簫忽然回頭,「那晚,對不起啊。你就當我喝醉了。」

  俞璟擇:「我不記得了。」

  鄒樂簫不由捏捏包,捏到了平板的一角。

  她一直念念不忘,又忐忑不安的親吻,在他那裡大概什麼都算不上,他只是不喜歡被人這樣冒犯。

  也沒什麼可說的,「再見。」

  俞璟擇『嗯』了聲。


  鄒樂簫保持著最後一份驕傲,沒回頭看,筆挺地穿過秘書辦公區。

  好不容易到了外頭,坐上車,她眼前迷糊。

  他不會再找她了,她這幾天還在那傻等他的電話。

  周思源大概改變了策略,不再纏著他陪她吃宵夜,偶爾過去看看他,他用不著再躲周思源,自然就不需要拿她當藉口。

  當然,她得到許多。

  自從他跟周思源說,她是他女朋友,sz那邊就再也沒人來煩她,也沒人說服她轉讓股權,她徹底清淨。

  她還親了他一下。

  她算是賺了,她自我安慰。

  手機振動。

  鄒樂簫回神,是父親的電話。

  她調整好呼吸,接聽,「喂,爸爸。」

  「今晚回來吃飯嗎?」

  「嗯,回去。」

  父親沒再多問,「那爸爸給你做宵夜。」

  「好。我這就回家。」

  鄒樂簫掛了電話,忽然鼻子發酸,她吸吸鼻子。

  之前,她信誓旦旦,不追到俞璟擇誓不罷休。可真等到追他時,舉步維艱,跟想的並不一樣。

  他冷淡的眼神,就足以將她所有的熱情和勇氣擊潰。

  她又拿過手機,點開他的對話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給他發消息:【sz股權的事,謝謝你給解圍,不然我現在還被煩著。】

  過了兩分鐘。

  俞璟擇回過來,【客氣,應該的,也是因我而起。】

  鄒樂簫又等了十多分鐘,他沒再發別的消息過來,她盯著他的備註看了又看,把他聯繫方式徹底刪除。

  心揪著,疼了一下。

  把手機扔一邊,她發動車子離開。

  這段假戀情,來得快,去得也如此快。

  兩次不算很正式的約會,他送她回家一次。

  然後就這麼匆忙地結束。

  她還不願醒來——

  第二天,俞傾像往常那樣上班。

  秦墨嶺路過她辦公室門口,門半掩。

  他蹙眉,敲門進去。

  「不是請了一周假,這麼快就上班。」他靠在她桌沿,「什麼時候回來的?」

  俞傾:「昨天上午。」在家歇了半天。

  秦墨嶺瞅著她,「那厲炎卓還趕得上見你?」

  「嗯?」俞傾不明所以,抬頭。

  秦墨嶺:「那晚他約我談群星演唱會的一些細節,看到你的朋友圈照片,定位是上海,他連飯都沒顧得上吃完,匆匆趕去機場。」

  當時只有最後一個班次的航班,他到上海也要凌晨,那麼晚了,他不可能去打擾俞傾。

  而俞傾又一早去機場飛北京。

  完美錯開。

  俞傾聽後,心裡五味雜陳。

  回來那早,她還接到表哥電話,他沒說他連夜趕到了上海,只讓她多注意休息,別累著。

  秦墨嶺知道厲家的關係一言難盡,作為外人,三言兩語也道不清,他轉移話題,「昨天冷文凝和周思源都約我。」

  冷文凝是為了群星演唱會的事,她的傳媒公司想承接一部分,跟厲炎卓的公司配合,正好她跟厲炎卓的媒體資源互補。

  而周思源是為了談sz的股權。

  他問俞傾:「都轉給你來接待?」

  俞傾略作思忖,「我跟冷文凝談合作,至於周思源,我沒那個工夫,你招來的人你自己應付。」——

  下午兩點,俞傾午休後剛忙了會兒,冷文凝過來了。

  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亦沒有永遠的敵人,唯有利益永恆。

  不管是她,還是冷文凝,她們把這句話詮釋得如此淋漓盡致又赤裸諷刺。

  她們都有商人本性。

  這一回見面,冷文凝把身上的刺收了收,只留了五分。

  秘書送來咖啡,關上門。

  冷文凝雖然人主動過來談事,但也做不到討好寒暄,看到俞傾這張臉,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俞璟歆。


  讓人高興不起來。

  該有的禮節還得有,她客氣打聲招呼,把團隊做出來的演唱會宣傳方案遞過去,「俞律師,你看看。」

  俞傾話也不多,既然她決定見冷文凝,就沒想著要敷衍。就像秦墨嶺說的,冷文凝的資源跟厲炎卓的資源互補。

  她認真看著,僅僅是一份宣傳方案,她從中就可以看出,這一次,冷文凝和她的團隊下了功夫。

  方案幾十頁,她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完。

  冷文凝挑重點,「電視台方面,我會全力協助厲炎卓那邊,給樂檬爭取到最大的利益。演唱會場地我來協調。至於費用,給你們樂檬個成本價。」

  她特意強調,「後付費。」

  俞傾微微抬眸,這樣以來,冷文凝這單生意,基本上不賺錢,說不定還要貼錢進去。

  她知道冷文凝的最終意圖,通過這次合作,找補回信譽度,這單賠了,但以後能拉到其他大客戶。

  當初冷文凝就是在樂檬身上栽了跟頭,準備再借著樂檬爬起來。

  而冷文凝又跟俞璟歆簽了投資的對賭協議,要是不好好經營,盈利達不到協議要求,冷文凝怕是要賠得傾家蕩產。

  現在冷文凝只有一條路可走,好好營業。

  冷文凝這次是下了決心要爭取來這個機會,她知道俞傾向來先看利益,「等演唱會結束,你覺得滿意了,一次性付款給我。」

  俞傾合上方案,「發電子版給我吧,順便抄送我們其他幾位高管,等在下周例會上通過了,跟你聯繫。」

  冷文凝點頭,「麻煩了。」

  該聊的都差不多,她跟俞傾除了利益一致時能聊上幾句,其他時間,她是俞傾的眼中釘,俞傾是她的肉中刺。

  沒必要再虛以委蛇,她起身告辭。

  俞傾一直將冷文凝送到這層電梯口,兩人之間始終沉默,誰都不會找誰講話,但一點都不妨礙該有的禮貌性。

  電梯到了,她跟冷文凝差不多時間伸手,「期待合作。」

  這時,走道上有說話聲腳步聲傳來。

  俞傾跟冷文凝齊齊轉臉,是秦墨嶺送周思源出來。

  周思源這段時間最不想碰到的人就是冷文凝,為了避開冷文凝的冷嘲熱諷,她連一些派對都不參加了。

  誰知道,冤家路窄。

  她淡淡掃了一眼俞傾,依舊讓人厭惡至極。俞傾這是把高定當成了普通成衣,天天不重樣。也不知道在炫耀嘚瑟什麼。

  俞傾沒正眼瞧周思源,跟秦墨嶺並肩走去辦公室。

  空曠的走道上,只剩冷文凝和周思源。

  冷文凝哪會放過取笑周思源的機會,「周總,好久不見呀。」

  周思源笑笑,「是好久不見了呢。你不是最不待見俞傾麼。她可是季清遠老婆的妹妹。」她點到為止。嘴上說著看不起俞傾,這不轉臉就來找人家合作。

  呵。

  一點臉都不要了。

  冷文凝微笑,「不待見她的人,不代表我不待見她口袋裡的錢。做生意就不能感情用事。」

  她就此打住,說起俞璟擇,「誒,對了,我聽說你哥跟鄒樂簫在一起了,兩人還去sz約會來著,真假呀。」

  她也不等周思源說話,接著道:「你哥也真是,改天得好好教育教育,怎麼找女朋友連你這個妹妹的心情都不照顧呢。你討厭誰,他偏就找誰,我是頭一次遇到哥哥對妹妹好,是這個好法。銀行家的腦迴路,還真不是我們一般人能理解的。」

  周思源:「……」

  五臟六腑都炸裂開來。

  卻又無以反擊。

  這成了她的要害,冷文凝一踩一個準兒。

  冷文凝還沒踩完,「不過你哥也是為了你好呀,鄒樂簫成了你嫂子,肯定就把sz股權轉讓給你,怎麼樣,談妥了沒?」

  周思源:「……」

  她撐著最後一口氣,一臉不屑,「其他人傳傳就罷了,你真覺得他們能成?」

  冷文凝笑著,「我覺得能啊。挺般配。」

  周思源借著去摁電梯鍵,揉了揉心口。

  再不走,她要心梗在這。


  這樣的窩囊氣她決不再受第二回,晚上她再回家一趟。鄒樂簫持有的sz的股權,她必須得拿到,不然她會被冷文凝嘲笑一輩子——

  「周思源給的條件,還不錯,挺有誘惑力。」秦墨嶺把轉讓的條件說給俞傾,至於要不要轉,他隨俞傾。

  俞傾:「不著急,等簡杭那邊的條件。哪個對我們有利,我就傾向哪方。」

  她看了眼手錶,「沒別的事,我先回了。」她預約了做產檢。

  把桌上文件收拾好,拿上包離開。

  到了樓下,俞傾接到傅既沉電話。

  傅既沉原本要陪她產檢,哪知臨時有視頻會,走不開。「新建那邊的問題,比較棘手,馬上就得開會解決。」

  他很少失約與她,之前她不讓他陪,是他主動要求,結果第一次陪她產檢就要放鴿子。

  「趕得上的話,我去接你。」

  俞傾無所謂,她感覺兩個人去產檢純粹浪費時間,「不用,你忙吧。」

  掛電話前,她又喊了聲,「傅總。」

  「嗯?」

  「撩你一下。」

  傅既沉淺笑,視頻會開始,他切斷通話。

  參加會議的是新建的幾個董事還有高管,簡杭也在列。

  簡杭出現在屏幕上時,她穿了病號服,手上還在打點滴,背景是醫院病房。床頭的架子上,掛了好幾袋藥水。

  喬翰關心道:「簡總怎麼了?」

  簡杭微微一笑,「沒事沒事,前兩天在江南淋了雨,後來發燒,我以為能扛過去呢。」她自我調侃,「歲月不饒人啊。」

  其他人都紛紛表示關心,一來二去,十多分鐘耽擱下來。

  傅既沉只說了句:「多注意休息。」其他沒多言。

  他看了眼手錶,會議開始。

  視頻會持續了近兩個半小時,問題不算很嚴重,但瑣瑣碎碎的事不少,全部討論做出決定後,已經快五點半。

  傅既沉給俞傾打電話,她那邊產檢項目結束,已經從醫院出來。

  俞傾坐上車,「你不用來回跑,一切正常,小魚苗可乖了。」

  傅既沉中午時接到奶奶電話,讓他有空回老宅一趟,說有東西給他。他跟俞傾說:「你回家等我,我去趟爺爺家,很快就回去。」

  「不著急,你多陪陪爺爺奶奶吧。」

  掛電話前,傅既沉又問:「小魚苗今天動了幾下?」

  「沒數。但我知道,小魚苗也在想爸爸。」

  爸爸這個稱呼,讓傅既沉內心某處變得柔軟。

  他這邊剛收線,潘秘書敲門進來。

  傅既沉關電腦,「還有事?」

  潘秘書匯報,「聽說簡杭生病住院了。要不要買束花過去看望一下?」

  他在新建科技的一個工作群里,簡杭也在。

  群里其他男同事聽說她生病了,又另建一個群,決定下班後要去醫院看望。

  「她是上次在江南淋雨才生病。」他怕老闆不知道,又補充一句。

  傅既沉反問:「誰沒淋雨?你不是還被她拉進水裡?」

  潘秘書:「……」

  他無以反駁。

  傅既沉多說了幾句:「簡杭發燒感冒,打個電話關心兩句就行,沒必要去醫院看望。誰不感冒?哪個感冒了不是帶病上班?她是老闆,上班時還能去醫院,其他人呢?為了全勤,只能捱到晚上。」

  說到住院打點滴,「都是在資本市場上拼殺的人,誰沒經歷過上半夜快喝死,下半夜去打點滴,天亮後,洗個澡接著上班?發個燒也要組團去看,一個個什麼時候變這麼矯情了?」

  潘秘書沒接話,他之前也覺得沒必要,就是感冒發燒,這再平常不過。但其他人都要去,他就過來徵求老闆意見。

  可能因為簡杭是美女,莫名讓人憐香惜玉。

  別的,他找不出他們非要過去看望的理由。

  傅既沉說了句:「他們自己老婆發燒生病,也不見得他們這麼有心,還想著買束花安慰。」

  潘秘書:「……」

  有被內涵到。

  傅既沉瞥一眼潘秘書:「你要想去你就去,我不攔著你。」

  潘秘書:「……」

  他很冤枉。

  「傅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覺得沒必要去,他們都要去,還說以部門名義過去看。」他這才來問老闆的意見。

  傅既沉:「我今天要買束花給俞傾,你把去看望簡杭省下來的錢也給你老婆買束花。」他拿上鑰匙扣和手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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