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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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既沉又靜下心來細細品了品那四個小名,好像也都不錯。雖然最後那個名字,透著濃濃的土味。

  俞傾現在一句話也不想說,只想自閉。

  她趴在車窗上,思緒混亂。

  車外面,路上趕著上班的人群,匆匆忙忙。

  二月的天,仍然透著涼意,她卻一點都不冷,甚至感覺到燥熱,想換上t恤。

  不覺間,到了樂檬大廈樓下。

  正逢上班高峰期,門前車來人往。

  傅既沉沒下去,在俞傾下車前,他給了她一個特別用力的擁抱。「晚上你是回家住,還是去我那?」

  俞傾想都沒想:「我回家住。」

  她現在嗜睡,加上昨晚又沒睡好,家裡沒人打擾她,能睡個安穩覺。

  去了他那,他說不定又要半夜睡不著,找她講話,問她各種跟孩子有關的事。

  傅既沉現在怎麼都好說話,「明早我來看你。」

  「我暫時不想看到你。」俞傾兩手捏他腮,「你太嘚瑟了,剛才笑了一路對不對?別以為我轉過臉就感應不到。」

  傅既沉儘量板起臉,「剛才我沒笑啊。」

  說完,他別過臉,再次失笑。

  俞傾對著他乒桌球乓一頓打,開了門,揚長而去。

  傅既沉目送她進大廈,這才吩咐司機發動車子離開。

  俞傾從來沒這麼晚到公司過,她看了眼手錶,已經八點半。電梯門打開,她快步踏出去。

  剛走了幾步,突然意識到什麼。

  再次落地的腳步,優雅緩慢。

  秦墨嶺正好從辦公室出來,他打量著俞傾,她背著包,看樣子剛從外面回來。

  他以為她先去了律所。

  朵新經銷商老錢和卓華商貿那事,他聽說了。

  俞傾還是不緊不慢走著,「找我?」

  秦墨嶺面無表情,「少了兩個字,算帳。」

  找她算帳。

  俞傾笑了,她現在唯一的樂呵點就是秦墨嶺對那兩片維生素疑神疑鬼,耿耿於懷的表情。

  俞傾開門,秦墨嶺隨其後,把門關緊。

  俞傾擱下包去開窗,涼風吹著才舒心。

  秦墨嶺昨晚沒怎麼睡好,想到那兩片避孕藥,他心裡慪得慌。

  俞傾雖然寬慰了他,說那是維生素c。

  可他不傻。

  只有用維生素瓶子裝避孕藥的做法,不會有人腦殘,把維生素裝在避孕藥的瓶子裡。

  還堂而皇之地帶到公司來吃。

  他昨天好好回憶了一番,俞傾第一次吃維c時,他很確定,那是維生素的瓶子。

  看在他委屈的份上,俞傾親自給他泡了咖啡。

  秦墨嶺雙腿交疊,一言不發靠在椅子裡,視線一直隨著她來迴轉動。「我這輩子的名聲都毀你手裡了。」

  這絕對是他三十年人生里,最黑的黑歷史。

  大男人,竟然吃了避孕藥。

  俞傾把咖啡放他面前,「到底要我說幾遍你才信?」

  她找出昨天那個瓶子,打開,倒出一粒給他,「不信你再嘗一粒。」

  秦墨嶺沒接,「你昨天怎麼不給我再嘗一粒?現在馬後炮有什麼意思?肯定後來換成了維c。」

  俞傾:「一孕傻三年,我昨天不在狀態,忘了給。」

  秦墨嶺一愣,「你說什麼?」

  「一孕傻三年。」

  「……你…懷孕了?」秦墨嶺不敢置信,「傅既沉的?」

  俞傾覷他,「不然呢?」

  秦墨嶺兩指揉著太陽穴,緩了緩,「你看吧,這避孕藥的副作用已經出來了,現在連這種弱智問題我都問得出來。」

  俞傾沒忍住,再次笑出來。

  「你還笑,有點同情心行嗎?本來你是我未婚妻,按理說,孩子也是我的。」

  「……」

  「現在你跟我沒關係,孩子跟我也沒關係。這就算了,結果避孕藥成了我的。」


  俞傾讓他打住,「別把自己說那麼可憐。有沒有傅既沉,我們倆都不可能,你本來就不喜歡我這個類型。」

  秦墨嶺:「別那麼沒良心,我不是都打算娶你了嗎?還給你把包買下來,討你歡心。」

  俞傾毫不留情揭穿他,「那是因為我不愛嫁給你,不惜跟家裡鬧翻,你覺得沒面子才想娶的。網球場那次失約,你心裡就有了答案。因為你不是沒見過我,之前家宴上我們就見過,你知道我長什麼樣。」

  她拿出紙巾鋪桌上,把一瓶藥都倒出來,開始數有多少粒。

  秦墨嶺瞅著她,「你沒事幹了?」

  俞傾沒吱聲,專心數數。

  秦墨嶺起身,從茶水櫃裡拿了三條糖過來,全都放進咖啡杯。

  心情從昨天苦到現在。

  聽說她懷孕了,他心裡才稍稍踏實。

  避孕藥的副作用對他來說,也不是那麼擔心,糟心的是,傅既沉要是知道他誤服了避孕藥,不得嘲笑他一輩子?

  秦墨嶺攪動咖啡,盯著俞傾看,她不是不婚的嗎?還願意生孩子?

  他不免擔心。

  「誒。」

  俞傾終於數完,拿支筆記下數字,「有話就說。」

  秦墨嶺:「你可別打掉孩子。」

  俞傾:「……這也是傅既沉操心的呀,跟你有關係嗎?」

  秦墨嶺:「有。你要是不要這個孩子,說明那個藥是避孕藥。我的黑歷史要靠這個孩子洗白。」

  他抿一口咖啡,「你說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傅既沉的孩子,我還得好好替他看著,保證孩子順利生下來。」

  俞傾趴桌上,笑得直不起腰。

  秦墨嶺收起玩笑,言歸正傳,「你這是準備結婚呢還是?」

  俞傾心情也輕鬆不少,陰霾散去一些。

  她坐好,「沒想那麼多。以後就算孩子生了,休完產假,我還是回樂檬。我跟傅既沉,我們一起愛孩子,愛對方。但他是他,我還是我。」

  秦墨嶺點點頭,「那就好。不然我得考慮,要不要再跟你搭檔。」

  俞傾捏著紙巾,把藥片又倒進瓶子裡。

  秦墨嶺一臉不解,「你是不是真的閒的沒事幹?」

  俞傾擰上瓶蓋遞給他,「賣給你了。我以後改吃葉酸,不用再吃這個。還剩78片,你給我三塊錢就行,零頭我就不要了。」

  秦墨嶺:「……」

  還沒來得及懟她,有電話進來,是冷文凝。

  秦墨嶺給俞傾看一眼來電顯示,他接通。

  冷文凝開門見山:「今天你不傳話可能都不行。俞傾要是執意不再續約,公開招標,我會送她三波大禮。」

  秦墨嶺餘光掃了眼俞傾,接著跟冷文凝道:「送大禮?我還是勸你三思。有什麼話,你找她溝通。」

  「我找她溝通?」

  冷文凝冷笑兩聲。「不管是俞傾還是俞璟歆,我這輩子不會主動找她們,更不會求她們。俞傾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她接著說正事,「替我把第一波大禮轉告她,哦,忘了恭喜她媽媽和她繼父又復婚。她繼父龐林斌在北京這邊的不少人脈,都是我大舅給介紹。」

  秦墨嶺知道龐林斌跟冷文凝舅舅往來不少年,有利益牽扯。

  龐林斌在華爾街起家,集團總部也在那。他定居在國外,對北京這邊的分公司很少親自過問,都是職業經理人運營。

  即便像龐林斌這樣的金融大佬,也有關係網到不了的地方。

  在他們這個圈子,不管是誰,都不可能隨心所欲,都被千絲萬縷的關係網給鉗制著。

  牽一髮,動全身。

  冷文凝的聲音又從電話里傳來。

  「最近龐林斌感興趣的一個項目,也是我大舅引薦。」

  秦墨嶺明白冷文凝什麼意思了,她想用俞傾的母親來讓俞傾服軟。

  「我到時找我大舅,讓龐林斌出面找俞傾,你說這個時候俞傾是給龐林斌面子好呢,還是不給面子好呢?」

  冷文凝又道:「我好心提醒,這個項目是我大舅經手,就算是傅既沉外公家,也愛莫能助。」


  她把後果也說給秦墨嶺聽,「到時俞傾要不給龐林斌面子,自然會影她媽媽跟龐林斌的感情,她跟她媽媽的關係,大概要再次雪上加霜。」

  秦墨嶺喝著甜到膩的咖啡,「你這是赤裸裸威脅上了?」

  冷文凝:「是俞傾先不仁,不能怪我不義。」

  她話鋒一轉,「不過,我也不是趕盡殺絕的人,畢竟都是為了賺個吃飯錢,我也想和氣生財。」

  「我給她時間,下午六點前,她要是聯繫我,主動示好個,繼續跟文凝策劃合作,我既往不咎。要是她沒誠意,還是執意要斷了合作,那她就等著過幾天,龐林斌約她吃飯。」

  「還有。就算她同意要合作了,也必須得她親自給我打電話。」

  「這只是第一波大禮。等到需要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第二波大禮。我不喜歡來暗的,我得讓她知道自己錯在哪,要怎麼跟我道歉。」

  冷文凝掛了電話。

  秦墨嶺把手機扔桌上,想著要怎麼跟俞傾說這事。

  俞傾跟她母親的關係,本來就經不起任何折騰。

  而厲阿姨跟龐林斌昨天才復婚,如果俞傾不給龐林斌面子,執意不跟冷文凝合作,導致龐林斌丟了項目。

  那厲阿姨大概要更討厭俞傾。

  和母親的關係,是俞傾心裡的一道沒癒合的疤。

  明明咖啡甜到齁嗓子,他還是嘗到了苦味。

  俞傾見他沉默,「冷文凝威脅我了?」

  秦墨嶺把冷文凝那番話據實相告,「文凝策劃,冷文凝大舅也是隱名股東,冷文凝要是找到她大舅,她大舅肯定會找龐林斌,這不是兒女情長的事,你斷了他們家的財路。」

  她千算萬算,沒算到她母親又跟龐林斌複合了。

  關鍵的一點,龐林斌想要投資的項目,就在冷文凝大舅手上,找誰幫忙說情都沒用。

  俞傾問:「冷文凝讓我六點前給她打電話,先道歉,再續約?」

  秦墨嶺頷首。

  俞傾『呵』了一聲,「不怪她。這是白天,適合做夢。不用等到六點了,你現在就打電話給她,就算是三十波大禮,我照收不誤。」

  秦墨嶺:「……」

  他放下咖啡杯,拿過手機,轉了五塊錢給她。

  俞傾抬眸,「你記性不好?三塊錢就夠了。」

  「多出來的那兩塊,是我給你的崇拜打賞。」秦墨嶺欣賞她正面剛時的傲氣,他拿上那瓶維c回自己辦公室。

  他沒立即給冷文凝回話,想讓俞傾冷靜冷靜。

  對他來說,跟誰合作都一樣。

  但對俞傾不一樣,她跟她母親的關係本來就搖搖欲墜。

  五點半,下班了。

  秦墨嶺去找俞傾,不知道一天過來,她有沒有想好,是跟冷文凝合作,還是跟冷文凝剛到底。

  剛到俞傾辦公室門口,俞傾從裡面推門出來,她外套穿上了,手裡拿著包。

  秦墨嶺沒拐彎抹角,「考慮得怎麼樣了?」

  「什麼?」俞傾在想,他問的是哪項工作。

  秦墨嶺提醒:「六點前的答覆。」

  俞傾皺眉,「我好像記得,我當時就讓你回復她了,她有招儘管放,來多少,我接多少,但讓我服軟,門都沒有!」

  「你考慮好了就行。」

  「沒什麼好考慮的,我要是退讓了,冷文凝以後指不定要怎麼拿捏我,我不可能一年花那麼多錢請個祖宗供著。」

  秦墨嶺沒再勸,「你今天走這麼早?」

  「去趟律所,找秦與跟於菲姐吃飯,商量一下怎麼修理修理朵新。朵新這麼鬧騰,他們自己一點損失都沒有,影響了我們的銷量。」俞傾問他:「你晚上有沒有其他安排?要不要一起?」

  事關公司利益,秦墨嶺決定一塊過去。

  俞傾沒開車,搭了秦墨嶺的順風車。

  路上,秦墨嶺給她寬心,「公司是我跟你的,有事也是我在前面擔著,龐林斌那邊,我去…」

  俞傾打斷他,「不用。我惹的麻煩,我能處理。我要是不親自收拾冷文凝,我心裡也不爽。」


  她讓司機在藥店門口停一下。

  秦墨嶺:「你要買什麼?」

  「給我家小小魚弄點魚食。」

  「……」

  俞傾到藥店買了幾瓶葉酸,付款後就拆開來吃了一片。

  一天沒跟傅既沉聯繫,他也沒敢打擾她。

  她拍了一張葉酸的照片發給他,【不用回,不想看到你的消息。】

  傅既沉在回爺爺家路上,他把那張照片放大,看了又看。

  他還是沒忍住,回了她:【謝謝。其實,你愛我比我愛你多。以後我會趕上你,再超過你。】

  傅既沉到了爺爺家,父母早已經過來。

  他今天沒壓制住那種幸福和喜悅,跟家裡所有人都分享了。

  今天的菜,沒讓廚師忙活,爺爺奶奶,葉瑾樺和傅董,每人下廚做了幾道。

  滿滿一桌子菜,色香味,一樣沒有。

  爺爺道:「將就吧,高興時吃什麼都是香的。」

  葉瑾樺親自給傅既沉倒了半杯紅酒,「感謝你和俞傾,讓我成為年輕又美麗的奶奶。」

  傅既沉已經許多年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他站起來,跟每個人碰杯,「謝謝你們讓我成為一個還算有趣也還算有擔當的人,不然俞傾也不一定看得上我,我也不可能是她孩子的爸爸。」

  「謝謝。」

  他仰頭,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老太太替孫子高興,幸福溢於言表,連皺紋都舒展開來,「既沉啊,你們婚禮打算在哪辦?要不辦兩場吧,中西式各一場。」

  傅董接過話,「媽,您就別操心那麼多了,既沉現在沒時間考慮婚禮,他現在就等著孩子出生,替他混個結婚證。」

  傅既沉:「……」

  老太太無奈瞅著兒子,雖然話糙理不糙,不過也不能這麼直白,「你說話就不能藝術一點?」

  傅董也感覺真話是有點尖銳,他乾咳一聲,「既沉他,打算等孩子出生後,跟孩子一塊分享領證和婚禮的喜悅。」

  傅既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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